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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無名-37-
2022/07/03 14:34:12瀏覽105|回應0|推薦1

「段師姊、無名師姊,機會稍縱即逝,盡快行動吧。」諦聽已不再為死去的人感到憂傷,滿心滿腹都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冷靜異常。

「嗯……沒有寧師父和何師弟的身影……希望他們已經下山了。」

無名正說著,那狂妄邪惡的笑聲,便又順著細雪中的寒風吹至眾人耳中:「嘻嘻嘻……這就要走了?在大爺的獵場玩兒這許久,可還沒和你們收錢呢……」

「不好!」段紅兒認出了這個令她痛恨入骨的聲音。

屍人漸漸包圍了眾人,其中一名手臂長過膝蓋、嘴角猶如被利刃割至耳根的屍人,便是那發出邪笑聲的飛魷。

「沒錢兒嘛……也無妨,本來……也是要你們拿命來付……嘻嘻嘻……」

南飛鍠還在驚詫飛魷的雙手長度,程墉已警戒地提醒著大家:「膚色陰黑,指上恐有毒性,各位小心。」

除了無名,石崑可也不怕毒,雖然毒侵入體會讓他感受到劇烈的痛苦,但那也是他變強的方式:「呵……有意思,這邪功還能練成這副德性。」

不用段紅兒再特別介紹,無名猜到了這個怪異的傢伙便是冥宮的飛魷。

但為什麼,何長瑞也在飛魷的身旁呢?

難道寧師父她……不會的!

飛魷邪笑著朝何長瑞發出指令:「嘿嘿嘿……何小弟,解決了你那師父,這會該來解決你這些無知的同門啦!」

飛魷把何長瑞推上前許多步,朝眾人欣喜地介紹著:「很不錯吧……他可是少數雀屏中選,能與我們一同淨化這世間的幸運兒呢。」

「放屁!妖人,準備好下地獄做真鬼去吧!」

這次眾人不再阻止無名脫口而出的髒話,因為他們心裡想的也差不多。

無名倒是稍微有點懊惱,自己違反了與大家的約定。

「哈哈哈哈!很好,狂妄得很好啊!這樣大爺我接下來才能更加享受你涕淚橫流,苦苦哀求的醜陋姿態……」

飛魷對無名的怒斥不怒反笑,惱人的笑聲不同地衝擊眾人的內心:「然後……在絕望中擰斷你那纖細的脖頸……嘻嘻嘻……哈哈哈……」

程墉握著傘柄的手更用力了,指尖微微發白。

段紅兒決定入殺道之後,收起了曾有的慈悲與怯懦:「我不管你們過去受了誰的欺侮,但我等俠隱閣出身之人,仗義行俠,從未欺壓無辜之人!」

飛魷很噁心段紅兒這段話,怪腔怪調地反問:「從未欺壓無辜之人?哈哈哈……不知羞恥的小鬼,說謊也不害臊的嗎?大爺我這,可就有一位受你們關照過的老相識啊……」

飛魷招手讓人喚那人上前來,居然是下落不明的吳平大叔,他的模樣已與其餘屍人一般無二。

「果然是老天有眼,讓我在這碰上了你們。」

吳大叔這話,讓無名感覺很不好,難道吳大叔一直在介懷當時自己決定放了羅廣澤一事,才因此偷偷離去的。

「吳大叔……」

「哼……你還記得我啊。想不到吧?那個被你們任意擺弄的下賤流民,會脫胎換骨,成為這個全新的模樣!」吳平憎恨地看著無名,就是這個女娃兒,就是她讓自己不能報仇。

程墉看到吳平那仇恨的視線對準了無名,眼神一凜:「我們果然該留住你的。」

段紅兒覺得吳平的仇恨對象搞錯了吧,綁架流民事件的元凶可正是冥宮與閻凰呢。

「吳大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幫妖人,可是綁走雨兒的兇手。」

吳平想笑,可成為屍人的他只能怪異地扯動一邊嘴角:「冥宮讓我和雨兒團圓,賜予了我這份力量。」而無名卻是阻止自己報仇的仇人!

「更讓我看清這世道,沒有你們這幫打著俠義名號的傢伙肆意妄為,才會更好!

當時他們讓姓羅的帶走我和雨兒,為的也只是要賜予我們這份力量罷了。

如果不是那盜王多事,我就能早一步擁有這份力量,為雨兒創造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明白了嗎……就是你們一幫自以為是的俠客,處處擅自決定咱們的人生啊!

今後,咱們的命,咱們會自己決定!我會用這份力量,將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俠客全都送入地獄!」

吳平的話讓無名很不舒服,決定自己的命運固然沒錯,但擁有力量後的他們,就能反過來玩弄他人的性命嗎?

飛魷收起了笑,帶著恨意說道:「武林中人、江湖劫匪、朝廷官兵,全是一幫想透過自身力量,魚肉百姓之人。

我等冥宮,將力量賜予無力反抗之人,我們才是天下百姓的救濟者!

行俠仗義,濟弱扶傾?嘿,這世道今後都用不著啦!

你們最後的用處,就是讓我好好享受你們死前的恐懼和哀號之聲……」

這種以管窺豹的偏激言論,難道冥宮裡都是這樣的人嗎?

「妖人,給我住口!」

段紅兒手持雙刺,面容堅定,眼中寫滿憤怒:「你們口中那些腐蝕人心,顛倒是非的歪理,我已經聽夠了。

俠客以自身之力,正公理,鳴不平,除去這世間多少為惡之人,又救助了多少無助之人。

將不幸怪罪俠客,除去世上一切造成禍福吉凶之人,你們便能找到你們想要的人生嗎?

隨便你們想要怎麼墮落,想要怎麼樣合理化那些令人憎惡、令人髮指的作為。但是,膽敢再對我身邊的同門出手,我會殺了你們。」

段紅兒曾是那麼的懼怕殺人,無名閉上了眼,自己該如何將段紅兒拉回正途呢……

石崑對段紅兒刮目相看,看來她比無名清醒,也比無名更加快看清世道,他邪魅笑著評了一句:「哼,說得好。」

「紅兒,切莫魯莽……」

眼下不是調解紅兒心結的好時機,無名只能先壓下紅兒想拿命拚搏的心思。

「不必多言,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段紅兒的轉變,微微刺痛了無名的心,是她來得太遲了。

「呵呵呵……哈哈哈……好個狠勁啊!可惜,也是你們一幫小鬼人生中,最後一次發狠啦!殺了他們!」

飛魷一說完,屍人群便不要命的攻上前來,他們不怕痛、不怕死,密密麻麻多得讓人心慌。

既然眼下阻止不了段紅兒拿命拚搏,那無名也只有一條路可選了!

擋在段紅兒之前,先以己命去拚搏!

心思縝密,觀察入微的程墉,自是輕而易舉讀出無名心思,他還感覺……無名身上隱約透出、尚未完全成形的道……是「為了守護他人,可以犧牲自己」的道。

美麗的丹鳳眼中有了一點哀傷,又有點慶幸,這次自己還能陪著無名,就算是赴死,又何妨?

只是對不住丘叔與竊天塢所有人了,若今日有失,恩情只能來世再還。

他也不用再去面對後續可能有的……更多的生離死別與悲傷矛盾。

「小鬼們,看在我已與你們無怨無仇的份上,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

吳平嘴裡如是說,卻用充滿殺意的眼神盯著無名瞧。

段紅兒搶在無名之前出手:「我不會讓你們傷害任何人。」

「紅兒!」

無名瘋狂運轉心法,將身法提升至自己目前能達到的極限,護在段紅兒身邊不停地殺敵。

程墉也隨之跟上,既然無名要護段紅兒,那無名就由他來護。

石崑對無名這種拚勁很讚許,但並不喜歡無名會有這股拚勁的緣由,如果哪天無名純粹是為了除惡,或是爭天下最強,才現出這種拚勁,那才是他想看見的一生宿敵之姿。

吳平總盯著無名撲爪,被多次擊退後還扯著方才那怪異的笑低語:「唔……還沒……我還不會倒下……這份力量會支持著我……為雨兒……呃……」

非常有毅力,但武藝上的落差不是他成為屍人就能彌補的。

眼看就算是如此數量之眾的屍人,都未能給俠隱閣的人造成丁點傷害,飛魷不滿地出聲道:「嘖嘖……倉促練就,果然還是差點火侯……看來還是得大爺我親自出手啊。」

說著居然用他那長到離譜的手臂從段紅兒後心攻來。

「妖人,我來做你的對手!」

無名及時與段紅兒互換了位置,擋在段紅兒身後,與段紅兒背對背應敵。

無名大喝一聲,五炁朝元周天輪轉,胸中數道真氣竄入經脈,氣勁力貫長劍,一掃而出。

飛魷豪不在意此劍,屍人可是不死身,一個小鬼的劍能造成多大傷害:「呵呵呵……自不量力的小鬼!」

但他也沒完全忽略此劍,雙臂若游蛇般彈射而出,抓向凍土,飛身前撲,反手一甩纏住了長劍,與五行氣勁對拚。

兩人氣勁對撞,無名感到手腕一陣麻木,有股充滿邪惡的寒氣從長劍,一路通過手腕,侵入體內,她心知此妖人內勁尚在自己之上,急催混沌氣海與之相抗。

「喔……這內勁……你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兒,竟能與本大爺相抗至此……」飛魷感受到了,原本侵入無名體內的內勁,正一點一點被反推而出。

「嘻嘻嘻……這便是傳聞中的五炁朝元嗎?不錯……真是不錯……看來我會更享受把你這種被上天眷顧的小鬼,蹂躪至死的快感了!」

程墉心焦萬分,卻只能把不斷衝向無名的屍人擊斃,內勁的拚搏,沒有辦法介入,他只能減少無名身旁出現的阻礙。

「姓無的,你做什麼!」上官璘不想再看到師姊或是任何人,為了保護自己而死了。

諦聽亦知內勁拚搏不妙之處,卻與程墉一樣,只能盡力殺敵,並且與南飛鍠、上官璘一同,保護武藝低下的姚山靈不受傷害。

「無名,妖人邪功詭異,快退開了!」段紅兒希望無名放棄這種比拚,若有人要為今日此局付出代價,那人應該是自己,不是無名。

「無名!嘖,你們這幫屍人,別擋我的路!」南飛鍠心神大亂,忘了自己該護住姚山靈,只想也衝到無名身旁幫助她。

「南師兄!專注做你現在該做的!」諦聽喚回了南飛鍠理智。

石崑陰沉著臉,嘖了一聲衝上前去:「無名,別給我自己一個人逞英雄!」可惡,自己怎麼如此矛盾!

但他與程墉一樣束手無策,除了幫無名擊退那些屍人雜魚,他的到來毫用作用。

無名畢竟習武時日還是過短了些,對方充滿邪惡寒氣的內勁不斷逼入,胸中混沌氣海雖仍足以相抗,可時日一久,終會有力竭之時。

眾人深陷屍人纏鬥之中,飛魷雖受無名牽制,若無人能給予致命一擊,仍是勝機渺茫。

程墉與石崑多次想要出手,皆擺脫不掉以蟻吞象之姿湧來的屍人。

「嘿嘿嘿……真是努力啊……不過,再怎麼掙扎也沒用了,你們注定要給大爺我……」

躲在半道上的羅廣澤不知道眾人繞路了,一直等不到人,便自行來到了礦洞,一入眼就是眾人糾纏爭鬥的畫面,他看出了無名正與飛魷對峙,而程墉與石崑不斷想朝飛魷出手又不斷被阻隔……

羅廣澤心頭湧上一股熱血,矮胖的身影從雪地林中竄出,手從懷裡抽出一柄銳利匕首,朝飛魷後腰窩直直刺入:「喝啊!」

沒人會防備一個沒什麼用的胖子,羅廣澤毫無內勁,他的到來根本沒讓飛魷有半點防衛,就這樣讓他順利的刺了飛魷一刀:「什麼!咳啊!」

那股不斷試圖侵入無名身軀的寒氣陡然退去,飛魷氣喘不迭,似是突受外傷,致使真氣紊亂,反噬自身。

看似狀況大好,但無名也因為真氣消耗過度,渾身乏力,足下一軟,跪倒喘息。

「你……死胖子,本大爺念在你曾為冥宮效力……同為無力之人……放你下山……你竟然……」飛魷並沒有回身立刻擊斃羅廣澤,尚在猶豫。

羅廣澤毫無畏懼,義正嚴詞道:「諸位少俠為救我羅家,不畏竊天塢勢大,挺身相抗。豈是像你們這幫怪物所言,是那些只在乎自己的名聲,肆意支配他人命數的惡徒?要說支配他人命數,你們這些怪物將無辜百姓扭曲成這副德性,又有何差別?諸位少俠的恩德,我羅廣澤自當捨命相報!」

飛魷臉上露出嘲諷,厲聲道:「那你就……給我去死吧!」

飛魷雙臂一舞,宛若鞭笞,一掌甩出將羅廣澤擊飛了出去,羅廣澤重摔落地,不知生死。

無名沉默了,她一直對羅廣澤心存芥蒂,當初救他,僅是為了萍兒。

現在卻是羅廣澤助她脫險……

「無名,別白白浪費了這好機會!」

石崑大喝,喚回無名戰意,無名不該任怒火與懊悔點燃自己的內心。

飛魷右手回舞,探向後背,將匕首抽出:「呸!死胖子,讓我氣都走岔了……罷了,就算是這個狀態,也足夠處理掉你們。」那個女娃兒內勁是厲害,但此時也不過與自己一般,內勁幾近衰竭,不可能再扭轉戰局。

「納命來吧!小鬼們!」

無名重新試著凝聚真氣,她的劍意,是為了帶給重要之人生機而存,自然……也可以奪去敵人的生機!

細細碎碎的飛絮若隱若現,化作了蒲公英飛舞的種子,落在飛魷身上、腳下,對無名放在心頭的人而言,能帶來生機的蒲公英,卻是抽取敵人生命的可怕寄生物種。

「唔……臭小鬼……真以為你們是本大爺的對手嗎!」

飛魷感受到了那蒲公英的幻影,落在自己身上時會不斷抽取自己的生氣,造成微弱的疼痛,可惜無名早已力竭,這種抽取速度造成不了太多傷害。

「宮主所賜神功的威力,你們還沒見識到呢!唔喔喔喔喔!」這女娃的劍意怪異,體質特殊,不能讓她妨礙冥宮的偉大之路!

在飛魷運行功法之後,倒地的屍人居然有大半重新站起,吳平不再掩飾自己對無名的惡意:「小鬼們,受死吧!」

「怎麼可能!傷口……癒合了!?」上官璘見到倒在自己刀下的屍人,正飛速好轉,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滿臉不可置信。

姚山靈也小聲對保護自己的眾人說看見了何長瑞也重新站起了。

情況再度惡化,但眾人眼中燃燒的戰火與堅毅不減,只有更旺。

「呼……呼……我南大俠將來可還有一大堆人要救,怎麼能在這荒山野嶺給你們殺了!」南飛鍠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一招一式卻仍不含糊。

程墉與石崑互相對視了一眼道:「繼續。」

無名沒安全之前,他們不會倒下的。

石崑給了程墉一個冷哼,朝飛魷一眾喝道:「嘖,不想做人,就給我乖乖去地府待著!」有程墉在,無名永遠不可能跟自己走一樣的道。

「不管要殺幾次……我都會……」段紅兒雙刺飛舞,更加堅定在殺道路上。

諦聽從頭到尾專注不停地殺,所有的情勢變化,對他都沒有任何影響,他要——殺光這些屍人!

「嘻嘻嘻……一幫小鬼雙手發顫,兵器都拿不穩啦,還想嚇唬誰?我等神功,九泉心經的威能……死前好好領教領教吧……」

飛魷語音未落,突聞林中颼颼數聲,卻是一串羽箭、飛針、袖箭、鐵蓮子連珠射來。

「什麼!?」

飛魷雙臂迴旋,便若游蛇般不斷飛舞,一股黑氣漸漸自其指臂之間滲出。

但看黑氣壟罩飛魷周身,就如一陣墨色風暴,轉瞬便將諸般暗器吞噬,散落周遭。

這是……木師父機關兵中的暗器!

無名雙眼一亮,段紅兒稍遲片刻,也認了出來。

「機關兵!?那女人為何……不……不對……這幫機關兵……」飛魷剛開始大驚失色,以為自己遭受背叛,後來察覺到來的機關兵不同於閻凰所製,閻凰愛好華麗的風格面貌,來的機關人太樸素了。

「五官面目可憎,手身歪斜軟曲,簡直毫無規矩法度可言,哼,是何人造物,如此不上心。這世道上難以入目的事物很多,此刻你這妖人可算是超古絕今,獨占鰲頭了。」木人心慣常的冷面毒舌,實在讓此時俠隱閣的眾人感到心安。

「木師父!」段紅兒與無名露出大大笑顏齊聲喊著木人心。

飛魷僵了臉色,為了得神功護體,自己的確變得醜惡不堪,但這些都只是必要的犧牲罷了!

「混帳東西……你說得什麼!」

飛魷一臂伸甩向木人心,被飄忽而至的寧楚楚擋了回去。

「木兄,別大意了,便是那長臂妖人趁著小長瑞醒轉,襲擊我之時,將我擊落山澗。」

無名聽得一陣膽顫心驚,還好寧師父最後平安無事。

「你……只會躲著扔暗器的紫衣賤人……你竟沒死成!?」居然有人能從那樣的高處墜落,還完全平安無事……飛魷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雙眼。

「妖人,我至今遭遇過的生死關頭,可比你殘殺過的人要多得多了。我很清楚怎麼在你這種以殺人為樂的傢伙中活下來。」石崑在寧楚楚這番話中,聽出了寧楚楚對悲歡樓的怨。

「又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你們這幫武林中人,果然很能惹火大爺我啊!」

木人心看向勉強算是自己愛徒的二人——段紅兒與無名,他們那副力竭卻還勉力站直身軀的模樣,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徒兒們也受你關照了啊,妖人。雖說朽木難雕,不過看在這份上……我便勉為其難,替你這大斧劈鑿出來的劣物,截頭去臂一番吧。」

「口出狂言的武林中人,本大爺就看看你們有何本事,喝啊啊啊!」飛魷再度強行運轉他口中的神功,喚來更多屍人相助。

「師姊!」

姚山靈被撲面而來的屍人,嚇得驚呼了一聲,她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求助對象便是無名。

南飛鍠扭身回刺一劍,險險救下了姚山靈,諦聽與上官璘見狀,手上的刀染血更甚,身旁殺出了血色氣霧。

有兩個師長在場,還能讓自己弟子受到傷害,那身為師長的,也能以死謝罪了。

寧楚楚拋擲的暗器,隨她飄忽的身影飛出,不斷射向攻擊徒弟們的屍人,完全放棄了自身的防禦。

石崑對她的提防,終於完全放下。

木人心更是一手靈活操縱著木人,義肢還拿著慣用的武器摺扇——平沙萬里出招,給無名演示了先前教過的那些招式,該怎麼才算做到處處斷敵生機。

木人心一招八門金鎖,瞬間就收割走身旁所有屍人,一招便走,朝飛魷直撲而去。

木師父給人的感覺真的好霸氣啊!

無名再度對木人心加深了崇敬之意,眼中微微透出孺慕,不管是木人心與段紅兒救她於水火之中,還是給了自己俠隱令一事,她都牢記在心。

此生誓將木人心事之如父。

木人心瞥見無名居然盯著自己在分神,皺了眉,這女娃兒……

他手上扇招不曾停歇,一路殺到了飛魷面前。

程墉看到無名失神,便知無名是感到心安了,無名以往也曾在自己與南飛鍠的保護圈下,露出過這種模樣。

不知何時起,無名卻已是能擋在自己面前守護自己、與自己並肩而戰了……

他默不作聲繼續與屍人拚搏,她一直都很努力,自己也要更努力,才能守護她。

「無名!不要將自己的命放在他人手中!」石崑看不過眼,說了無名一嘴。

石崑有時候真的很掃興,不過他說得對。

無名收回心神,自己絕對不能再犯這種感到安心就失神的毛病了。

在飛魷驚訝的眼神中,無名將武器改成了摺扇。

無名劍意雖妙,可她最擅使的可不是長劍啊。

眾人看著無名跟在木人心身後,模仿木人心殺敵的動作與氣勢,真的有種父女同戰的感覺。

段紅兒不知為何自己見到此幕會心頭一澀,用力握緊了雙刺,朝著屍人身上猛刺而去。

飛魷眼見不敵,朝空怒喊:「可惡!撤!還活著的都給老子撤!武林雜碎……老子日後再收了你們人頭!」

眾人都沒有追擊的意思,上官璘急了:「你們……別想逃!師父、師姊!咱們快追啊!」

無名拖著耗盡氣力的身子,走到上官璘身旁,一手環住了她,上官璘漸漸無力軟癱靠在了無名身上,低聲啜泣。

「哼,一手活棋,沒必要走死了。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你們沒丟了小命,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木人心這算是解釋了為什麼不追。

段紅兒表情肅殺且心有不甘:「可是……」

木人心蹙眉,還可是?是一定要自己替徒弟收屍才算作罷?

「見好就收,那劣物醜雖醜,也毀了我不少木人,再戰下去,我怕不是得給他活活氣死。」

木人心不希望徒弟的命白搭在此,偏偏就是木人心這種話不說全的性子,讓段紅兒越走越偏激。

段紅兒黯然的想著……是啊……自己哪裡比得過木師父心愛的木人呢……也只有木人,能讓木師父真正的信任吧。

「嗯,若非木兄及時來援,恐怕也無法全身而退。」寧楚楚心知方才若不是有木人心在此,憑她一己之力,保不下所有弟子的。

現在眾人都已無力再戰,追擊實非上策。

「二位師父,他們留下了人。」

諦聽一說,眾人才發覺何長瑞與吳平被扔在了原地。

將二人捆綁妥當後,眾人才有餘力去尋方才被擊飛的羅廣澤,可惜羅廣澤身軀冰冷,已沒了氣息。

諦聽替他誦起了往生咒:「阿彌陀佛,這位羅施主捨身相救我等,小僧拜謝,祝願諸佛接引,往生西方極樂。」

羅老闆……你的罪,也算是贖清了吧……

無名在心中念道。

南飛鍠從一開始就不覺得羅廣澤是壞人,喃喃著說:「羅老闆……果然是好人啊……」

「羅老闆,多謝。」程墉的謝,是對於羅廣澤那一刺,解了無名之危。

石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心中同是如此想的。

「還等什麼?做你們俠客最擅長的事啊……斷人生死……草菅人命……」吳平不能動彈卻還不斷叫囂。

木人心與寧楚楚沒有開口,望著無名,讓她代表眾人做出選擇。

無名皺緊了眉心,為何?又要我做出選擇?師父在場,也要我選擇?

木人心在看,無名在這次搏命戰鬥後,能否將心腸硬上一些,不要如此軟弱心善。

寧楚楚看出了木人心有此意思,也不說話,逼無名開口選擇。

無名考慮了許久才開口道:「吳大叔,你自甘墮落,怨不得我。」

雨兒竟然沒死,那吳平的怨恨根本毫無來由,他這僅僅是墜入魔道了。

「哼……是啊……我自甘墮落……你們俠客才是正義的化身……開心了嗎……滿意了嗎……對的永遠是你們!不!是你!一直都是你!宮主說得果然沒錯,你們在乎的永遠是自己的正義……所以我們才要用自己的力量……追求我們的……」

木人心勉強認可了無名的心性有點進步了,打斷吳平的鬼叫鬼吼:「我不管什麼你的正義,我的正義。那個妖言惑眾的宮主是何人,給我交代清楚了。」

「呵……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們嗎……你們只要知道……我的雨兒……在宮主的照顧下,肯定會好好的……」

吳平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一爪朝無名心窩而去。

「退下!」木人心接下了這一爪。

無名反應過來,不退反進,空著手憑藉剩餘的真氣打出厚重的一掌:「吳大叔……你可以解脫了。」

吳平睜著雙眼,死不瞑目。

無名垂下眼瞼,永遠記住了自己親手殺死的第二條人命……

「一掌斃命,至少走得快些。」石崑說道。

寧楚楚贊許著:「小名,不錯。時刻保持這種反應,才能救得自己,救得他人。」是在提點無名方才於亂戰中失神之過。

何長瑞突然發出一陣鬼哭神號,像是哀戚不已。

姚山靈怯怯地問道:「何大哥……他在哭嗎?」

「阿彌陀佛,救治之法未明,與其讓何同參繼續受此邪功折磨,不如……一刀解脫了。」

諦聽說罷,上官璘便弱著聲音催促道:「那你趕緊給他一刀啊,姑娘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話是這樣說,卻沒有一個人忍心動手。

「邪功難除,帶回閣中,確有隱憂。早先,他也無法控制自己,醒轉後便襲擊了我。倘若……之後有閣中弟子因此受害……」寧楚楚冷靜平淡的描述著此類可能性。

而且這擺明是敵人的陷阱,只要他們心軟帶回何長瑞,便極有可能落入劫難。

南飛鍠不服,何師弟就是在自己當隊長的時候出的差錯,他一定要救下何長瑞:「師父,我們這幾個月來,不是都在搜尋何師弟的下落嗎?治都還沒治,怎能殺了他?」

程墉也希望解開南飛鍠的心結,畢竟南飛鍠是自己認可的兄弟,還是唯一一個能讀懂自己所有言語的友人:「該帶回去。」

石崑聽到程墉開口如此說,便知無名會做何選擇,冷哼一聲道:「我如果成了這副樣子,也只會希望趕緊解脫。」

「木兄。」寧楚楚要木人心也說說意見。

木人心又看向了無名,無名避開了木人心的視線,向木師父低頭細聲說道:「師父,我們得救下何師弟。」

木人心一時無語,所以最後這女娃兒還是走回了原處,他冷著臉沉著聲道:「把他帶回去。」

無名聽了抬起了頭,看向木人心的眼中像是有陽光照耀,木人心心道:簡直刺眼。

段紅兒有點嫉妒無名了,木師父這是為了她改了主意嗎?方才木師父分明想殺了何師弟的。

「懶牛鼻子派我過來之前說了,我們對屍人的瞭解還太少。不論有沒有救,先帶了回去,瞧瞧能否解明這邪功的原理。」木人心這話,才暫且解了段紅兒又一次心魔的深植。

「好吧。只能讓小長瑞……再忍耐一段時間了。」寧楚楚沒有說出自己原先也是受了道恆所託,打算帶回何長瑞的,只是好意提醒大家注意安危而已,現在乾脆順水推舟。

「裡頭是機關礦場?」

段紅兒恢復恭謹模樣,認真對木人心解說著:「是,內部機關複雜,關押有至少百名流民。」

「嗯。」

「師父,這機關礦道,確是那女魔頭的手筆,只要繼續深入必能……」段紅兒想深入調查,替自己的失誤負責,臉上有了殺意。

「那不是你們現在該操心的事。」木人心不喜無名天真善良的表情,但更不喜段紅兒現在這種陰冷灰暗的表情。

段紅兒被木師父這一說,低下了頭認錯。

「把羅廣澤和你們同門屍身帶上,我們即刻下山。楚天碧可得費番心思想想,如何向日月山莊、靈龍鐵剎交代了。」

眾人應是,輪流背著武千凡與諦觀的屍首下山,羅廣澤則由木人心操縱木人運送下山。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俠隱閣,未明樓。

「進來吧,徒兒們。」

楚天碧的聲音落下,眾人才魚貫而入。

楚天碧沒有急著對眾人說話,反而是眾人見到無名踏入未明樓,就一個一個盯著她輪番說了幾段話。

段紅兒道出自己的心聲,從救下無名那天開始,她就一直覺得會有無名反過來救助她的一天,只不過沒料到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從今往後,她不允許自己再度軟弱,成為需要人救助、拖人後腿的那個人了。

無名無法在這種場合下勸慰她,只能苦笑收下段紅兒的道謝。

木人心倒是難得多誇了無名兩句,至少俠隱令是沒白給了,但最後該罵還得罵:「傻到與那劣物對拚內力,你這女娃兒真以為五炁朝元之體天下無敵了?往後好自為之,我可不是每日都有閒,去救困在荒山野嶺上的傻徒兒。」

木人心這樣罵,反而讓無名露出了傻笑,木人心見狀內心又來氣了,面上不顯,冷聲淡然說道:「待會到藏經閣來,你練的黃沙百變,是時候接上收尾的榫頭了。」

「是,木師父!」無名得了木師父的認可,雀躍不已。

道恆細細打量了無名全身上下,只說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還好木人心及時趕回……

「否則再拖下去啊,山人我只能拋下這俠隱閣,自己出馬做你們的援軍了。唉,就是得辦幾場喪事了……還有那姓何的小子……今年可真是禍不單行。」道恆還是很遺憾沒有看見全部的弟子平安歸閣。

「小名,你來了。我該說聲抱歉。」

寧楚楚的話讓無名呈現一種疑惑狀態,寧楚楚知道無名這是真的沒有對自己有怨,鬆下心頭大石,她總覺得無法面對無名那清徹的眼眸,太靈動,太純粹,是自己不曾能擁有的:「知道木師父到了左近後,我花了些時間和他會合,最後,來得有些晚了。但從我過去的經驗來看,如此才能確保獲勝的機會。」

所以,寧楚楚為此感到抱歉,但她並不後悔。

無名搖頭,她覺得寧楚楚做出的判斷沒有任何錯誤。

無名毫無責怪的眼神裡,還些微透露對寧師父能平安無事的慶幸,讓寧楚楚頓了頓:「如果是心萍的話,想必在脫困之後,不論有無勝機,都會立刻趕回洞前救你們吧。」

別人無名不好說,但是無名真的對此沒有怨言,寧楚楚能平安,對無名來說,比自己是否能立即獲救更為重要。

若寧楚楚真的丟棄了自己的判斷,跑來救助他們而死,那無名才會悔恨不已。

想了想,無名朝寧楚楚露出一個微笑,用力搖頭,讓寧楚楚知道自己的心思:「師父平安無事才好。」

寧楚楚卻因此更自責了:「不……她該是會寸步不離那洞口,直至屍人被斬殺殆盡,或是她力盡而亡吧。作為師父,我果然還是遠不及她呢。好在你和紅兒沒讓任何一人受傷。你果然……很有行俠仗義的資質。」

不像我們這種悲歡樓出身的人,從頭到尾都寫滿了悲劇,就連行俠,考慮的都優先是自己的安危……

無名實在拿寧楚楚沒轍了,嬌嗔一聲:「寧師父!」

寧楚楚才在其他師父眼神的譴責下退開。

「深入虎穴而能全身而退,你這領頭之人,當得也算不錯。反觀我那閨女,看來她還有很多得向你學習之處。」

段師父的話讓無名蹙緊眉頭,段紅兒的心結與心魔已經夠深了,現在段師父又當她的面說這種話……

轉頭一看,果然看見段紅兒失魂落魄的樣子。

可惡,打不贏段霄烈,不然無名肯定要揍他一拳,這到底有沒有將女兒放在心上呀!

楚天碧看到了無名眼神不善,似乎想對段霄烈不自量力的出手,才開口發話了:「名兒。」

無名收回自己蠢蠢欲動的拳頭,方才還想著打不贏也要拚一拚呢。

「事情經過,我都聽說了。紅兒,你不必太過自責。屍人將恆山這處礦場做為誘殺武林中人的陷阱,是無人能夠料想到的。

恆山之上的流民,我們日後尋求他派支援,再一同解救。

這回也多虧了你們,我們才能夠明白,這些屍人……冥宮四處搜捕流民的目的。想不到竟有這麼一群人,對武林中人懷抱如此怨恨。」

楚天碧先試著化解段紅兒的心結,段紅兒心結若能解,也能順道解了無名對段霄烈此時產生的怨念。

無名這個徒兒還真的有些奇怪,楚天碧最近才聽說了她在閣中有個「憐香惜玉」的美名。

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楚天碧清冷的面孔毫無表情,內心卻一直在胡亂猜想,難不成與程墉等人混久了,無名女娃兒將自己當成了漢子?該不該強制無名與女孩兒們組隊一段時間?

不過他的臉實在是太過正氣,太有欺騙性,沒有人能想到,他此時腦中想的是這些,都以為他正在憂心徒弟與屍人之事呢。

連對楚天碧熟稔無比的段霄烈,都以為楚天碧正憂心大事呢。

「哼,不管他們的怨恨從何而來,都不是能夠以此禍亂世間,自行其是的藉口。拯救百姓?以邪功之力,決定自我的命數?簡直可笑至極!就是一幫為了自我私慾,胡作非為的妖人!」

段霄烈的話拉回了楚天碧飄遠的思緒,畢竟是一閣之主,有時候想什麼做什麼,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他在心中嘆息不已,面上依舊清冷:「霄烈,在親眼見識,實際瞭解每個人的處境之前,做出如此推論,對他們來說並不公平。」

段霄烈最恨的就是楚天碧這種無差別的仁心,叉著手怒問楚天碧:「公平?他們給過那些死在山上的正派弟子機會嗎?冤有頭,債有主,他們可有調查清楚了?」

段霄烈為俠走殺道,但每件事情、每個人,他都會一一核實詳查,才取走該殺之人性命。

那些屍人所作所為,僅僅是拿那些武功輸給他們的人出氣,而非正義。

「那位宮主所灌輸的怨恨,使他們變得盲目。讓他們認為只要掃清一切干涉他們命運的事物,便能夠爭取到自己的幸福。就和你一樣。你也認為只要將他們從這世上除去,他們便不會威脅到世人。」

段霄烈內心哀戚,楚天碧啊楚天碧,你居然拿我同那些妖人比評?

「所以呢?」

段霄烈對楚天碧的兄弟心幾乎徹底的寒了,他不認同楚天碧過於盲目的仁道,但也能理解楚天碧為何如此。

那楚天碧呢?他有嘗試理解過自己嗎?

「你還想繼續堅持你的做法,不忍殺傷這幫妖人,把精力浪費在四處奔波救人嗎?紅兒她這一回的遭遇,應該已經告訴你了,不顧後果,胡亂救人會發生什麼事。」

段紅兒面露哀傷,無名見狀怒了,你們吵架幹嘛扯上紅兒:「段師父,救人並沒有錯。」

「無名……」段紅兒不願意無名為了自己與段霄烈對立。

「不知感恩的流民跟了那幫妖人,害死了閣中二名弟子……是啊,救了他們一點也沒錯。」段霄烈諷刺道。

「霄烈。」

楚天碧制止了段霄烈對無名繼續用這種語氣說話。

段霄烈重新把炮火對準了楚天碧:「認清楚吧,人心都是自私的,在蠱惑人心上,咱們可不及這幫妖人。」

「人心未必自私,羅廣澤便是最好的例證。」

楚天碧舉的例子,段霄烈無法否認,只能冷哼一聲:「那看來只是我閨女倒楣,救錯了人?」

「紅兒,你的遭遇,我很遺憾。」楚天碧溫聲安慰著段紅兒。

段紅兒已經冷靜許多了,她也察覺了自己不太對勁,隨時有入魔的跡象,連看見木師父與無名互動,都會讓自己起殺念……這太怪了。

一定是由於屍人未除,自己對屍人的怨恨影響了自己,那麼只要殺光他們……

「謝閣主關心。但弟子在此也要斗膽向閣主進言,俠隱閣是該如段師父所言,開始積極撲殺這些屍人了。」

木人心沒料到這個可說算是自己一手扶養到大的女娃兒,最終會選擇走殺道,面色更冷了。

「嗯……」楚天碧與木人心稍有相同感受,清冷的面色稍沉。

無名覺得兩位師父都太極端了,忍不住進言:「該殺該救,無愧於心即可。」

段霄烈冷哼道「無愧於心,不過是將天道公理置之度外,撤手不管罷了。

我流之輩,正是此是亂源。」

楚天碧又忽地笑了,無名這有點像他回憶中的那人:「呵呵……看來這裡看得最開的,是名兒。」

「咳咳……我說老楚啊,山人我和老木也差不多是一般心思,你不會沒看出來吧?」

道恆師父說的,木人心否認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不要隨便揣測別人的心思,木人心用眼神說道。

道恆朝著木人心擠眉弄眼嘿嘿笑著:「我知之俠隱閣也。」

「醒醒吧,你怕連自己是不是隻化成了懶牛鼻子的蝴蝶都不明白。」

道恆總算放棄與木人心鬥嘴了,太難了:「嘖,你這……唉……算了,行行行,做蝴蝶還輕鬆些……」

楚天碧在氣氛緩和後繼續說道:「段師父仍是說對了一件事,單單是奔波救人,確是改變不了現狀。因此我才會請道恆師父著手調查屍人和其身上的邪功,九泉心經的罩門和治癒之法。」

楚天碧讓道恆向大家說明一下目前進度,道恆清了清喉嚨,正經地道:「咳哼,山人我初步看來,此功是透過一種特殊的行氣方式,一點一滴地將毒物煉入體內。藉此轉化行功者血肉活性,不僅可使體能大幅提升,更可遮蔽痛覺,得到強大的恢復力。

但是何長瑞那小子,還有山道上那些正派屍人,他們的情況,卻與冥宮的屍人不大一樣。他們身上沒有練過此功的痕跡,純粹是受到修練這功法所用毒物的侵蝕。缺少了那行氣之法,這些毒物依舊能夠轉化血肉活性,但也會侵蝕患者腦部,令其發狂。」

段霄烈不耐煩地開口問了:「道恆,我要聽的,是這功法的罩門。」

能一勞永逸殺光那些屍人,才是段霄烈想做的。

「唉,老段啊,真找到了罩門,山人我會憋到現在才說嗎?這邪功一經練成,除非受了梟首割喉一類的致命之傷,幾乎可說是毫無弱點。要想治這屍人,也需以深厚內力,輔以特殊的行氣之法將屍人體內的毒素全數驅除。」

道恆的說法讓無名眼睛一亮,有不殺之法那是最好。

楚天碧也對此感興趣:「特殊的行氣之法?」

道恆連忙要楚天碧斷了念想:「老楚啊,你那虎溪三笑是絕對不成的。非但清不了毒素,還會使毒素流向自身,把自己也搞成了個屍人。」

連楚天碧都成了屍人,俠隱閣也完球了大半。

怕楚天碧轉念去逼段霄烈,道恆再補充道:「更不用說老段的焚心八獄了,毒就算去得成,可同時燒去了人體經絡,不死也成了廢人。」

「哼,我也沒想這麼幹。」段霄烈這口氣倒有些不自然,楚天碧若真逼了他,有大機率他還是會從的吧。

「而我仙風觀的仙鼎五氣嘛……勉強能將毒素逐步排除。但山人我試了試那姓何的,約略也得一年左右才能排乾淨。」

一年……太長了,救不了所有人。

無名緊皺眉心,難道真的沒有兩全之法?

南飛鍠卻滿臉喜色:「既然能治,咱們還是該盡量救人才是。」

無名在思索自己要花多久能學會仙鼎五氣,而道恆師父願不願傳授自己此學呢……

程墉另有想法:「皊狐姊,或許有其他辦法。」既然是毒,那以毒攻毒或也可行。

石崑比較傾向贊同段霄烈,殺光那些屍人便是,所以對眾人集思廣益在想如何驅毒覺得很是做無用功:「哼,不切實際的做法。」

「一個人得花上一年半載,咱們能救多少?得救到什麼時候?」段霄烈不是完全不支持楚天碧救人,但得符合實際與常理,這些年來他們會分道揚鑣,一大部分都是楚天碧太過理想化了。

「正道諸派之中,肯定還存在其他能夠驅除這毒素的功法。」楚天碧沒有想坐困愁城,也沒有想著對其他門派求助會丟臉的念頭,能多救人,要他多低聲下氣都可行。

「有雖有,但咱們要求這功法的主人相助,怕是難如登天。」木人心立刻想到一個人選,但此人絕不可能幫助俠隱閣分毫。

就算楚天碧自殺當場都沒用。

「是了!」楚天碧被他一說,也想到了木人心所指之人。

「冰清劍派鎮派功法《天清訣》。」木人心點明了。

「嗯……朗朗天清,碧空如洗……當年確是武林第一治病驅邪之功法。

可自曉峰師太於七年前仙逝之後,此功便再無傳人,深鎖九華山素心殿之中。」道恆對這門心法頗有讚譽,可惜啊可惜。

「我會親自上九華山一趟,拜會朱掌門,商討此事。」

楚天碧一說,段霄烈反應很激烈,楚天碧心裏沒點數嗎?

那姓朱的不可能幫助俠隱閣的。

「我已經聽夠了。楚天碧,這是最後一次,放棄你那拯救一切的愚蠢理想,面對現實。否則,你只會後悔。就像十七年前一樣。」

段霄烈沉著臉,踏著充滿怒火的步伐走了。

眾弟子完全摸不著頭緒,一臉茫然看著段霄烈離開。

眾師父們卻是都知道段霄烈所指之事的,寧楚楚也開口道:「閣主,我也請你,仔細思量段師父的話吧。在拯救他人之前,我們或許得先付出龐大的代價。並非每個人都身負你當年那般,足以在自保同時,留人性命的武功。」

說罷,寧楚楚也行了一個極為鄭重的大禮,緩緩退出未明樓。

沉寂過後,木人心也開口道:「木人還等著修繕。少陪了。」

只剩道恆身為副閣主走不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好啦好啦,你們也趕緊回房去吧!日月山莊和靈龍鐵剎這兩天便會來把阿凡和諦觀接回去,由我和老楚致哀便了。」

「閣主,道恆師父,也請讓我一同送師姊、師弟一程。作為帶隊之人,我必須向師姊、師弟的親屬和師門,親自表示歉意才行。」

段紅兒的請求,楚天碧沒有拒絕:「我明白了。」希望段紅兒能解開心結。

「長瑞他被我們安置在山間一處僻靜之所,為師和幾位師長會定時過去照料他。

他的遭遇和日後處置,閣中弟子都已經知悉了。你們……就先和他保持一段距離,等待他康復吧。

羅廣澤的死訊,稍早我也已親自轉達羅夫人,俠隱閣會協助他們母女辦理後事。

巧后與屍人勾結之罪證確鑿,為師會據此與武長老、各大派商討因應之策。

朝廷本身對此事的涉入程度仍舊不明,至少在明面上,聖上與正道武林還站在同一陣線。需得極力避免與其正面衝突,否則,恐將連累無數官兵百姓。

你們好好休息,持續精進武藝。更重要的是,時刻保護好自己。」

楚天碧汲取了上回的教訓,不再試圖隱瞞閣中弟子任何事,免得又讓石崑等人成為靶子。

再把其他事情簡單說過一遍,自己將會如何處理那些事的決策也說了,便讓弟子們回房休息,並不打算解釋讓所有師長都沉寂不語的過去。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二年十月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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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覺得最近有些奇怪,師長們分配給自己的都是一些輕巧的工作,不然就是將自己直接安插到一些缺人的隊伍之中,這些隊伍清一色都是女弟子。

若有空閒想找程墉、南飛鍠等人說說話,那是一個也找不著。

連石崑都被調派去其他地方幫忙,武轍師兄看見自己就躲。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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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無名師姊真是太帥氣了!」結果演變成無名越來越受女弟子們歡迎,連先前曾對無名怒目相向的女弟子也都倒戈了。

無名一劍使出,滿地都是於雪地盛開的蒲公英的幻影,襲擊師妹們的狼群便瞬間倒地不起。

師妹們看得嗷嗷叫,為什麼這是師姊不是師兄啊!

這劍意好美好美,這師姊好帥好帥。

都快有後援會形成了。

「呼,完成了,師妹,我們回閣吧。」

「好!」一串師妹粽子,小心翼翼跟在無名身後,捂著自己的心臟,師姊真是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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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由於最近都在做這種簡單又奇怪的差遣,無名覺得有點無聊。

在弟子房中運行起了心法,想將內力再培養得更深厚些。

「無名姊姊……」鐘若昕小聲喚著無名,怕驚擾了對方。

無名停下心法的運行,睜眼溫柔地對鐘若昕問道:「若昕妹妹怎麼了?」

鐘若昕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是前日有幾個師姊說起,後山夜半時都會傳來一聲聲懾人的獸吼:「我希望……藉此機會磨練自己,使自己更加成熟。不過……果然還是有些害怕呢。姊姊能否與我一道去呢?」

鐘若昕好久沒機會獨佔無名姊姊一人了,知道姊姊喜歡程墉,忍著憋著不去打擾,那程墉怎麼好似個木頭,都多長時日了也沒丁點進展。

那還不如讓自己多與姊姊說說話,離了俠隱閣,自己要想再見到無名姊姊可就難了。

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楚閣主偷偷背著姊姊下令,讓師長們串通不讓姊姊接近所有男弟子,不過這正是自己的大好機會。

無名總對鐘若昕的大眼珠子沒有辦法,毫無抵抗就同意了,只要鐘若昕不要是為了八卦來找自己便可。

「無名姊姊最好了!」鐘若昕用力撲上去抱緊了無名,惹得無名一陣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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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隱閣後山山道上,沒有月光的照射,顯得陰森可怕。

「唔!外邊好黑啊……」

「不怕,我在。」無名牽起鐘若昕一手,走在她的前頭。

「有姊姊在,我就放心一些了呢!」鐘若昕說話的聲音嬌俏可愛,無名心更軟了,捏捏鐘若昕的手心,想傳達更多勇氣給她。

「吼——」

「無名姊姊!」

鐘若昕嚇得抓緊了無名的手臂,無名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唉……若昕真的太年幼也太單純了,自己能陪著她的時日也不多,在俠隱閣的日子就多寵寵她吧。

「別怕,我們去瞧瞧吧。」

「嗯!」

一路上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讓鐘若昕一驚一咋。

幾次之後,鐘若昕已經臉紅得不敢看無名了,只緊緊抓著無名的手臂不放。

「是野熊!」

這次是真的有頭熊了。

那熊看見兩人轉身就逃,鐘若昕放下了擺好的架勢:「無名姊姊,牠這是……?」

無名瞇起了眼:「這隻野熊,很眼熟呀。」

「吼——」

「這聲吼,似乎就在左近!」

「嗯,的確近了,跟在我後邊吧。」

兩人小心翼翼前行,撥開遮眼的草叢,就看見……

「兇兇?」

兇兇聽到鐘若昕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嘎!」

「兇兇你怎麼在這!」

經過一陣獸語溝通,鐘若昕才對無名道,是兇兇嚇跑了那頭野熊,因為兇兇夜夜來尋牠打架……

這幾日的夜半獸吼,也都是兇兇的傑作。

將兇兇溫言斥責了一番,鐘若昕安撫了牠,答應牠下回會帶著牠多多出門去玩,兇兇才答應要放過那頭可憐的野熊。

「呼……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兇兇……無名姊姊,真不好意思還讓你陪我白跑這趟。」

揉揉鐘若昕的頭,無名溫柔地笑道:「沒事,我也想弄明白獸吼來源。」

回閣的路上,無名對鐘若昕說:「若昕妹妹……其實你不必壓抑自己,寂寞了,想找我就找,不必介懷太多。先前我只是怕了你總抓著我問八卦,並不是討厭你或厭煩了你。」

鐘若昕感動的撲上去環住了無名的頸子:「無名姊姊你真是太好了!」

片刻後鐘若昕才跳下來,不好意思地開口:「無名姊姊……那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嗯?」

「只能讓我叫你無名姊姊好不好……不要再讓其他女弟子這麼叫了……」

鐘若昕知道若非俠隱閣弟子,稱呼無名為姊姊無可避免,但至少在閣中,她想擁有一點點小小的特殊。

「好,姊姊答應你!其他人都只能叫師姊!」鐘若昕笑嘻嘻地勾起無名的手,滿臉得意,兩人一同回房,入那無邊夢境。

( 創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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