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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小花1
2015/08/20 14:52:52瀏覽125|回應0|推薦0

台兒莊1938年(一)

“前進,前進,讓我們全體的熱血,換我們的新光明。

衝衝沖,殺啊。衝衝沖,殺啊。”

關帝廟位於古城的東南邊,何守成帶著他的兵正在廟前的廣場上練武、耍大刀。不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而是個個都是關老爺搏命千里走單騎,人人身手矯健、氣勢如虹,一個鷂子翻身或一個螳螂捕蟬,口號響亮、動作一致,日光、刀影、人聲鼎沸,讓這個古老、幽靜的小城,頓時顯得朝氣蓬勃起來。

為阻止一路倡狂南下的日軍攻破徐州,這個來自西北的師隊接受命令大老遠趕到被稱為徐州北大門的台兒莊。小城原本就經不起多少走動,只經過幾個日夜,他們很快便熟悉了這個地方、這裏的人,並且明白此刻,他們未來的命運已經和台兒莊休戚相關,生與死,守住或守不住,歷史都會記錄下來。

為了迎接彪悍、狂妄的日敵,習武、愛摔跤的何守成都是鎮日帶著弟兄們在廣場上演習、操練。個子不高的他動作淩厲,善於變化,即便是跟他多次交手的人,也猜不透他的拳腳套路,不要幾個回合,這個善於突擊和搶跤的北方漢子,多半是要讓對手吃盡明虧和暗虧。

從何守成眉眼飛揚之間的自信和略微歪斜的嘴角,可以看出他的幾分傲氣,但他帶的官兵對他倒也沒有太多忌憚,關鍵他喜笑,且笑聲爽朗,大家當面或私下都喜歡叫他“大笑師長”,但如今這個大笑師長隨著這場日益逼近免不了的惡戰,笑容和笑聲都已經收斂許多。

混在這群穿著卡嘰色泛白軍服的隊伍裏,也有一群從各地過來參加戰地救護隊的學生,比如孫大龍;還有在外地念書回家支援抗戰的,比如方乾坤。另外,幾個女學生在這個“陰衰陽盛”的剛性氛圍裏,煥發的青春氣息也非常亮眼。

其中一個東張西望,任性、嬌俏甩著兩條粗辮子的叫米小花的女孩,有種單純、無畏的神情,話不多,但讓人一眼見了就很難忘。此刻她們幾個女學生,一邊滿眼傾慕的看著廣場上練武的眾官兵,一邊嘰嘰喳喳的說起昨天老中醫馬大爺和保羅神父吵架的事。

“你們說信馬大爺的教好,還是保羅神父好?”

馬大爺是回民,信的是伊斯蘭教,還是清真寺的阿訇,又是古城裏唯一的老中醫。保羅神父是外國人,一口標準的中國話讓人瞠目結舌,聽說他來中國傳教已經有十幾年了,而且居然也是學醫的。照理說他們倆學經歷相似,又都是神職人員,應該是要惺惺相惜的,但也正是兩人教派不同、中西醫觀點有異,水火不容,一見面就抬杠、吵架。

大部分女學生都喜歡保羅神父,除了他是外國人,他那淺色的頭髮和白皮膚,對她們而言都是新鮮奇異的,甚至她們也都是第一次見到外國人。還有他雖然年紀也不小,但至少比起老態龍鍾的馬大爺要帥氣、精神多了。每次談起保羅神父,大夥都興致勃勃的。

“保羅神父的眼珠子是藍的,真好看。”

“聽說神父不能結婚,真可惜。”

“難道你想嫁給保羅神父,真不害臊。”

“我才沒有,討厭。”

“保羅神父為什麼要來這裏呢?”

“那你為什麼來呢?”

“為了愛國、為了我們的同胞,我們要把日本人趕出去。”

“我聽保羅神父說他愛上帝。”

“上帝是誰?長啥樣呢?”

她們都知道關老爺和泰山奶奶的長相,因為廟裏都有塑像。但保羅神父的教堂裏沒有塑像,她們都很納悶。米小花也很納悶,但她整個人心神震了一下,她看見一個穿著很奇怪衣服的人站在不遠處,她看他,他似乎也在看她。

 

台兒莊2015年(一)

在機場提領行李處,旅客們翹首觀看著橢圓型的輸送帶流動不休,等著自己的行李出現在眼前。浩浩位居擁擠人群的角落,聚精會神玩著手上平板電腦的戰爭遊戲,絲毫不管一旁著急的爺爺動作和眼神都有點趕不上輸送帶的速度,頻頻催促他“別再玩遊戲了”。

“別玩了,行李要緊,不要看丟了。”

浩浩臉上帶著笑意,電腦遊戲裏的他有如神槍手,把一群洶湧上來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螢幕上顯示他的級數和攻擊能力又上了一個臺階。爺爺催得急促了,他也覺得很不耐煩,關上平板電腦後,這才抽空看了兩眼行李輸送帶,說:“急什麼,那麼難看的行李箱沒有人會拿的。”

浩浩還在為行前整理行李箱的事耿耿於懷,因為爺爺老擔心行李箱會崩開,用紅色的尼龍繩五花大綁又把黑色行李箱結實的捆了一遍,他當時就覺得可刺眼了,埋怨了幾句,因為爺爺堅持也就算了。

果然,遠遠的就看見那個捆著塑膠紅繩的黑色行李特別醒目的撲面而來,爺爺還仿佛他看不見似的,喊道:“快,快,快到了。”浩浩心不甘情不願的彎腰把那個很礙眼的行李箱從輸送帶拿下來,而且忽然感覺臉紅耳赤,他感覺周遭的人似乎都在笑話他。

出了關,到了機場大廳,好幾個人圍了過來,什麼二哥、三侄、大叔的,浩浩一時反應不過來,和他們一照面,相互間都覺得很靦腆。爺爺則很激動,輪流拉著每一個人的手頻頻問好。

大家坐上一部中型麵包車,五、六個人加上行李箱,仍然顯得擁擠,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責備那個年紀最大的,說:“讓你別過來,你非來不可。”

浩浩看那個人確實很老態龍鍾,比他爺爺顯得還老。他聽到他說:“太爺爺和大叔難得來一趟,再怎樣我都得來。”

太爺爺和大叔?浩浩差點要失聲笑了出來。眼前這個老傢夥居然叫他“大叔”,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在老家的輩分很高。

一路直行,兩旁廣袤的麥田鬱鬱菁菁,裸露出大片岩塊的石頭山矗立眼前,還有筆直幾乎高矮一致的楊樹秩序井然,中國北方的景色對在臺灣出生長大的浩浩還是感覺很新鮮的,他看著那些麥田,不是他所熟悉的稻田,他問:“田裏種的的是什麼,韭菜嗎?”大家都笑了,說是麥子。“麥子?是不是長出麵粉可以做麵包那個?”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不過再新鮮的景色也不免單調,再加上爺爺和眾人說說笑笑、鬧鬧嚷嚷的,浩浩很難融進他們的氛圍裏,終究覺得無趣。

他戴上耳機又打開平板電腦玩他的戰爭遊戲,一槍一個爆頭,打得螢幕血花四濺,但不似往常一樣,他不但沒有絲毫快感,反而越發百無聊賴起來。他本來就不怎麼樂意跟爺爺回鄉探親,現在才第一天,感覺已十分難熬,接下來幾天真不知道怎麼度過去?

第二天,浩浩在古城的一家古意盎然的客棧醒來。天還微微亮,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還不到六點,微信上很多朋友跟他打招呼,問他在台兒莊好不好?不好,他心裏這麼想,群發了兩個字——無聊。隔壁床的爺爺鼾聲如雷,估計昨晚跟眾親友們聊得太晚、太興奮,以至於一向醒得早的他還沉睡在自己的返鄉夢中。

浩浩不喜歡早起,還賴床,可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居然醒得比雞都早。出生在臺灣城市的他從來沒有聽過公雞叫早的啼聲,即便在這樣一個對他而言堪稱鄉下落後也不怎麼文明的地方,不過他還是聽見鳥聲啁啾,一開始還覺得頗為悅耳,但越聽越鬧心,越是想睡個回籠覺都不得不被鬧得不得安眠。

他最後還是起來了,主要是讓尿給憋得心不甘情不願,而且再也毫無睡意。他走出客房,客房外還有個廳堂,昨晚一群人在這喝酒聊天,還有人寫字畫畫,那些殘存的的酒氣墨味還令他反胃。他打開大廳兩扇厚重的木門,冷咧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身心才稍微感覺輕鬆一下。

憑良心說,這個客棧的小院子還是很賞心悅目的,那個依照車輪造型打造而成的桌椅,還有頭頂上的棚架纏繞不休的絲瓜藤,小小的絲瓜鮮嫩可愛,即便是浩浩這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現代小青年,也難免動了心神,覺得這裏”真新鮮、真有意思“。

在他僅有的生活經驗裏,他也頂多只能發出這樣的直覺感慨。但是很快的這些有點新奇的景色也令他感到無聊和厭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聽見爺爺起床了,而且一遍遍的喊他。他歎了一口氣,心想,這接下來的一天,在所有人的安排下,估計不是那麼輕鬆自在能度過去。

第三天,他稍微適應了這個陌生的環境,而且可能是昨晚在古城酒吧一條街玩得太晚了,如果不是爺爺一再喊他,他實在是起不來。

他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聽著爺爺嘮叨著他“昨晚太晚睡,早上又太晚起”,好像昨夜酒吧喧鬧不休的搖滾樂聲還在耳邊一般。昨晚他自己一個人逛古城,古城夜裏燈火璨亮輝煌,他置身其中仿佛跌入一個深邃明媚的夢裏,特別在酒吧一條街上,千里走單騎的戰爭主題文化酒吧,著實讓他開了眼界,他居然在那裏看到了中華民國的國旗,看到了“蔣總統”的照片,還和一個個穿著國民黨軍服的漂亮女服務員,眉來眼去好幾回。

他還在雕刻時光聽見蝸牛樂隊的現場演唱,他很驚奇,在這裏居然有這麼好玩的地方,他要來一瓶啤酒,跟著節奏鮮明的樂音,不只身子前後左右搖擺起來,也逐漸心蕩神怡,心裏十分嚮往也感覺遺憾,要是他的那群死黨能一起來就好了。

這種可惜延續到隔天,他跟著爺爺和許多初識和不識的人一起參觀古城,他的眼睛隨意看著古城內各式古色古香的建築,耳邊隱約聽著大夥你一言我一語,述說著台兒莊大戰歷史和古城重建的經過,他始終置身事外,心不在焉。

下午,人們又帶著爺倆去參觀大戰紀念館,面對眼前的史實和導遊情文並茂的史說,浩浩不能說是毫無觸動,但終究事不關己,一直到他看見在這場大戰犧牲的湖南女學生斜倚在草坪上的照片,他心裏動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這麼年輕就死了,真可憐。”

大夥都感覺有些尷尬,爺爺則瞪了浩浩一眼,怪他說話不得體,他聳聳肩,渾然不在乎。

第四天,古城菩提寺舉辦了大戰亡靈超度法會,爺爺和浩浩都被邀去觀禮。浩浩不太懂得這場法會的意義和目的,畢竟跟自己沒多大關係,他看的其實也是一場熱鬧。

據說這場法會舉辦好幾天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每個參與法會的人臉上都有了疲憊的樣子,但依舊行禮如儀,周遭的氛圍全部籠罩在緩緩的誦經聲和嫋嫋的煙火氣裏,讓有些昏昏欲睡的浩元更加精神不濟,但多少因為眾多的人來人往,他才勉強用種種置身在外的好奇和冷默支撐住。

即便是這樣不動聲色的好奇和冷默居然也會讓爺爺生氣,因為他實在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還嘀咕了兩聲:“好無聊。”

爺爺聽見了,低聲怒斥他:“這是什麼場合,你這是什麼態度。”

浩浩本來就眼見心煩,一聽越發惱羞成怒,而且確實感覺委屈,回道:“我又沒怎麼樣?”

“你看你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你不知道這場超度大戰亡靈的法會是多嚴肅的事嗎?”爺爺歎了一口氣,又說“我做了一輩子的老師,卻連自己的孫子都沒教好。”

浩浩最討厭爺爺老是用這樣的話來教訓他,怒道;“你是老師,但我又不是你的學生。再說這場法會跟我有什麼關係?”

是啊,這場法會關他什麼事?要不是他爸爸、姑姑實在抽不出空,非要他陪著過來,他才不想來這個鬼地方。他還沒等爺爺責備他,就憤憤不平轉身走出殿外,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眼暈,他忽然感覺一種莫名的暈眩,等好不容易張開眼睛,他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和尚站在他面前。

和尚滿臉慈祥笑意看著他,跟個彌勒佛似的,而且仿佛認識他已久,眼裏充滿了理解和善意。“他知道什麼呢?”浩元忽然有點心虛,真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教徒,這個和尚看起來也不像什麼武林高僧;再說,他還一肚子氣無處可發呢。他沒理他,拐個彎,正要跟他錯身而過。沒料到這個和尚居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說:“小朋友,請留步。”

拜託,你以為是演武俠片嗎?浩浩心裏這麼想,很直覺的擺肩甩開他的手,還脫口而出:“你是誰啊,你要幹嘛?”

和尚倒也不以為忤,雙手合十說;“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是這個廟的住持,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

浩浩依舊橫眉豎眼,一副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桀驁表情。

這個和尚溫和如故,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很不痛快,也很不喜歡這裏,但是你會改變的。記住我的話,一切有心、無心,皆有因果。”

“哦。”浩浩隨意敷衍,他才不管什麼因果還是蘋果呢,他只覺得這個傢夥真會故弄玄虛。

浩浩不理他,走出菩提寺,向左還是向右,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里?他轉頭看看菩提寺,裏面的誦經聲仿佛聲聲呼喚,卻也讓他越聽越煩,他想還是回乾和客棧睡覺吧。

回到客棧,他躺在客棧的床上生悶氣,連打遊戲的心情都沒有,只好不斷滑動手機看微信,看到很多朋友問他現況如何?他就打了兩個字:“很煩。”說完,倒頭就睡。

後來,他以為做了一個夢。

 

台兒莊1938年(二)

浩浩醒來時,並未置身在原來的乾和客棧裏,而是一個全然不同的陌生環境,他有點慌張,但再一想,他肯定還沒醒,他在做夢。

是的,他在做夢。夢裏他躺在一張老舊的木床上,硬邦邦的床板咯得他渾身疼痛,他起身走了出去。這是什麼地方?門口也有一條河,還在台兒莊古城嗎?有點像,又很不像。

他沿著運河往東走,小巷曲折窄溢,但還是有人來人往,不過穿的衣服都很奇怪,像浩浩在電視見到的屬於爺爺那個年代的短掛和上寬下窄的褲子。浩浩心想,真時髦,那不是哈倫褲嗎?夢中的浩浩笑了,感覺挺荒謬的,這些人不會是在拍電影吧。

路過的人也都瞪大眼睛看著浩浩,真的,他的連帽外套和破洞牛仔褲,包括他的長相和神情,都跟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異類。只是對這些本地人來說,一場關鍵性的大戰在即,這個原本不起眼的小城忽然受到各方關注,湧進了很多外地人,甚至還有外國人;軍人、記者、學生等等,一撥又一撥的,像運河的潮來潮往,再奇怪也習以為常了。

浩浩就這樣一路被另眼看待又一路無人理會的走到關帝廟廣場,看見耍著大刀認真操練的士兵們,還有一眼就看見第一個發現他的米小花。

小花提醒其他的同伴,指指浩浩所在的方向,說:“你們看,那個人。”

因為浩浩的穿著和出現都令人奇怪,慢慢的大家都注意到了。

“他也是外國人嗎?”

“看起來跟我們年紀差不多。”

“他是誰?”

“誰啊,你們在說誰?”旁邊的方乾坤聽見了,他個子矮小,但表情和身形都特別靈活,鼻頭上還長了兩顆顯眼的黑痣,仿佛比別人多了兩個鼻孔,總能先聞嗅到周遭的變化。他本來在操練場上操練就不專心,舉手抬腳都虛應了事,當他也看見了浩浩,他天性的好奇心和好熱鬧都被挑到最高點。

他呼喊著大龍和石頭等人去瞧瞧那個不速之客。

他們一群人走近浩浩,圍在他身邊上下打量他。因為人多勢眾,又眼見浩浩不具備任何威脅性,方乾坤率先發話了。

“哈羅,好耳油。”他居然說的是英文,那是他唯一跟保羅神父學會的兩句話,還說的不倫不類的,大夥都笑了,包括浩浩。

米小花也過來了,她問浩浩:“你是誰啊,哪里來的?”

面對這樣一個女孩子直率的問話,浩浩莫名的有點緊張,幾乎是紅著臉說:“臺灣。”

原來他會說中國話,雖然有些怪腔怪調。看樣子他長得跟他們也差不多,黑頭發、黃皮膚,但一身的打扮——那件衣服看起來品質不錯,但褲子居然穿破了也不補,還有男人居然還穿紅鞋子,這傢夥真是是挺奇怪的。

臺灣在哪里?他們大半的人都不知道。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說他知道,叫江保根,他很興奮的問浩浩:“聽說臺灣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島,外國人都稱它為福爾摩沙。”

啥叫福爾摩沙?其他人其實更糊塗了。

“是中國人還日本人?”孫大龍問,他個子高大,濃眉大眼的臉上又有幾分威儀,一看就像個領頭人物。

浩浩愣住了,說:“我不是日本人。”

江保根立刻強調;“他和我們一樣,都是中國人。”

大家還在上下打量浩浩這個仿佛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人物,師長何守成也過來了,問道:“你們這些娃,不好好鍛煉,圍在這兒七嘴八舌的說什麼?”

“報告師長,這裏有個說是從臺灣來的人,我們正在查問他是敵還是友?”方乾坤又發揮他敏銳的嗅覺,總要搶機會先發話。

“臺灣來的,是嗎?”何守成看著浩浩,說:“你這一身打扮倒是很洋氣。你來這幹啥呢?走親戚還是看熱鬧,這邊馬上要跟日本人打起來了,可一點都不好玩。”

“我不是來玩的。”浩浩開始奇怪了,這真的是一場夢嗎?怎麼感覺如此真實?他問:“這裏是台兒莊嗎?現在是什麼時代?你們不是在拍電影吧?”

江保根說:“就是台兒莊,現在是民國27321號。”

“真的嗎?今天是我生日。”不過,浩浩更不能理解了,民國27年?他還遠遠沒有出生呢。

何守成一看浩浩就是個不成事的孩子,心裏有點微慍,說:“他們都是參加戰地救護隊來支援抗日的。”他指指大龍等一群人,又說:“如果不是跟他們一起,你愛上哪玩玩去,不要在這裏礙事,我們對付日本人的槍炮和大刀,都是不長眼睛的。”

“你是說現在在跟日本打仗,是八年對日抗戰嗎?我在學校念過這段歷史。”

何守成怒道:“什麼八年,八天我們就能把日本鬼子趕出臺兒莊古城。”

“就是。”方乾坤也說:“師長,我看這個小子精神有問題,估計腦袋讓驢給踢了。”

這下浩浩有些慌張了。這肯定是做夢?他心想,難道是穿越時空,從2015年回到1938,這就是爺爺他們說的台兒莊大戰?

“你們不要欺負外地人,他又沒做什麼壞事。”這時米小花說話了。

“誰知道他做了什麼事,搞不好是敵人派來的間諜。”

“我不是。”浩浩也生氣了,說:“我當然也是支持抗日的。”

“那就好。”何守成拍拍他的肩,微笑著跟旁邊一個兵說:“給他一把槍,看他能不能拿得動?”

那個兵嘲笑似的把槍猛然扔給浩浩,浩浩接住後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大夥都哈哈笑了起來,浩浩很難堪,有點惱羞成怒的說:“你們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嗎?這種槍太落伍了,根本打不贏敵人。”

“是嗎?”何守成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說:“那你拿你的本事殺幾個日本人給我瞧瞧。”

浩浩不說話了,他對眼前這個人、這群人,還是感覺有些畏懼。

“你們找個人看著他,別讓他隨便亂跑。”何守成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大家相互瞧了一眼,米小花搶先說:“我來看著他吧。”

方乾坤晚了一步,有點著急的說:“那怎麼可以,你一個大姑娘……。”

米小花瞪了他一眼,說:“你管不著。”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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