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5/08/20 14:57:28瀏覽122|回應0|推薦0 | |
台兒莊1938年(三) 浩浩悶悶不樂蒙著頭往前走,米小花亦步亦趨跟著他。他心裏確實有點煩,但絕不是因為米小花,反而是因為她,他比較沒有那麼煩? “你為什麼會來這裏?”他們同時問出這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他們又同時問對方。然後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我叫張浩威,我家裏的人都叫我浩浩。” “我叫米小花。” 浩浩聽了笑了起來。 小花一臉無邪問:“你笑什麼?” “我想起米老鼠和爆米花,”浩浩越想越好笑。 “那是什麼東西?”小花莫名其妙。 “沒什麼,我亂說的。”浩浩心裏想,這個姑娘真有意思。 小花接著又問“你褲子都破成那樣了,怎麼不補起來?” 浩浩樂得不行,但故意裝得很正經的說:“我不會補。” “要不你脫下來,我幫你補,我的針線活做的還行。” “改天吧。”浩浩實在很難跟她解釋褲子的破洞是原來就有的,破洞牛仔褲是一種時尚,還賣得很貴。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段路,小花忽然走到他面前擋住,說:“你知道路嗎?你到底要走到哪里去?” 浩浩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能走到哪里?他的夢還沒醒呢。 “這樣吧,我熟,我帶你在古城逛逛吧,省得你走出城讓日本人給逮走了。” 其實小花也才參加戰地服務隊來到台兒莊不久,她們幾個女學生跟著當地的婦女做飯、縫製衣服,還組織活動表演歌舞,為駐紮在此地的士兵鼓舞、打氣,成天在城裏走東穿西,很快就跟當地人打成一片,中和堂前賣水的劉大娘還告訴了她們這些女學生當地的很多故事和傳說。 “台兒莊城一共有六個城門,城外就是運河。”小花告訴浩浩;“所有城門一關,也就這座浮橋可以出入。” 他們一起興致高昂的去走浮橋,還故意踩踏的搖搖晃晃。浩浩一邊很興奮一邊害怕大喊:“我不會游泳,我要落下水,你要救我啊。”小花一臉不屑,扭頭又跑回去,丟給浩浩一句話:“你真是笨蛋,你們臺灣人怎麼什麼都不會。” 他們穿過月河街走到鬱家碼頭,很多人正好在附近澡堂洗澡,好幾個人都還熱哄哄的披著毛巾圍在一起下棋,估計正是勝敗關鍵時候,下棋的兩老頭表情非常嚴肅,周遭的人雖然儘量做到“觀棋不語真君子”,但每個表情都是忍不住躍躍欲試的樣子。 小花看看棋局,瞄了浩浩一眼,說:“下棋會嗎?”浩浩仿佛受了羞辱,不服氣答道:“這個太簡單了,走炮再移馬,就將軍了。”眾人都歎了口氣,埋怨的看著他們倆,小花俏皮吐了吐舌頭,拉著浩浩往旁邊跑開。 他們路過基督教堂,小花說:“我聽說這是洋人的佛堂,他們都在裏面燒香拜拜。”浩浩聽了大笑,說:“他們不燒香、拜拜,他們做禮拜。” “啥是做禮拜?裏面供奉的是誰?” 浩浩不是基督教徒,但還是知道基督教的信仰。他告訴小花基督教信奉上帝,反對偶像崇拜。基督徒可以透過祈禱跟上帝說話,請求上帝達成他們的願望。 “上帝?是不是跟保羅神父長得一樣,很靈嗎?”小花還是似懂非懂,問:“如果我們祈禱,上帝會達成成我們的心願嗎?” 浩浩聳聳肩說:“我們可以試試看。” 他們就站在門外,不知道怎麼祈禱的小花還是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一臉專注認真。 “你求什麼啊?”浩浩問 。 “我求上帝保佑我們要打贏日本人,把這些該死的鬼子都趕回去。” 他們又過了一座橋,眼前有一汪池塘,池塘邊初春剛發的芽眼吐露新綠,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傍晚的暮色把整個天空染成紅色,蔓延至天涯的盡頭,淺藍的天色也逐漸暈開,一層深似一層,天地之間顯得如此平和安靜, 他們在池塘邊的一個平緩的大石頭上坐下,兩人原本毫無芥蒂的心情都感覺局促起來,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眼的,忽然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後來還是米小花先開口。 “你手指上戴的那是什麼?好奇怪。” 那是一個骷髏頭的戒指,浩浩帶在小指上,他笑著脫了下來,遞給米小花說:“這是我們那裏很流行的一個戒指,送給你,你不害怕吧。” “怕什麼呢。”米小花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她試著也戴在左手小指,但是對她來說太大了,她把它戴在無名指,正好。 浩浩看了大笑。米小花問:“你笑什麼?” “一般習慣你要把男生送你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就表示——。” “表示什麼?”小花是真的不知道。 “表示你要嫁給我了。”浩浩得意的不行。 “胡說,我誰都不嫁。我喜歡自由,我要做個新女性。”小花雖然這麼說,但是仍然把戒指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 “你跟我說說臺灣是什麼樣子?” 浩浩想了一下,說:“跟這裏很不一樣,房子很高,馬路上很多汽車……” “是不是跟外國電影一樣,我看過電影。” “也不是很像。”浩浩自己都很糊塗,他是陪爺爺來這裏,但估計是做夢吧,自己居然穿越到之前臺兒莊大戰的年代;雖然還不是太難以忍受,他又看了米小花一眼,心裏感覺還挺喜歡她的。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這不是他的世界,這肯定是一場夢,他必須醒過來,可是他開始捨不得了。 “你知道嗎?這裏叫龜汪,聽說汪裏有很多烏龜,還有一隻龜王已經一百多歲了。”米小花說。 “是嗎?怎麼連一隻烏龜都看不到?”浩浩左看右看。 忽然,他們都覺得坐著的石頭動了起來,兩人嚇得跳開,看見這塊石頭居然緩緩伸出頭尾和四肢——是那只龜王嗎?小花和浩浩都很驚奇,他們看見除了龜王,周遭很多小石頭也都變成烏龜,就這麼浩浩蕩蕩跟著龜王爬進汪裏,一隻只撲通、撲通的遊進逐漸靠近無盡暗黑的水光夜色裏。 他們倆面面相覷,小花很快的跑到汪邊,撿起那最後一只要下水的小烏龜,小烏龜嚇得全身都縮進龜殼裏,但是它可能感受到小花的善意,小心翼翼的伸出頭來,和小花面對面、眼對眼,在昏暗的暮色裏,兩雙眼睛都顯得晶亮異常。 浩浩看著有趣,笑道:“好像王八看綠豆。” “你說什麼?” 浩浩驚覺失言,忙解釋:“我不是說你是王八——啊,也不是綠豆,是——”他撓撓頭, 不知道怎麼形容。 小花不理她,她摸摸烏龜的頭,又撥撥它的四肢,沉浸在眼前和這只小烏龜互動的快樂裏。浩浩看了莫名感動,他感覺小花跟他認識的所有女孩是那麼不同。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的巨響,還冒出星星點點的火花。浩浩說:“有人在放煙火。” “你這個傻子,不是放煙火,日本人攻城了。”她把烏龜放進浩浩衣服的口袋,說:“先放你那兒,我們到前面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方乾坤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喊道“小花,你們原來在這裏,你們一個下午都哪里去了?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日本鬼子攻城了。” “怎麼回事?日本人怎麼來得這麼快。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不知道,師長讓你們都到媽祖廟躲一躲。” 米小花神情激憤的說:“躲什麼,我們大老遠來就是要抗日的,我就算沒法拿槍上戰場,他們也需要救護兵的,我可以照顧傷患,我們又不是光來這兒做飯、唱歌、跳舞啊。” 這時又一陣緊密的槍聲“噠噠噠噠”響起,飛機轟隆的低馳聲也仿佛近在耳邊。他們都很本能的捂住頭蹲了下來。浩浩完全不知所措,他想起他在網路上玩的戰爭遊戲,他倒也不是十分害怕,關鍵他搞不清楚任何狀況,他看不見敵人,他手上也沒槍。即便有槍,扣扳機跟手指滑動平板電腦應該也很不一樣吧。 槍聲每隔幾秒鐘就一陣亂響,可以確定敵人是從北門進攻,離他們在的龜汪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槍響聲越來越密集,北門的方向火花四濺,可以想見戰事的慘烈,連隔了一段距離的龜汪也受了驚動,冷冷的水面在隱約的光亮下湧動著激烈波紋。 “秋華她們呢?”米小花問。 方乾坤說:“不知道,應該都在城裏,日本人來的太快了,很多人都來不及撤退。” “我們過去看看吧,也許有傷患需要幫忙照顧。”米小花說。 方乾坤看了米小花一眼,又說:“我們最好往清真寺那邊過去,聽說我們的主力部隊都在那裏。” “走吧。”米小花說,她看著浩浩,又說:“你呢?” “當然。”浩浩只能這麼說。 他們三個人聽著槍炮響起的聲音循序漸進,感覺離兩軍交戰的地方越來越近了。三個人心跟擂戰鼓似的,幾乎要跳出胸膛。忽然前面竄出好幾條人影,他們心頭一驚,再一看都是自己人。領頭的那個是孫大龍,喊著:“是小花嗎?師長他們已經暫時把日本鬼子的攻勢止住了,不過他們現駐紮在城北,說不定隨時都要發動攻擊。” “我們這邊傷亡怎麼樣?”米小花著急的問。 眼前的人都垂下頭不說話,半晌大龍才開口說:“日本鬼子的槍炮太厲害了,我們的軍隊發動了好多人才守住,雖然沒讓鬼子攻下城,不過死傷也很慘重。” 米小花臉色都變了,說:“我們趕緊過去吧,把救護兵都喊著,那些受傷的肯定急需照顧。” 浩浩楞在原地,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好像事不關己,又如此身曆其境,而且越來越覺得這事的嚴重性——這不像做夢,是真正人命關天的事,跟他平常玩得戰爭遊戲也完全是兩回事。 這時原本黑影幢幢的屋子開始有幾盞燈亮了,好幾個人從虛掩的門探出頭來,小花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就是丁子街狗尾巴巷賣水的劉大娘,她過去喊了一聲,門一開裏面好幾個都是她們一起來的同伴,大家又害怕又很著急的想知道究竟戰況如何?小花說:“那邊有很多人受傷了,我們趕緊到救護站搬擔架和藥箱,再一起過去。” 劉大娘說:“我也去。” “您就別去了,要不您給我們熬點紅糖水,給那些戰士暖暖胃解解乏。” 浩浩也跟著走,他再沒心思去琢磨這是不是一場夢,或者隨時夢醒就會離開,他跟著這群年紀跟他相仿的學生們同樣都熱血澎湃起來。 當他們來到現場,發現北門的牆體都已經塌陷了一大半,那些戰死的士兵屍體壘得高高的,硬是把那個缺口填的比城牆還高。浩浩驚嚇得渾身發抖,那些血色猙獰的屍體和哀嚎遍野的傷兵,在昏暗夜色下顯得異常可怖和可恨,女學生們都哭了。 米小花臉上抽搐著,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和憤怒,呼喊著大家打起精神,趕緊救治那些傷患。其實他們都有點不知所措,因為他們都只學過簡單的護理,那些傷患疼痛的呼喊和求救更讓他們手忙腳亂。這時遠遠有人舉了個煤油燈跑了過來,原來是老中醫馬大爺,他跑得氣喘噓噓,一時上氣不接下氣。 大龍見了可高興了,喊道:“馬大爺,我以為你跑了呢。” 馬大爺怒道:“什麼叫跑了,我雖然扛不動槍,砍不了鬼子,好歹醫治傷兵,我比你們這些毛孩子強多了。” 馬大爺終究是老江湖,指揮若定,讓他們將傷勢輕的就地包紮,傷勢重都用擔架抬起就近送到泰山奶奶廟,他說他已經讓保羅神父把堪用的醫療器具和藥物都搬過去了。 大龍他們雖來這裏沒多久,但都知道馬大爺和保羅神父因為中西醫和宗教信仰的不同,兩人是死對頭,見了面都是相互扭頭就走,要不肯定話不投機半句多,要鬧起架來。所以大龍問:“你跟保羅神父和好了?” “你個小屁孩,什麼叫和好。這都是什麼時候,甭管伊斯蘭教、基督教或中醫、西醫誰管用,現在救人要緊。” 這時候何守成帶著副師長李偉康,還有幾個部下也過來了,每個人都是滿臉、滿身的血污。他們一群學生蜂擁過去,七嘴八舌的問: “日本鬼子被趕跑了嗎?” “我們傷亡這麼慘重,萬一他們再發動攻擊,我們還能守得住嗎?” “現在怎麼辦呢?” 何守成一語不發,只是環顧了四周,問:“尙義法,你在哪?你他媽的不會也犧牲了吧。” 一個黑暗的角落傳來疲憊卻響亮的聲音,說道:“師長,您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我肯定陪著您砍死那些不自量力的王八羔子。” 何守成循著聲音看見在一個崩塌的土垛裏坐著一個魁梧的身影,他走了過去,說:“我就知道你個老尙不好對付——怎麼,你受傷了?” “沒事,就胳臂讓槍眼擦破了皮,跟讓蚊子叮了一口似的。”老尙幾乎是咬著牙說話,他上臂流的血染紅了半個上身。 何守成看看他的手臂,說:“什麼蚊子叮,你他媽中彈了,不過只是傷了皮肉,沒大礙。”他轉頭看見米小花一群孩子,喊道:“你們都站在那兒幹嘛,趕緊替營長包紮傷口。還有……” 他指著浩浩,說:“那個說是臺灣來的,連槍都拿不動的,總會拿鐵鍁挖土吧。” 何守成歎了一口氣,又說:“還有力氣、還能動的,挖個大坑就地把這些死難的弟兄埋了吧。你們放心,援軍馬上就到,我們會替這些弟兄報仇的。”
台兒莊1938年(四) 天徹底黑了,但是從屋裏僅有的一扇窗戶,可以看見鐮刀形的月亮仿佛像個慈祥的老人,帶著淺淺的微笑,散撒著微微的光亮。浩浩和好幾個人睡在萬家大院西側房的大炕上,可能是經過一夜雙方戰事的折騰,還有剛剛挖坑埋屍的活太累了,每個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厚重的鼾聲此起彼伏,跟外面的蟲聲唧唧相互應和。 浩浩睡不著,今晚帶給他太大的衝擊了,他雖然沒有參與雙方的交戰,但戰後的慘況也夠他驚心動魄了,而且這還沒有結束,即便在這看似寧靜的夜晚,他心裏的不安猶耿耿於懷,他知道雙方的戰事再觸即發。 他確實很不安,不過也不是太害怕,他想這不過是一場夢,也許再睡一場覺,他就會醒了。 從他陪著爺爺來到台兒莊,他就屢屢聽周遭的人提起台兒莊大戰,他們說這是對日抗戰以來第一場打贏日本人的關鍵性戰役,但是中國軍隊也壯烈犧牲了三萬多人。他看著睡在旁邊很多跟他一樣的年輕人,他們也跟他一樣愛玩愛鬧,才剛認識不久就經常嘻嘻哈哈的有說有笑。他們有的是自願來的,有的是路上意外跟著部隊來的。是的,浩浩知道他們最後打贏了,可是他們也都犧牲了嗎? 還有米小花,他想起來了,剛來台兒莊隔天,那些所謂的親戚帶他去參觀大戰紀念館,他見到那個年輕女孩斜躺在草坪上的巨幅照片,聽說她也死在這場戰爭中。浩浩恍如大悟,那會不會就是米小花?他記得她說來自湖南,是的,她應該就是米小花。 浩浩越發難受起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米小花也會死了?不行,他就算離開,也不能讓米小花死去。也許他莫名其妙來到這裏,就是要來救米小花的。他想起曾經看過的很多有關時空穿越的電影,也許這不是夢,是他不知道觸動或發現什麼,才讓他穿越到1938年來。他到底做了什麼事呢? 對了,就是那個菩提寺的大和尚,他跟他說了那些莫名奇妙的話,什麼“一切有心、無心,什麼陰溝、蘋果的”,他現在還是不怎麼明白這些話的意思,不過跟那個大和尚一定有關係,他當時看他的表情,還有他玩味十足的朝他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一定都是有含義的。 浩浩忽然覺得衣服口袋有點動靜,他想起來,是小花送給他的烏龜,他把它從口袋掏出來,跟烏龜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那烏龜似乎是回應,居然跟伸懶腰似的頭和四肢都伸展出來,浩浩摸摸它的頭,說:“你是不是也想跟我一起走?”小烏龜歪著頭似乎在微笑,浩浩也禁不住笑了。 浩浩又把烏龜重新放進口袋,心想:米小花不知道睡了沒有?他突然很迫切的想要見她,他很想告訴她,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這場戰役會打贏,但不值得犧牲自己年輕的生命。也許他還可以想辦法帶著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大,她什麼都不知道,像手機、像網路,很多好玩的遊戲;她一定沒吃過披薩、牛排和生魚片;也沒坐過飛機和高鐵、沒玩過摩天輪。他可以帶她去星巴克喝咖啡,去臺北101看夜景,還有墾丁每年夏天瘋狂、熱鬧的音樂節……。 她一定會覺得未來的生活很新鮮有趣。 如果說臺灣太遠了,現在重建的台兒莊古城也很有意思,夜裏那些閃爍、輝煌的燈火,不知比眼前的黑燈瞎火要漂亮多少倍。復興廣場的燒烤和那些帶著上海風情的歐式建築,既是古代也顯得洋氣。她帶他去過的基督教堂和龜汪,那邊的景色都比她現在知道的要好看很多。還有城內的酒吧一條街,她估計從來沒見過樂隊現場演唱,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雞尾酒;她如果打扮的很現代時髦,再化上妝,肯定比他認識的任何女孩都漂亮。 浩浩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他這回真作了個夢,夢見他真的帶著米小花經歷了所有他想像的一切。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