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0/02/23 02:05:41瀏覽1988|回應1|推薦9 | |
入冬來,寒澈入骨的風總從巷頭一角迎面襲來,刮過對街黌舍的迴廊,刮過捲地落葉的蕭條,刮過愁腸殢酒的依然……。滲窗而入的寒意,掩地無聲,延腳漫上,終落在眼瞼處,勾勒出一朵猶帶晨露的淚花。 冬寒澹澹之夜,總在臨明深宿落起一場霏霏細雨,襯予四周黑幕般的寂靜,讓半夜滑過的車聲更顯震隆;而劃破夜岑的淒厲狗吠聲,更帶出一屋不聞人息的冷清;一切靜止如定的空蕩,一切休止不聞的入化,彷彿也鎮鎖住打自心底寒起的記憶。 記憶在回溯濤聲裡載浮載沉,時間的臉孔也在浪裡浪外的波瀾裡退潮,我隱身在沉默之外,消音於日漸走遠的步履,坐監自囚在這方寸之地,猶如暗藏夜幕的蝙蝠,封唇於沉默、封筆於文字,封心於暗色,自此不再欣羨我雷達探測不及的白日天地。 不再擊攘而歌的水域還能留住你文字的叩門輕問嗎?還是你已找到另一個停泊的港灣,當遇知音見采不辭唱遍陽關,擊岬衝嶼,撲浪如湧,讓你文字的翻騰起落如潮來汐往,輕輕在岸上擱淺成一朵瑰麗難擋的浪花? 曾經,在你文字通達得了的地方,就是我視線定焦的聚點,無論你飛得多高、走得多遠,我凝目注視的角度就有多篤定、多精確;我也以為那曾是一種不須宣告的主權,讓我蟹族的橫行八步得以在你默許的天馬行空下暢行無阻;但想來我是錯的,文字若如浪,豈有不滅的浪花枯等另一個適時風起的日子?文字若如花,誰能恆定千古等待的姿勢祇為換取剎那一瞬的永恆? 如果人生以蓋棺為終點,如此長途跋涉的路途中,我知道,有些路況段祇適單飛,有些路徑祇能繞道,有些路線該被取代,有些路段終是險境,有些路程不該回頭,有些結局祇是無心路過,因此,不再將往事重提起,是我此後行走自己人生最該被渡化的放下……。 然而,人生總是說來容易、行來卻難;感情的事,更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我人生最大敗筆之處,就是無法讓理智的抉擇成為我一生最佳的座右銘,讓痛快一刀成為斬斷亂蔴的墓誌銘,因此終其一生,我都需在錯綜複雜的情感線絡上,因勘之不透而糾纏、而堵塞、而自苦,而盤據成生命裡最宿命無語的悲容。 因此相對你意氣風發的左右逢源,一方面,我企圖拉高自己的姿態,讓沉默書寫我一貫的語言,讓旁觀定位我恆常的角度,讓睥睨成為我向來的眼神,悄聲引退在你逐浪成文的海洋中。一方面,我卻又無法真正做到逕自離去的絕然,回到自己已然退潮的岸上,環顧聲浪寂寂的此岸,觀望潮來潮往人聲喧囂的滾滾彼岸,以一生回眸的熱度迎面一次次心如刀割的冰雹痛擊。 你是真無所感文字的撞擊,也是一種傷害嗎?當你悠游在你文字海域如魚得水時。 而我以沉默寫下的無語相向,不也是種消極的對看?當我頓筆在沉沒的地平線時。 回首來時路,除卻一行泥濘腳印記錄著曾經走過的痕跡,還有誰會在意那究竟是我尋覓的足跡,還是逃離現場的倉皇步履?無法再次與你併肩同行識得繁花似錦,還原當初曾交會過的花徑少人行,遺憾中雖有神傷,感歎中也有黯然,但我終須明白,此去的路,已是荼靡花末,朱顏轉變,花事已了,一切非昔了。 從不曲解人性,但常無奈人性裡耐不住寂寞的無言悲哀。我如何能怪文字的寂寞叩首?如何能拒相遇千里的知音難尋? 我想,我們之不同,祇是在一條文字的岔道上,你選擇迎向掌聲聚光處,而我更喜酣飲一盅孤獨的寂寞而已。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