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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柯慈的《少年時》
2015/01/06 23:03:15瀏覽154|回應0|推薦9
Excerpt:柯慈的《少年時》

我們,結果看起來都如同我們理想中的自己,波特萊爾說。我們生下來的面孔,慢慢地被我們想要的面孔,凌蓋,我們祕密夢想裡的那張臉。這鏡中的臉,就是他夢中的臉嗎?這狹長、悲哀的臉容,有著柔軟、易受傷的嘴,還有現在這對茫然空白、罩在玻璃後面的眼睛。
——
柯慈,《少年時》

柯慈的自傳體小說《少年時》接續著《雙面少年》而開始進入社會,敘事者孤僻而不妥協,如同這本小說一開始所提到的:「他在證明一件事:每個人都如一座孤島;你不需要有父母。」

這是一個男孩如何成為一個男人的人生經歷:
關於閱讀;
關於被工作損耗的悲哀;
關於國家或地域的身分認同;
關於人生機遇的變化以及寫作的宿命……

http://zh.wikipedia.org/wiki/%E9%9D%92%E6%98%A5_(%E9%95%BF%E7%AF%87%E5%B0%8F%E8%AF%B4)
青春》(英語:Youth: Scenes from Provincial Life II)荷蘭裔南非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翰·馬克斯韋爾·庫切的自傳體長篇小說,副標題是「外地生活場景之二」(Scenes from Provincial Life II),「外地生活場景」是他的長篇小說《男孩》。中文版本省略了副標題。

約翰是全書的主人公,他性格內向,鬱鬱寡歡,不擅長交際,大學主攻數學,不過他更願意當詩人,母親對他呵護備至,但是他感到窒息,父親做人非常失敗,令他感到恐慌,他厭惡南非這個國家,於是去了英國,他認為到了英國他就可以當一名詩人,當他到了英國一段時間,他仍然沒有當成詩人,他認為是自己沒有遇到那個打開他內心心靈之泉的女人,為了謀生,他在一家計算機公司工作,然而,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英國,他的夢想一步步落空,滑向失敗。

Excerpt
依循龐德的指引,他讀了福樓拜,先是《包法利夫人》,然後是《薩朗波》,那是福樓拜描寫古代迦太基的小說,卻決不碰雨果寫的書,這也是謹遵龐德教誨。雨果是個無聊的嘮叨鬼,龐德說,而福樓拜則將那堅硬如珠寶的作詩技巧,帶進散文寫作裡面。從福樓拜之中,接下來出現亨利‧詹姆斯,然後是康拉德、福特。
(p.30)

他是在英格蘭了,在倫敦;他有差事,一個像樣工作,比單單教書要好,這份工作也付他薪水。他已經逃出南非了。一切都進行順利,他已經達到自己第一項目標,他應該高興才是。事實上,一周周過去了,他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悲哀。他感到一陣陣惶恐襲來,必須費很大的勁兒才能打消。辦公室裡,沒有任何東西可讓他把眼光落在上面,只除了平板的金屬表面。在亮煌煌的螢光燈眩照之下,他感到連自己的靈魂都在遭受攻擊。這辦公樓,一塊沒有特色可言的水泥玻璃物,似乎發出一種氣味,無嗅、無色,已經找出門路鑽進他的血液,麻木了他。IBM,他敢發誓,正在殺死他,把他轉變成一個遲鈍的怪物。
他卻沒法放棄。巴納特丘初級職校、羅森斯得、IBM:他不敢再失敗第三次了。再失敗就未免太像他的父親。透過 IBM 這灰色、無情的作用力,真實的世界正在試煉著他。他一定得武裝起鋼鐵意志好好忍受。
(p.56)

艾略特在家銀行當差。華勒斯‧史蒂文斯、卡夫卡也在保險公司上班。以他們獨特的方式,艾略特、史蒂文斯、卡夫卡受苦的程度,可不下於愛倫坡或藍波呢。選擇追隨艾略特、史蒂文斯、卡夫卡那條路,沒什麼丟人的。他的選擇就是要像他們那樣,穿一襲黑西裝,穿著它彷彿它是件會灼身子的衣服,既不剝削利用誰,也不欺騙隱瞞誰,一路盡自己該盡的一份。當年浪漫派的年代,藝術家大規模地發瘋。從他們大量的狂亂詩句或大滴顏料裡面,湧出瘋狂來。那個年代已經結束了:他自己的瘋狂,如果這是他的命要忍受瘋狂折磨,將會是另一種方式——安靜地、審慎地。他將坐在一角,緊弓著背,像杜勒蝕刻畫裡那個穿袍子的人,耐心等待他在地獄裡的刑期過去。當它終於過去,他將會為了曾經忍受而更形強壯。
(p.70~71)

他對英國的認識還不夠,不能用散文寫英國。他甚至不確定,是否寫得出白己熟悉的那部分倫敦,那每日群眾蹣跚上工的倫敦,那又冷又雨的倫敦,那一間間沒有窗簾、點著四十瓦燈光的單房的倫敦。如果他真的試著去寫,寫出來的東西,他自忖,恐怕也會和其他任何單身漢寫字員的倫敦沒有兩樣。他也許對倫敦有他自己的看法,可是卻談不上任何獨特之處。如果其中有什麼強度密度可言,那也只是因為它很狹隘,而狹隘,則是因為它對自身以外的所有事物都茫然無知。他還沒能掌握住倫敦。如果真有什麼掌握可言,那也是倫敦正在掌握了他。
(p.74)

到底要在英倫住上多久,才能使他變成真貨,變成英倫人?拿到英國護照夠不夠,還是說,有個怪腔怪調的外國名字,意味他永遠會被拒絕在外?而且「變成英國人」——到底又意味著什麼呢?英倫,是兩個國家:他將得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是要做中產階級的英國人呢,還是工人階級的英國人。他似乎早已做出選擇了。他穿著中產階級的制服,讀一份中產階級的報紙,模仿中產階級的口氣說話。可是只有這類區區外在,並不夠讓他取得入門資格,還差得遠呢。中產階級的入場資格——正式的全票資格,非以是一年當中某些日子的某些時辰有效的臨時票——盡他所知,這事是在多年以前,甚至許多代以前,就已經決定了,取決的準則,他卻永遠都沒法知情了。
(p.123)

從現在起,他已經決定了,在每一個轉彎處,他要把自己放在機遇的路上。小說裡面,向來充滿了不期而遇的機會,導向浪漫——浪漫或悲劇。他準備好要浪漫了,甚至準備好遇上悲劇了,什麼都可以,事寶上,只要這些事物可以消噬掉他,重新改造他。畢竟,這才是他待在倫敦的原因:去除掉他的舊我,然後在新的、真的、熱情的他裡面展現;現在,再沒有任何障礙,可以阻擋住他這項追求了。
(p.134)

當然在他的內心,他知道他的命定將不會來訪,除非他使她來。他必須坐下來,開始寫,那是唯一的法子。可是他沒法開始下筆,除非到了那對的一刻,而且不論他如何小心冀翼地準備自己,把桌子抹乾淨,把燈的位置調好,把空白紙頁用尺畫好一道直邊,坐下把眼睛閉上,讓心靈淨空準備——儘管這一切,那些字句卻還是不來他這兒。或者竟說,會有許多字來到,卻不是對的字,那個他一眼便能認出,從它的重量,從它的姿態,知道是屬於他的那命定之句。
(p.199)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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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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