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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彩虹氣球
2006/11/04 15:08:15瀏覽447|回應0|推薦5

印象中的熱氣球,總是輕奏著浪漫抒情樂章,在徐徐和風中吹彿,在無邊天際中遨翔,與青藍白雲相伴,和翠碧山林為伍。

西元一七八三年六月,法國Montgolfier brothers在一場公開的示範中成功地完成熱氣球實驗,從此開闢了人類遨遊天空的道路。原理緣自空氣經過加熱而縮小密度、擴張了體積,使熱氣球在空氣中浮升,由於它本身缺乏動力,必須藉由順風的原理飄進,天時、地利為各地舉辦熱氣球大賽成功與否的決定性因素。

時光流轉二一六年……美國紐澤西州近郊,六月。

為了參加十月份於墨西哥州於阿伯柯奇市郊舉辦的國際熱氣球嘉年華會,比爾夫婦與他的隊友們在此地熱身,並一連舉辦三天地區性飛行活動,當地居民或遊客可以購票參加,體會千載難逢的飛行經驗。

人群圍觀著強化尼龍綢縫製的球囊,望著它在烘熱的鼓風機下吹開了裙擺,若隱若現的妖姬神采如夢露般展現。

「轟……氣氣……」目不轉睛的臉透著興奮與期待,臉孔的熱與心跳之音恰巧與眼前的景物對應。三口夫婦與家人彷彿愛麗絲夢遊般地踏入仙境,嚮往著蝴蝶飛舞而躍躍欲試。

解說員發給眾人相關注意事項及守則,強調搭乘安全,「降落完成前,請勿隨意跳出吊籃,避免因重量不均衡而造成氣球再次騰飛……」,對於這般的叮嚀,大夥兒更加銘記在心。

等候十五分鐘後,氣球的斑衣在歡呼中充氣完成,一尊尊停靠在綠油油的草地上。

搭乘熱氣球,除了靈魂人物駕駛員(Pilot)外,尚有一組不可或缺的地面部隊。由於氣球是隨風向飄流方向行走,無法準確於固定地點停靠,地面部隊得追逐著氣球,找到一處預定降落處,接獲從吊籃擲下的繩索,再由一群人將球體拉至地面安全降落。

出發前,地面部隊努力用身體的重量壓著吊籃,當乘客跨進竹籃後,一聲令下雙手齊放,氣球則像彩虹飛彈般咻地一聲騰空,在瞳孔中逐漸縮小。

第一艘氣球升空後,四周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與口哨,緊接著第二艘的登船準備。

「快,快!」原本計畫的搭乘前奏曲優雅版在此不挺管用,反倒像是戰亂中逃難的災民,不過眨眼工夫即被塞進吊籃內。

「喲喝……」心境還處在一陣倉促,景觀像是剪接不當的片段快速捲動,一、二、三、四、五,短短五秒鐘的時間,原本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廣場像是突然消聲匿跡般地在眼前化為一方地圖。

「人不見了。」場景換成一大片的農場,數十匹黑亮的駿馬在場內奔馳,展露一身的精力。本該趁著微風,輕鬆自由地觀賞著難得一見的景象,頭部上方卻傳來一陣的火熱。

「轟……轟……」駕駛比爾快速地拉動噴火燃燒器,讓它產生高熱氣流。只見火苗豐滿的身驅朝向空中飛躍、蜿蜒、流轉,被害妄想症此時開始發燒,腦海中浮現滿頭火光的我,只能緊緊抱住頭,避免淪為浴火鳳凰。

背對著燃燒器,等候著悲劇發生,三十秒過去,一隻手拍拍我的頭。轉頭一瞧,原來是副駕駛派特,他對我露出微笑,稍解我的緊張情緒。方才有如影片快動作行進,無法細細消化,這會兒驚惶得到些許舒緩,開始靜心觀察四周的情勢。

吊籃內只有比爾(Bill)、副駕駛派特(Pat)、三口與我四人,藤籃內原本的有限空間,置入面積碩大的燃燒器及燃料桶、加上高大威猛的比爾及派特,再也容納不了其他人了。

氣定後方能神閒,我開始望向四周的美麗,層層山麓、林林鳥語,我們行經一座偌大的森林,不時可見驚奔的花鹿、淘氣的松鼠,氣球趁著微風緩緩下垂,眼前出現一片沼澤窪地。

「啊,救命!」妄想症又開始作祟,電影中常演著沼澤裡飄浮著深陷的人骨,成為湖底的佳餚。

「救命?還早,我們又還沒掉下去。」副駕駛派特一邊回答,邊向在沼澤區釣魚的遊客揮手打招呼。

「唔。」望著遊客們驚喜的臉,我暗自盤算著,倘若掉入潭中,或許尚有獲救機會,不致於變成潭底的女鬼。

「轟……轟……」比爾眼見離地面愈近,開始奮力地拉動燃燒器,氣球又逐漸地上升。

「加油,比爾,加油!」心中為他打著氣,視力從下方轉向前方,只見我們正迎向一棵高大的巨樹,而前方即是一座高山頂。

「喔喔,救命!」這次是真的要加油了,妄想症立刻轉換成熱氣球卡在山頂巨木間,美國空軍派遣直昇機救援的畫面。比爾賣力地拉動著,燃燒器發出振振的怒吼聲。

「我們剛好經過,沒事。」副駕駛派特自動報告戰況,我回頭望著遠去的巨樹,緊揪的心才稍微放鬆,再度轉回前方,這才發現第二波的巨木將士上場,並且不再單兵作戰,足足一排五棵巨木,外觀浩蕩威武。

「我的天!」再一次的驚嚇,老公三口卻在一旁笑得好開心。

這時我真的佩服比爾了,每每都在最驚險的一刻逃離現場,沒有釀成災害。崇拜的眼神開始鼓譟,比爾不時用對講機與地面部隊溝通,準備選擇適當的降落地點。

山頭之後是一大片的農場,危險的森林、神秘的沼澤、驚危的高山不再,黃澄澄的農場代表著平和與安逸。

比爾原本預計的降落點開始起風,故而氣球又再上升,尋找著第二降落點,而地面部隊接到變更訊息,馬不停蹄地趕往新目標。

承繼古傳的習俗,搭乘氣球降落者需贈送農場主人香檳酒,據說是當初首次搭乘熱氣球的法國人,降落在德國人的農場上,因語言隔閡被認定天外飛來不明物體,因而受到德國農場主人拿著草鏟攻擊,情急之下拿出隨身的法國香檳酒,證實乃地球人也,從此熱氣球活動就流傳著這溫馨又可愛的習俗了。

一小時的探險之旅即將結束,香檳酒也準備妥當。熱氣球隨著風向飄揚,對講機再次確認降落地點,我與三口望著逐漸接近的地面,等候著地面部隊的歡迎。農場上一片寧靜,只有幾許蟲鳴。

「沒有?!」

還沒來嗎?難不成這次要靠自己了?左看右看,只見一台越野車從農場的那頭拼命向我們飛馳而來。

「來不及了。」連拋繩子的時間都沒有,氣球緩緩地下降中,藤籃已經接觸到地面,發出猛烈的聲音,此時天空又傳來陣陣微風。「呼…呼……。」

「不要啊!風,別在這時出現。」藤籃已經著地,球體依舊前進。

慘案終於發生,吊籃從我的背後翻倒,其他三人像疊羅漢般地將我壓在籃子下方,被風吹的球體拖著藤籃向後跑,只感覺到自己的背部與頭髮與農場裡的稻草跳探戈。

「唉呀……」幾百斤的重量將我壓成肉餅,我卻動也不敢動,一直到萬物俱靜,災難平息。

腦海中浮現守則——「降落完成前,請勿隨意跳出吊籃,避免因重量不均衡而造成氣球再次騰飛……」。

我真的很守規矩。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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