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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03 03:38:12瀏覽1315|回應5|推薦64 | |
兒子4歲時一次突然爬進我懷裡撒嬌道:“愛咪,假裝我是妳的寶貝孩子,好嗎?” 我強忍熱淚一時手足無措,兒子的“真正”母親霍莉就在半掩房門外的沙發讀報。 我抱起他躲到房間最遠的陰暗角落,確定外面看不見也聽不見後,我親吻他,在他耳邊悄聲說道:“你就是我的寶貝兒子呀,你知道我永遠永遠都會愛著你的。” 我內心感到無比狂喜與極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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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比喻:“生育子女就好比讓妳的心離開身體到處亂跑一樣。” 20出頭意外懷孕時,我還是個大學生,我的計畫是研究所而非結婚,更沒當母親的打算。因為不願墮胎,領養是唯一選擇。 那時我沒聽過上面關於生育子女的比喻,領養只是紙上談兵的簡單算術:“我懷孕了但無法養育子女”與“有人渴望子女卻無法懷孕”是皆大歡喜的相互平衡。 我和男友在輔導下精心挑選孩子未來的父母候選,並一起擬定包含111個私密問題的問卷調查。 然而誕生的神奇改變一切,我不再只是一個仍想繼續學業的大學生,更是一個要將離開自己身體的心送人、從此永不再見的母親。 一個原以為簡單的領養簽字,現在突然無比艱難。我簽了名,卻無法開口說出願意放棄孩子的話;在場所有人離開讓我獨自思決,然而數小時後我仍舊只能流淚,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如此反覆多次,每次最後仍帶著孩子回家。 在送養輔導中,一個準備練習是:想像當妳簽字送走孩子後,妳將如何渡過剩餘的那天? 然而一個20出頭的新媽媽如何能憑空想像那未知的傷痛?只有經過歲月,那不斷累積的未知數才慢慢浮現。 我讓霍莉帶走孩子一晚,看我能否應付,第二天她從鄰市來電:“妳要我現在帶他回去嗎?” “要、要,求妳現在就帶他回來!”我淚流大叫,然而我強迫自己沒接起電話。 那時我就已預知這將是我一生最艱鉅的克服與無法預知的悔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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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莉開玩笑說:開放式領養至少妳知道孩子的親生母正在學校努力拼功課,而非躲在暗處千方百計地想要奪回兒子。 傳統的封閉式領養,親生母往往變成一個激發想像、充滿誘惑的謎。 我珍惜與兒子相處的機會,但每次拜訪又往往手足無措無所適從,害怕對他顯露太多或太少的關懷──我從不知如何為人母,如今卻要在別人的家庭扮演一個曖昧不明的母親角色。 一個放棄孩子又定期回來陪他玩的母親,應該有著什麼樣的舉止與態度? 當兒子還小時,有時隔一段長時再來,我總是訝異他還記得我,一次玩電玩他告訴我,他電玩的密碼是“辛辛那提”,因為那是我的城市,也是他的出生地。後來我才知道,霍莉常告訴他一些關於我的事,並鼓勵他跟我建立感情關係。 我很感佩霍莉的慷慨勇敢,但有時候我又不免沮畏艱難,覺得還是封閉式領養的“一了百了、長痛不如短痛”容易些──我不必一再回來面對自己的愧疚傷痛;不必在抱緊他時渴望全心全意愛他,但又不敢;不必擔心總有一天他會突然問我為什麼能夠放棄他,“因為妳愛我不夠深嗎?” 然而我已經放棄過他一次了,又怎麼能再次放棄?
那次在房間偷偷說我愛你之事霍莉想必知道了,後來不久拜訪時她開始建議我獨自帶兒子出去玩,讓我們能單獨自由地去探索及建立彼此關係。 於是我帶他去公園盪鞦韆、溜滑梯,帶他去樹林散步探險,慢慢試著在開放領養的複雜算術及錯綜矛盾情感中,學習如何能依舊真心勇敢地去愛!
(註:素材來自紐約時報Modern Love專欄文,Open Adoption: Not So Simple Math By AMY SEEK) 延伸閱讀:愛的遺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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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