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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瑪莉‧卡爾的《寫作的起點》
2023/11/23 06:51:33瀏覽87|回應0|推薦5
Excerpt瑪莉卡爾的《寫作的起點

我們只有在兒時目睹真實的世界一次,
其餘皆是回憶。
(We look at the world once, in childhood. The rest is memory.)

——露伊絲.葛綠珂(Louise Glück) 〈回歸〉(Nost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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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本《寫作的起點》談論的議題主要是關於如何寫作回憶錄,但觸及不少文學作品,例如在第五章《別在家嘗試》就是以納博科夫的《說吧,記憶》(Speak, Memory)為主題,對於普通讀者的我來說,仍然值得一讀。

以下摘要分享。


https://www.cite.com.tw/book?id=77159
寫作的起點:邁向寫作大師之路,寫好自己的人生故事!
作者:瑪莉卡爾(Mary Karr)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8-06-12

撰寫回憶錄,是認清真實自我,梳理生命意義,進而自我療癒的一場精神救贖。然而即便是極具寫作經驗的作家,也往往會在回憶錄上栽跟斗,通篇盡是虛假的自我。
瑪莉・卡爾以其特有的幽默、犀利見解、及直爽,解析偉大的回憶錄作品必備的要素,探討《流動的饗宴》、《說吧,記憶》、《向加泰隆尼亞致敬》、《安琪拉的灰燼》、《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多本著名回憶錄成功與失敗之處,告訴想寫作的你如何在繁雜的信息與記憶的迷霧中理清頭緒,並勇敢在眾人面前自我剖析,同時引起讀者共鳴,寫好你的人生故事!

Excerpt
〈序言:歡迎來玩我的啃咬玩具〉
Preface | Welcome to My Chew Toy


回憶錄讀者的增加得益於小說的改變。當小說在喬伊斯、吳爾芙、馬奎斯和品瓊(Pynchon)的追隨者影響下,愈來愈偏向虛幻、異於常理或高智商,讀者開始渴求真實,投向回憶錄的懷抱。
Changes in the novel have helped to jack up memoir’s audience. As fiction grew more fabulist or dystopic or hyperintellectual under the sway of Joyce and Woolf and García Márquez and Pynchon acolytes, readers thirsty for reality began imbibing memoir.


有一次,我聽到唐.德里羅(Don DeLillo)譏諷小說作家,說他們起初懷抱著寫作的意義提筆,然後為了呈現意義而虛構事件;回憶錄作家則從事件開始下筆,然後從這些事件中萃取出意義。在這一點上,回憶錄意圖讓生活經驗更加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我詢問這一班大學生喜歡回憶錄哪些地方,結果聽到他們不約而同都說出同樣天真的感想,他們說,光是得知一個作家度過難關、寫下過往經歷,這個事實就讓他們充滿希望。「他居然得以倖存,這件事本身就是個奇蹟。」這句話出現在許多學生的報告裡。回憶錄的敘述對他們有種神奇的魔力,對我也一樣。越南士兵懇求麥可.赫爾:「把這一切告訴世人。」於是,他在《戰地報導》(Dispatches)中照做了。

我相信大多數回憶錄都是真實無虛,我也知道,在別人眼中,這種信任是過於輕信,容易受騙。當然,在任何作家與讀者之間,本就存在著一種詭詐的關係。回憶錄說穿了就是一種技巧,一種人為的產物。回憶錄不只是未經修飾、直接潑灑紙上的報導文學。這在道德上注定無法完滿:從你選擇撰寫某一事件而非其他事件的瞬間,你就已經在賦予過去意義了。此外,回憶錄還使用了小說的筆法,例如匯集你當時未能記錄下來的對話,用來還鋪陳情節。為了編造出各自不同的口音,你往往必須效法詩人精心雕琢文句。而錦囊佳句就是用心研究的獎賞。你正在為讀者創造體驗,透過這場魔術表演,你將變出你的過去從內到外,一目瞭然,你必須讓讀者看得夠清楚,不僅僅是獲得一閃而過的快感。你欠讀者一段漫長的旅程,最重要的是,你應該提供所有從自己身上挖出的真相來。因此,儘管這是經過人為塑造的經驗,但奇怪的是,一個人發自內心寫出來的最佳回憶錄,依然可以為了他自己深知的理由,強迫挖出過去的真相。
This confidence of mine in most memoirs’ veracity is viewed as gullible, I know. Of course, there’s artifice to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ny writer and her reader. Memoir done right is an art, a made thing. It’s not just raw reportage flung splat on the page. Most morally ominous: from the second you choose one event over another, you’re shaping the past’s meaning. Plus, memoir uses novelistic devices like cobbling together dialogue you failed to record at the time. To concoct a distinctive voice, you often have to do a poet’s lapidary work. And the good ones reward study. You’re making an experience for a reader, a show that conjures your past— inside and out—with enough lucidity that a reader gets way more than just the brief flash of titillation. You owe a long journey, and most of all, you owe all the truth you can wheedle out of yourself. So while it is a shaped experience, the best ones come from the soul of a human unit oddly compelled to root out the past’s truth for his own deeply felt reasons.


事實上,我所知的每位回憶錄作家似乎都注定以死亡行軍的姿態,在字裡行間探索過去,這種過程往往非常痛苦。如果你在雞尾酒派對遇見他們,肯定會留下深刻印象,他們不僅坦率直言,而且對過去的好奇勝過捍衛自己的說法。
In fact, every memoirist I know seems doomed to explore the past in an often-agonized death march down the pages. If you met them all at a cocktail party, they’d strike you as frank and upfront, more curious about the past than defensive about their own versions.

……

哇,這正是我遺失已久的理論,顯然是從德爾菲神論(Delphic oracle)偷來的想法,這位女祭司有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討厭要求:「了解自己。」如果你有顆探究真相的好奇心,或許可以讓你擺脫限制,自由書寫。第一步是你要有強烈的衝動,渴望以自己的身心再次體驗那些最生動的故事,那些故事來自你的過去,讓你心跳不已。(毫無疑問,如果不是那些故事在你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你也就不會浪費時間嘗試寫下來了。)接下來,你只需要說出那些故事,對吧?這是次難的部分。下面這段文字引自多瑪斯.牟敦的著作《七重山》(Seven Storey Mountain),只是我用「真理」兩字取代了「上帝」這個詞

關於我個人身分的奧祕,隱藏在真理的愛與仁慈裡。「真理」為我發聲,這個詞彷彿包含了它本身的部分思想。這個詞將永遠無法理解它表達的聲音。

這個概念彷彿朦朧的煙雨,飄散在空氣中,我常常心懷這種想法,踏進我教導回憶錄的課堂,我的模樣就像那些邊大聲咆哮邊離開海灘的孩子,那喊叫聲讓每個人震耳欲聲。我的重大訊息是:聽好了,我是一位熱情洋溢、難纏的老師。我在乎,而我主要的任務是協助學生愛上我已經情有獨鍾的回憶錄,這代表我會帶你們看一些我讀過的片段,這些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黑男孩》(Black Boy,亦名《美國飢餓》〔American Hunger〕)、《我知道籠中鳥為何歌唱》(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童年:一個地方的傳記》(A Childbood: The Biograpby of a Place)、《戰地報導》、《女勇士》(The Woman Warrior)、《斷線》(Stop Time)、《罪之吻》(The Kiss)、《巴黎倫敦落魄記》(Down and Out in Paris and London)、《向加泰隆尼亞致敬》(Homage to Catalonia)、《水的顏色:一位黑人對他白人母親的禮讚》(The Color of Water)、《向過往的一切告別》(GoodBye to All That)、《誰殺了托爾斯泰:我被俄國文學附魔的日子》(The Possessed: Adventures with Russian Books and the People Who Read Them)、《一個天主教女孩的童年回憶》(Memories of a Catholic Girlbood)、《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Wild)、《欺詐公爵》(The Duke of Deception)、《這男孩的一生》(This Boy’s Life)、《說吧,記憶》(Speak, Memory——然後,我會和你們分享我我就能這些回憶錄中蒐集的智慧,以及我在開讀過程中獲得的領悟。為了未來的回憶錄作家,我列出簡短的清單與課題。

〈神聖的感官性〉
Sacred Carnality


任何出色的回憶錄,在闔上書頁的瞬間,書中的世界應該會在讀者心中激起漣漪,而且,當你重新翻開書頁,便同時開啟通往另一個國度的大門。擁有清晰記憶的人都可以透過練習描寫事物,練就半成功力。希拉蕊.曼特爾(Hilary Mantel)曾表示,她之所以對自己的回憶有自信,是因為那些回憶栩栩如生:「雖然我早期的記憶並不完整,但我不覺得那些回憶是用來填補記憶空白的虛談(confabulation),或者不完全是。我之所以如此相信,是因為我的記憶具有難以抗拒的感官力量,而且本身就很完整,不像那些被照片愚弄的主題,讀者還得自己摸索。當我說『我嚐過』,我就嚐到了,而當我說『我聽到』,我就聽到了;我指的可不是『普魯斯特瞬間」,而是『普魯斯特電影膠片』。」
A haunting sense of place should ripple off any good memoir once the cover’s closed, and you may reopen the front again as you would a gate to another land. Anybody with crisp recall can get half decent at describing stuff with practice. Hilary Mantel explains her own confidence in her memories as growing from their vivid physicality: “Though my early memories are patchy, I think they are not, or not entirely confabulation, and I believe this because of their overwhelming sensory power; they come complete, not like the groping, generalized formulations of the subjects fooled by the photograph. As I say ‘I tasted,’ I taste, and as I say ‘I heard,’ I hear; I am not talking about a Proustian moment, but a Proustian cine-film.”


〈給遭遇瓶頸的新手一點老派技巧〉
Old-School Technologies for the Stalled Novice


在創作時遇到瓶頸,真的很難繼續下去。許多新手只需要不斷埋首苦幹,讓手不停在紙上奔走直到有進展就行了。有些人力推寫作練習,但我不相信這一套。我會鼓勵你找一些能動腦的事情做做,持續學習技術。也許試試幾個讓我持續寫作的方法,這也是我從前輩那學來的:其中有一些包含用筆寫字。這樣做,能讓你的腳步慢下來,這是打字時做不到的。

1.
隨身攜帶筆記簿:抄寫你喜愛的詩句或一大段散文。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教你一位偉大作家的遣詞用字。此外,你還可以隨時記下自己的靈感。

2.
為一家雜誌或網站撰寫文章的讀後感或批評——這能訓練你有紀律地尋找證據支持你的觀點,並成為更敏銳的思考者。

3.
每天寫一篇閱讀日記:寫一頁帶著引文的評論,表達你支持的觀點。你不能只是說:「聶魯達是個超現實主義者」:你必須引述他看著洗衣機說:「骯髒的淚水從那裡緩慢留下」。然後你得查尋一些東西來定義何為超現實主義。

4.
在三乘五英寸的索引卡上速記你看到的引言——左邊寫作者名、右邊寫出處及頁碼。〔史丹利.庫尼茨(Stanley Kunitz)大概在一九七八年教我的。我現在手邊有好幾千張,通常會從中拼湊出教學內容。〕

5.
卡住的時候,背一些詩句。詩人會教你什麼是經濟實用,別浪費讀者的時間。

6.
給書中反覆提到的人物寫信,甚至是已故的人。透過寫信,將會讓你更能掌握風格,懂得如何為每一位聽眾以不同的方式呈現自己。這比上一整年的課還管用。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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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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