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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那年夏天
2010/04/29 22:23:47瀏覽607|回應2|推薦14

1999年的那年夏天,生命彷彿走入一個兵臨城下的臨界點。往前、早已疲憊的身軀說著太累,回頭、心頭的沉重又說著不願;在膠著而停頓的生命鐘擺中,常不自禁興起人生無常的悲苦情懷,心境的荒蕪在碰壁絕地的萎縮裡,已是言喻不出的倦怠,我困守在那層層覆蓋且密不透風的蛇籠包圍中,鐵絲倒勾直扎刺心,連呼吸都可反彈到痛。

失去對人的信任,我所建置的世界一夕扭曲變形,伴隨而來的除了日日夜夜走脫不掉的焦慮情緒外,還有已走調而頻出狀況的生理時鐘。日子還是日昇月落朝夕不改,但生命卻寸寸日涓點滴流失,終到有一天,整個生理蹦出致痛一擊,涔涔冷汗直冒到幾近暈厥,而在艱辛萬苦強撐到醫院急診室門口的剎那,劇痛卻又一剎化為烏有、遁之無形,戲劇化的身體警示,終讓內心呼喚出走的聲浪化為具體的行動。

就在那年的那個夏天,南台灣的豔陽如熾,蟬鳴鼓譟若擊心,白雲如花垂掛在高高的椰子樹上,我護住胸口的那股熱度,開始以行旅者的漂浪心境,一段段旅行著我所熱愛的斯土,用一種初臨乍會的好奇、一雙炙熱貪婪的目光,與一顆有了傷痕卻猶不死的熱血熱心,步步營營走著我的原鄉〜台灣。

也許,生命的血液裡,早就流有飄浪旅人的因子,打從學生時代起,就已愛上那一人出走的漫無目的行,迥異同齡女孩的談論話題,而獨鍾徜徉於山之巔、水之湄,覽看於天之涯、海之角,悠遊於心之內、人之外。當年,年輕生命彼時的胸中山水,自非現今較出世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反較具禪意的明鏡非台浮生若夢,在昔時走過的崇山峻嶺、沙灘島嶼,自也有聲有色得揮灑過一次次燦若花季的記憶。

行旅不難,難在起步。我開始勾勒的旅行地圖並無定點與動線,也無落腳與歸期,純粹隨興而走、隨意而行如鄭愁予筆下的〜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

在為時三個月以南台灣為中心點依地劃弧的出走中,心情較像一次次心血來潮的踏青,有時開車,有時坐車,有時渡輪,有時坐飛機。近程的足跡處走過攬蓮的白河、賞梅的楠西、觀鳥的潟湖、也穿梭過吆喝叫賣的玉井農市、還專程跑去過北門的南鯤鯓代天府圖求過上上籤……;中程則常南下墾丁做五天四日遊,喜歡關山的落日、美濃的純樸、佳樂水的奇岩怪石還有八瑤灣充滿南風的海岸弧線,也曾為一睹月世界究何世界而專程驅車南下,更因一句「炊煙飛瀑、戀戀山櫻、薑花逸香」而直殺到瑪家部落尋根;而若真要談及心中的最愛,應還是需搭機渡輪的遠程旅行,可能因遠離了窒息的南台灣,而讓心有了舒放的空間,也可能花蓮太魯閣與菊島白沙鄉串聯起一段年輕歲月的記憶,當年單槍匹馬旅遊此地時,混沌未開民風古樸,山與海皆以亙古靜默之姿,翻轉歲月於嘲弄之勢,當時的背包總備紙筆,不容閃失地速寫著心情與記錄,為那一抹山色塗抹翠綠,或以佇立如石的絕大耐性等待那一輪落日的瞬間滑落……。然而,景物可待生命卻不可預,當年花東之行順道探訪的友人以英年之姿驟然去逝,喜愛陽光下孤獨身影的菊島少年如今依然孑然一身,心之傷鬱、業之罪愆、痛之無明,如形之隨影,若影之隨形,靜默走過的,都祇是無情的光陰!

在那段生命出走中,最是難忘閉鎖台中小窩的那五日。921震後的台中,殘垣斷壁滿目瘡痍,連買下卻置之如新屋的套房也成殘後餘生的無人鬼域,我日夜昏睡在那自囚的小空間,麻木無感於生命存放方式,找不著人生的出口,一切生命形式退化成最低等動物,渴了喝水、餓了覓食,光影移動的遠近成為時間丈量的依據與對外依附,直到第四晚,隔鄰住進一對年輕男女,上半夜氣喘咻咻的交纏軀體在下半夜演變成一場謾罵摔杯鬧劇,將我已夠滿溢的交感神經更推到一種瀕臨崩潰的絕地。愛情讓人沉醉,愛情也讓人麻醉,我非逃兵,祇是除役。終受不了那太聲色又太煽情的聲浪,第五日我戲劇化地走出那短暫拘役之地,走前先繞了一趟日月潭、九族文化村,再延埔里山路直走斗六接上往台南的交流道。是那延路早秋山色救贖了我的靈魂,若不是沿路牧草茫茫暈染薄暮,若不是天地有感心境擺盪,若不是那抹昏色的多情逼出壓抑在心的淚,我不會重新再次審視自己、讀著自己的聲音,啟動生命再次開啟之鑰。

好多年後,我在我心靈版圖上也行旅著一段心靈對話旅程,夜行列車,一站站經過知名與不知名的中途過站,也一段段經歷忽明忽滅的長長隧道,時光與過往被拋擲在後,回憶與記憶被選擇性的留下或遺忘,生命週期,迂迴人生,一如行旅時之過境機場,終祇是過個站、轉個機,而旅程依然未歇。

喜愛台灣,喜愛這個生我、滋養我的這塊土地,斯土斯情,如孕育之母,福爾摩沙〜我的國、我的家,我夢中魂縈的牽掛。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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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文章

蓮花列車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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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有過
2010/05/25 04:31

如此不覊 放浪的心境與經歷

年少有過

不曾再來

想想....挺羨慕的說...

為什麼你部落格讓我想到一位老朋友 (其實 他並不老..)

朱顏(ju2119) 於 2010-05-25 17:55 回覆:

可能我還年少,因此除曾有過輕狂,尚且還可一再擁抱,那,徜徉山林之美、縱懷天地之悠的不羈心境。

(休想叫我承認,我是你那位“老”朋友!然,為甚麼你也讓我想起我老哥~宏哥菩薩?)


博君一粲
如果
2010/04/30 17:37

如果,雨是天的淚;就讓風,吹散那雲

帶來一望無際的藍天

如果,星是天的眼;就讓我,執子之手

同看人間莊嚴四月天

朱顏(ju2119) 於 2010-05-03 21:18 回覆:

比起來,我卻更愛看搖滾人間的五月天呢!

妳聽~

如果,想念會有聲音,不願那是悲傷的哭泣
事到如今,終於讓自己屬於我自己
只剩眼淚,還騙不過自己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最怕朋友突然關心
最怕回憶突然翻滾絞痛著不平息
最怕突然聽到妳的消息……

也博卿一哂,那會心的回眸,妳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