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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15 20:15:15瀏覽706|回應2|推薦15 | |
你們相遇在曲折各自的人生隙罅,交手在沒有出海之口的中途島,分道於將醒未醒的夢境邊陲,揚鑣在黎明前夕的魔術時刻。 在他早已蓄勢待發的退場機制中,妳知道,人生相識一場,縱算相濡以墨,相待以誠,相潤以澤;揮手,才是遊戲規則的王道,也才是他恆定趺坐的盤姿,更是他岸邊攬鏡的水仙本色。 妳常以不語按捺下所有不解的疑問,以沉默對抗時間沖刷直下的累積隔閡。妳知道,有些話,問不得;有些事,說不得;有些狀況,唯在心中自己省得。如公案,如大和尚的升座說法,如妳內心最不願碰觸的關鍵報告。 妳來自的地方,有土有根有家園,他來自的世界無沙無塵無邊界;妳根植荒島之嶼,葉落陸地之國,不帶海洋氣息的風,當然留不住鯨航向海的天性。 人生悲歡離合,生命深淺起伏,妳雖愚智魯鈍,也知海洋遼闊,妳奔向的港口祇是他短暫停靠的避風口,當風平浪靜、帆旗再揚,天涯海角是他定錨的經緯,星高雲外才是他航行的指標。 妳是五里霧外不得其門的茫然檀越,徘徊在妳穿越不透的法門之外;妳也是尋求解脫之道不得其方的普羅信女,以肉身的有限妄想如來的涅盤婆娑,以宇宙太初的無垠框架於汲營的立身安命上。 妳看不透生老、走不出病死,跨不出幽冥,參不悟身善安住,隨意所趣,因而命中早已註定的必然,箝住命運鎖鏈,讓妳於滾滾紅塵裡,一再以既定的宿命,重覆著遇見與失去;以擺脫不掉的輪迴,上演著期待與落空;妳同時在深不見底的黑洞裡,承受著幻與滅的腐蝕;在百慕達三角洲裡,迷渡在夢與醒的失航失聯中。 人間任一偶遇,都祇為日後的別離作準備,因而,不醒的夢如不眠的夜,醒時夢魘,夢時囈語,日夜不分,天地無言,直直對應人生的生離訣別。 人間的任一別離,又何嘗不是人性裡最現實不過的反照?當改變的身世不再蠱惑人心,當編派的故事不再吸焦聚光,當距離不再是美麗的邂逅,當揮別已是最佳的姿勢,孰人可免昨日的黃花今日的凋落? 妳一如往常的以無言開口、以不語對話,以沉默封住所有難言之隱,因為妳知道,遠逝的愛如遠走的日子,昨日的溫度取暖不了今天的冰透,今日的義正也解釋不了昨天的齟齬,若讓自己流於一種對價的討論,或被控之在手的棋子,妳寧拂袖割捨也不願以搖尾換來短暫的停泊。 妳終歸祇能以目送望向那片汪洋,以背影隔絕海洋的呼喚,以無法言喻的痛,感受生命中說不出口的再見~那曾經的擁有與失去。 時間不退潮,夢境永不醒,因而,妳終在沒有潮間帶的時間海裡敗陣而沉、沉而不醒。 當揮手成為恆姿,妳開始模糊,是夢境沒有邊界因而流失曾經的擁有,還是你們走不出該去遺忘的過往邊境,因而祇能相遇在夢境邊陲的中途島,讓一切的相遇與分離,皆如夢如幻如電如露,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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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