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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20 18:00:05瀏覽450|回應4|推薦13 | |
--寫給忘川-- 記得剛步入社會的那些年,常醒轉於半夜,與深宵漸歇車聲相逕的常是白天強被捺下的澎湃心緒,在黯夜街燈下如飛舞不眠的蚊蠅,於耳畔、於心上,亂亂哄哄飛個不停。 是如此厭惡那種高頻聲浪的喧囂,也如此不耐周遭虛偽譁眾的人云,那時總覺做事可一蹴,做人卻百般不是難比登天,如何讓人認同我心昭之如日月、肯定我念揭之若亮節,變成職場中最需彎身下腰,卻也最昂首不屑的矛盾衝擊點;那時常掙扎在表面頑強抗敵如刺蝟,內心卻經不得冷言冷語挑撥的脆如紙片裡,天天拖著不情不願的身心上班,也天天需躲進廁所擦拭著不爭氣的眼淚。 身陷兩面非人的日子裡,最在意的著眼點都在~別人如何看我?待我?我在別人心目中又是何樣之我?如我之看待的自己?還是有所曲解的誤判?若是誤讀,我又如何婉言說明展現真我,解釋起那純屬誤會的一場? 因為害怕被孤立成孤軍,所以需被招商認同,因為缺乏信心與自我,所以需一天到晚修習著做人學分。因此當時的我,我非我,我祇是一個活在別人眼中我所欲訴盡的自己。 而我所有的不快樂、不舒服與自我否定,還有與同事間的嫌隙、猜忌與困獸之鬥,也緣由我在去我化後,需透過他人之眼,建構出自己的骨架、調整起自己的呼吸、重塑自己的外型,因而,我需逢人就解釋起那實際與不實際間的落差,那實情與不實情的距離,那起因與發生至結局的來龍去脈與一五一十。 感覺那段時日,我一天到晚耗盡心神、費盡心力所努力的一切,都祇唯恐遭人誤會、怕人曲解,所以一直在不斷解釋又解釋的口舌中嚼舌打轉。 然而,人生最不堪的也是逢人就需解釋。最不得清閒的也是置身是非圈中的不得跳脫。而最可悲的是我永遠祇看到別人眼中的我,卻看不到褪下包裝後最真實的自己。 活於世上,最大的悲哀就是逢人必解、逢人必釋,這代表世人皆負我,我亦有愧自己,也祇有連自己都無法確認出自己的位置,才需透過自己的口舌、別人的頷首,才得以指認出自己真正座落的方位,那落腳之地,否則云云世上,俯天祚地行己之心,又何在乎他人眼中的自己是何形象? 也唯有將自己推入是非圈中,自己才是是非人,否則日子是自己在過的與他人的評斷何干? 怎樣走過那種身心煎熬的日子?道理其實很簡單,生命若有舉足之重,踏鴻之深,那些旁人的繪聲自成身上之輕,變得不足微道也無暇應理。因此有人說苦頭尚未吃夠,所以還有閒情逸致陪起旁人跳著他們的旋律、共舞他們的人生。我倒覺,如果人生痛點在於割心剮肺,人生痛處在於見骨見髓,那些言喻得出的人際糾葛或人世紛爭,反成生命稍事停留的過眼風光而已。 人生該算計的是自己生命的長短,而不是議人是非;該計較的也是自己生命的厚薄,而非蜚短流長的浮面人生;再說,決定心情的風和日麗應是操控在己的晴雨表,而非別人冷言冷語上上下下的溫度計,況且,人生在不斷前行中,也應是不斷自我提昇的高瞻遠矚,而非倒走回頭路與不值置喙的人平起平坐。 我想A所謂之「生活太順遂,個性太率性,行動太衝動」的原意也緣由在此。人生多層面相下的生活非是用來做比較的,但往往我們卻在比較對照下,才分得出優劣好壞的評比,也才知道我們的苦沒別人苦,我們的痛沒別人痛,即使淚在其中,或也還該撫手稱慶未到傷心處,因此在別人眼中猶還人在福中。而知福惜福本就來自大體同悲,一顆悲天憫人的心。 反求諸己下,自己如何看待自己,變成一門鞭策與力行的功課。唯有自己先懂得自己、看重自己、做一個自己所期許的人,才能不假外求,在意別人眼中需塑身塑體的我。 我常說,人生好壞存之一心,若見山是山,青山必也多嫵媚,反之,每個人皆自認理直所以可一路氣壯,然而有理真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嗎?理之一字建立的標準又是以何為基準點?而公理或正義非在再攤檯面的自在人心,本就私人之事,何以公斷論對錯?不過是生活中的偶發事件,剛巧卻讓彼此看盡雙方南轅北轍的歧異點罷了。若回到人生學習面,倒覺修心修性一切無礙,方是不惑知樂的偏方靈丹。 人,最難面對的其實是自己,最難欺騙的也是自己,為人處事,唯有先交待了自己、說服了自己,才能頂天立地行走如儀於深淵薄冰,淡看風雲昇起時的混沌未明吧! 我曾有套「電影理論」,以一個觀眾席上的旁觀者,面面相照電影情節的從頭到尾,鉅細靡遺劇情大綱的發展直落,因站高的角度而綜觀全局,也因睥睨的姿態而瞭然於胸,更因螢幕內外的距離而有抽離的角度客觀持平,所以能知其因瞭其果之必然,結其果與種其因之偶然,人同此心下,一切不被放大與渲染,人生百態得以有循序漸次的故事起因、源由、發展、脈絡、尾聲與結局。一種從頭到尾三百六十五度裡裡外外的全盤瞭解,於是,艋舺裡的草莽少年,縱使血濺街頭也還讓人同情三分,而into the wild裡,在世俗認定與追尋返璞的不同認知裡,所各持角度的面面觀就不是那麼讓人難以理解起。 而人生的寬容,都祇在讓我們學習做一個懂得的人,懂得別人的苦,懂得愛,懂得接納、懂得包容與付出。我絕對相信,人因有能力的付出而得喜樂。 朋友往來,或有一時誤解或一場錯認,但在此年齡,我寧視成一種學習,學習在個性不同、認知不同、價值觀不同下,接受各自表述的不同思維與行事風格,其間或有雙方擦槍走火的星燎,你來我往的唇戰,但不經一事不長一事,或許也是個借鏡,自此知道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也是學問;較為難的是此後轉身,依是需對望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併肩人生。 戲已尾聲,一方早已偃息搖身一變成為觀棋者,姿態的超然與麻辣的應對,說實話,自有其人生的歷練與智慧值得喝采,不吝鼓掌之餘,倒覺也是省思:如此落姿身段,別人能,為何我不能? 局殘燈滅、聲歇人散,杯盤狼藉下,依然不忍與心疼。或許也是多事,但總想在不敲邊鼓、不消費妳版面下,這份心意是否也能被聽見? 而妳何時才能不再在意那冷箭的穿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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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