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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10 22:23:57瀏覽398|回應0|推薦1 | |
《國文天地》是島上知名的中學國文教育刊物,其出刊宗旨為「發揚中華文化、普及文史知識、輔助國文教學」。三十多年來,其貢獻有目共睹。
2018年5月11日,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與《國文天地》雜誌社簽署「合作編輯出版」的協議。《國文天地》將可通過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在大陸的學術影響力,讓更多高校讀者看到《國文天地》。從兩岸文教交流的角度來說,這是值得樂觀其成的事情。然而,一手從事兩岸文教交流,另一手卻刊載主張「台獨」的文章,使人費解《國文天地》的宗旨所謂。這種歷史暗角如果不經清理,而逕以「兩岸一家親」藏汙納垢,恐怕不是國文教育與兩岸學子之福。
以該刊2012年9月號,原新竹清華大學台文所所長陳萬益策畫的「台灣文學和語文教育」專輯為例,陳萬益主張「台灣文學」對照「日本文學」和「中國文學」,因而「台灣文學」指涉國家文學,並非區域文學。又說「台灣文學」之所以定位曖昧,其關鍵在於台灣的政治身分不明確。然而,如此明確地「以文學道政治」的套路,《國文天地》豈會不知道?尤其是,陳萬益認為「台灣文學」指涉的概念和對象,並不包括台灣傳統的漢詩漢文,而是1920年代源自西方文學觀念的新文學;又認為高中國文教本的台灣文學被限縮,最主要的原因是古文篇章太多云云。這般古/今、中/台(中/西)、文/白二元對立的敘述套路,身為「搶救國文教育聯盟」發起人之一的《國文天地》總編輯,陳滿銘應該怎麼看?
再如中興大學台文所所長廖振富,只因為溫家寶朗誦了林朝崧的「情天再補雖無術,缺月重圓會有時」兩句詩,就驚心動魄地刊文指其為「統戰目的」、「政治的感性包裝」,並藉以疾呼台灣師生要對台灣文學加緊補課云云。其實溫家寶朗誦的中國古詩詞很多,按廖振富的邏輯說來,台灣師生難道不需要對中國古詩詞加緊補課?這不是《國文天地》的宗旨嗎?台灣文學和大學裡的台灣語文系所本可正當存在、合理發展,但不幸被框限為「中/台對立」的政治性存在,因而扼殺其合理的發展方式和生機,可謂作繭自縛。《國文天地》對此沒有撥亂反正、力挽狂瀾,反而是任其自生自滅,這其實是走到「普及文史知識、輔助國文教學」的對立面去。
再以台中市新民高中國文教師顏利真為例,後者在《國文天地》分享其「本土化教學經驗」的母語教讀:
1.(妻):「參啊!賰的錢khiam7起來,ka7阿嫂彼枝金花贖轉來毋是 較 要緊?」三頓踪無門,按怎通有賰?過勞又帶病,景緻迷茫一四界。浮輕 的性命,沉重的社會;贌幾坵田,才會種出稱花? 2.(妻):「參啊!官符過煞,明年定著真緊會出運,ka7心肝放予較開 咧。」日夜攏算計,欲做人無欲做畜牲。改途兼換路,無貪只有映望公平。 熱紅的心血,青草的補皮;坐幾日監,才會開出稱花? 3.(妻):「參啊!只賰銀紙備辦,拗作蓮花代替稱花,送你去極樂世界。 你tioh8寬寬仔走~」新時代的制法,佇人間聽好創啥?明瞭的度盤,繼 續運轉奴隸拖磨。甜蜜的會社,艱澀的人家。借問大人,稱花幾圓才會通 糴?
顏利真刊文的結論是:「我更強烈的感受到臺灣必須儘快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的迫切性與重要性。…!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成為一個獨立而正常的國家?什麼時候我們的教育內容才能與土地結合,而不是成為政治的工具?」如此公然將語文教育和本土化教學當成「台獨」政治工具,令人疑惑號稱「發揚中華文化」的《國文天地》要怎麼用這種刊文來自圓其說?
2013年12月,《國文天地》與台灣文學館、台灣師大國文系合辦「台灣文學教育的回顧與開展」座談會,並在《國文天地》第29卷第10期推出相關專輯。陳萬益為此再度刊文稱頌美國學人李慕思(Mource A. Lee),推銷那套「英/美=中/台」的所謂「正常化」邏輯,並認為島上台文系所的發展限制是「中國化」的教育體制使然。台獨學人的思維是把台灣文學線性地放在中國文學的對立面,如此才便於套用「英/美=中/台」的抽象邏輯,而不考慮兩者無法類比的地緣、歷史、政治和社會實際。
葉石濤通過對日本殖民統治下台灣社會經濟性質的分析,發表〈一九四一年以後的台灣文學〉,其結論是:「無疑的,在日本帝國主義的彈壓下,臺灣文學走了畸形的、不成熟的一條路。我們必須打開窗口自祖國文學導入進步的、人民的文學,使中國文學最弱的一環,能夠充實起來。」答案顯然不是放在中國文學的對立面。但是,在那場「台灣文學教育的回顧與開展」座談會擔任引言人之一的姚榮松,卻表示從台灣文學的內涵來看,台灣文學課程中的民間文學、傳統詩文戲曲、日殖台灣新文學、戰後台灣文學、原住民文學等五大領域,已說明台灣文學與中國現代文學的「異質性」:
我們不再承認台灣文學只是漢文學的一支,而是結合台灣這塊土地所發展 的特有文學,當然也不能視為中國文學大傳統下的「小傳統」,而是道地 具有台灣味的文學。
姚榮松的問題不僅在於把台灣文學放在中國文學的對立面,而不考慮內在於台灣的中國文化(學)傳統;也由於他把中國現代文學總體化,而不考慮中國文學內部之間的複雜和差異程度,其實不小於或大於台海兩岸之間的文學差異性。這種無視或無識,自然是基於把中國文學「對象化」、「他者化」的主觀需要。然而,號稱要「發揚中華文化」的台北《國文天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而讓這種文章見刊?
原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教授、台灣教授協會會長、《國文天地》編輯顧問莊萬壽刊文稱:「現代人必須知道現代國家與古代封建王朝或城邦不同。一八六一年才有義大利,一八七一年才有德國。中華民國是開國於一九一二年的。我看過一本名教授的著作說:『我國唐朝』真是荒唐。」 (見〈現代化與現代性〉,《國文天地》2013年8月號,其結尾應該是少了一處斷句,容易造成誤讀) 那麼,《國文天地》總編輯陳滿銘說:「我國對古典文學教育,向來都十分重視。因為我國有悠久的歷史文化,早在兩千多年以前,先民即開始創作,……。(《國文教學論叢》,第3頁)」對莊萬壽來說,豈非「真是荒唐」?
陳滿銘又說:「從文學風格來看,在我國,自曹丕〈典論論文〉與劉勰《文心雕龍》開始,對風格概念,就探討、發展得很好,這可由傳統有關的許多論著中得知,……。而我國涉及此『剛』與『柔』的特性來談風格的,雖然很早,如南朝梁鍾嵘的《詩品》、唐司空圖的《二十四品》、宋嚴羽的《滄浪詩話》等,……。(《篇章結構學》,第332-333頁)」以莊萬壽的「現代性」邏輯來看待陳滿銘三復斯言的「我國」,又豈非「真是荒唐」?
陳滿銘雖在《國文天地》反覆宣傳包括中共黨籍的大陸學者對自己的推崇,卻也同時刊載這些「去中國化」學者的分離主義文章。所謂學術交流或多元意見,實不宜與出刊宗旨相悖,這應是編者和讀者的共識;否則,《國文天地》勢難自圓其說。本文不以挖《國文天地》的黑資料為目的,因為在兩岸關係發展的歷史上,任誰都有過幼稚期;只不過從一名讀者和國文教員的身分來看,《國文天地》應該對自己的出刊宗旨負責,以免誤人子弟。
二○一九年一月四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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