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宿命曾經盤旋---第三十四章

滿室的寂靜，時間彷彿停止流動的死水，散發出兩張惡臭的臉；又好像一場拉鋸戰，在中中跪下的天地中，小建無以突圍的困窘。

「你真的不說…為什麼逃學？又跑去哪裡了？如果真的不說，你就一直跪下去…」等不到中中的預期辯解，小建還是忍不住再度啟口。

「……」除了微微吸著鼻涕，輕輕的默泣著，中中以絕對的緘默，展開冥頑的抵抗。

「我…不想打你，就算我的手沒有受傷，也不會打你。你知道嗎？某些環境長大的孩子，是必須體認週遭的事實。我不敢奢望你快點長大，但是至少，你要循著自然長大。不懂事…不是一個小學五年級的孩子，可以有的藉口。唉…如果，是哥哥無心忽略你，你坦白跟我說。好嗎？」小建用著理性的口吻慢慢的說著，根本沒有考慮中中是否應該聽懂。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有話說…我在房間，如果你繼續沉默，那就繼續陪著你的電視慢慢跪吧…」也許覺得這樣的效果沒有任何成效，小建丟下了這句話，逕自進了房間。


從書架抽出了一本書，小建試圖打發難熬的時間，卻怎麼也看不下去，整個心思都託付在耳際；那揮之不去的過度寂靜。他想起了幾年之前，中中因為偷錢被爸爸毒打了一頓；那還是他剛上小學一年級的事。只是，小建從來不認為這樣的行徑，就註定中中要貼上壞孩子的標籤。也許唯一不公平的，中中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哥哥，也曾經在他的小學時代偷過爸爸的錢，也同樣換來一頓毒打。…想想這樣兄弟之間，類似的成長模式，自己如今都能成熟的體會著生活，小建始終篤信，中中不該會成為壞孩子。


「哥…哥…」突然的微弱呼喚，小建瞬間走向客廳。

「哥…你可以答應我，不要跟爸爸說嗎？不然爸爸一定會揍我。」中中一臉惶恐，彷彿可以預知那樣的後果。

「好…我不跟爸爸說，但是。你要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逃學？」小建認為這樣的條件交換，中中是無所選擇的。

「嗯…我真的不喜歡去學校唸書。同學沒有人願意理我，他們還常常取笑我。中午吃飯，我要一個人跑去樹下，因為我便當的菜，很好笑。我的球鞋破了一個洞，他們也笑。有時老師上課說的，我也聽不懂，被叫起來問，我就要去罰站，還有…」中中一口氣說了一堆，竟然把小建帶進了他的回憶裡；在小時候，小建也曾經因為貧窮，也換來同學的異樣眼光，沒想到這樣的遭遇，中中一樣也沒有幸運逃脫。

「嗯…我知道這樣的感覺不好受。但是…中中，你知道嗎？哥哥小時候常常記住一句話：『越是讓人看不起，我們就應該更努力，有一天讓那些人刮目相看。』，“刮目相看”的意思，你懂吧？還有，明天，哥哥帶你去買一雙新球鞋。你起來吧…別跪了！」此刻，小建的心裡有著微微自責；他真的有時無心忽略了中中。

「我知道刮目相看的意思。哥…有一天，他們真的不會看不起我嗎？」中中無邪的問著。

「當然…不過，你要答應我，不准再逃學。還有，以後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對了，你這兩天沒去上課，跑去哪裡？」小建有點好奇，背著書包能去哪裡？

「前天，我一個人跑去孔子廟，後來看到警察，我有點害怕，就趕快走了…然後跑去中正公園看人家釣魚…然後今天，我…我…去…」說的順口流利的中中，此時卻吞吞吐吐。

「去哪？說啊！」小建連忙追問。

「去…媽媽那裡。我用你給我的零用錢坐車去墳墓那裡，我真的很想媽媽，可是…那裡有點可怕，我一會兒就坐車回市區了。」中中彷彿做錯事一樣，唯唯諾諾的說著。




聽著中中的話，小建心頭瞬間掐緊著；母親生前真的很疼愛中中，只是中中的單純想法，讓人意外的心痛。壓在心裡的話，小建很想跟中中說：『你想媽媽，我何嘗不是非常想念她！』只是…他只能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