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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29 17:13:09瀏覽1023|回應0|推薦0 | |
(圖:MGB) 當然,比起在外面教練場操練的下基地部隊,我卻又是幸運太多了。我並非不知足的人。 政戰室的位置,在指揮部的後門旁。上課時間若是打開窗戶,我就能見到一連一連的部隊,全副武裝從我面前經過。有時候才出門不久,忽然下起滂沱大雨,還能見到一連一連的部隊,肩鎗跑步,一路跑回連上。罩上雨衣,再次出發行軍到教練場去。雨衣外頭是雨水,雨衣裡頭是汗水,穿不穿雨衣,結果根本差不多。 有時在我望著他們的時候會想:「他們其中會不會有人好奇地看我,然後猜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這麼爽,可以待在屋子裡,不用出操上課?」不過我想是不會的,一個人當兵若是超過三個月,就會知道胡思亂想只是浪費時間。如果那麼閒,何不拿來睡覺。 受苦受難會慢慢習慣,做文書也是這樣的。政戰文書的工作,都是一些例行工作,按表行事,日子是一個月一個月地過。例如每週四是莒光日,我就得準備電視機與錄放影機,前一天務必測試一次,免得到時候故障。 每一個月都要開一次榮委會與榮指會,內容無非是一些心理教育,或者說是團體心理治療,在這之前,我就要先準備一些空白表格,丟給指揮部的各個單位,然後在時限前提醒他們要交。最後由我彙整,寫好稿子,然後拿給打字室的雇員小姐打在蠟紙上。 打字室有兩位雇員小姐,我當然得叫她們某某小姐,實際上她們都是媽媽級的,平日一邊打字,大都一邊聽廣播。她們聽的不是流行音樂,而是股票行情。因為財務官的辦公室就在正對面,有機會她們就會跟財官討論哪一支股票比較好。 小姐打完字之後,就會丟回給我,那我就要去油印機那裡把資料油印出來,然後一一裝訂好,給他們開會使用。 榮委會還有下基地的部隊參與,因此,政戰室裡,常常有各營營輔導長進進出出。他們大都是少校,也有中校階級的,階級不比林德福、何大銘小,但卻都得聽他們的,並儘量拍他們馬屁。我在一旁聽多了,漸漸也不以為意。 比較吸引我注意的,是各營匯報回來的資料。大概每個月,我都會寫到某某營某某連某某弟兄,因為某教練實務,壓傷了腿,或壓斷了手等等,然後我就會看到政戰官簽報慰問金幾千等等。偶爾也會寫到撫恤金的,有一個是從橋上跌下摔死,還有一個護桁手被橋材壓死。 護桁手被壓死的事件,經過調查是下基地的部隊人數不足,橋材歸位時操作不確實,才造成橋材翻落的意外。報告寫了如何又是如何,將來要如何改進,遣詞用字公式化千篇一律,我也只能暗自為這些殉職的國軍弟兄感到不值。 除了制式的公文作業,我還能有一點開小差的特權。那就是政戰室有一點小小的文具經費,存在燕巢郵局的戶頭裡。李正男告訴我,每個月都要去買軍菸,而因為面對的都是軍官,只得先挪用這裡的錢先買了菸回來,等到軍菸賣出去,再把錢存回去。而因此,我也有了藉口可以溜出營區。 我要溜出營區是不必假條的,只要跟政戰官說一聲我要去哪裡。他答應之後,我就去騎政戰室的腳踏車,直接出後門就行了。 在基地裡有腳踏車可以騎,那當然不是泛泛之輩了。由於整個營區分做兩個部分,一個是前面的工校,後面是工訓中心,工校大門是憲兵管,後門卻是下基地的營連隊分別去站的。而下基地的營連歸指揮部管,我又是指揮部的文書,要出後門,只要說一聲:「指揮部政戰室。」那衛兵看我戴小帽,還騎在腳踏車上,根本不敢攔我,而我就直接這樣揚長而去了。 燕巢是個小地方,根本無處可去,溜到郵局辦完事,頂多喝杯涼水。買軍菸就比較遠了,我得先寫派車單,做吉普車去岡山。 如果是兩噸半的大卡車,士官押車就行了,但如果是派吉普車,就得要軍官押車。我寫了派車單到調度士那邊,有時得自己找軍官。 指揮部的軍官閒著沒事能押車的就那兩個:醫官還有本部隊的隊長。他們兩個不需要開這種小差,大都很不願意押車,有一回我便找了我們連上的彭排去。卻沒想到他混得比我更兇,硬是帶我去看電影,吃了小吃才回去。 「怕什麼?排長罩你嘛!」 是喔,在連上他是能罩我,但太晚回去,我卻要挨政戰官的罵。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有時候你以為是一番好意,或者是自以為是給了恩惠,但結果是對方根本無福消受,甚至帶來了困擾。 當然,我還是沒有怪罪彭排,挨了罵回去我也不會說,畢竟我想在連上過過好日子。大概將近一年後,彭排證明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除了文書工作,偶而出外透透氣,我還有一項連上弟兄所有人沒有的福利。就是彭排連排,甚至本人的連長劉允豪豪哥,一樣在指揮部督訓科的學長,通通都得入列……除了本人以外。(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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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