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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光影交舞石頭記──建築師李伯斯金回憶錄》
2024/10/20 07:42:26瀏覽106|回應0|推薦4
Excerpt:《光影交舞石頭記──建築師李伯斯金回憶錄

這一本《光影交舞石頭記》,出乎意料的好看,當然,其中約佔一頁的篇幅提到了普魯斯特應該是有畫龍點睛的效果(XD)

透過這本書,關於德國柏林猶太博物館、關於美國紐約世貿中心大樓重建案、關於建築,我們將會有更多的認識,以下摘要分享幾段章節內容。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323114
光影交舞石頭記──建築師李伯斯金回憶錄
作者:丹尼爾.李伯斯金
原文作者:Daniel Libeskind
譯者:吳家恆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06/01/26

內容簡介
猶太裔的美國名建築師李伯斯金(Daniel Liebskind),除了舉世聞名的德國柏林猶太博物館之外,更拿下了美國紐約重建九一一世貿大樓的設計案。在《Breaking Ground》一書中,李伯斯金娓娓道出他傳奇一生的故事,包括從波蘭轉進以色列、再到紐約的遷移,和同樣年輕的小提琴家帕爾曼一起同台演出、備受矚目的音樂神童事蹟,以及在如何在母親的影響下,毅然走向建築師的冒險人生。
李伯斯金是這麼說的,「一座偉大的建築物,就如同偉大的文學作品,或是詩,或是音樂一樣,都能夠述說出人類靈魂的精采故事。」而《Breaking Ground》這本自傳,正是這位建築大師對於人生與建築最深刻的反思。

Excerpt
〈第一章 地基〉

曾經有人問德國大文豪歌德,他最喜歡什麼顏色。
「我喜歡彩虹。」歌德說道。
這是建築讓我喜歡的地方:如果是好的建築物,那麼生命光譜的每一種顏色都與其相關;如果是不好的建築物,那顏色全都黯然:從拜占庭的廢墟到紐約的街道,從中國式寶塔的尖頂到巴黎艾菲爾鐵塔的塔尖,每一座建築物都訴說著不同的故事,或更妙的是,訴說著好多個故事。想想看:講到歷史,我們眼前所見都是建築物;問到法國大革命,我們腦中不會浮現丹頓(Danton)的形象,而會想到凡爾賽宮;如果神遊羅馬,我們會先看到競技場和廣場;站在希臘神殿旁,或是走近英格蘭南部的史前巨石群,當年一石一瓦建造這些建築的人宛然目前,他們的精神跨越歷史鴻溝對我們說話。
如果這建築不行,沈悶平庸,欠缺想像和力量,那它只訴說自身建造的故事:怎麼建的?細節如何經營?資金如何籌措?但是,偉大的建築一如偉大的文學作品、或詩歌、或音樂,能訴說人類靈魂的故事。能讓我們用一個全新的方式來看待這個世界,而且從此有了改變。能喚起心中的欲望,勾勒想像的軌道。能對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孩子說,嘿,這個世界和你所想像的可以有很大的不同呦,你也可以變得和你以往所想像的大不相同。
……


雖然我成年後一直以建築設計為業,但直到五十二歲才算真正有自己的作品。在我寫這本書的時候,時間已過了六年,包括柏林的猶太博物館在內,我已經有三座博物館完工了,還有三十五項處於不同建造階段的計畫。在多倫多、舊金山、德勒斯登、哥本哈根和丹佛有博物館;在香港有一棟大學建築物;在瑞士有一座購物健身中心;在臺拉維夫和倫敦北方各有一座學生中心;在米蘭還有一件大型發展案。
我是個幸運兒。
我怎麼知道要設計什麼?有人常問我,但我一直不太知道要如何回答,因為我走的路數不怎麼正統,甚至設計的過程也有些莫名其妙。有時,我的想法是被一首樂曲、一首詩,或只是被光線落在一面牆的方式所啓發。有時,是我内心深處的光給了我想法。我不只把精神放在建築物看起來是什麼模樣,也會注意建築物給人什麼感覺。這麼做的時候,我腦海裡充滿了各色各樣的意象:在一九五六年波蘭抗暴時砸毀的史達林像;家母的勝家牌縫紉機絞進一堆布料,嘎嘎作響地就吐出一件肉色襯衣,我連看都不敢看;長在以色列沙漠裡的柑橘,氣味甜得令人心疼;燠熱夏夜裡,我的鄰居坐在布朗克斯(Bronx)區公寓前的階梯上,臉紅通通,渾身是汗,爭論著政治話題,希望有一陣微風吹來……
我過著漂泊不定的生活。一九四六年,我生在波蘭中部的羅茲(Lodz);十一歲那年,舉家搬到以色列;十三歲去了紐約。後來,我偕妻帶子,在三十五年裡共搬了十四次家。我心裡有許多個世界,全部被我帶進案子裡。
……


後來我以競圖參與者的身分到了世貿原址,在那令我深感震撼的片刻,我瞭解到,這個地點的靈魂不僅在於其天際線和熙來攘往的街道,也在於曼哈頓的岩床底下。
我在二〇〇二年十月參與競圖,第一次到現場參觀。九一一過後,清除了破瓦殘礫,留下一個大到難以想像、難以理解的深坑。面積有十六英畝,深達七十呎。他們管那叫「澡盆」,妮娜跟我要求下到裡面去。港務局派來的導覽問爲什麼,別的建築師都沒這麼要求啊。我們不知要如何說清,只是覺得有其必要;就這樣,我們撐著廉價陽傘擋日頭,穿著借來的橡膠靴,就走了下去。
我很難解釋,但越是深入坑洞,我們就越清楚感覺到那股扳倒這幢建築物的暴力與仇恨。那種失落感之大,讓我們渾身無力,但同時也感覺到其他力量:自由、希望、信仰;人性的力量仍然籠罩此地。不管這裡將來建了什麼東西,都必須對恐怖行動所引發的悲劇發聲,而不是就此埋葬。往走下,這座建築物留下的地基之廣,讓我們心生敬畏,彷彿到了海底,可以感覺到氣壓的變化。打了七層樓深的地基和地下結構,全都沒了。建築物還在的時候,誰會想到底下有什麼東西?我們想到紐約,總是會想到摩天大樓,但是在大樓底下,才會意識到這個城市的深度。每一棟建築都扎根在這樣的基礎上,但有誰摸過地底的岩床呢?只有建築工人——但為時甚短,然後就塡起來,一層一層地往上蓋了。
我們人在曼哈頓島的地底,可以碰觸到潮濕與冰涼,感覺到這島的脆弱與力量。還有城市的哪個地方,可以讓人下到這麼深的地底?羅馬的大墓穴?也許吧。我們在底下感覺到整座城市,那些死難者的灰燼,那些倖存者的希望。我們感覺,眼前的一切,神聖不可侵犯。
然後我們依著西端一道碩大的混凝土牆而上。往後還會看到地基的另一邊受到哈德遜河的壓力而龜裂滲水,從底下冒出根根的冰柱。「這是什麼東西?」我問導覽。
「連續壁(slurry wall)。」他說
連續壁。自我入行以來,和工程師交談時,從沒聽過這個字。那是一道密封牆也是地基的一部分。這東西理應沒有機會露出來。「如果沒這東西,」負責接待的人說:「地鐵就會淹水,整個城市都會淹在水裡。」
「世界末日般的大災難。」
「沒錯。」
我們籠罩在連續壁的陰影下,看起來好像比我們見過的任何建築都來得大,我們站在那大坑之中,感覺坑幾乎無限大,是萬物的化身——那崩塌又恢復生氣的東西;建築的力量;人類精神的力量。連續壁上頭佈滿各種顏色,補綴上又有補綴,因為這些年來這道牆必須經常進行補強,才不至於崩掉;摸起來渾厚堅實,像是有生命力、層次豐富的文本,以各種想得到的語言書寫。
……


〈第二章 場所意識〉
……


場所意識(a sense of place)。這是不可侵犯的,不管說的是一個人的歸屬,或是一座建築物所該反映的。二十世紀的現代主義建築大師——柯比意、密斯凡德羅、孟德爾頌(Erich Mendelsohn——欣然忽略場所意識,把它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棄諸腦後。他們覺得自己的角色就是把自己的看法強加於全世界,他們也做得轟轟烈烈,雖不是無往不利。不管是建在柏林、還是古巴哈瓦那,密斯凡德羅的建築就是密斯凡德羅的建築。上一代建築師以及他們現在的追隨者,一致認爲真正的建築精神是威權精神。這是菁英主義。歷經二十世紀各種運動的劫難之後,怎麼還有人一心嚮往某某主義——不管是現代主義、威權主義、極權主義、共產主義,還是基要主(fundamentalism)?建築無關標籤,也不應該跟標籤扯上關係。二十世紀要的是新的建築哲學,一種奠基於民主理念的建築哲學。
這是我和妮娜深入世貿原址底下,觸摸到那連續壁,把手放在牆潮濕、冰涼、粗糙的表面時,打從心底所瞭解到的。那傳達了一個我必須處理的主題。聖奧古斯丁在《懺悔錄》(Confessions述及他身處絕望,然後聽到男孩的歌聲,他不知道是真有其聲,還是只存於他的心中,但那聲音繼續不斷:「拿起來讀。拿起來讀。」他認爲這是神的旨意,就走到他放經書的地方,打開來讀。他覺得信心之光充塞全身,懷疑的陰影頓時消失無蹤。
我並不是說碰觸世貿底下的連續壁就有了性靈的頓悟,但這是個啓發人的經驗,因為在那一刻,我能讀那堵牆,瞭解它的訊息。我打電話到柏林辦公室時,就是這麼說的。那堵牆是工程的奇蹟,是抗拒混亂與毀滅的象徵與具體事實。它拒絕崩塌,似乎像憲法一般,證明民主的基礎、生命與自由的價値是無可動搖的。
這才是新的設計必須訴說的故事。對一個奉諷刺為時髦的世代來說,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假。但在世貿原址的深坑裡,我並不因為自己赤裸裸的情感而難爲情。後來,十二月中,我站在九一一的罹難者家屬面前,只有沒有原則的笨蛋才會因為包括我在內、所有人赤裸裸的情感抒發,而感到羞赧。
到了十二月的最後期限,所有參與比圖的人提出藍圖時,激烈的競爭氣氛令人懾服、難以招架。這段期間,我所到之處,都有不認識的人跟我攀談,告訴我應該怎麼建——或是不應該怎麼建。如果我到大學演講,除了設計案,沒人問我別的。在侄兒的婚禮上,賓客拉了椅子坐在接待的地方,在餐巾上畫草圖給我看。比圖的規則禁止我們和受難者家屬直接接觸,但每個人好像都是他們派來的密使似的。「讓它翱翔,」他們會說:「這樣就沒有人會忘了它。」
狄瑾蓀(Emily Dickinson)是我最喜歡的詩人,她有句詩在我腦中縈繞不去:

塡補裂隙
以造成它的事物——
封起來
用別的——必定會裂得更大——
深淵無法以虛空
連接。
To fill a Gap
Insert the Thing that caused it—

Block it up
With Other—and ’twill yawn the more—
You cannot solder an Abyss
With Air.
……


〈第三章 光〉

……

ト倫(Harold Bloom)在談論西方正典的著作裡,一直和一個問題糾纏:一本書因何而偉大?結論是陌生感。一本偉大的書總予人生份的印象。如果有這份陌生感,不管讀了多少遍,都會一直存在。建築裡的陌生感又是什麼?不是對語言或故事的陌生,而是對比例的陌生。抬頭看一座偉大的建築,沒辦法客觀地說有多大,或者是什麼顏色,甚至說不上來是用什麼建造。沒有一部分是可以客觀衡量的。不可言喻,莫測高深。但一座失敗的建築則不同。是用石頭、還是用金屬建的,一切攤在眼前,一目了然。
偉大的建築物都有一股魔力。或許和光線照射其上的方式有關;或許和腳步聲迴盪在廳堂之間的音響設計有關。有些建築物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摸透,但大家樂此不疲。常到耶路撒冷哭牆的人,可能已把那堵牆摸得非常透徹,它散發的氛圍讓人不禁一再重訪——對我而言,那氛圍是紅色的。在義大利西西里的瑟格斯塔(Segesta)有座希臘廟宇,如今只剩斷垣殘壁,信步行走其間還是沒辦法參透其中奥妙。還有西班牙哥多華(Córdoba)的大清真寺(Mezquita),石柱如林,讓人心生崇敬,彷彿面對一幅風景的廣袤無垠。
艾菲爾鐵塔剛建好時,巴黎人非常不屑,嘲笑那是沒腦袋的東西。但是隨著歲月流轉,卻成了巴黎最受歡迎的結構物。具有藝術氣息的偉大建築或許都具有同樣的特質,沒法兒馬上融入,成為周遭的一部分;如果真有那麼容易,只能說它重複已存在的事物罷了。萊特的古根漢美術館在紐約落成時,並不是很成功,現在卻備受鍾愛。世貿雙塔甚至在落成前就吵得沸沸揚揚,後來也擄獲人心(至少是部分人的心),因為這座地標已成爲那地方、那天空的一部分。
大家常會忘記,摩天大樓的城市只有百年歷史;歷史尙短,仍不斷演變。當世界上各大城市逐漸打破藩籬,融爲單一、淡而無味的國際大都市,我必須問一個問題:這眞是世人想要的嗎?
每學年一開始,我都會問我的研究生:「你們有誰自認是不朽的?」當然,沒人有膽舉手。然後我就說:「啊,這樣不好,因為建築師應該認為他們能夠永垂於世——他們建的房子會比他們長命。」
……


〈第九章 材料〉
……


我設計的建築物泰半難以用言語形容,跟有沒有親臨現場體驗有很大的關係——氣氛、音響效果、溫度。一棟設計得好的建築擁有能量。透過空間、耳朵可聞的震動如腳步聲或說話聲、眼睛可見的樓梯或門廊樣式,或是實際可觸的形體如腳下的地板,這股能量能傳遞出來。
有位美國藝術家名叫芭芭拉.魏爾(Barbara Weil),她跟我連絡,請我替她設計規畫空間,希望在不大的面積中,讓好幾種不同的經驗同時發生。她在西班牙的馬約卡島(Mallorca)住了好多年,現在她想在住家附近建一棟別墅,讓她畫畫、雕刻、展示作品,朋友來的時候也可住。她要的不只是普通的藝術工作室;而是一處可以讓她養精蓄銳的地方,來沈思、工作、呈現她的藝術作品。她想像中的別墅要有傳統的馬約卡情調,也要有現代的質地和美感。而且,預算有限。
我所設計的別墅不走傳統路線。屋子內部是一圈圈的同心環,但是形狀不一,像是外牆內浮著幾個環環相套的島嶼。我設計這個形狀是爲了向盧爾(Ramon Llull)致意,他是十三世紀的神祕主義者與神學家,很有意思,也很有影響力。他原先住在馬約卡島上,後來向信奉伊斯蘭教的摩爾人傳基督教,一三一五年在北非的突尼斯(Tunis被石頭砸死。我一直以來都對盧爾感到好奇——他對記憶這回事非常有興趣,做了一個裝置,以木頭與金屬排成同心圓,層層相疊,每一層都有一個關鍵字。如果運用得宜,這玩意可是極佳的記憶裝置。要解釋這個巧妙、甚至古怪的「邏輯機器」是如何作用,恐怕要花上好幾頁的篇幅,不過說盧爾設計出世界上第一部計算機,應該也不爲過。
我從盧爾的裝置得到靈感,對於魏爾工作室(Studio Weil)看起來、甚至感覺起來的模樣,心裡有了底。在別墅裡頭,工作的空間、畫畫的空間、私人的空間好像在四周旋轉,有如在看全景畫;跟盧爾的記憶裝置一樣,別墅的內部似乎越走越深入,達到安靜庇護所的境地,不受外在世界的侵擾。
這棟房子除了沒有明顯的窗戶,還有很多不尋常的特徴可以談一談。雖然我不想讓它落入「周遭的風景只是美麗的背景」的老套,但我以現代的方式來稱頌它所處的環境。我在房子正面設計了凹進去的壁龕,再鐵上水平、而非垂直的窗戶,製造了遮蔭的效果,也讓房子的空氣與外界流通。這個案子很難用文字形容,但是建這棟房子是種享受,對我而言,也是建築該回歸的本質——一種歡欣與歷史的語言,能讓人的思緒覺醒過來。
沒有人像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在《追憶逝水年華》(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最後一冊《重拾逝去時光》(Le temps retrouvé)裡,描述敘述者被「驛站前沒鋪平的石板」絆倒那樣精緻地捕捉到這種覺醒。寫了快三千五百頁,敘述者終於來到分曉的時刻,心中絕望越來越深,覺悟到自己不能、也不該寫作。然而,突然之間:「我恢復了平衡,腳踏上一塊石板,比旁邊那塊稍低,頓時心中陰霾又一掃而盡。」在這感官回憶極強的時刻,好似「變魔法一般」,他想起自己曾經站在威尼斯聖馬可教堂洗禮堂內兩塊不平坦的石板上。他意識到自己正經驗多年前體驗的特殊感覺,當時一塊瑪德蓮蛋糕的味道召回了他的童年記憶。於是,普魯斯特瞬時體悟自己必須開始寫作這部作品。對我來說,這個時刻頗有建築的意涵,代表的是整個感官世界:「所有的東西一直等著那裡。」也等待著內在的意義與結構——或是建築——來將之揭露。空間的形狀之所以重要,是因為空間涉及身與心、情與智、記憶與想像。
(Nobody has captured that awakening as exquisitely as Marcel Proust in Time Regained, when the narrator trips against “the uneven paving-stones in front of the coachhouse.” Until that fateful moment, for almost 3,500 pages, the narrator of 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 has grown increasingly full of despair, and is convinced that he cannot, and should not, write. Then, suddenly, “when, recovering my balance, I put my foot on a stone which was slightly lower than its neighbor, all my discouragement vanished.” And in that instant of intense sensory memory, “as if by magic,” he recalls the sensation of standing on two uneven stones in the baptistery of St. Mark’s in Venice. He realizes that he is experiencing the same particular sensation he experienced years before, when the taste of a madeleine brought back memories of his childhood. This moment, in which Proust realizes he is going to write his book, is for me profoundly architectural. A whole world of sensations, “all of which had been waiting in their places,” was waiting for the inherent meaning and structure—or architecture—to be revealed. The shaping of space is important because it engages the body and the mind, emotion and intellect, memory and imagination.)

……

〈第十一章 信念〉
……


母親以前告訴過我:不管是哪裡的人,基本上都差不了多少。我們回首看看歷史,再看看我們自身,在人類發展上看不出什麼大的改變。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點好的轉變吧。只有一點點。你必須相信。
很多年前,妮娜和我到義大利洛雷托(Loreto)的聖所(Holy House),作了一次建築的朝聖之旅。這個大計畫是由桑加羅叔侄(AntonioGiuliano da Sangallo)和布拉曼特等建築師所建。進了教堂,我看著那令人欺爲觀止的神龕,發覺我面前的地板凹了下去,呈現兩道古怪的線條。我起先想不出來石頭上爲何會有這種凹陷,後來才想通:是數百年來此朝聖的聖徒所跪出來的。我心中驚異莫名。信仰的力量連石頭也能改變,重塑了一座建築。這一課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聖經·希伯來書》寫著:「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確據。」對建築師來說,這些話語涵意深刻。我們每天都把信心放在那未見之事上。我這麼寫的時候,我還有很多設計可能永遠都不會動工,譬如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在籌錢興建螺旋體一事上碰到了困難。但我從不放棄希望;我總是相信我的房子會建起來,時間放長來看,也幾乎都建起來了。我還夠實際,知道這些建築不太可能屹立萬世,雖然我是懷抱這樣的想法來興建的。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每一棟建築都捕捉、表達眾人的想法與情感。如果設計得當,這些看似堅硬、沒有生氣的結構擁有啓發的力量,甚至療傷的力量。

你得相信。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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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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