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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5 00:30:17瀏覽514|回應0|推薦3 | |
第十五章
佑佑從沒離開過我們單獨和陌生人相處過。 上班第一天把佑佑留在托兒所,他愣愣地看著我沒帶他一起離開。 我從網站上看他站著哭,飯也不吃,午睡還是站著哭,看到我都心碎了,打了電話要張智遠早早把他帶回家。 從此後兩個星期,佑佑完全不找我,也不和我說話。 這時候似懂非懂的佑佑,媽媽是壞人,把他丟在陌生的環境,爸爸卻成了超人,把他解救出來。 佑佑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問要不要上學。看我幫他換掉睡衣,知道要出門了,會哭得天翻地覆;托兒所裏更是場面驚人,全校老師都認識他這號愛哭人物。 他哭了整整三個月,直到遇上了超疼他的黛安納老師。 她總是抱他、哄他,更愛親他,老美總是不吝表達他們的喜怒哀樂。 佑佑像是磁鐵一樣跟著她趴趴走,遇上黛安納老師沒去學校的時候,佑佑準哭得很慘。 我的週一至週五,從一早五點半起床揭開序幕。 安安和晴晴必須趕六點一刻的校車,一路晃個一小時去上學。 不是我這當媽的捨得他們這麼辛苦,那是所頗負盛名的學校,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去。除了學校推薦的資優生,還有附近少數學區內的低收入戶外,只有靠抽籤才有機會。 上完一天班,接完佑佑回家,就得開始煮晚餐,一家五口的五臟廟我可不想馬虎,孩子正在成長階段。 因為工作上的需要,晚上我得偶而在家上班。 忙完工作,幫佑佑洗完澡時,通常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以後的事了。 接著最後一項,陪佑佑睡覺。 想當然,精疲力盡的我,大多比佑佑先進入夢鄉。 清晨若早早醒過來,多半迷迷糊糊不敢再睡,怕錯過起床時間,還得準備孩子早餐及便當。 週末時,佑佑通常很早起,他非吵到我陪他一起下樓才罷休。 我是非常重視睡眠的人,自從生完佑佑,好好睡一覺反是一種奢侈。 至於張智遠有沒有被影響到? 自從佑佑會從嬰兒床爬出來後,就和我們睡大床。張智遠抱怨睡眠品質不佳,自然又去睡他的書房了。 上班後家事還是一手包,買菜、煮飯﹝還好我有洗碗機﹞、洗衣燙衣﹝安安晴晴被訓練成摺衣高手以及擦地超人﹞、吸塵、洗浴室和廁所﹝我最最不喜歡這一項﹞收垃圾‧‧‧‧可以偶而坐下來看看電視,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張智遠負責院子裡的事和洗車,他說男主外女主內。屋內的事一年到頭都得做,屋外的事能有多少。 長期下來,骨刺和偏頭痛的毛病變得更嚴重,一痛起來常是苦不堪言。 我想去動手術,一勞永逸,但是風險還是很高。 瑣事一多,心情會不好,連帶脾氣會變差,夫妻、親子之間的關係,也都受了影響。 張智遠以往是不管孩子的,扮黑臉的是我。 上班之後,張智遠因為接送孩子課外活動,多了私下和他們相處的機會,比我多知道一些消息。 沒上班以前,我每天會把孩子的事大小通報過,他老認為我聒噪,常是有聽沒聽懂。 上班了以後,每當我在責問孩子時,他會說是我自己忙到沒時間去瞭解孩子。 有一陣子,安安和晴晴對於我的要求非常反抗,轉向張智遠去打交道。 到後來,孩子有求必應,張智遠出手越來越大方,物質上的滿足度越來越高。 我上班如果是為了讓家裡生活更好,本是不為過,但是如此予取予求的方式不是我所預期的。 我寧可選擇簡單的生活,卻有多點時間陪孩子,精神生活上會富裕許多。 我和張智遠之間的摩擦,有增無減。 他還是老樣子,沉默是金。 我試過幾次想溝通,換來他的冷言冷語。 以前的我常常是熱臉貼冷板凳,碰壁久了以後,我也學會不吭聲。 日子久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漸 行 漸 遠。 有幾次和他鬥嘴氣不過,開著車漫無目的到處繞,擔心孩子又不得不回家。 這時候最想回台灣,至少有個娘家可以靠,有家人、朋友可以訴訴苦。 不過人之常情,報喜不報憂,我不喜歡讓父母擔心,告訴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日子久了,積壓在心裡的東西越來越多,怕哪天火山岩漿外溢,不知道受傷的人會是誰。 樺樺總是不厭其煩聽我說,高興的悲傷的,有時還陪我哭。雖然她搬到德州,熱忱依舊,她說大門24小時隨時敞開。 日子難過仍得過,我們之間的冷戰,孩子其實感受得到氣氛不對。 我大都保持沉默,除非孩子的事,否則我不會先開口,他總認為我會求和。 現在的我傷痕纍纍,不在乎多一道傷痕。 也許心會流血,卻感覺不到痛。 張智遠老喜歡穿著他的四角褲家裡晃,女兒長大了,這景象實在不雅觀。 這一次,只因為我請他加件褲子,他當著孩子面前大聲對我吼。 我愣住了,這不是他的作風。 不甘示弱的我,開著車子走了。 我停在超市的停車場,很意外地一低眼淚也沒掉,胸口因為氣憤,用力在抽痛著。突然間一時呼吸困難,我知道我快撐不住了‧‧‧‧‧ 〈小時後因為常暈倒,幾次以後,一有異樣就知道要馬上求救。〉 我衝進超市要求幫忙,話說完就倒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來,幾個醫護人員圍在我身旁。 原來店家叫了救護車,因為沒有任何證件知道我是誰,也無法連絡家人。 我打了電話要張智遠來接我,他起先還支支吾吾不願意,直到我告訴他〝付錢我就搭救護車回家〞才恍然大悟。 還好老美聽不懂中文,否則我還真下不了台,糗大了。 他的無情我領受過不只一次。最生氣的一次,我因為重感冒差點引發肺炎,看完醫生後去接佑佑,打電話請他先幫我拿藥,他說忙一口回絕。 把佑佑接回家丟給他後,我門用力一甩,自己去藥局排隊拿藥。 他這樣的冷漠,真叫人心寒。 幾天後我去看了醫生,心悸的情形有點變化,醫生要我多注意。 除了勞累,我猜壓力也是原因之一。 也許,連之前憂鬱的情況也惡化了。 這樣的心情,身體還可以撐多久,我開始認真思考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又主動找張智遠談,沒想到還是一樣,他認為事情沒我想像中的嚴重。 這樣的人,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嗎? 沒有愛、沒有分享,這樣的夫妻生活,有什麼意義呢? 是不是該放手了呢? 離婚,也許是最後的選擇。 婚姻這條路上,我努力了這麼久,想要相信愛,想要被愛與愛人,還是沒辦法。 面臨抉擇的時候,孩子始終是我最難放下的。 「我真的幸福過嗎?」我問過自己數百遍,數千遍。 幸福,為什麼總是離我那麼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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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