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國務機要費案深陷泥淖的陳水扁先生,前文已提出救治其心靈的第一帖藥方是: 對世事必然性的體認。本文則為其開出第二帖藥方:勇氣。
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鳩魯曾說:哲學論證如果不能幫助治療人的痛苦就是空洞無益的。正如醫術如果不能幫助解除身體的疾病就毫無用處一樣,哲學如果不能去除靈魂中疾苦,也就毫無用處。
未來,陳水扁先生若不幸被判有罪,應入監服刑。本質上,並無特別的可怕之處。陳水扁經常以簡單的水餃裹腹,現在獄中伙食比水餃好多了;至於肉體的自由,應也無太大可抱怨之處,君不見,絕大多數人類的生活都跼限在狹小的空間裏--住家與辦公室之間。人生在世,肉體禁閉在宇宙地球中的一隅,與住在牢中差別並不是那麼的大。思想的自由比肉體的自由更為重要。
但對於陳水扁先生而言,最大的痛苦是來自輿論的批評,及他所在意的名譽、聲望。假設,在這個世界上認識他的人都死光了,他應不會太在意入監服刑。很少人能夠快樂,除非他們的生活方式和世界觀,大致能獲得與他們在社會上有關係的人的贊同,尤其,是與他們共同生活的人的贊同。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曾說:「他人即地獄」,這對陳水扁而言,是真實的寫照。
在現代文明社會,貪污是被譴責的“惡”,清廉才是美德。在有秩序的社會,好勇鬥狠是“惡”,循規蹈矩是美德。每個人都能舉出一些“惡”,包括:欺騙、說謊、無恥....等,及其相對的美德。但換了不同的時空,“惡”就有可能變成美德。例如,在保國衛民的對外戰爭時,好勇鬥狠的人是較能成為一位不怕死的戰士;三國時代的孔明是詭計多端的欺敵高手。在這方面,不便多做詳細說明,以免重蹈“重估一切價值的哲學家”最後發瘋而死的尼采之覆轍。在此,只想舉一些有趣的故事,給讀者思考一下。
希臘懷疑論原典,公元二世紀前後﹝古羅馬帝國時代﹞的皮羅派理論的集大成者Sextus Empiricus的著作《懸擱判斷與心靈寧靜》一書,質疑:哲學中的倫理學部門“存在著天然就是好的、壞的或無所謂好壞的事物嗎?”書中舉例:非洲衣索匹亞人給孩子紋身,我們却不然;波斯人認為穿及足之染鮮亮色彩的長袍好看,我們却認為難看;印度人在公共場合性交,大多數其他民族視其為可恥;波斯人習慣於同性戀,羅馬法律却盡止之;羅馬人禁止通奸,而Massagetae人却視其為一個無所謂的習俗;我﹝羅馬帝﹞國對於母子通婚是禁止的,但是波斯人的習俗却允許這樣的婚姻;在埃及人那裏,兄妹結婚是習俗,但是我們的法律是禁止的;大多數人在隱秘的地方行房事,犬儒派哲學家Crates (320B.C.)却在公共場合與Hipparchia做愛;運動員追求榮譽,視其具有極大的價值,為此在生活中勤學苦練,但是許多哲學家却獨斷地宣稱榮譽是毫無價值的事情。.........................
現在回到主題,陳水扁先生所畏懼的輿論及司法審判。日前,民進黨前主席許信良先生在重回民進黨時呼籲:陳水扁,應該像個男子漢一樣,勇敢的面對司法。 每個人遇到與陳水扁所正在面對的相同情況,膽怯恐懼是必然的。恐懼有時是好事,因為它能保命。在Troy戰爭中,荷馬敘事詩Odyssey的主角Ithaca之王Ulysses對不怕死、不知死為何物的Achilles說: Fear is useful. Knowing no fear is your problem.
真正的漠視輿論是一種勇氣,一種力量,是獲得真正幸福所必需的精神自由。陳水扁先生現在需要的是勇氣,不是恐懼。
羅素對克服恐懼一事建議我們:可試做增加勇氣的訓練。戰場上的勇氣,從史前時代起就被認為是重要的德性。男孩子和青年們的訓練,一大部分是用來產生不怕打仗的性格的。但,“精神的”和“智慧的”勇氣不曾受到同樣的注意;可是同樣有方法培養。每天你至少承認一樁令你痛苦的真理;你將發覺這和童子軍的日課一般有益。你得學會這個感覺:即使你在德性上、聰明上遠不及你的朋友們,人生還是值得生活。這等練習,在幾年之後終於使你能面對事實而不退縮,由是把你在許多地方從恐懼之中解放出來。
陳水扁先生要一改過去一切求勝的心態,要承認失敗,面對失敗。這才是真正的勇氣。勇敢地面對國務機要費案的一切後果;這些後果,經過深入思考後,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陳水扁還是有許多優點!總之,人到了躺在死亡之床上的時候,會發覺人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