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未見貳文,意猶未盡,及見貳文,意猶未竟。會心。
兩漢擅經學,有清一代主訓詁,皆朝代更迭政治使然。焚書坑儒遂有古文今文之異,經學生焉;鉗制思想斷有明之思,為訓詁學之時代背景。見妳文說:「這當說是儒生之悲或妥協嗎?」我嘆息了:「皆是斷頭事。」一時不可自抑,塊壘難平。
從凡夫俗子的老少奔波棄其業次,到征夫的古來征戰幾人回,從寡妻的猶是春閨夢裡人,到稚子的飢寒之不恤誰能恤楚,文士儒生亦不能免。我之反戰,此也。
邦無道則隱,我之避秦,蒼茫亦如是。
圓融是智慧,掙扎是人生。不經少年十五二十時,不經那段的蒼白鬱抑,不經那段的悸動青澀,不經那段的曾因酒醉鞭名馬,或是神仙中人,但卻不真實。但也因著那段最真實刻骨銘心的愛戀,而沉潛了,而寡言了。
也悲憫於大時代那些動蕩不安顛沛流離的眾生,那悲愁的皺紋,蒼茫的眼神,侷僂的背脊,無可奈之何的內斂,一直是內心深沉的痛。年少輕狂的情懷,多少彈劍煮酒練柳體的夜晚,多少唐詩宋詞說曲的日子。多少九州生氣恃風雷。多少豪情。
然後多少年頭過去了,當年那批舍我其誰幾曾著眼看侯王的慷慨之士,如今飄零星散,塵暗舊貂裘,鬢先秋。徒留海外孤燈低低吟唱:「瑰霞如赭水如牋 為誰無盡寫江天」。更與何人說。壯氣蒿來。
仁者,人也。脫離了仁民愛物,人生觀是虛幻的。
沉潛內斂放逐於夷地的我。春蘭秋菊與我共渡冬日,瑟瑟縮縮,必也捱的過霜雪,方始春花綻放,嫣紅柔綠搖曳生姿,怎能不我見猶憐。
那日風起雨落,花謝花飛飛滿天,便化作一地泥,忍踏落花來復去,階前愁煞葬花人,花碎,心碎。
儂今葬花人笑痴,能不惜花! 能不惜花?
無常,無常。嘆那花無百日紅。想惜花如我者,花當惜我亦如是。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