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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18 20:05:39瀏覽2597|回應14|推薦106 | |
在台期間,和剛從海外回台大管理學院任教的朋友夫婦一起用餐。 朋友提到他開的一門研究生選修課。初次上課,所有跟他做研究的碩士和博士生全來上課。 他發下教學進度、課外閱讀、研討與考試的「課程大綱」(syllabus)後,碩士生全退選了。第二次上完課,四個博士生,有三個也退選。第三次上課,僅存的一個也來對他說要退選,因為覺得他這個教授的要求太多。 他拿出在美國一個州立大學(不是頂尖的國際知名學校)任教時,給予學生的課程綱要,問那個學生,哪個要求比較多? 那個學生讀了兩份綱要,說美國大學的比較多。可是他還是執意要退掉這門課,因為沒把握可以達到老師的要求。 朋友嘆息台大的學生資質當然都不錯,但彷彿一考入台大,就是已達成人生目標,此後,沒有什麼進階目標與方向,也不願接受更多挑戰。 我聽了,也喟嘆。當年自己就是那樣。高中幾年,一心一意只想拼進台大這個學府。 等到考上了,大家祝賀之餘,父母,師長,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進去了,要如何規畫後續的人生。 17歲,那麼年輕的年紀,卻已經像長跑者跑到終點一樣,不知接下去,要何去何從?走在椰林大道上,我其實是茫然而惶恐的,每一步是探向漫無目的的未知。 幾十年過去了,台灣教育改革不知變了多少方案,但即使改變外在體制,能否改變家長對孩子的企盼與要求,以及在課內、課外學習壓力下長大,只求應付通過考試的學生心態? 難道下一代的莘莘學子,不少人還是如我當初那樣?甚至有過之而非不及? 另一個也在大學任教的朋友聽我說起這個事故,他說自己也碰到類似狀況,可是他的學生對於兩份教學綱要的反應,沒上述情況那麼溫和,而是理直氣壯,直接嗆聲:「老師,美國是美國,台灣是台灣!」言下之意,台灣學生如此特別,無可比擬! 有趣的是,管理學院的朋友再次上課,學生又都出現了,不是決定選修,而是改為旁聽。 原來那些學生還是知道哪個教授有實料,也願意吸收知識,可是不想付出辛苦代價,繳交應做的功課,或是深入研讀,接受考試。 隱藏的,其實是一個害怕失敗的退縮心態。在乎的,還是成績單上的評等,寧可去修一些容易過關的課程,不願面對那些分數是否反應自己的努力。 選擇容易的路走,是人普遍心態。 但是,如何幫助這些年輕人,不只傾授知識,給予指示,而是陪著他們,鼓勵他們,願意誠實面對自己內裡的害怕,突破恐懼的轄制,勇敢接受挑戰,從而知悉、並展現自己的潛能,則是每個能接觸年輕人的長輩要做的。 我回想,在台大四年,最希望得著的就是這樣的幫助,可是並沒有遇見。 我那時太羞怯,太退縮。不會、也不敢表達自己的這份需要----現今如我那樣,有類似情況的學生,想必也是如此? 而學校的老師們也很忙碌,研究,進修,備課,教課,以及其他生活要求,也讓他們分身乏術吧! 大學四年我就那麼渾渾噩噩的應付過去。申請國外進修時,才警覺,那是一個可以抉擇的機會。 到底自己想學什麼?能力與耐力有多少?財力可以支付自己到什麼學校?審慎估量後,擇定一個學校,提著兩只大皮箱出發。 但是在國外最初幾年,心裡深藏的恐懼心態仍然存在。 恐懼成為習慣性的心態,就有其影響力,是人自己賦予它的----在這影響之下,人會重複走同樣路徑,盡量待在熟悉的環境裡(comfort zone),與人的互動也是陷入僵化的模式;甚至在不敢或是不肯改變之餘,還會怨怪外在環境。 聖經說那是一種心思的「堅固營壘」。既是營壘,如同戰地上敵人豎立的碉堡,不會自動消失,而是需要出力攻克,才能夷平,。 我真正去面對那個堅固營壘,是成為兩個孩子的媽媽後,發現自己不知怎麼教養神托付的兩個寶貴生命,驚覺不能再這麼重蹈覆轍,也耽誤兩個孩子的生命。 開始整理內在那如同亂七八糟的堆棧,是很辛苦的過程。可是也由此了解,如果生命只是一直被動的接收資訊與知識,就如同倉庫只存納材料,卻不曾把那些原料轉成有用的產品。 由此聯想,兩岸華人的教育制度提供的就學環境是不是好像接受原料的倉庫,也因為如此,我們的工業多半停留在代工的階段?而不是原創的研發? 自己走出恐懼轄制的陰影,生命體會到的煥發自由實在不可言喻,陪伴、啟引自己的學生,孩子,朋友們,目的也是希望他們能在自由裡,活出因神的恩典所賦予他們的獨特生命。 然而,今日大學,社會上,像昔日的我那般膽怯,惶恐的年輕人不知有多少?從朋友任教的課堂可窺知一二。 當年青人羞澀的不敢發出呼求訊號時,已有生命歷練的長輩,老師,輔導,需要敏銳看到他們的需要,主動的表達關懷意願,幫助他們坦誠面對自己的害怕,容許他們有失敗的空間,「陪」他們走這掙扎與突破的路程。 標竿人生,不是空泛口號,而是需要耐心,愛心去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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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