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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13 11:07:28瀏覽3696|回應2|推薦39 | |
人生中有一些奇怪的小故事,很多我早已遺忘,但有一些我還記得。
那一年,我穿上高跟鞋,塗口紅,從少女變成一個女人,就像莒哈絲說的,一切很快便太遲了。
那一年,剛剛從台北搬到巴黎,住在巴黎郊區一位富商家庭,那是翁甘(Enghien),一個有巴黎小賭城之稱的小鎮,搭火車半小時到巴黎。我在台北時,曾為富商夫婦擔任過導遊,他們聽說我要到巴黎留學,邀請我去他們家小住。
我便從那富商人家的閣樓開始我的巴黎生活。
從他們家走路至火車站要十分鐘,會經過恩翁甘最熱鬧的大街,街上有賣菸的咖啡館,有水果店,有起司店,有馬肉店,花店,餐館,我每天經過,水果店的老闆曾經幾度要取蘋果送我,我不想收,他教導我,「我要是妳,我不會拒絕男人的禮物。」那時,偶而街上也有男人對我吹口哨。一切都與我在法國電影中所認識的巴黎相像。但到今天,我仍然不要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
那時巴黎人都叫我姑娘(Mademoiselle),但很快地,因我的孤單和悲戚的神情,很快的,他們改稱我女士(Madame),我就那樣被稱女士很多年,大約我全部的青春時光,也許。多年後,如果有人因看不清楚而誤稱我姑娘,我都當成讚美。
從翁甘到巴黎火車站北站是桔卡的四區(Zones)吧?我還沒搞清楚怎麼買月票時,有一天因趕時間便無票上車,但途中查票員來查票,我坦誠相告,剛來巴黎,還不會買票,那位查票員叫我等他,他去巡行一會,然後火車已到站了,他來找我,叫我跟他走。
我以為他要帶我到火車站的辦公室,要開罰單給我。我們走了好久,沒說話,都走出了車站了,他不說話,我也不說,他一直走,我跟著,心想或許辦公室在附近,到一家咖啡館前,他終於問我,可以請我喝咖啡嗎?我笑了,我說,如果我不喝呢?我可以走了吧?他說,可以,你早就可以走了,但我希望你接受我請你喝咖啡。
我接受了他的邀請。我們坐在巴黎北站的一家咖啡館內,我喝草茶,他喝咖啡。他開始說話,原來,他不是要開罰單,也不是要談無票乘車之事,他告訴我,我便是他多年來在尋找的那個人。他喜歡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的人?
那時,我才注意起他。長的捲髮,瘦,不難看,是不難看。但是,我無法想像我與他有戀情。
我說,我無法想像我與你有戀情。他很失望,但不肯離開咖啡館,他要我答應他,給他一次機會。我沒答應他,我知道那沒意義。
我不會為了孤單,而與人交往。我永遠都不會這麼做。我仍然是那個孤單的少女,開始在巴黎過起我的求學生活,很快買了月票,不久,也搬離了翁甘。但我沒忘記那個查票員,我沒忘記他說的話: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我從第一眼起,就是無法克制自己瘋狂地愛上你。
我想我不會第一眼便瘋狂地愛上別人,我對他說,我想我不會。他留下他的電話給我,我從來沒打過那個號碼。
但多年後,有一天在電影院門口,我遇見一個人,他說,我從來沒看過任何人那麼悲傷,你好像活了一百年。我們一天之內便決定結婚。我只看他一眼,便答應和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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