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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無名-64-
2022/07/10 01:12:14瀏覽344|回應0|推薦6

第十八年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十二歲左右的程悅,經過了這幾年的相處,總算看穿了石崑嘴硬心軟,開始想盡各種辦法逃避苦修。

「有話直說,盯著我做甚。」

「師父,這個送你。還有娘親說晚上請師父一道吃飯。」其實是程墉說的,要她轉述成無名說的,這樣才可能請得動石崑。

石崑疑惑的接過物什,澄心堂紙?

「哼……這東西雖然不錯,但練武仍是必要的。別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心神。」

程悅恭敬的應是,心裡在歡呼,娘親說的果然是真的,師父喜歡書法和書籍相關的東西。

他不喜歡就不會收了。

石崑敏感的察覺她情緒波動了一瞬,皺著眉頭說道:「程悅,你怕不是染上了她的壞習慣。」

石崑說完,就朝天機閣走去,他現在也長居於此,就住在木人心所屬,北院的一處角落。

「師父,今天還沒日落呢?」

「你打算讓這東西在練武時被打個稀碎嗎?以後不允許帶與練武無關的東西來。」

「師父,娘親曾說,勞逸結合方為正道,過度修練會走火入魔,木爺爺也說,過於繃緊的弦彈奏不出好曲,咱們偶爾放鬆一點可不可以?」程悅試著爭取一點休息的時間,以前她還說娘親浪費光陰,現在她好懷念浪費光陰的感覺。

石崑懂了她的意思,想放假?

「也罷,這是你的自由。」隨便她要帶什麼來習武,但是放假不用想了,不可能。

程悅內心仰天狂嘯,好歹是說服了他放寬了一點限制,今天也提前休息了,再接再厲。

程悅小尾巴似的跟在石崑身後走著,她現在也才不過一米二,完全沒遺傳到父母的高挑。

肯定是被師父虐的,自己才這麼矮,她想著。

「師父,為何你出招從不留手?」

「江湖人心險惡,面對惡賊有所猶豫只會害人害己,應當先手殺敵,催魂奪命。」

「那娘親為何處處留手?」

「那是你沒親眼瞧見過,她被觸碰底線震怒的模樣。」

無名動怒之時,不論殺不殺人都讓人膽寒……好比王齊那回,她不殺人,卻讓人感到由衷的可怖。

「哼……你可不能學她那套,毫無原則,率性而為,說到底不過就是另一個亂源罷了。單憑喜怒決定他人生殺,可稱不上什麼俠客。」

所以現在她被稱作魔劍也是自找的。

「如此,那為何師父還與娘親結交?照師父的脾性,不是該將娘親除而後快麼?」

程悅覺得石崑的話有矛盾。

「哼……聽見了嗎?無名。」

「嗯?怎麼?石兄沒聽明白?」

程悅這才發現他們已走到天機閣左近,方才的話都給無名聽到了。

「罷了……我就瞧瞧你能裝傻到什麼時候吧。」

她的髮,已白過半,就是她率性而為的下場,時而救人,時而殺人,一點一滴朝著死路邁進。

「娘親……悅兒沒有惡意……」

程悅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可不就像在慫恿石崑殺無名麼。

「我知道你只是隨口問問,而且石兄不會傷我的。你的問題,娘親可以回答你,世事變化無常,何需作繭自縛?」

石崑對她的話冷哼一聲,淡淡對她說了句:「十幾年過去了,毫無長進的傢伙還是大有人在啊。」

「你就這麼希望我變得冷血無情麼?」無名杏眼微瞇,貌似不解的偏頭問著。

「那你最好強到與任何人戰鬥,皆能手下留情的地步。否則等你真有殺意,也只不過無處下手而已。你現在不斷過度動用雙心訣便是證明。」

嘖,早知道她學了心法是這樣亂用的,他寧可冒險點,讓她武藝不得精進。

「呵……你是在擔心我?」

「誰、誰擔心你!無聊。」

不知道氣的還是羞的,石崑頰上有淺淺紅暈出現了一瞬。

「石兄依舊如此不坦率呀……不論如何,我都想盡力救人,改變世道。」

為了實現平和之世,為了能與大家隨心相處,不再有隔閡,她不會放棄的。

「哼……這的確像是你會做的決定。」

行罷,勸不了這個笨蛋回頭,都勸了這許多年了,那他就還是照著原先的打算,替她剷除路上的荊棘罷。

程悅看著他們,總覺得師父跟娘親的相處好怪,看似敵意滿滿,卻又有什麼深含其中。

「石兄、名娘、悅兒。」

「呵……程墉出來接你了。」

「名娘,你與悅兒先回罷,段姑娘派遣俠隱閣弟子給你送了點心來。」

「呃……紅兒親手做的點心麼?」

「嗯。」

「好,我立刻回去吃了它。」

無名急忙拉著程悅走,不快點吃掉,被其他人誤食就不好了,會死人的。

石崑覺得奇怪,為何每回說到段紅兒送的點心,無名都是急著要吃光的樣子。

「你吃過段紅兒那些點心麼?」

「沒有,名娘不讓。」

「這可稀奇了……她會有不依你的時候……」

程墉笑了笑,她這麼做的原因,他猜得到,那點心八成有什麼異狀。

「段師父吃過。」

石崑聽懂了程墉的暗示,皺眉點頭,那個笨蛋直接偷偷倒掉不就得了?

「她這麼護著別人,你不著急?」

再這樣下去,她怕是離死不遠。

「我已有心理準備。」

「哼……看來,你比我還來得有覺悟。只願那天來臨之時,我們……都能無悔當日之約吧。」

她應當是過度運行日月同暉後,受了她所吸收的那些他人情緒影響,變得愈發難以控制自己的衝動。

愈發直率,愈發直接,心生憐憫便救,心生憤怒便殺……每一種情緒都會被疊加放大。

「她這麼護著別人,你不著急?」

「呵,你是想問我後不後悔找了心訣給她?」

「不,只是把這句話,再還給你。」

石崑沉默了一瞬,聲音淺淺淡淡,帶著一點惆悵說道:「後悔了。我以為,我要走的路,比誰都艱辛,她不需要同我受這些苦。呵……結果她選的路比我的還辛苦。」

自嘲般說了這番話,他又直視著程墉說:「不過,多虧了你,讓我看到了不錯的東西。」

若他當真拉著無名跟自己走了一樣的道,他就不可能看見一個維持純善天真心性的笨蛋……

程墉把她照顧得很好。

「多謝。」程墉道。

「我果然不適合……做這些事。」所以後悔了也沒關係,至少這個選擇是對的,無愧於心。

「塢主曾說,『決定他人命運之時,也在左右自己的道路』。你我算不算擅自決定了她的命運?」然後他們就踏上了一條難以回頭,也未曾想要回頭的道路。

「哼,你想多了。她不是能被別人決定命運的人。」她不願意,誰能逼得了她,她連死都不怕。

「嗯,說得也是,你就當我開玩笑罷。」

「哼,有心思開玩笑,不如把精力用來思考,等等回閣要做什麼,程悅今天使了手段想偷懶了。」

石崑晃了晃手中的澄心堂紙,跟程墉告狀,又不是無名送的東西,他再高興也有限。

「呵……麻煩石師父多多教導了。」程墉微笑著,直接把麻煩推了回去。

石崑冷睨了他一眼,直直朝著天機閣北院走去。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春曉吟》起於低沉之音,而後漸轉輕盈,泛音繽紛落下,宛如春暖花開,處處幽香……獨憐新綠繞新紅,春濃人濃情更濃……

彈到此處,意已滿,便漸入尾聲,從放入收。春色雖美,終歸不永,思及人生何其短哉,繼而愴然。曲調此處再回散板,淡淡哀愁上心頭,罷罷罷,幾聲泛音最終結束此曲。

「阿墉?」

這譜是歐陽富贈與無名的,他在妻子過世後,曾委託俠隱閣善琴的弟子在緣花台演奏一曲春曉吟,將琴譜贈之為謝禮。

無名當年聽不懂琴意,覺得未免浪費,拿到後就轉贈給了程墉。

現在他怎麼突然演奏起這首春曉吟,琴音還如此悲傷?

程墉揚起一抹微笑,原帶愁緒的樂音,逐漸轉為輕快。

「名娘聽得懂琴意了?」難怪她再也不在自己面前彈奏古琴。

「啊……」一著急就忘記裝聽不懂了。

「呵……」看來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她居然可以保住這個祕密這麼久。

「呃、哈哈……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只是自己說出來很怪呢。」

程墉彈奏的琴音緩緩而止,雙掌輕壓琴弦,微微一笑,起身收琴。

她的小心思也讓程墉覺得可愛,可惜現在既然被他發現了,以後他就會避免在她面前彈奏帶有內心話的琴音了。

「我邀了石兄一道用晚膳。」

黃昏的天色紅霞遍布,確實是該開始準備晚膳了。

「阿墉你都不吃醋麼?」

日月同暉修練到後來,她能輕而易舉感受到別人的感受,卻一直沒感覺程墉有什麼情緒波動。

只有偶爾傳出的琴音,才能聽到他深藏的思緒,現在看他的樣子,以後也聽不見了。

「我會想辦法。」自行調解。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無名可是將日月同暉修練到七重時,才發現石崑對自己帶著一種愛恨交織的感情,程墉呢?

「和石兄說好的秘密,抱歉。」

「哼呵,這樣麼。你們什麼時候開始那麼熟的呀?」

「當年,你從不上暗器修業,我跟他還有段姑娘都同選一課。」無名主修短柄,副修長柄,其他課也偶爾會去聽,就是不去聽暗器課程。

「啊……原來紅兒選了暗器修業!」

但也沒看她用幾次暗器,只是雙刺多了拆解、拋擲、收回的技巧。

「名娘……」

「哈哈……我重點又放錯地方了……」

程墉無奈抱著她,輕輕吻著她:「不必顧慮,我信你,也信他。」

「真的嗎?那為什麼我心法都練到七重了還感覺不到你的情緒?」

「嗯,沉著以對,便可無所動搖。」

主要是對她太瞭解了,什麼時候該怎麼應對,程墉游刃有餘。

旁人可做不到這點,這是程墉獨一無二的本事了。

「欸,不對啊……你對我沉著以對做甚?」女兒都十二歲了呢。

「咳嗯……我……」為了拐人成親,他當時是用盡了勇氣,後來每每回想起,心中都是一片羞赧,總不好意思對她展示太多情感,怕她真的會嫌棄自己太纏人。

無名感覺到他卡殼的這一瞬間情緒波動了,是一種羞澀?

兩人單獨在房內的時候,他可就不怎麼羞澀呀?

她以眼神質疑他,被他支吾過去,要不是無名修了這心法,他也想再表現得熱切點的……可現在……他不好意思……只要他想法多了起來,就會開始吃醋……他不想讓她感知到……

這個心法還真有它麻煩的點啊……

說不定練到大成,就跟讀心術沒兩樣了……

讀心術……?

自己不敢講出口,就乾脆讓名娘自己讀出來?

呵呵……很可惜,名娘把心法用到歪道上去了。

「咳嗯……我們快些去院子準備罷。」

「嘻嘻……好……」方才一閃而逝的感覺,原來他還是會吃醋呀。

「名娘……能不能不要在東院時也運行著那心法?」

「嗯?這樣修練進度才不會落下呀。」她還等著大成的那天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異變呢。

「名娘……」程墉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喊她的名,眼睛飽含柔情望入她的眼,希望她能同意。

無名隨即投降了,美色迷人眼,如果看人不看臉,純粹是你還沒遇上你覺得萬分好看的那張。

她的臉頰緋紅,點頭同意了。

程墉心中暗暗發笑,這麼多年了,她始終如一。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石崑在東側院子裡,與程悅大眼瞪小眼,程悅暗自挪遠了一點,手裡捧著本書在看。

「這書你不該看。」

書皮封面三個大字《玉簪記》,石崑伸手奪過,掌中暗黑真氣微動,那本書瞬間成了粉末。

「師父——」程悅發出慘叫,那是木爺爺的書,這下死定了。

「與禮不合,你以後莫要挑選此類書籍。」石崑冷睨了她一眼說道。

「怎麼了?」無名左右手分別端著三盤菜,卻絲毫沒撒出丁點,將其放到了石桌上,她聽到了悅兒疑似慘烈的叫了一聲師父?

「娘親……救我!」

程悅告了石崑一狀,惹得無名陣陣發笑。

她摸摸程悅的頭,安慰著她:「不要擔心,等等我默寫一本放回去就可以了。」

石崑還真常做這種事情呢,想當年她在練武,他也是二話不說過來把木人打得支離破碎,讓她在內心發出陣陣慘叫,滿腦子都是該如何跟木人心交代。

程墉走來將碗筷擺好,就看見自家娘子開懷笑著,女兒卻眼含焦慮。

聽完事發經過,他也跟著笑了。

「悅兒不要擔心,名娘絕對能寫出一本一模一樣的。」

現在還一堆人以為天機閣閣規是木人心寫的呢。

「哼,你們也太寵她了。」

「哎,石兄你別這麼死板麼,不過就是本閒書……」

「她是個女孩子。」她是想把程悅教得跟她一般,無視禮教?

石崑冷冷瞪了無名一眼。

「是是是……石師父,我錯了……悅兒,聽你師父的話,以後挑選書籍,避開此類叢書。」

無名給程悅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石崑有時候很固執,她很熟悉什麼時候他說的是認真的。

程墉則示意大家用膳,不要再糾結那本書了。

「石兄,方才阿墉說,你們以前一起去暗器修業課程,跟我單獨和寧師父學到的東西有不同麼?」

石崑看看程墉,程墉只顧著給無名添茶夾菜,恍若未聞。

「我不知道,除非打上一場。」

寧楚楚單獨教她的時候,他又不在場。

「這樣呀……」無名決定明天來場偷襲,眼中紅光狡黠的一閃。

「名娘,當是差不多。風雷引……魯人賀雲,遇神人授之。其音溜亮幽奇,宜緊彈,五句入調,句句風雲,聲聲雷雨。」程墉開口說了一些,想打消無名的念頭。

風雷引此名,出自一首古琴曲,此曲演奏之時烈如風,疾如雷,便如天譴一般可怖。

一旦擲出,便是辣手催魂,奪命無情。

「哦?那解釋一下殛雷索命這招。」

「嗯……一鏢,破綻;二鏢,奪命。」程墉極簡的說明了這式,便是雙重風雷引。

石崑點頭默認程墉的說法,補充道:「這兩式,便是悲歡樓中的基礎暗器手法。」

「煙雨孤蝶應該不只教了你這個。」

無名笑嘻嘻的應聲:「是啊,不只。更多時候我都在練習如何閃躲暗器、如何察覺暗器從何發出……」

「練這個做甚——」問到一半,石崑驚覺了為何。

「哎呀,我向來全力以赴啊,要學就要學到完完整整,不但會使,還要會招架!」無名笑著帶過了這個問題。

「名娘……」

程墉察覺了無名是在鬧彆扭,為他方才說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

嗯,最為不喜的部分,應該是他想隱藏情緒與心思這點吧。

石崑撇頭朝程墉看去,只見他歛目垂首,哼……他們吵架了?

「不太對勁……集中精神!」無名突然嚴肅出聲說道。

「悅兒!」

無名抱著程悅後撤,石崑與程墉同時往後一跳,石崑更是脫手擲出一枚玄鐵鏢,命中暗處一人,卻找不出其他刺客所在。

他們原先用膳的石桌,密密麻麻都是暗器。

「居然有人闖入了東院?那其他院落如何了?」

她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殺入了天機閣,突破了木人心、程墉和她三人聯手布置的機關防禦。

「雖然能夠察覺氣息和暗器的來路,但是依舊不見人影嗎……這神出鬼沒的身法……呵……傳聞果然不假。虛空掌弦,乘風而襲……本是悲歡樓中的手法。」

石崑感到一絲悲哀,他抱持多大的決心弒父,換來的不是悲歡樓的永遠消逝,而是另一個悲歡樓的崛起。

「生死門。」程墉道。

生死門是在悲歡樓全滅後半年左右出現的新刺客組織,今朝一入生死門,陰陽兩別路茫茫。

「不論如何,先迎戰,務必小心。」

無名瞥了程悅一眼,孩子在,她不太想在她面前大開殺戒,手隨即抽出了平沙萬里。

老伙伴,該暖場了。

她以天機閣秘傳絕技神算千機應敵,配合機關召來的機關人,身姿靈動如舞,先以一字長蛇對敵發出突襲,逼出敵人迎戰,再以五虎斷門圍困、八門金鎖滅敵。

手中機關扇更時不時射出銀針、沙塵等暗器,與機關人配合,進退合一、攻守有致。

石崑與程墉護著程悅,程悅開口問:「只有娘親與機關人,會不會有危險?」

「死物有死物的獨到之處,但是某些人怕是在被打得滿地找牙前都不會明白。」石崑回道,該給程悅安排上對戰課程了。

「悅兒小,不明白,機關人,有趣。」程墉這是寵溺沒邊,程悅根本是毫無機關天賦,連看也看不出厲害,與她的年紀無關。

「無名,別放跑他們,縱虎歸山,會更麻煩。」石崑看不下去,無名留手了,打殘不打死,這樣太拖沓了。

而程悅看著周遭出現的刺客越來越多,臉色早已一片煞白,可她膽氣不弱,身子站得筆直,扯扯程墉的衣袖說道:「我可以迎戰的。」

石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武功練得不好,性子倒是挺剛強的。

「哼,有這等骨氣,倒是不差。但那不過幾個雜魚罷了,還不足已入眼。用不著你。」石崑說罷,身法一動,加入了殺敵,他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是致命手段。

程墉個性謙恭溫和不愛動手,不代表他好欺負,幾個想要朝程悅下手的刺客都被他以蠱毒暗器殲滅。

程悅只能眼睜睜看著三個長輩對敵,在他們的保護圈下焦急。

「名娘,時間拖太長了,不知木師父那邊如何了。」

遲遲沒有天機閣弟子來援,恐怕來的刺客人數超乎想像。

「唉,阿墉,你遮住小悅兒的眼睛。」

「嗯。」

程悅不明所以的被遮上了眼,無名心念一動,運使五炁朝元,抽出身後長劍,催行雙心訣,瞳孔裡的紅光閃爍,髮絲隨真氣衝擊飄揚凌亂,整個人猶如魔神在世,她握住劍柄,舉起,落下,一道充斥凜冽寒意的劍氣隨之一蕩,這恢弘霸道的一劍,直接全滅了天機閣上上下下所有刺客,獨獨留下了東院裡的三個,也被她廢除了戰力。

那三個刺客充滿了恐懼,這種刺客不該有的情緒,撲通一下跪倒在無名面前,瑟瑟發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不是說……魔劍不殺有悔過可能之人麼……

恐怖如斯……他們只能想到這四個字用以形容她了……

「哦?你們的眼神,是覺得我不殺有回頭可能的人?呵,這裡是天機閣,不是俠隱閣。」

無名眼神冷漠,十幾年的光陰,足夠讓她理解,什麼時候該無情。

不論是楚天碧那套,還是段霄烈那套,都不適合她。

等她收回周身真氣,長劍歸鞘,眼中紅光變暗,程墉才放開了遮住程悅眼睛的手掌。

程悅瞠目結舌看著滿地屍首,與跪在娘親面前的刺客,師父跟爹爹都沒騙她,娘親是真的強悍出奇。

石崑冷哼一聲,知道程悅的心思,但程悅不明白,這種強悍是以什麼為代價。

「名兒,你可安然?」

「木爹爹,我沒事,閣中情形如何?」

「門人死傷過半,刺客全滅。」

木人心說話時表情很冷冽,這是天機閣重建以來,傷亡最多的一次襲擊。

「嗯,我留了三個活口,分開問話,應該可以問出目的。」

還活著的門人趕來收拾殘局,將三名刺客分別關押審訊。

「師父,為什麼我明明有武藝傍身,卻不能幫上一點忙?」程悅鬱悶的問著。

「那表示你本身就欠缺危機感,才會在碰到這事情時無法反應。」

程悅被保護得太好了。

「今夜約莫也沒人敢再胡亂惹事。你就待在她身邊不要亂跑了。」

程悅應是,跟在了無名身旁。

石崑則與程墉結伴去左近巡視,以防有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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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天機閣彷若從未發生過任何異狀般運作,只有淡淡血腥氣味瀰漫,才讓人感覺那日的大規模刺殺無比真實存在過。

「呵呵,我成了唐僧肉?」

無名聽到審問結果,呀然失笑。

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開始有傳聞,說吃了五炁朝元之人的血肉可以延年益壽,能吃到一顆完整的人心更可增進數十年武藝。

笑到一半,她忽然想起,還有一個人,也是五炁朝元。

「阿墉,走,我們去冥村看看。」

冥村狀況也不好,都沒能來得及派人通報天機閣或俠隱閣。

他們抵達時,到處是傷患與屍首,看死者衣著,大多是刺客,只有少數是冥村的人。

在遇襲時,大多人就第一時間躲入了地窖,避開了此劫。

刺客的主力都在天機閣,也是他們能逃此劫的原因之一。

「淨嫂嫂、阿凌哥哥——」

聽到無名的喊聲,躲起來的村民才敢探出頭來,幾個村民抬著重傷的淨與凌無絕來到無名面前,無名心念一動,天清真氣隨心流轉,配合仙風觀獨門醫術,醫治著他們的傷。

這裡與天機閣同時遇襲,刺客給的理由可笑至極,卻十分有用,幾個村民眼中居然出現了貪婪的目光。

天機閣的門人都是精心挑選過的,普通村民可不是,多得是自私自利之人。

凌無絕身為村長,自有死忠的村民相護,那些人一直沒找到機會給凌無絕來上致命的一擊。

現在無名專心救人,背後空檔大開,或是個好機會——

「喝!」刀光一閃而來。

程墉以傘為劍,擊斃了那幾名欲偷襲的村民,期間無名連頭都沒回,她知道她身後有程墉守著。

「這世界上有很多不好的事,也有很多不幸的人。但無論如何,只要我們還幸運地過著平靜的生活,就應該努力珍惜。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你們不明白麼?」

片刻後,無名停下治療淨與凌無絕,她的醫術早已超凡,這個程度已可保人安然無恙,睡一覺醒來,喝個補湯也就調理過來了。

此時她站起身子,朝著那些別有心思的村民說著話,眼神淡淡掃過眾人,不怒自威。

「哼……若不是你!還有那個凌無絕!我們怎麼會遇此大難!」冥村村民不完全是原先存活下來的冥宮之人,早已擴大成了一個普通的村落,收留了不少流民,此刻發話的正是一個無名不認得的流民。

他們都不曾親眼見識過無名屬於魔劍的那一面,無名在村子裡總是笑吟吟的協助大家安裝農業機關,醫治百姓病痛,是個脾性極好的大善人,那是醫仙那面的模樣。

因此他們根本毫不畏懼無名,竟敢行那刺殺之事。

「呵,大部分的犯罪者,起初都是從認為自己是受害者開始的,值得引以為戒。」無名冷冷瞪視著他,警言告之,望他思量。

想當初,冥宮之人,可不就都是如此麼。

「無閣主,我們能幫什麼什麼忙,請您儘管說。」幾個與天機閣相熟的村民主動開口詢問,那些初來乍到的流民不知感恩,他們不同,一直惦記著無名與凌無絕的恩義。

「謝謝你們,請派人去通知俠隱閣、天機閣,著人來此收拾,協助救治傷患即可。」

此地稍嫌偏遠,不然動靜早該被察覺了。

「阿墉,世道又要亂了。」

「是啊……但或許,我還是能多做到些什麼。這一次,不會再由你背負一切。」

天下將亂,此次事情只是個開始。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閣主!朝廷來人了!要你和程寨主回閣裡迎接聖旨!」

還沒等那些村民找人來助,天機閣就有弟子來找無名回去。

「這可奇怪了,要你我同時迎接的聖旨,會是什麼內容?」

「不論是什麼,回去看看才知道。」

委託心性好的村民幫忙照料兄嫂,兩人相偕趕回天機閣,送來聖旨的人依舊是沐瓔。

「沐瓔。」

「無名,呵呵……這次要送個不好的消息來給你了。」

聖旨上寫的都是什麼……

「欺人太甚!」

「哎呀,幾年前聖上就這麼做過一次,不過當時的目標是我,姑娘我的性子如何,你該是知道的……誰敢逼我做違反本心的事,就等著玉石俱焚。」

所以在蒼茫城施加的壓力下,皇帝放棄了。

現在目標又轉到了無名身上。

「哈哈哈哈……從我踏入俠隱閣做弟子那日起始,我一直對人存有善念,對世道心懷感恩,一堆人顧忌我、防備我、刺探我……我都忍過來了……

朝廷恐我叛變,我用行動證明我無謀反之心,兢兢業業替皇帝養活『他的百姓』,打退外侮,震懾敵國……

現在他一紙薄薄的旨意,就要我把悅兒嫁給他那個不著四六的老太子!?」

十八年光陰,一場荒唐夢。

無名笑得癲狂,毫無顧忌,完全不克制音量,聲音傳出了天機閣大門,來往門庭的人們,都聽見了她這含怒帶怨的發言。

程墉接過聖旨一看,臉色也不怎麼好,悅兒才十二歲,卻要被許給個比爹娘年紀都大的人,還只是個側室。

「呵呵……皇上也是老了呀……無名你功高震主,聲名顯赫,他怕他死後,太子壓制不住你呢。」

沐瓔說話亦毫無顧忌,皇帝上一個指婚目標可是她,想用她來掌握蒼茫城呢。

「沐瓔可看見了我頭上的髮?我的壽元所剩無幾,只想給天下一個真正的平和,甚至辜負了程墉,我換來什麼?我到底換來什麼?」無名笑著笑著就流淚了,只要這個腐敗的朝廷仍在,就不會迎來真正的祥和之世。

程墉是在隱忍心痛,她一直都知道的,卻選擇辜負,一次又一次燃燒生命換取和平,現在才知道都是一場空。

若如此,她何必再忍?

「沐瓔……我打算……推翻朝廷……」

官逼民反。

「呵呵……你總算下定決心了……蒼茫城與你同在。」沐瓔也被皇帝的念頭給噁心到不行。

「阿墉……抱歉,我……」

「不要說抱歉,我說過,這一次,不會再由你背負一切。我既已作出選擇,便不會輕易改變,也不會反悔……」

程墉雖擁有武藝,卻一直不願與人相爭,可江湖動盪,未曾止歇,為護所愛之人,他可以挺身而出,絕不猶疑。

「沐瓔,謝謝你。請你在回京之後,替我向煦師姊帶去問候。」

「呵呵……我知道了,事不宜遲,我們分頭進行罷。」

沐瓔轉身就走,她的護衛隊一語不發,完全沒有覺得她與無名的對話大逆不道,在蒼茫城門人眼中只有蒼茫城城主與少主才是重點。

「阿墉,請你……回穴獾寨,查探令狐塢主心意……若道不同……亦無妨……」

無名很艱難的將此話說出口,程墉緊抱了她許久:「塢主不同意,我也會陪你。」

送走程墉之後,無名又去找了木人心,木人心看了聖旨冷笑一聲,直接召集了所有門人前來中庭大院集合。

「日前天機閣遭到生死門刺客突襲,死傷過半,你們可有察覺異常?」

天機門弟子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木長老此話何意。

「哼,像名兒那樣聰慧的弟子還是罕見,我就細細說給你們這些木塊聽聽罷……若當今重光累洽,我們便不會遇上滅門之禍。」

除了穴獾寨的機關術尚可與天機閣匹敵,也只有曾掌握部分天機閣秘要的朝廷才能破解天機閣機巧了。

雖說那群刺客主要是以人命堆疊出路,才闖進的天機閣,也不能否認閣中機關有被破解的痕跡。

這只能表示,刺客來自朝堂之手,加上那個唐僧肉的傳聞——想除掉名兒的人,便是當今聖上。

「木長老此話,可是暗指聖上昏庸無道?」

「不錯,生活靡爛,重用奸佞,殘害忠良,奴役百姓……這樣的人,給我們天機閣帶來了那場滅門之災。」

「您是說……刺客是皇上派來的?」

木人心點點頭冷笑:「呵呵……廢賢失政,理宜誅戮。」

下面弟子們的討論聲漸漸嘈雜起來,他們都想不通,無閣主心懷天下,照顧百姓,濟世甚廣,為什麼皇帝要滅天機閣?

「木長老說的,你們都聽清楚了?我以天機閣閣主的身分請求大家,與我同赴起義之道,若不願亦無妨,放下天機閣弟子琴牌,便可從大門離去,我絕不多加阻攔。」

無名拱手相請,示意眾人隨意。

眾人霎時鴉雀無聲,這可是謀逆啊……

「閣主……對不住……但我真的不敢做此等大事……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陸陸續續有人將代表天機閣弟子身分的琴牌放到了無名身前離去。

木人心冷眼看著,亦不阻止,走掉的那些人若背叛無名,自有人去處理。

不多時,天機閣偌大的門庭,只剩不到十名弟子。

幸好菁英弟子都留守在西域,損失不算大。

「不聽人勸告,孤行己見的人,終究會嚐到苦頭的,你這次選的路,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我明白,謝謝義父相護之情,授藝之恩……但您大可不必……」不必隨我行那謀反之事。

「哼,說什麼傻話……既然我收了你當義女,你選了什麼路,我還能不幫著你不成?何況朝廷派刺客奪我天機閣秘術,這筆帳也得算。他們以為這種層出疊見的卑劣手段,便能使我等退卻?未免過於異想天開。」

傻孩子傻念頭,她只想到別人對她的恩義,怎麼不想想她為別人做的有多少?

光是自己能好好站在這裡說話,就是託她之福。

「名兒……叩謝義父大恩!」

「莫跪!」

木人心阻止不及,生生受了無名一拜。

「唉……你就是死心眼。」

木人心無奈扶她起身,轉頭記下剩餘的弟子名姓,使其兩兩為伴,分別去西域天機閣和俠隱閣報信,又使其中一組人去喊程悅與石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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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老山三山之上,程悅日常從蹲馬步開始修業,石崑也對著一處大石,習練著掌法,目光落在遠處雲海,心思不在程悅的身上。

而是回想著過去的種種……

先天的體質差異,讓他初見於她,便對她起了競爭心。

卻總在與她的決勝中,受窘吃虧,往復如是。

曾經以為,他們無法再拉近彼此的距離,但現在,他卻深刻體認——

他與她保持距離,不過是因為,他不願再次失去他所珍視的情誼。

這數年來,他們時而競爭、時而合作,一起度過了許多劫難。

他暗自希望,這段亦敵亦友的關係,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然而分歧的信念,仍讓他們走上不同的道路……

他曾以為,終有一天,他們會重逢於戰場,為捍衛彼此的理想,真正的一決高下。

分別的那些夜空下,他出掌如風,遙想緣花台紫櫻花瓣翩翩紛飛的場景。

他雖是與假想之敵對招,卻總會在每招每式之間,回想起那個熟悉的身影……

而後他便會停下手,遙想遠方的她,想著她,或許會與自己擁有同樣的心思——

不論當初捨棄了什麼,都必須在自己選擇的武道上,無悔的前行,為的就是無愧於她……無愧於那位可敬的、畢生相惜的對手。

「呵……」

結果她跟他想的不一樣,她一直在想著,如何讓大家在理念分歧的情形下也不用相爭。

他想著捨棄,然後無愧於心。

她想著不放,然後去爭兩全。

「師父,你笑什麼呢?」

「有時間問這種問題還不如去多練練身手,你很閒嗎?」

「哼!我不是正蹲著馬步麼!說說話也不行!?」

程悅朝他大吼,絲毫沒有自己打不贏師父的自覺。

「行啊,又想做甚麼?」

「師父你習武的目的是什麼?」

石崑停下了對著大石隔空出掌的動作,頓了頓才說:「消滅一切世間之惡。」

「這樣啊。」

「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我跟你說過啊……我想實現娘親的心願。」程悅覺得師父癡呆了,真是健忘。

「這不算,你自己的?」

山風冷掃,鼓動衣裳,程悅的丹鳳眼眨了眨,努力想著答案,最後非常誠懇認真的再說一次:「我想實現娘親的心願。」

「嘖。那好,你倒說說,她什麼心願達成不了需要你幫的。」

第一次問程悅時,程悅不肯講,這次大概是被石崑不屑的語氣激怒了,倒是肯說了。

「娘親希望實現真正的平和之世——廣惠百姓,與親人摯友無有隔閡。」

「呵……她這是當年剿滅冥宮時,把腦子摔壞啦……」石崑調侃著這個理念,雖不太相信程悅所言,但他也曾親眼目睹她對天祈求此事,而且這十幾年來,她也一直為此努力著。

「就算你是我師父,也不允許你這麼說娘親!

娘親說……她很感激這個世道,造就了她——『無名』的存在……它讓她有了歸屬感,有了朋友、家人、愛人……有了悅兒!

不論要她付出什麼代價,她都想保住這個世界,讓它祥和美好。沒有人理解也無所謂……

她說這話時,好憂傷好難過……悅兒那時還很小,不知道她為什麼難過,但我說我會幫她一起實現願望時,她笑得很開心……所以……我的願望,就是實現娘親的願望。」

程悅現在懂得為何娘親聽見她想幫她時,會笑容燦爛了,那是一種明知前路有虎,卻還有人支持你,義無反顧陪你向前走的爽快感。

現在她就對師父很不爽。

不管別人的心願是什麼、道路是什麼,有多離譜……都不是一個人該被嘲笑的理由。

「呵,要幫助她,你的實力差太多了。更何況你心存疑慮,出不了全力。先做好覺悟吧。」

「咦——!?」

「在你有能力打贏我之前,是不可能幫得上她丁點的。」

程悅睜大了眼睛看著石崑,所以師父認可了她這個習武的理由了!?

石崑語氣輕描淡寫,說罷便撇頭過去低眉歛目,遮掩起眼中複雜的情緒,繼續朝空出掌,程悅不知道她難過什麼,他知道的。

無根之人的歸屬感麼……

行罷,既然她對這個世道有所眷戀,那護一護這個世道又何妨?

「石師父、程小姐……閣主與木長老請你們速回閣中一敘。」

來者跑得氣喘吁吁,天機閣以教授機關術為主,武術為輔,想習武就得從鳳凰遊和七步吟歌學起,他們的武藝不太行。

這是天機閣的規矩,只有嫡傳弟子能接受完整的神算千機傳承,目前無名還沒收過半個嫡傳弟子。

「這麼急?難道天機閣又遇上刺客了麼?」而且來喊他們回去的人也不是平常來的人。

「嗯,究竟是喜是憂,便去親眼確認吧。」石崑示意程悅運行輕功先行,他就跟在她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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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手持平沙萬里輕敲桌面,表情平淡看不出內心所想。

木人心在心底微微一嘆,傻女兒終究被迫要成長了,願她過往的天真純善,回給她同等的福報。

「悅兒,請你先去溫書,娘親明日再與你說話。」

「好。」

程悅沒有提出疑問,無名這麼說她就照做。

「把程悅支走,看來問題不小?」

「嗯,兩件事找你。」

石崑看看二人,木人心臉色漠然,無名與他表情如出一轍,程墉也不在場……

「有話直說。」

「當今……給程悅賜婚了……」

「對象?」

「哼,太子。」無名恨恨咬著牙擠出太子二字。

「朝廷這麼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真難得她在平時就這麼憤怒。

「是啊,所以我決定造反了,你要幫我麼?或是跟我來場生死鬥,我保證不使用雙心訣。」無名隨口說道,沒覺得該對石崑有所保留。

「這可真是意外啊……看來,你也總算是下定決心了。」語調平穩淡然,石崑沒有多強烈的反應。

木人心就靜靜看著,如無意外,石崑會選擇與她同行的。

「我說過,我想找到能真正免除鬥爭的辦法。現在我覺得除掉腐敗的朝廷,才是唯一解答。我也不否認其中有我的私心。」

「呵,無名,該怎麼做,你自己清楚。而我,一個走戰火殺道之人,自是懲惡鋤奸……現在的朝廷,便是惡源。」石崑就算是收了程悅當徒弟之後,也沒少沾鮮血。

至於他如何同時做到日日準時盯著程悅修練,那就是個謎了。

無名思索著措辭,眼神猶疑,這副模樣被石崑看在眼底。

「石兄,我是要謀逆呢……這不算為惡麼?」

石崑哼笑一聲,原來她在想這個麼。

「段紅兒,梁家。」

她當年放跑的人,都還是段師父要求他親手收尾的。

無名被他一說,也就懂了,段師父當年也曾說要去抹了皇帝脖子呢。

「謝謝石兄。」

木人心絲毫不覺意外,他要是拒絕了才是意外。

「哼,有什麼好謝的。說吧,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約了紅兒,打算先去挑了生死門。」

說人人到,段紅兒無聲無息從屋頂上落了下來,好像成為高手之後都喜歡這麼做。

「木師父、名、石兄。」

「紅兒。」無名給了她一個擁抱。

「我剛剛都聽見了,什麼時候出發?」

無名看向木人心,只見木人心開口說道:「我會在閣裡重新布置機關,你要防的不只朝廷,悅兒她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將她護好。你們……定要奏凱而歸,爹在家等你。」

「是,木爹爹……我們都會平安歸來的。」

「木師父放心,我會護好她的。」

「嘿,我會護好你的才是。」

「你們兩個……唉……」木人心實在懶得說他們了,都年過三十了,還跟個娃兒似的。

「決定好了,就走罷。是時候教教他們,有膽子侵門踏戶,就得有膽子吞下苦果。」

「石兄你是打算直接殺進去?」不做任何計謀?

「循著正常路線,不出奇不易,對方可沒好心到放過我們。」石崑太瞭解刺客的習慣了,沒有謀略就是最好的謀略。

「從日前刺客的手段來看,他們人數不少,武藝不低,我沒有把握在不動用雙心訣的情形下安全脫身。」一個人還是可以的,不戰而逃罷了。

「刺客是不好對付,後面朝廷是否有後招也未明瞭。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將生死門全滅,而是去探查線索。只要殺了主事者做為警告便可。」

「石兄說的沒錯,名就這麼做吧。」

無名點點頭,既然決定了,那便如此吧。

「木爹爹,我們出發了。」

「名兒……一定要平安歸來。」

無名點頭,深深看了木人心一眼,他的鬢角都已出現些許白髮,讓她驚覺,曾令她深深崇敬的師父,已經為她蹉跎了最好的光陰。

「會的。」

無名與段紅兒、石崑朝北往京城奔馳而去,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也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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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發後,天機閣又迎來楚天碧、段霄烈與其餘一干人等。

將聖旨傳閱後,才開始此次議事。

「楚天碧,你怎麼說?」木人心開口問道。

楚天碧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這回女兒要做的,大大違反了他的道,他可以為女兒破例殺人,但完全顛覆己道……

「你不要想著違反『道』,我且問你,忠君愛國,你究竟是忠君,還是愛國?悅兒不要躲了,過來聽。」

程悅驚了一下,木爺爺什麼時候發現的:「對不住……我只是太擔心娘親了……」

「剛剛你娘,你師父,還有你紅兒阿姨說的,你都聽見了是罷?」

程悅應了一聲,點點頭。

楚天碧在那想,忠君……愛國……

程悅也在想,忠君愛國,有何不同?

她的疑惑寫在臉上,木人心看楚天碧還不說話,乾脆先替程悅上上課。

「天下不是皇帝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一個國家能夠興盛,靠的不是武力,老百姓才是根基,動根基者,必殺之。」

木人心的話猶如醍醐灌頂,楚天碧大駭,他一直提醒弟子莫忘初心,他自己卻忘了,守護天下百姓才是他的初心。

「哼,楚天碧你總算是醒了。」

段霄烈從楚天碧細微的動作,察知了他的想法。

「可是木爺爺……娘親一直對百姓很好很好的……」

「呵,你娘自然是好的。可就是她太好了……皇帝不能容忍她的名聲、武藝、才華都比自己高,人間好事都給他得了去,卻還不滿足,這就是君王啊。」

何況與各道各派皆交好,又能動用雙心訣的無名,是一個朝廷不可掌控的變數,皇帝怎麼容得下?

「那……木爺爺……打戰會死很多人的罷……娘親她真的要挑起戰亂麼……悅兒可以嫁給太子,沒關係的……」

「傻孩子,不論你嫁不嫁,朝廷的目標都是你娘親的命,況且你娘親如何會眼睜睜看你踏入火坑?」

木人心嗤笑一聲,眼帶諷刺,開口又道:「一般人當然都不願有戰爭,不論是俠士、朝廷或平民百姓,那是當然。

但是,做決定的總是上面的人,把下面的人拖著走是個簡單不過的事,不管是正是邪,不管是朝廷還是武林,不管有沒有能力,下面的人還是很容易受上面的人使喚的,實在太容易了。

你只要告訴他們有敵人威脅,然後把反對戰爭的人全打為『自私』,或說就是他們使得我們陷於危機,就行了。這一招,可是不論在哪都合用啊。」

「所以……現在娘親……她就是『威脅』?她就是『使得國家陷於危機』的人?」

「是啊……五炁朝元之體,食之延年益壽,食心增進武藝,不論國內國外,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誰不想生啖其肉,渴飲其血?她若不束手就死,便是帶來戰亂的罪人。」

雙管齊下,給一紙左右選擇都是難的聖旨,又著人散布流言……皇帝這手棋路陰險至極。

「人心,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眾人還不知刺客殺入天機閣的具體原因。

「哼,楚天碧,名兒留了三個活口,審訊出他們是受了委託來替雇主帶回五炁朝元者的屍體……食用血肉可延年益壽,食心可增進數十年武藝,誰不動心?冥村那裡的狀況比起天機閣也沒好多少,你應該也收到去冥村支援的通知了。」

木人心還有一個猜測,但那太可怕了,他實在不想那樣去推斷……

說不定朝廷從頭到尾,都知道名兒他們是楚天碧的親生子女……

龍鳳胎的分離、冥宮之亂……

都是朝廷的手筆……

自以為是執棋人的閻凰、水若嬋……也都不過是棋子罷了……

但也只有依此推斷,才能懂,為何當年李知府左右搖擺,對無名多有關注。

又為何無義金燈刻意不對出現在古寺的眾人下殺手……當年推斷背後另有其人雇傭悲歡樓……那人恐怕就是……

「廢話說多了,楚天碧,你怎麼選?」段霄烈打斷木人心的思緒,直接問了這句話。

怎麼選麼……呵……多少年了……

選擇前路的分岔又出現在自己眼前,這次他該怎麼選呢?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八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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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華地,軒蓋凌晨出。

「人煙湊集,車馬喧闐。人煙湊集,合四山五嶽之音;車馬喧闐,盡六部九卿之輩。做買做賣,總四方土產奇珍;閒蕩閒游,靠萬歲太平洪福。處處衚衕鋪錦繡,家家杯斝醉笙歌。」

無名脫口而出,便是警世通言。

段紅兒詫異的看著她,她此時話裡,究竟是誇還是諷呢?

「沒什麼,先去找煦師姊再議。」

得先找上官煦打探生死門確切位置,否則什麼都是空談。

「名妹子,你把石小子和紅兒妹子都給帶來京城啦。」

「煦師姊,沐瓔應該有告訴你了?」

上官煦雙手叉腰大笑:「嘿,吾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這一天了呢。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一等等了十多年,她都已經做好這輩子無名不可能起義的心理準備了。

「煦師姊,我想打聽生死門的位置。」

「嗯……吾也不知道在哪呢!哈哈哈哈哈……」

無名被她直接的答覆弄傻了眼,身為上官家主,不時刻掌握京城動向,這樣好麼。

「不過吾聽說過,生死門的位置,曾經是閻凰的老巢。」

「這!那我大概知道在哪了。」無名隨即聯想到一個地方,她看向段紅兒,段紅兒也隨即了悟。

「你知道在哪?帶吾去。」上官煦面上躍躍欲試,她的長槍飢渴難耐了。

「師姊……還有其他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跟石兄還有紅兒去便可了,這次只是去做刺探。」

無名請求上官煦在京城緊要隘口暗中佈下人手,隨時準備響應起義。

知道煦師姊有時神筋媲美南飛鍠一般粗,無名說明的很細緻,哪個地方該如何安排,一清二楚,沒有半點含糊。

她則與段紅兒、石崑轉往恆山,從那通向閻凰殞命之所——神機殿。

「你……就這麼信了上官煦與沐瓔?」路上石崑問出了這句話,光靠日月同暉心訣的感應就相信一個人,是否太輕率了?

人心是會變的。

只是好不容易有不用鬥爭的方法,大家都無視了問心儀的缺陷。

「這次……換我沒有選擇了。」

一直是無名在決定別人的命運,如今她也被命運逼到了懸崖。

段紅兒心情沉沉,面色凝重的開口問道:「有些話……只想問問你。早些時日,爹爹已物色了許多閣中願意支持你的弟子,並且邀集了多派好手助力。我們打算在此將朝廷一舉擊潰,除掉上頭那位,斷絕朝廷的迫害,和邪道歪風的傳播。」

「百姓阻攔,你們也要動手嗎?」就為了幫自己?

「爹爹他是不會對百姓下殺手的……除非他們受朝廷荼毒過深,想同朝廷一道殺了我們。但我知道,受過我們恩惠的百姓肯定不會對我們做出這種事,我們……一定會推翻這個腐敗的朝堂。你……會願意和我們一起……代替『他們』,承擔這一切。對吧?」

「楚閣主他們,不知情?」

「我不知道……爹爹說他會同木師父一起,試著說服他……但……」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若失敗……他會與木師父一道……除了楚閣主……

「我明白了,但我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分道揚鑣也要都平安無事……」否則她一切的努力都付諸流水。

「哼……分道揚鑣麼……或許這也是……能守護走向不同之道的夥伴的,其中一種方式吧。只願下次見面,雙方都能無悔。」

石崑聽懂了二人的對談,他們打算將純仁之道的夥伴排除在外……不殺劍南飛鍠、頑石蒼松武轍、邪醫蕭芊菱、飄香仙子樓煙雨、金烏重光鐘若昕等等……

這些人,都不適合攙和此事。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程墉也不要參與此事。

「嘖。咱們撇下了你,處境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這幫鷹犬個個都巴不得做個稱職的棋子。」石崑直接否了她的念頭,她與程墉是夫妻,不論如何是分不開的。

抵達恆山礦洞時,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光是看著那被打理過洞口,就能肯定此礦洞通往神機殿的出入口又重新運作了。

「進去吧,紅兒、石兄,務必小心。」

無名與段紅兒、石崑進入礦洞後,意外的沒有任何人阻攔,入眼的是大量停止運作的機關兵與滿山滿谷的源玉礦石,還有鏽蝕不堪的機關牢籠。

「走吧,看看當年的礦車機關還在不在。」

無名打頭帶路,其餘二人跟隨在後。

「這……顯然是有人長期保養與使用的。」無名檢查了整個礦車軌道的情形後說道。

「名,這礦車能運作麼?」

「嗯,我試試。」

無名回想著當年,木人心是如何奪取礦車的控制權的,幾番嘗試後,真讓她喚來了一列礦車。

「行了,我們把源玉礦石搬下來罷。」

三人默默搬著源玉礦石,段紅兒輕輕一哂說道:「跟當年都一樣呢。」

無名也笑了,是蠻像的。

「哼,既然要做,就拿出一切實力吧!」石崑對二人輕鬆寫意的態度不滿,他們討論的回憶他可不知詳情啊。

「哎,石兄別那麼嚴肅麼,礦車運行到神機殿有不短的距離呢。」

無名嘻皮笑臉對他說道,手上搬運的動作沒停過。

「名說得對,先不要太緊繃罷。」段紅兒附和無名的話。

好不容易弄出了兩個空車,無名先讓段紅兒倚著自己上去,而後才與段紅兒入了同一個礦車,石崑見狀冷哼一聲,輕鬆躍入另一輛礦車裡。

笨蛋忘了可以用輕功麼?

「噗哧……咳呵……」

段紅兒與無名相視而笑,石崑真的好嚴肅呀。

怎麼可能不知道能用輕功,只是一種姊妹間的小情調罷了。

眼見石崑的臉色愈發寒冷,無名總算收起了玩笑之心,萬分慎重的說著:「老實說,我有不祥的預感……請你們務必小心。」

無名說完,段紅兒好好的應下了,石崑看了她一眼,冷冷開口說道:「無名,你可不能隨便就死了。」

無名的直覺一直挺準的,石崑都沒敢諷刺她多心了。

「我不會死的,你可也別死了。」

無名又想了想,補充了一些話:「若在戰鬥中失散了,咱們仨就約在門口會合罷。」

「我會小心的。雖不清楚這樣說合不合適,不過……石兄的擔憂是對的……名,你變得太過依賴心訣與配劍了……甚至……你過度依賴你的直覺……」

以前的無名,是個會為了避免自己過度依賴飛霜,主動將飛霜交回給南飛鍠的人。

現在的無名,卻毫無節制的使用雙心訣與那柄無名晨曦劍,過度的依賴只會讓自己原地踏步……

段紅兒很憂心,這樣下去她會因為過度使用雙心訣,燃燒大量精元導致先於眾人之前與世長辭……

她的髮半白半黑,就像在提醒眾人倒數著她生命終結的時間一般……

「啊……紅兒也這麼想麼……」

「嗯,雖然就結果而言,你確實免去了眾人為了俠道交鋒。但不能說我喜歡這種做法……」

無名低頭沉默片刻,緩緩抬頭露出一抹燦爛笑容:「是呀……你們說得沒錯。但這確是最有效率的辦法,不是麼?十幾年的光陰……我漸漸明白到……不先有所犧牲,永遠不會有所得……這是最划算的做法。」

石崑聽得一楞,這不就是當年他面對宮紫痕的幫助時,所領悟的理念麼。

他當年選擇犧牲的只不過是自尊,她如今選擇犧牲的可是壽命啊……

「嘖……」

照她從以前到現在的行事作風……

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

她會做此選擇,還真是不奇怪。

「名……我明白了。我會像你尊重我的選擇那樣,尊重你的決斷。」

段紅兒不再多做勸說,而是轉為默默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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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一去,就失聯了一個多月。

天機閣裡程悅焦躁不安的在那踏步,看見道恆走來便衝上前氣呼呼地詢問:「道恆爺爺!到底有沒有娘親他們的消息!」

「哎哎哎,氣什麼氣什麼?你這小鬼頭學了什麼仙法,能眼觀千里,耳聽八方嗎?本來書信聯絡便是兩三日才有一封,遠了久了四五日、十幾日也不稀奇,山人我這是循例處理。」道恆的髮已稀稀疏疏出現斑白,為人卻慵懶依舊。

「誰知道是不是你為了偷懶把信件隨處一放弄丟了!」而且這都失聯了一個月了。

「喂喂,當著山人的面說這種話好嗎?」道恆氣得火冒三丈,程丫頭一點都不可愛,沒無名半點貼心。

他早已忘了,當年無名也常惹得他直跳腳,記憶裡只剩美好的部分。

「本來就是嘛!誰都知道道恆爺爺最懶了!」程悅理直氣壯,所有人都這麼跟她說的。

「你這女娃兒怎麼愈來愈像阿菱,沒大沒小!」

道恆與程悅開始怒瞪對方,畫面頗有老小孩拚搏小小孩的感覺。

「道恆師父,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凌無絕與淨相偕而入。

反正天機閣門人留下的沒幾個,木人心乾脆讓凌無絕把冥村可信的人都先安置到天機閣,也方便保護凌無絕和淨。

凌無絕體質雖與無名一致,卻沒有無名那種萬家學萬家通的本事,他定型太早了,放他在外面,萬一發什麼危險,到時苦的又是名兒,木人心可捨不得。

「哼……道恆爺爺,有娘親的消息可要快些通知我啊!凌舅舅、淨姊姊再見。」

「哎!知道了知道了!好啦,可以走啦!有什麼功課都趕緊去練吧!山人我可不像你一般,整天閒著沒事幹啊!」

程悅扮了個鬼臉,反正道恆爺爺好欺負,她完全不怕。

「你!」道恆氣得沒話說了。

「悅兒等等,石崑不在,我來負責盯著你習武,跟我到大廣場去吧。」

淨帶著程悅走了,凌無絕這才看見道恆垮下了臉,深深嘆了口氣,完全沒有在程悅面前那種精神。

「哎?你怎麼不開口隨便問個什麼呢?不懂嘆氣是等人接話的暗示嗎?」

凌無絕直接回了他一臉疑惑。

「罷了,我自己來。」沒一個像無名那樣貼心的,唉。

「你看好,這張地圖……這處和這處……這是名兒他們最後一次傳信說要去的地方,那時他們剛抵達京城,後來就再也沒消息傳來,這兩處,老木都認得,他跟名兒、紅兒去過,是貫通的,從恆山通到京城神機殿……」

凌無絕仔細看過那地圖後,還是疑惑不解。

「你養母……水若嬋,曾是那裡的常客,你對那處地方,有什麼想法沒有?」

凌無絕很想幫上忙,很可惜,水若嬋當時也不怎麼與他說這些內情,他在思考過後,遺憾地搖搖頭。

「早知道他不會有什麼線索了,還是我和我那正意亂心慌的傻女婿去一趟恆山罷。」木人心在門口等了一陣子,聽到的還是失望的答案。

他推翻了原本自己打算留在閣中等無名的打算,反正楚天碧與道恆都在,程悅足夠安全了,他想親自動身去尋無名。

那天商議後,楚天碧決定提前從俠隱閣閣主之位卸任,道恆也隨即與他一道,而新閣主人選,讓眾人都驚掉了下巴,楚天碧與道恆商議過後,將閣主之位傳給了蕭芊菱。

一直以來,俠隱閣閣主都是當代武功能入江湖前十的高手,楚天碧與道恆卻選了一個武藝不高的人來繼承閣主之位……

蕭芊菱雖然武藝不夠鎮壓四海,但醫毒雙全,更是救治過無數人命,施恩甚廣,以她心性之堅定,擔任閣主也是穩妥。

其他師父與同門,也會盡可能協助她的。

現在的楚天碧與道恆,再無俠隱閣的牽絆,只想隨心做他們想做的——護好無名。

道恆甚至放棄了自己慵懶的原則,沒有當下逃回黃山將自己關起來躲懶呢。

「看來你也想清楚啦,那就趕緊挑幾個人同行,別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你們可不是去搶劫啊。」道恆給木人心塞了一個大包袱,裡面滿是他特意準備的丹藥傷藥。

「木師父,當初恆山之中,到底發生過什麼?」凌無絕很好奇,只聽說過隻字片語,尚不能理解妹妹跑去那裡的原因。

「小子,你有閒情逸致問這些問題,我可沒義務回答你。」木人心跨步而出,徑直去準備出發之事,路上隨便使了個人去喊程墉一道。

程墉從穴獾寨回來,沒見著無名,臉色就一直鬱鬱不樂,無名居然趁他回去寨裡偷偷上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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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墉,你後悔了麼?選了我這不省心的閨女,很疲憊罷?」

「我既已作出選擇,便不會輕易改變,也不會反悔……」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這已成了程墉的座右銘。

木人心搖頭嘆息,一個兩個都是執拗的,兩個固執的人還偏偏湊在一起結為夫妻,不知誰壓誰一頭。

「賊頭,你又跟來做甚?」

「嘿!我穴獾寨寨主都要跑了,不跟著去瞧瞧怎能行?木頭人你這回是要故地重遊一番?怎能少了我。」

「隨便你,不要妨礙我就成。竊天塢倘若又因此惹禍上身,也是你咎由自取。」

令狐錦看著這熟悉的畫面笑了,那年木人心也是這樣牽著馬匹,餵著草料,身旁跟著數個機關木人,只是他現在的表情,不再冷漠到凍傷他人的程度了,而是多了些許無奈和憂心。

嗯……也許唯一不變的,就是程墉的性子和表現了,但現在程墉的表情說不上溫和,比之當年多了些許怒意?呵。畢竟這次的目標是尋回那傻丫頭,他按耐不住表情了罷。

「小子們,都聽見木頭人說的了,牽馬來,朝恆山快馬加鞭,抄些近道,給老子探路去!咱們隨後就到!」

「是,塢主。」

竊天塢寨眾毫無異議,程墉淡淡看了幾眼,內心暗自禱告,希望這回不要跟那次一樣,一個寨眾也沒能活著回來。

「木師父、程墉,我也去。」

「你去做甚?不若好好留守天機閣教導悅兒。」木人心拒絕淨的請求。

「悅兒有很多人能教她,大伯和二伯都在呢,再不然無絕也能帶著她,不一定非要我。名那裡,更需要我。我只打算確保她……還有你們,安然歸閣。」

木人心掌中平沙萬里開闔不斷,忖前思後,再三斟酌,點了頭同意了。

「出發吧。」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恆山當年的入口通道,前方雜草已被白雪覆蓋,看不出是否有人曾踏入過,長年白雪掩蓋了所有,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嗯……當年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吧?」令狐錦突然問道,他們好像陷入一種循環之中。

「是……竊天塢的游大哥……?」程墉問道,令狐塢主是指這個嗎?

「呵,看來墉兒你也沒忘記呀。」

令狐錦上前拍拍程墉的肩說道:「咱們好像陷入了某個循環之中,進去之後,一切都要小心哪。」

這次洞口倒是沒有真武道與聖巖宗的人了,把竊天塢的寨眾放在洞口留守,幾人依序進入礦洞內部,入眼見到的與無名他們所見到的,一般無二。

「哼……還不出來?」木人心手中平沙萬里開闔,腳步微頓,背對著洞口發話。

「呵呵……木師父……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古劭今持笛而立,絲毫沒有半點被拆穿行蹤的尷尬,儒雅斯文的笑著。

「嘖,你這悲歡樓的小子還跟過來了呀……算啦,既然木頭人沒說什麼,我也信你一回。江左輓歌那些年殺人無形,聲名狼藉,實力不差,倒也是個強援。」令狐錦還在記恨古劭今找出自己隱居之所一事。

「嘿,不過可真沒想到,你小子與傻女娃的交情能有這般深厚……」隱居的日子裡,道上消息令狐錦依舊沒少聽說呀。

「呵呵……無名姑娘……師妹她文采斐然,四藝精湛……自是我等愛好風雅之人所欲深交之人……」

「行了,古小子,說明你的來意。」木人心不耐的問道。

「只是來助師妹一臂之力,事情……就是如此簡單呢。」古劭今單手插腰,持笛之手一攤,表情不改,微笑著答道。

淨打量著他,良久後只說了一句:「你果然是變了……」

古劭今笑而不語,大家都變了,不是麼?

「問諸水濱的廢話少說,想跟著就跟著,名兒還在等著我們。」寒暄什麼,不能等找到名兒再說麼,木人心掛回了當年的冷漠臉,斜睨了古劭今一眼。

程墉更直接,他早就在搜尋線索,探查前方情形了。

「這是……暗號。」

在接近當年鐵軌的位置,程墉看見了一個他熟悉的暗號,看來無名確實到過這裡。

木人心觀察了一下軌道情況,得出與無名一致的結論,操縱機關,三兩下就喚來了礦車。

「礦車有兩個是空的,看來名兒他們進去後,礦車就沒再運作過了。此行之凶險,想必不必我多言了。務必集中精神,謹慎以對。」木人心說出了自己的判斷,讓大家乾脆點,先上車前往神機殿。

分成兩車,木人心操縱機關,使礦車疾駛於軌道上,急往神機殿。

( 創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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