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崖、涯」兩字的音讀

    在《國音常用字彙》、《國語辭典》、《重編國語辭典》、《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新國音）裡「崖」字都音「丨ㄞˊyái」，「涯」字都音「丨ㄚˊyá」；但是《校改國音字典》（老國音）「崖」字注「丨ㄚ疑開平麻，又平支」，「涯」字注「丨ㄚ 疑開平佳又平麻平支」；老國音裡讀音相同的「崖、涯」兩字，到新國音裡卻讀不一樣的字音了。

    有關新國音與老國音以後再說，本文只談「崖、涯」兩字的音讀。

    新國音的讀法以國語注音符號及漢語拼音兩種符號標注，大家一看就懂不需要說明，但是老國音的音讀究竟是什麼必須先說明一下。

    商務印書館在民國12年(1923)出版的《校改國音字典》，是教育部根據國語統一籌備會函請頒發的；該字典注音的依據為民國2年(1913)讀音統一會「審定國音」案的成果，當年讀音統一會「審定國音」的時候是從《音韻闡微》擇要審定的，「母等聲韻，全依其書而載列」（《校改國音字典》例言13），我們要看懂《校改國音字典》所注的字音，必須找《音韻闡微》的相關資料。

    「崖」字《音韻闡微》兩收：第一音在平聲麻韻疑母，音注在首字「牙」下說「《廣韻》五加切，《集韻》牛加切，今用宜遐切」，《廣韻》的「五加切」今音「丨ㄚˊyá」；第二音在平聲支韻疑母，音注在首字「宜」下為「《廣韻》《集韻》魚羈切，今用逆奇切」，《廣韻》的「魚羈切」今音「丨ˊyí」。

   「涯」字《音韻闡微》有三音：第一音在平聲佳韻疑母，音注在首字「厓」下說「《廣韻》五佳切，《集韻》宜佳切，今用宜鞋切」，《廣韻》的「五佳切」今音「丨ㄝˊyé」或「丨ㄚˊyá」（國音取「丨ㄚˊyá」）；第二音在平聲麻韻疑母，音注在首字「牙」下說「《廣韻》五加切，《集韻》牛加切，今用宜遐切」，《廣韻》的「五加切」今音「丨ㄚˊyá」；第三音在平聲支韻疑母，音注在首字「宜」下為「《廣韻》《集韻》魚羈切，今用逆奇切」，《廣韻》的「魚羈切」今音「丨ˊyí」。「涯」字原來在《音韻闡微》有「宜鞋切、宜遐切、逆奇切」三音到國音裡併作「丨ㄚˊyá、丨ˊyí」兩音。

  說到這裡也許有人要問：《廣韻》的「五佳切」今音可以讀作「丨ㄝˊyé」或「丨ㄚˊyá」，為什麼國音取「丨ㄚˊyá」不取「丨ㄝˊyé」呢？這是讀音統一會「審定國音」的票決結果。

  民國2年（1913）2月15日（陰曆元月十日）「讀音統一會」正式開會，當日到會者有44人；其他會員也陸續報到與會。讀音統一會開會以後，首先處理「審定國音」案，會員有教育部延聘者約50人及各省推舉者約30人，教育部延聘者以江浙為多，導致各省人數不等，只好實行一省一票制度。不但《廣韻》「五佳切」以民主的票決選「丨ㄚ」音，同是「疑開平佳」的「涯」音「丨ㄚ」，而「厓、睚」卻音「丨ㄞ」，也是「逐一審定」字音的票決結果。

  其次，《校改國音字典》〈例言（十七）〉說：「字有兩音，而於極熟之音不加詮釋，惟於其較不習之一音釋之，…有兩音，皆非甚習，或易於混淆者…兩音各有訓釋，」今「崖、涯」兩字都有「丨ㄚˊyá」、「丨ˊyí」兩音，該書既未註明其區別，則兩音為「又讀」，所以兩字都取「丨ㄚˊyá」音。

    最後表列「崖、涯」兩字在歷代重要韻書的音注加以比較：

         歷代韻書「崖、涯」兩字注音比較表

  在比較表中只有《中原音韻》及新國音的《國音常用字彙》《國語辭典》《重編國語辭典》「崖、涯」兩字讀音完全不同，其擬音卻跟新國音相似。

  從「崖、涯」兩字的音讀看來，新國音是接近《中原音韻》的語音系統的音系，老國音是承襲《廣韻》以降歷代韻書所根據的漢語音系；兩者各有所本。那麼「崖、涯」兩字將來繼續讀不同字音，還是合併成相同的字音？如果併音，要併讀成哪個音？那就必須由教育部主其事者來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