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的葉子湖 

M

那時候我還不能正常地走路
M拿了一根很小的釣魚竿說
我們釣魚去吧

不記得她的面容

不記得她的面容了
但我記得葉子湖

長長的埠頭

我坐在埠頭上
M趴在旁邊哼唱
她把浮萍的花放在玻璃瓶
然後用葦葉編的小兜兒兜起來，掛在胸前
完全不知道那是多麼較弱和易逝的東西

井

因為有幾十年前的冤魂
好像沒有多少人會去那裏
我趴在井欄上向下看時
M說：“要是你掉下去了，你說我要不要象二奶奶一樣跳下去呢?”

我昂著頭

我昂著頭
M哭了
她說把頭低一下，我替你洗
但我仍昂著頭
我用袖子擦眼角的血

船

船過舊口
雨霧從原野那邊襲了過來
湖上
水鳥一線一線的起落
一片寧靜
只有偶爾
傳來漁夫敲船幫的聲音

漆黑的眼睛

M的眼靠得很近
我便又看到了黑夜
那湖上的風雨
M說為什麼你病了會有這種目光
她垂下眼簾
我的心開始滴水
她說你總是那麼安靜
讓我看不到希望。

紫林寺

滿是藤蘿的叢林
一支百合就這樣盛開著

山丹

M說：這也是百合
它蔓延了十八個山尖的山頂
如土地裏生長出的
忽閃忽閃的眼睛

路上

我艱難地行走
我拖著身軀
而你在空中飛舞
你舒展著，無所留滯

但曉風說的
在路上
我們在路上

飛翔

你要飛翔
因為我也要飛翔

從仙女到紫林

從仙女到紫林
共有十八裏路
山路
或水路
但我不知道那有多麼遙遠

天井

絨絨的青苔花開了
古人說它比錢小
葉子湖的雨就在此刻
再一次彌漫
敲打著簷瓦
整夜無法入睡

品

M 你在院子裏跳躍
歡笑著
如十八個山尖燦爛的花朵
而你不知道
雲已經越過山脊
山在隱沒
失去了常形
我端起了茶杯
很苦

註定

酒潑在我臉上
我冷笑著說
這註定是一杯很紅的酒
但絕對不是很甜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