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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編輯工作的「接合部」
2006/11/15 22:59:52瀏覽558|回應0|推薦0
出版科學2001年第四期/ 杜厚勤


應當說,每種職業、每項工作都有它不同環節彼此「相連接的地方」,而這些環環相扣之處往往也容易成為薄弱部位,這在某種程度上很像軍事上所說的「接合部」。編輯這個行業自然也不例外,它也有自己這樣的「接合部」。

我對「接合部」的認識最初始於雜誌的編輯工作。那是1988年年初的事,當時我剛剛接手《編輯之友》編輯部的工作時間不久,在手忙腳亂地編出第一本雜誌之後,終於看到了散發著油墨清香的那一期的樣本,於是我連忙拿在手裡左翻右翻,起初自我感覺還挺好的,但很快我的目光就凝滯在目錄頁上:糟糕,四封上的所有內容,包括文、圖標題和相關的作者署名,全都未編入目錄!

我們知道,由於出版物的形式不同,期刊與圖書兩者目錄的著錄方式亦有差異。比如說,作為紙介出版物的外表,圖書的封皮籠統地說就叫封面,細分則包括封面和封底;而期刊的封皮除了封面(封一)、封底(封四)之外,尚有封面裡(封二)、封底裡(封三)的概念。對於封二、封三乃至封四,大多數期刊都要對其加以充分利用,因此,除了純粹的商業性廣告另當別論之外,在這些位置所刊載的內容理應編入期刊的目錄之中。此外,作為期刊封面設計者的著作權呈現,其署名也要寫在目錄頁裡。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常識問題,而我之失誤完全是由於缺乏經驗和未及時請教他人所致。

就期刊編輯部的分工而言,用於四封的文字稿件及圖片稿件的說明文字是由文字編輯負責相應的編輯工作的,而四封的包裝設計工作則是美術編輯的職責範圍。於是文字編輯與美術編輯的工作在這裡交匯,由此構成了兩者之間的一個「接合部」。由於彼此分工不同,工作性質不同,文字編輯和美術編輯做起活來總是各忙各的,然而他們同處於一個編輯部內,就好像擺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兩支友鄰部隊,必須根據戰役的發展隨時協調進退,使其之間的「接合部」無懈可擊。

有了最初的教訓之後,我開始留意起「接合部」的問題。其實,除了期刊之外,圖書的編輯工作當中也有這樣的「接合部」。

文字編輯和美術編輯儘管從事的都是編輯工作,但兩者由於分工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職業特點,包括他們思考問題的著眼點和方式方法以及他們的職業語言都有較大的差異。在日常的編輯工作中,美術編輯的頭腦裡所充塞的全是構圖、色彩、點線位置、色調對比以及桌面設計的種種電腦效果之類的問題;至於文字,在美術編輯的眼中,它只是用於平面設計中的若干元素中的一個,美術編輯所要考慮的只是選用什麼樣的字體和多大的字型大小,把它放在什麼位置,它的設色及其與其他設計元素之間的對比關係等等。而對於文字編輯來說,他的全部工作就在於「文字」二字,無論是具體文字的寫法、詞語的選用、語句的通順與否、章節段落的安排情況,還是文稿、書稿的內容(包括思想的、學術的等等)及結構等,文字編輯所考慮的全是文字撰寫得對不對或合適不合適的問題。因此,無論是期刊還是圖書,當美術編輯拿來封面設計稿之後,文字編輯一定要對其文字內容反復認真地進行核校。經驗表明,在各種紙介出版物上,凡字型大小越大、字數越稀少、位置越顯眼的地方,越是需要文字編輯給予特別關注,否則極易出錯。而書籍的封面(包括封底、書背、折封口)、扉頁、插頁以及書眉等處,就是文字編輯必須時時保持警惕的一個個「接合部」。

除了文字編輯和美術編輯之間的這些「接合部」之外,純屬於文字編輯職責範圍之內的部分裡,也存在著容易產生疏忽、容易出現差錯的「接合部」。比如章節標題,往往字數較少,字型大小較大,位置也比較顯眼,如果不多加留意,它很可能成為審稿和編校工作中的盲區;有的時候,章節標題的文字內容在編校期間略有更動,或者它在清樣上的頁碼位置有所移動,若不及時在目錄當中給予相應關照,也會出現紕漏。再比如書眉文字,編校稿件時,如果文中標題在清樣上的頁碼位置發生變動,相關頁碼上的書眉文字亦應有所調整;而各類字、詞典除了正文應有書眉文字以備檢索外,其目錄頁、筆畫或音序索引頁也應標注相應的書眉文字以方便讀者。還有全稿內文的體例統一問題,包括各級標題的不同字型大小、字體及其所占位置的前後統一,注釋文字標注方式的前後統一等等。這些都是需要文字編輯細心收拾的一個個「接合部」。

在文字編輯和美術編輯工作彼此相銜接的地方,還有一處可能不大為人所注意,這就是在書籍封面設計當中使用具有資料價值的圖片時出現的「接合部」問題。

將圖片作為設計元素而運用於某些門類圖書的封面裝幀之中,是書籍包裝設計者經常使用的一種方法。這種圖片的使用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純粹只產生裝飾作用,其畫面形象與書本身的內容沒有任何聯繫。一種是在具有資料價值的前提下同時發揮到設計的裝飾作用,這樣的圖片往往與書的內容有某種直接的或內在的關聯。

筆者曾讀過一本名《古書版本常談》的書,它的封面採用的是一幅表現木活字工場裡製造活字坯子的中國古代線描圖,其中所描摹記錄的場景與這本書的內容可謂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由於封面所使用的這幅美術作品與書的內容聯繫緊密,因此它屬於「具有資料價值」的圖片之列。但倘若這本書不是在扉頁背面注明了這幅美術作品的名稱及出處的話,恐怕除了版本學專家之外,很少有人能夠知曉畫面當中所表現的內容是什麼,那麼它所具有的資料價值也就無法為一般讀者所知曉。由此,這本書對封面圖片進行文字標注的編輯處理給人留下了至深的印象。

然而,無論是在書店還是在書展書市翻閱瀏覽圖書時,我們看到的更多是缺乏對封面選用具有資料價值的圖片所應當做的必要的文字標注。比如名人文集的封面所選用的作者照片攝於何時何地及相關背景,傳記作品封面的傳主肖像畫的繪畫作者是誰,旅遊書封面上的攝影畫面是哪一處勝景,介紹自然科學知識的書的封面上的圖片所表現的是一種什麼樣的自然現象,等等。這些都與那本《古書版本常談》的編輯處理方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這樣的情況,如果在書的編輯過程中,文字編輯和美術編輯在這個地方能夠多一些溝通和互相配合,那麼它其實是一件極簡單而又很容易解決的事情。

透過翻書從正反兩個方面學到的東西,我把它運用到了自己的編輯實踐當中,如四卷本的《明代皇帝秘史》,設計者在每一卷的封面上都選用了一位皇帝的繡像列於其上,作為責任編輯,我將這四位皇帝的名字及廟號、年號等稱謂分別標注在各卷的前折封口下端;又如《新批評文叢》的第一、二輯,用於封扉的書名中的「新批評」三字係輯自魯迅先生手迹,我遂在書的扉頁背面對此加以注明。

涉及到書籍的輔文,是編輯應當刻意關注的又一類「接合部」問題。

所謂輔文,是指書籍中正文的附屬文字,它多數置於正文前後,其作用在於輔佐正文的內容表述,幫助讀者加深對作品正文的理解。輔文所涵蓋的內容是很多的,包括題字、目次、凡例、前言、序言、出版說明、編者的話、編者按語、檢字表、各類注釋、索引、跋、後記和附錄等等。

這裡所涉及到的各種各樣的輔文,從撰寫者的角度而言,有些名目完全是由編輯來完成的。這裡,僅就我在編輯工作當中曾經接觸過的「編者的話」一類的輔文談一點感受。

在很多書裡,正文裡邊已有作者的詳盡敍述、表述、論述,且間有注解、說明,同時前有序、後有跋,那麼,還要編輯來說些什麼呢?

所謂「編者的話」,其實就是編輯圍繞書的內容及相關情況不得不向讀者述說的話。由於角度不同,儘管著(譯)者、序者、跋者站在學問的角度、評介的角度已將書的題旨內容說透說盡,但可能還是會有一些與書本身相關的資訊他們沒有涉及或未接觸到,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編輯不寫幾句作個交代,那麼書出來之後可能會顯得缺少了點什麼。因此,這也可以算是一個「接合部」問題。

《書的故事》是一部蘇聯的書話集,此書譯文很好,而且前 有國內學者的前言,後有蘇聯學者的後記,書的內容構成似乎已很完整。但原著中的多種書末注釋在翻譯時被刪去,且原版中的大量插圖的取捨、遴選及編排處理是完全由我們來進行的。鑑於這樣一種情況,作為責任編輯,我撰寫了一篇「編者的話」,對相關問題作了說明。

《常見別字認定》是作者沈閏祥先生的一本遺著。作者從事編輯工作五十年,畢生與文字打交道,只寫了這麼一本與職業密切相關的書,而且還未來得及親睹它的出版。因此,就為這一點,我在書即將付梓之際,草就了一篇短文附於書末。

大概是由於多數情況下不需要編輯來寫這麼幾句話,因此它一般也不為人所留意和重視,或者有的人乾脆就懶得動手。不過一旦書裡需要這麼一段話的時候,編輯還是應當「該出手時就出手」。

儘管輔文被稱作「附屬文字」,但它絕非可有可無。在很多情況下,它其實是書的有機構成之一,如果缺失了必要的輔文專案,有時可能會使全書的結構出現斷裂。目錄與索引,對於辭書類出版物來說,就是這樣至關重要的兩種書籍輔文,值得在此專門品論。

我曾買過一本《簡明類語詞典》,這是一部用於寫作的中型語文詞典,其體例係按語詞的義類編排,全書收詞14,000餘條,分別列於440多個類目之中。從選題的角度看,這部詞典很有特色。但我多次遇有疑難想查閱它時,卻總是翻來翻去而不得要領,甚至根本就摸不著廟門。原來此書只有按義類排列順序的所有詞條的詞目表,而未編製詞條的音序或筆畫索引,由此帶來的問題是:讀者若想查某個詞,首先要判斷這個詞歸屬於哪個義類;如果判斷失誤或者判斷不出來,那就只有耐著性子把含有一萬多個詞語的詞目表逐一看過;而讀者使用詞典,主要是為了查閱某個不知曉或不甚明瞭的詞語或知識點,需要的就是方便快捷,以達到迅速解答疑惑的目的,總不能每次都要為查尋一個詞而把整部詞典翻檢一遍吧。於是這本詞典最終被我束之高閣。

在一部詞典裡,儘管目錄和索引當中所著錄的內容是完全一樣的,但兩者由於其內容排列順序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功用:目錄所呈現的是詞典內容的邏輯結構及編排順序,所表明的是詞典裡「有什麼」;索引則反映了詞典的專門供人查檢的功能,對於讀者想要查找的內容,它可以便捷快速地回答「有沒有」(以及如果有的話又在書中的什麼位置)。《簡明類語詞典》只有目錄(詞目表)而沒有索引,因此它只能告訴你它「有什麼」,卻無法簡便快捷地回應你它到底「有沒有」。這就是詞典工具書類讀物因缺失索引而帶來的問題。可見,像這樣的輔文絕不是可有可無的。上海辭書出版社於1979年推出的新版《辭海》,其版本有三:「三卷本」、「縮印本」和「二十分冊本」,其中的「二十分冊本」堪稱專科類詞典編纂的典範。在二十個分冊中,除《語詞分冊》採用以字帶詞的非義類編排方式外,其他十九個分冊均按詞義類別編排詞目順序,並在書末附「詞目筆畫索引」,使用起來遠比「三卷本」和「縮印本」方便得多。我在曾經接手的兩部專科類詞典書稿的編輯過程中,就從《辭海》「二十分冊本」中學到了不少東西,並結合所責編的詞典書稿的特點加以靈活運用。比如《中國報刊辭典》,當初作者交來書稿時,其中的「報刊」部分的詞條是按報刊創辦時間的先後排列順序的,而「報界人物」部分的詞條卻是按人物的姓氏筆畫排列順序的,我遂將後者按人物的出生年月調整了順序;在處理「詞目筆畫索引」時,我把報刊部分的詞條排成宋體字,而將非報刊類的詞條排成楷體字,這樣可以使讀者翻檢起來更便於分辨查找。

綜上所述,就專科類詞典而言,目錄與索引是讀者用以閱讀和翻檢查尋的必不可少的兩把鑰匙,且缺一不可。從編輯工作的角度來說,它們構成了詞典當中兩個不容忽略的「接合部」,這是我們在編輯辭書類稿件時必須謹慎對待的。

上邊提到的那本《常見別字認定》,其作者姓名中間的「閏」字,因使用頻率遠低於與其形近音同的「潤」字而容易弄錯,故而在這本書的編校過程中,無論內文還是封扉,凡是出現作者姓名的地方我都小心謹慎,以防致誤。但後來為了趕上市,在付印之前校看版權頁時,匆忙之中還是把「CIP資料」當中作者姓名裡排錯的「潤」字給遺漏掉了,幾個月以來的謹小慎微最終卻因一時大意而「失荊州」。由是而伸引之,編輯工作可謂一環扣一環,而所有這些環環相扣、相銜接之處,也就是本文所說的容易造成疏漏和導致錯誤的「接合部」,是時時都需要我們給予關注和關照的地方,容不得半點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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