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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無名-33-
2022/07/03 03:47:08瀏覽120|回應0|推薦1

第二年七月中旬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與程墉晚了其他人一日回閣,才方回閣隔日,皊狐便來尋無名,說要與她一道去找寧楚楚學個手藝。

「無名,你怎麼會在這……」柳心萍道,她可記得沒有人約弟子前來呀。

「是皊狐師父喚我來的。」

無名以為要學的是什麼暗器之類的武術,看周遭的擺設和柳師父的表情卻不像是。

四周擺滿了花盆,鮮花怒放爭奇鬥艷,美不勝收。

兩人才剛說到飛雪皊狐,她便與寧楚楚翩然而至。

「我猜小名名肯定會對這事兒有興趣的,便把她也找來了。」

寧師父沒有多言,整理起花材:「這香味是芍藥、桔梗、百合……哎呀?小名身上也有花草香呢。哎呀?你們喜歡小名身上的花草香嗎?」

無名好害怕此時的寧師父,此時的寧師父正在與看不見的人說話。

不論如何,師父們都到齊了,無名規規矩矩先挨個兒問候一遍。

「哎呀哎呀,都已經入閣一年多了,小名名還是這般拘謹,哼哼,姊姊我可生氣了……」

明明就見過無數次無名與道恆相處的場景,無名對道恆的態度可就隨意多了。

柳心萍連忙拉開打算上前捏無名臉頰的皊狐道:「笑霜,別逗無名了,咱們可不是為了調侃小娃兒來的。」

「好好好,心萍妹妹真是……好像我會吃了小名名呢。」

無名朝柳師父給了個謝意的眼神,被皊狐抓個正著:「好了好了,小名名,咱們開始吧?趁此機會,讓姊姊教你一點與武無關的小、技、巧。」

皊狐的眼神看得無名直發毛,不過原來私底下皊狐師父表現得還挺端莊可愛的呀?

皊狐把無名拉到桌前,指著那些花道:「想著前些日子七巧,閣中氣氛實在無趣的很,正巧有這些花材、正巧能做點小玩意兒。」

無名稍微拉開了與皊狐師父的距離,又被拉了回去:「哎呀,小名名何須離我這般遠?有其他師父在,我不會把你吃掉的。」

那其他師父若不在時呢?

不過原來是要學押花呀,好像也挺好玩的。

在寧師父的教導之下,無名將需要的花材乾燥,鋪平,以重物壓住……

柳師父也在學,卻一直不能平心靜氣,讓寧楚楚忍不住出聲安撫:「心萍,沉住氣,一點點磨損也無妨的。」

飛雪皊狐倒是隨便玩玩,沒有要認真學的意思,看大家都用心在押花上,便覺無聊不已地道:「唉,不管是楚楚、心萍,還是小名名,怎麼都這麼一板一眼的做著押花呢。」

不是皊狐師父讓自己來的嗎?這口氣怎麼這麼幽怨。

想了想,無名站起了身子:「皊狐師父,為何突然想要做押花呢?」

「為何突然做起了押花?哎呀,莫非小名名這般在意姊姊?」

皊狐師父的語調好像變得心情好一些了,無名思及此,乾脆點頭承認她很關心皊狐師父。

飛雪皊狐見狀輕輕笑了出聲:「倒也沒什麼突然不突然的,不過就是時經七巧,想起了寨中姊妹。姊妹們既踏足江湖,自不多有怨言,不過,總難免有所遺憾。姊姊能做的,也就是捎些小物,陪陪妹妹們了。」

原來皊狐師父想家了、寂寞了……

另外兩位師父聽了,也心疼地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朝皊狐關心的喊著她的名。

見三人都表情嚴肅看著自己,飛雪皊狐只覺心中一股暖流淌過,揮揮手笑道:「呵呵,瞧我這話說的,怕不是嚇著小名名了,也就是閒來無事,做點小物罷了。好了好了,再這樣盯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還是比起押花,小名名更喜歡盯著姊姊我瞧?」

無名歪頭看著皊狐師父,見其真的沒事了,才轉身回去將各種花草鋪平,擦拭……

無名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是製出一只押花書籤。

但柳師父的作品卻是失敗了,寧師父正忙著安慰她。

柳師父很快振作起來,轉頭看了看無名製作的書籤。

「名兒竟有這般才能,此番為名兒初試押花吧?這般細緻,實在不錯。」柳心萍真心讚嘆道。

「多虧師父們悉心教導。」

三位師父都笑了,飛雪皊狐還說下回有機會還能讓無名學學別的技巧,不然總見無名在那揮槍舞扇,多麼無趣。

「當然,純粹來陪陪姊姊也歡、迎、喔。誰叫小名名這般可愛呢。」

最後無名的臉頰還是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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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別幾位師父後,重新拿起方才製的押花書籤在那細瞧。

想了想,又拿出程墉送的機關瓢蟲擺在一起,瞧著真是相配。

就把這個書籤當作這隻小瓢蟲的謝禮吧。

都是親手製的,很有誠意。

但程墉人現在會在哪呢?

無名找呀找,最後居然是在男弟子舍區看見了程墉走回房內的身影。

這麼多地方都白跑了。

也對,在南昌城可累了,是該多休息。

「程兄,方便打擾下麼?」

無名拍了拍門,說話聲音很輕,怕驚擾了程墉。

「無名姑娘?」

程墉很意外,這還是無名第一次跑來男弟子舍區找自己。

「稍等。」

程墉開門出來,望著無名等她說話。

「若不介意,請收下此物。」

程墉接過來一瞧,便知道是無名親手製作的:「書籤?」

無名很用心,花朵的比例與香氣,無一不雅淡宜人。

「其實方才,皊狐師父她……」

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程墉聽罷解說起了白狐寨,白狐女賊,常為無家可歸、顛沛流離、甚有有家難奔之女……

「同皊狐姊所言,他們……不願屈於世道之下,甚者,無法選擇是否屈服於世。我想,皊狐姊是想他們了。」

這個世道對於女子的迫害很深,白狐寨團結起了為數眾多、遭受各種迫害的女子,給眾女子一個庇護之所。

無名點頭,她方才也是這麼想的,才會順著皊狐師父,還讓她捏了臉。

「無名姑娘,謝謝。」

無名微笑著搖搖頭。

「回禮,我會備好。」

咦?

「程兄,不用的……」

這是上次那小瓢蟲的謝禮……

但程墉好像沒聽見似的,鄭重地將書籤收妥,與無名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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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七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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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程墉和好後,無名天天心情都特別好。

連帶著南飛鍠都感受到了這股喜意,甚至南飛鍠胡鬧時無名都不太責怪他了。

南飛鍠趁機提起了要去找五老的事情,無名聽他說起,覺得也是時候去看看自己的研究正不正確了,兩人帶著不同的心思,找了程墉一起去找那老丈。

三人費盡周折才找到五老山人的蹤影,還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咦?那不是公孫兄嗎……他怎麼也在?」南飛鍠疑惑道。

無名想放聲大笑,憋得小臉微紅,程墉不明所以看著她。

無名偷偷把五老山人是個騙子的事情說給了程墉聽,卻還是不讓南飛鍠知道。

而且上回說得頭頭是道的公孫鳴居然也被騙了,無名真的覺得好想笑。

無名的表情也逗得程墉露出微笑,南飛鍠回頭,就看見這兩人帶著笑看著自己。

無名示意南飛鍠不要上前,先在這待著看戲。

果然看見公孫鳴傻傻被騙了美酒,可後來公孫鳴拿出對他家而言很重要的武學秘笈時,三人齊齊沉下了臉。

但依舊忍著氣看那老丈對公孫鳴胡說八道,耍得公孫鳴團團轉。

老丈嫌那秘笈爛大街,要公孫鳴拿更有價值的來,公孫鳴居然還應了,難不成想偷拿閣中的秘笈來充數?

公孫鳴走後,無名讓其餘二人跟著自己去跟蹤那老丈,定要讓南飛鍠看到他口中的仙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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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累死我了,你們幾個,只需躺在這兒,偶爾出來裝我的分身唬唬人就有錢財可賺。

老子我要想出整個計畫,還要幫這些臭小鬼扛木樁、學仙人講話,裝神弄鬼的……

你們去變賣武學秘笈的錢,可要多分我一些,這本你們快拿去抄錄吧。」

在後面躲著看的南飛鍠聽到這裡,終於暴跳起來驚呼:「什麼!這五老山人居然是唬人的!?」

無名欣慰地看著他,總算清醒了。

「有人的聲音!是誰在那裡?給我出來!」

出來就出來,不出來無名怎麼測試自己的試驗結果呢。

「老丈,你的祕密已經被拆穿了,還不束手就範!」

五老山人見是無名與南飛鍠,還有一個沒見過的俠隱閣弟子,便知糟糕。

上回沒能封無名的口,這下曝光是肯定的了。

而且無名並不在意他們小小騙取錢財酒水,卻對他們騙取秘笈一事很介懷,他們更是知道的。

這回被無名撞個正著,手中還拿著騙來的秘笈呢!

一不做二不休,五老山人哼聲道:「如今你們知道了秘密,那就別想離開了。看招!」

上回惜敗無名,經過了這麼多時日,咱五人可不一定再輸了!

小看無名不說,這回還有程墉在呢。

「無名姑娘,要從輔助者先行一一擊破,方可拿下核心之人。」

無名好崇拜程墉,她知道這點,還是因為去木師父那和木人打了一架才取得的靈感,程墉卻是一眼點破了對方所用的陣勢弱點。

程墉不知道為何這次無名會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自己,先前幾次破陣也沒有過,但他……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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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俠們……請手下留情!我們只是想混口飯吃……」

五個老丈在地上或倒或跪,哀號聲不斷,拼命求饒。

被騙的南飛鍠最生氣,大聲喝道:「說清楚!你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如你所見,其實我們是五個兄弟,因為長得像,所以才突發奇想,以分身術法行騙天下。我本名項金柳,是我們五兄弟中最年長的大哥,這點子是我想出來的,抓我就好!」

聽大哥如此說道,後方五個弟弟便輪番爭起了責任,都說是自己的錯。

「你們都別吵了!是我們一起想出來的,不能讓大哥扛這一切的罪名!」

南飛鍠緩和了表情,這五人還算有情有義。

「你們都先別講話,你們都長得一樣,我根本不知道誰是誰。你們先說自己分別是誰。」南飛鍠道。

原來五兄弟分別為項金柳、項念竹、項傲海、項焰擎、項山嵐。

「如少俠所聽到的,我們的父親以五行用心為我們取名,就是因為對我們有所期待……」

無名拉開南飛鍠,伸手示意老丈們停一下:「我想先知道,你們怎麼會俠隱閣劍法?」

見問話的是無名,老丈們畢恭畢敬回道:「說來慚愧,我們的父親也曾是俠隱閣弟子,是東方大俠收入閣中的一位徒弟。

父親自俠隱閣藝成出師後,希望咱們五兄弟長大後也能加入俠隱閣,從小也教我們持木劍練習。

但是爹娘不久後怪病纏身,在我們幼學之年就英年早逝,留下我們五兄弟,只能彼此照應。

父親有生之年只教授過我們廬君劍法,但我們資質不如父親,即使學了這劍法,也入不了閣。

後來我們在五老深山終年務農維生,直到最近才又想起父親對我們的冀望……」

「等等,那你們現在所做的事,怎麼看都與令尊的期望背道而馳吧。」

無名這一說,讓五人皆是啞口無言。

良久,五人中的大哥項金柳才道:「若是女俠您能大發慈悲,不抓我們去官府,我們願意改過向善,看女俠要我們怎麼贖罪……」

「南兄你怎麼說?」

被騙的又不是無名,問問受害者意見。

「不然讓他們去三俠村幫忙吧!」

南飛鍠的提議讓五人一驚,項金柳道:「三俠村!?我們在那兒騙過不少酒食,實在沒有臉再去了。少俠,還是……閣中有活兒可以做?」

南飛鍠沒了主意,無名倒是想到了個好人選。

「嗯……要不,讓他們去閣中幫忙食堂大娘找食材?」

絕對能吃得這五人死死的。

程墉就靜靜拿著傘在那看著他們討論,並不說話。

此時道恆從天而降。

「無名丫頭、阿鍠你們這是上演什麼劇碼?閣中可非等閒之輩可隨便進入。阿鍠你呀,也不阻止她,還要山人我出面解決。」

無名目光別有意涵的盯著道恆瞧:「道恆師父,你剛剛一直都躲在旁邊嗎?」

「嘿!你這說法可就不對了,山人我是暗中觀察,期望你們做出對的決定。」

無名懂了,道恆師父這是想偷懶,卻又失敗了。

「比起讓他們去閣中,為師有個想法……讓他們去重岩村幫忙吧。重岩村有一群人長期採礦,導致瘴癘之氣侵蝕肺腑,餘生皆躺臥於病榻之中。不如讓他們去重岩村幫我照料這些病人,偶爾幫我跑個腿,帶些湯藥去。」

無名記得村裡的狀況,但沒有印象在村中有見過道恆說的那些病人。

看來道恆師父另有安置這些人的地方。

南飛鍠表情誇張地說了句:「哇,沒想到原來師父也有……熱心的時候?」

「呃咳……說不上熱心,就是醫者仁心罷了。

老丈,念在你們年事已高,就不將你們押至官府了,希望你們這次去重岩村真的能洗心革面。不過……若再有聽聞你們欺拐誆騙一事,山人我一定親自將你們押至官府!瞭解了嗎!」

道恆說罷,項金柳連聲稱謝,還將騙來的秘笈都拿給了道恆。

「喔……這可不是玄宿劍法的那招《危落天錢》嗎?那個無名丫頭,收著收著,咱們有空啊,再返還武當山……嗯……有空再說。」無名投了個鄙視的眼神給道恆,道恆差點出手在無名腦瓜子上蹦上兩下。

「好啦,你們幾個,也該回閣去了。阿鍠,練武也要動腦,這麼淺顯的伎倆也能騙過你,該好好反省。」

道恆師父為何只說自己?

南飛鍠轉頭就看見無名與程墉笑出了聲。

難不成從頭到尾無名都知道對方在騙人!?

太不講義氣了!

可看見無名與程墉在笑,自己又氣不起來,唉。

「是,師父!我知道了!這就回去。」南飛鍠垂頭喪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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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閣後巧遇公孫鳴,只見其面容憔悴、心神疲乏。

三人也就放過了對方曾動念,想偷拿閣中秘笈出去一事,裝做一切都不知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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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七月月底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武轍師兄來找無名去「更新訓練」方式。

無名決定這次要拖南飛鍠與程墉下水,女孩子們就不必了,無名捨不得。

「師妹,你來啦!咦?怎麼南師弟與程師弟也來了?」

無名笑瞇瞇地拜託師兄,也讓他們兩人一起感受下師兄諄諄教誨,武轍聽了可開心了,滿口答應。

「首先,將機關人擺至定位。再來,啟動機關人。最後來到機關人的……

唔!等等……」

無名不忍看了,武轍師兄被木師父的木人圍毆在地。

南飛鍠乾笑兩聲,程墉也後退兩步,這種訓練方式還是不必了吧。

不過無名經常被武轍師兄找來做這種「訓練」嗎?

武轍終於熬過了木人們的毆打期,翻身躍起,爽朗朝眾人笑道:「懂了吧!雖是如此樸實無華的枯燥鍛鍊,效果卻也是很好的!來試試吧!」

無名聳聳肩,既然南飛鍠與程墉都不願意,那還是得自己捨命陪師兄了。

就要踏進去木人中心時,程墉拉住了她。

「我先。」

程墉替無名拖延了六刻鐘……

「程師弟可真不錯!頭一次嘗試就可同時承受四具機關人的打擊,還能忍受至此刻!以後有機會!咱們再一道來鍛鍊吧!」

南飛鍠乾笑著,無名原本還很開心有人替了自己,後來卻越看越心疼,後面乾脆閉上了眼睛做鴕鳥。

幸好,木師父規定了木人的歸還時辰,今次怎麼也輪不到無名了,程墉挨得打算是沒白費。

「程兄……」無名的聲音充滿愧意,這個惡作劇過分了。

她沒真想過讓南飛鍠或是程墉替代自己承受武轍師兄的「關照」的,只是想嚇嚇兩人。

「無妨。」

無名怕痛,武轍師兄怎麼會找她來做這種訓練呢?

程墉為此有些許微詞,但也知道武轍一片好意,無名若一直躲避疼痛,反而會使得自身被限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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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趁著今日三人同聚,便一同接了個要在三俠村執行的小差遣。

程墉順道還把機關盒拿出來與二人共同研究,經過夏校一事,倒沒必要隱瞞南飛鍠了。

「喔……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機關盒?」

三人趁著任務空檔,正團團坐在茶老的茶鋪偷閒呢。

南飛鍠拿著機關盒細細摸索觀察:「嗯,機關的作工細緻精巧,上頭的八卦圖紋也很精美,果真像是程兄的師兄所製作。但我向義父所學的是木工,對機關工藝沒涉略,恐怕沒辦法給什麼意見……」

程墉神色平靜微微搖頭道:「機關本就難解,倒也無妨。」

無名眼珠靈動的轉溜著給程墉打氣:「程兄,可別氣餒。」

「嗯,多謝。」

「是啊!只要不放棄,有朝一日,程兄一定會解開這只機關盒的。

還有,我方才問過我們要做的工作——先幫村長運送物資、幫陳婆砍柴,再幫許姑娘搬運桌椅!

等等,我們怎麼好像是來當粗工的?一點也不需要用上武藝啊……」

無名要南飛鍠朝好處想,這些工作做好,也能增進基本功,既然接了就認真完成吧。

「不過上工之前,好想喝點酒啊……只喝茶,感覺就少了些什麼……而且你們兩個怎麼都那麼喜歡喝茶啊……哦!那邊那個不是酒樓小二麼?趕緊把他攔下,買些酒來喝!」

南飛鍠說話就說話,偏偏還要加上手勢,撞倒了桌上的茶,將放在那的機關盒完全浸泡於茶水當中。

三人齊齊驚呼了一聲。

南飛鍠尤其傻眼,緊張到結巴:「唔唔!哎呀!趕、趕緊把它拿起來!就、就不會有事的!」

「這是……」

無名眼一瞇,正伸手要拿起機關盒,程墉迅速搶先將機關盒拾起,拿在手中仔細端詳。

他同樣看到了端倪。

「這……抱歉!程兄!果然是壞了吧!我會認真向木師父學機關術,然後負責修好它的!」

南飛鍠這充滿誠意的道歉,沒有得來程墉的回應,還被無名瞪了一眼。

南飛鍠可是一點機關天賦也沒有,自己有天賦木師父又不肯教,現在是在炫耀嗎?

「等會兒的工作,我也會替你完成,程兄就在一旁休息,我一點也不會介意的!」

程墉根本沒在聽南飛鍠說什麼,他全神貫注查看著機關盒。

只見繪於機關盒上的八卦圖紋,在艮位內裡竟又浮現二橫一斷之紋樣,此前未曾出現過。

程墉開始推算:「二陽一陰,是為巽……艮在外,巽於內……山風合為蠱卦……又以水而生蠱……莫非?」

程墉取出師兄遺留的書信,看向信紙的右下,那裡繪製了兩個卦位——坎卦與離卦。

「坎為水,離為火……若水能生蠱,那火能生……原來是這樣!師兄……我明白了!」

程墉抓著機關盒站起了身子,無名跟著起身。

「南兄,多謝。我得走了。」

「咦!啊……原來它沒壞麼?那就好……但你說你要走了?你要去哪?」

任務都還沒做呢。

「鐵匠鋪。」程墉與無名異口同聲。

「這樣啊……雖然我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程兄,你就去忙吧,我不會阻攔你的。」

「南兄,謝過了。」程墉再度說道,並且首次對著南飛鍠一人笑了。

「南兄,這次都是你的功勞。」無名真誠地對南飛鍠說了這句話。

南飛鍠露出個傻笑,程墉總是對他一板一眼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被程墉給討厭了呢……

這次程墉居然不是因為無名才對自己笑,那是真的單單給自己的一個微笑。

咦,等等,無名也起身了,那表示……

「無名你也要和程兄一道去麼?」

無名很用力的點頭,南飛鍠見狀笑道:「那好吧!無名你可要好好把程兄照料好啊!他這麼激動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瞧見呢。」

無名心說,我可不是第一次瞧見了。

還想起了自己從牌匾墜落時,程墉那雙寫滿驚恐的眼睛。

被程墉抱在懷中時,她好像還聽見了程墉瘋狂的心跳聲。

「等等,難道他是想去找張大姊修理機關盒?這、這盒子……果然被我搞壞了麼……?」

「別再亂想了,任務就麻煩你啦!」

無名揮揮手,跟在程墉後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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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姑娘,想借火爐一用。」程墉道。

「喔!是你們啊!你說想借火爐?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幹嘛,但也無妨,都是熟客了,儘管用!」

張蓉還對著無名直笑,擠眉弄眼的。

無名回以微笑,接著便認真等著結果。

程墉將機關盒取出,張蓉看了一眼,猜不出材質,似是木頭,又像白鐵,甚是奇特。

當看見程墉直接把機關盒拋入火爐中時,嚇得張蓉大叫:「哇!程、程兄弟!你怎麼把它丟到火裡啊!就算它材質特別,你也不能……!」

說到一半才發現程墉與無名都直勾勾盯著盒子看,火爐裡,烈火熊熊燃燒,幾乎將機關盒燒成了鐵紅色。

「好了。」

程墉以鐵夾將機關盒取出。

看到盒子被鍛冶爐燒得火燙卻絲毫無損,張蓉嘖嘖稱奇。

「果然。」

機關盒冷卻後,唯有一處,出現了變化,乾位內裡,浮現了三斷紋樣。

無名讓張蓉不要打擾程墉推算,靜靜等著程墉。

「三陰為坤,乾在外,坤在內,天與地合為否卦……否卦?這……」

機關盒突然發出喀嚓一聲,有一夾層彈出。

程墉小心地開啟夾層,從裡頭取出一張圖紙。

「這像是張地圖?」無名問道。

「沒錯。師兄隱藏的秘密,就在這裡……」

張蓉被兩人的對話勾起了好奇,可兩人自顧自的說話,都沒人要理會她的意思。

無名與平時完全不同,眼中好像只看得到程墉。

「張姑娘,這次多謝你。」程墉道。

「不客氣……可是能不能告訴我那盒子……」張蓉持續被無視中。

程墉認真看著無名的眼睛問道:「無名姑娘,你願意與我……」

「當然,我願意。」

「好,我們走。」

張蓉傻了眼,這是求親呢還是求親呢還就是求親呢?

不過還是好在意那個盒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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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所指,便是此地。」

無名檢視著程墉所指之處的那方涼亭。

「此地該不會也有機關?」

程墉覺得無名說的也對,不可能把線索就直接放在明面上。

「我試試。」

程墉在涼亭的四個石柱之間來回走動,不時地傳來機關喀嚓聲。

「果真沒錯。」

程墉為無名說明著師兄所製機關的原理,是屬於四象機關,與八卦之理互通,按順序啟動機關即可。

而師兄也將這種機關之術,傳授給了程墉。

「不知會遇到什麼,小心為上。」

兩人從找出的暗門依序鑽入,底下卻沒有什麼多餘的佈置,僅有綿長的半天然石隧道,遠處還能不斷聽見瀑布沖擊的聲音,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潮濕的水氣味。

「這裡就是……師兄的藏身地。」

程墉垂下了眼瞼,無名擔憂地望著他。

「師兄於遺留的書信上,畫上水火既濟之卦,此卦本是預示著萬事俱備、相濟調和之兆。

但師兄卻是以水與火,作為開啟機關盒的方法,而盒中所示,卻是不祥之兆……

方才以水浸之,得山與風,山風乃是蠱卦,表示腐敗與蠱惑。這裡,師兄有兩個意思——

一是他與他的根據地,皆因他的死而走向腐敗,位置位於水源充沛之地。」

無名聽得極為認真,而且也想多學點東西,提供夥伴們……尤其程墉,更多的幫助。

「原來如此,此地便是位於瀑布旁。」

「第二個意思是……在他眼裡,諸事正走向腐敗,若再不有所轉變,事態恐怕再也無法挽回。

爾後以火燒之,得天與地,天地合為否卦,表示諸事閉塞不通、溝通不順。

由此知,在師兄眼中看來,這件走向腐敗之事,乃是出於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滯塞而來。

所指的恐怕是,我與師兄之間,甚至是……我與丘叔之間,有著因溝通滯礙而衍生的問題。

不論是因身分而不可明說,或是……刻意隱瞞了某些事……」

看出了程墉猶豫、不願面對,有所退縮之意,無名輕輕扯著他的衣袖道:「不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往前走。」

程墉沒有掙開無名拉著他衣袖的手,片刻後點了下頭顱:「我必須……看見真相。」

兩人並肩而行,越走越深,直到眼前出現了一片人造建築。

「說不定有防衛機關,小心前進。」

程墉點點頭肯定無名的猜想,跨前一步,走在無名之前探路。

一路卻平靜的可怕。

深入內室,兩人見到滿桌的書信。

但程墉面對書信,神情遲疑,有著無可掩飾的猶豫。

「無論結果為何,我都會陪你一起。」

無名給了程墉勇氣,他緩緩伸出手拿起書信,從第一封書信開始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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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霧機關彈,乃是吾人之師兄所研製,為求量產,吾人只得向他商借設計圖。

但他卻已將設計圖毀去,此毒霧機關彈又複雜精密、無可炮製;為奪機關,吾人只得殺之。

若是合作,也不必落得一死,實是愚昧。但也因此,毒霧機關僅存二枚,務須妥善保管……

為破墓以得磁石,持毒霧機關彈至陵墓支援;該村巡防軍驍勇,投下機關彈,暗中除之。

此次行動亦是毒霧機關的首次試驗,若成功,此機關彈將為施行『計畫』的關鍵。

唯記,此計不可洩漏。計畫施行時,若能除掉令狐錦,朝廷之賞賜,不會少了你。

還有,將可能洩漏此盜墓行動之人,包括你的同夥,趁亂殺之,一個也不能留……

毒霧機關確實可用。依照計畫,你前往悲歡樓提出委託單,並將另一枚機關彈交給石司命。

但在那之前,為替補失去的戰力,你有更重要的任務——培養墉兒成為稱職的機關師。

墉兒雖經歷滅村之慟,不過他性格堅強、天資聰穎,確是成大器之才……謹記,此計畫不可讓墉兒知曉。此計佈局甚久,切勿毀於一旦。莫要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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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封書信的署名,皆以鮮紅墨汁寫著——枯冢荒獾

無名第一次如此討厭自己的直覺,諾諾道:「程兄……」

「這字跡……確實是丘叔的……但是……怎麼會……丘叔、師兄……我……」

兩人正陷入一種混亂的情緒之中,卻聽到有機關人的嘰嘎聲,看來應是兩人在無意間觸動了防衛機關,啟動了防衛機關兵。

「程兄(無名姑娘),小心!」

兩人默契自是沒話說,區區機關兵,還不能傷到二人分毫,但是程墉不斷在戰鬥中失神。

「村裡的疫病,是毒霧機關彈……?丘叔……原來……那是你下的手……!」

「程兄!」

無名喚不醒程墉心神,程墉還在不停喃喃自語,只得更加費心在那些機關兵身上,她也要……像程墉曾經多次守護自己那樣,守護程墉。

「你想……除掉塢主……掌握竊天塢……勾串朝廷、悲歡樓……還殺害自己的師兄……!」

程墉表情悲痛欲絕,參雜著憤恨,大聲朝天吶喊:「你養育我……只是為了……培養另一個工具?這數年……情同父子……是假的?一切都是……演出來的麼?丘叔——!」

最後一具機關兵,在程墉喊出那句丘叔之後,被程墉擊得粉碎,程墉跪倒在地,大口喘著氣。

「程兄,我……」無名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許久,程墉慢慢恢復冷靜,緩緩說出真相:「丘叔以毒霧機關毀掉的村子……便是我的故鄉。」

而他,居然被滅村的仇人收養了。

「當時,村中巡衛隊宣稱,他們捉到了賊子,並關了起來。如今才明白,原來那些賊子,便是穴獾寨的盜墓賊,他們要盜竊村子近郊的一處達官陵墓。那次的盜墓行動,定是丘叔擅自下的指示,因為塢主在統一五寨後,便禁止賊眾盜墓時殺傷無辜。但丘叔為何要闖那處陵寢,緣由卻是不明。或許和朝廷的利益有關。」

說到這裡程墉閉上了眼睛,抬起了頭,背對著無名,一側眼角疑有淚光閃爍。

「幾天後的深夜,莫名疫病在村中擴散,我的母親將我鎖進地窖,我才免受毒霧所害。

直到清晨,我撞開地窖門鎖,跑到房門外,眼前所見竟是一片死寂。每個人……都死了……只剩我,還活著。

那時,下著滂沱大雨……我只能看著這般情景,無可言語。我就那樣跪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時辰……這時,有一人走來,他遞給了我一把傘。他的神情肅穆而悲傷,似乎才剛流過淚。那個人……就是丘叔。」

程墉以手腕抹去了眼角滑落的淚,聲音憂傷,充滿困惑不解:「如果……他的心裡真能感受到悲傷,那麼,他又何以能對我的師兄,下達這種指示?不只要他對村裡投毒,還要他殺了他的同夥……只為測試機關,不讓計畫有洩漏的可能?最終,師兄被他的同伴所殺,恐怕是因為,師兄已不願再幫助丘叔了吧……」

程墉終於願意轉身面朝無名,神情重歸平靜堅毅:「但,目前事情仍有不明之處。若毒霧機關有被交至悲歡樓主石司命手中,那麼暗殺計畫怎麼還未執行?難道機關並未交付?要是沒有交付,那機關究竟去了哪裡?還有……還有丘叔……對那場滅村,以及對我……究竟是何想法……」

說著又低下頭,不想讓無名看見自己的表情了。

「今後……我會回這裡幾趟,尋找可能的線索。對於丘叔,我會先……維持以往的態度面對他,不會與他對質。今天多謝你,無名姑娘。」

原來程墉的過去,不是像自己當初猜想的那樣,被遺忘了,而是記憶太深刻了。

「也謝謝你……願意和我說,你的過去。」

程墉輕輕搖頭:「我早該跟你說的。」

「之後的事,我也會與你一起承擔的。」無名語氣堅定萬分。

「但這正是……我最擔心的。」程墉眼神黯然,他不想拖累她。

恩人……原來是……仇人嗎……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相信什麼了。」程墉這句話說得讓無名沒能聽見,若是南飛鍠在此或許才能聽清。

「無名姑娘,我想先……一個人靜靜。你先回閣吧。」

無名心中一樣沉悶,眸色深深看了程墉許久,才點了頭,自己單獨踏上回閣的路途。

之後許久,都沒等到程墉回閣,無名四處尋找,最後在後山一隅瞧見了他的身影,他用著丘叔所贈的機關傘修復工具組來修理機關傘。

程墉手裡動作彷彿熟練的機關師,機械式且面無表情地操使著各式複雜工具。

他的神情,在月夜的輝映下,顯得格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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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八月月初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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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姑娘。」

無名正在食堂等著領走午膳好去廢棄練武場呢,程墉卻叫住了她。

兩人心照不宣,暫時不再提起丘叔之事。

所以這時程墉來找自己,會是因為什麼事呢?

「程兄?」

程墉示意無名伸手,遞了一個東西給她。

「書籤的回禮。」

無名木愣愣看著手上的東西,那是一面精緻的銅鏡,其上鑿有紋樣,又以花穗繫繩結為蝴蝶之貌。

「鏡背雕有四方瑞獸,有趨吉避凶、消災擋煞之意。對無名姑娘之氣運,或許能有助益。」程墉細說了後方的紋樣,他希望這鏡子能保無名平安。

無名終於第一次使用鏡子端詳自己的面貌,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與阿凌有幾分相似……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書籤那是自己對小瓢蟲的回禮,程墉這算是回禮的回禮?

「呃……其實……」

「那日之後,我找過皊狐姊一談。」

無名被打斷後,沒有機會說完後半段,轉而關切起皊狐師父。

「許久未談寨中舊事,有些懷念。」

程墉那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懷念之意,無名好奇了起來。

「若不介意,也可以給我講講嗎?」

不明白無名怎麼突然想聽自己說這個,但程墉答應了:「我……去備些茶水。」

之後無名聽程墉說了許多,他以前的往事,將之一點一滴都牢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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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八月月初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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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哼!真是冤家路窄。你該不會就是皊狐師父所說,那欠缺洞察力的人吧?」

無名不曉得為什麼武千凡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敵意,就因為自己比較親近鐘若昕嗎?

「你在說些什麼?」

不待無名問個清楚,皊狐師父便到了。

「哎呦,小名名來幫姊姊做事啦!像小名名這樣清秀的弟子來幫忙,姊姊可是很歡迎的唷。」

不是皊狐師父給自己傳信讓自己立刻過來的嗎?

「小名名、千凡,你們等等,待會兒很快會有幾位客人……」

很快來了數名俠隱閣新進弟子,每個都是惶恐不安,最後都被皊狐安撫好,送去做基礎訓練。

「你們沒事就先退下吧。剩下的就讓我跟小名名聊聊。」

皊狐師父說自己想了個絕妙的點子,要訓練新進弟子的靈巧,讓無名配合武千凡去訓練兩名師弟。

等皊狐師父把計畫娓娓道來,無名也覺得此計畫萬分可行。

遂立即同意出發,與武千凡一同將師弟帶到安排好的地點。

此地地底已藏好各種機關,師弟的任務很簡單,打敗木師父為了這次訓練製作的機關人即可,由無名輔助師弟進行。

「打敗它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們其中兩人同時壓住那兒的壓力板,唯有這方法能降下它的防衛板甲,否則你們的攻擊對它並不具有任何效力。

過程中,這架機關人也會持續擾亂你們的步伐,就看你們是否能靈巧地閃過。

途中還會隨機有擊退型機關人出來搗蛋。聽清楚了就開始吧。」

無名與兩名師弟商量,決定由師弟去踩機關,無名負責擔下機關人所有攻擊,以及負責擊敗它。

師弟們的失誤真的有點多,難怪皊狐師父會覺得他倆需要訓練。

好不容易擊敗了機關人,無名身上全是硬接機關人攻擊留下的瘀傷擦傷。

看了歡天喜地慶祝通過皊狐師父考試的兩位師弟,無名什麼也沒抱怨,還笑著向師弟喊了聲恭喜。

將任務結果回報給皊狐師父後,才獨自回到弟子房中上藥,蕭芊菱師姊見不得她身上有任何丁點傷痕,得在師姊發現前好全呀,無名想著想著居然睡著了。

連後來皊狐找了人送了傷藥來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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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八月月初第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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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韌的意志,乃習武者於亂世扶正祛邪之根本。無名,由你負責這次新進弟子的意志基礎訓練,明白麼?」

無名恭敬有禮回道:「弟子定不負淨師父所託。」

「雲小猴、項天磊、姜鴻波會協助你,至於如何執行,交由你決定。」

話是這麼說,但是隊伍中有個雲師姊在,最終決定還是雲小猴說了算,說要以「扮鬼」的方式鍛鍊師弟妹的意志。

「什麼?你們要嚇師弟妹?我也想參加!」

路過聽到計畫的武轍居然說他也想參加,讓無名與雲小猴都很驚訝。

「武轍?你也想參加?你當真嚇得了人?嗯……算了!多一人是一人,你也一起來吧!」雲小猴拍板定案。

無名想起了武轍與程墉還有古劭今扮演的山賊……噗哧,不想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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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的夜晚,無名與雲小猴領著師弟妹來到了五老山。

冷風撫過眾人的肌膚,掃起無數雞皮疙瘩,原本於路上嬉鬧的師弟妹,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你們幾個!我們是奉著淨師父的指示來這裡尋找夜明草的,若是當作來郊遊,可就大錯特錯了!」

雲小猴說起謊面不改色,把師弟妹唬得一楞一楞的。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在那裡閃爍……」

雲小猴緩緩向森林走去,口中唸唸有詞,前方卻什麼也沒有。

無名領著師弟妹跑過去查看雲小猴的情形,一名師妹害怕地問著:「雲師姊……你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雲小猴沒有回答,尖叫著跑進了林深之處。

「師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無名默不作聲,她不能破壞師弟妹的考驗。

突然有兩道詭異的身影飄忽地朝著雲小猴的去處移動過去。

「那是?!你們……剛……剛剛也有看到人影嗎?」

師妹一直在問問題,師弟好像被嚇傻了都不說話,看來他們要過考驗很難。

無名正打著分呢,鬼影又飄了回來,口中喊著納命來……

師弟妹鼓起勇氣,開始攻擊鬼影,卻發現輕而易舉將鬼影擊敗了。

那多話的師妹好開心哪:「呼!師姊!我們辦到了!」

這時鬼魅們從地上爬了起來,雲小猴也從樹叢後跑了回來,師弟妹們恍然大悟。

姜鴻波那乖巧的臉看起來比師弟妹還年幼,但是說話的態度可就跟乖巧沾不上邊了:「吼……上次是誰穿這件衣服的啊,悶就算了,還這麼臭!」

說完欲嘔欲嘔,在旁邊那乾嘔著。

「師姊!原來是你們?原來都是你們安排好的?」師妹表現得很生氣。

雲小猴捧腹大笑:「瞧你們嚇成那副德性!」

「抱歉了,師弟妹,我們承淨師父的委託來訓練你們……」

無名的道歉被雲小猴打斷。

「是教訓教訓你們幾個頑皮的小鬼頭!不過沒想到……

你們在危急時刻也沒有因此放棄彼此、逃之夭夭,反而捨命幫助彼此……在此,恭喜你們通過了這次的意志考核!不過……武轍去了哪裡啊?」

雲小猴的問題讓姜鴻波也一頭霧水:「不知道欸,他剛剛說要去換上鬼裝扮,人就消失了……」

「什麼?所以他不是回去了?武呆轍到底……大半夜的居然給我搞失蹤,這樣要如何找到他!」

雲小猴正怒吼著,突然一陣陰風襲來,眾人忽覺冰寒刺骨。

「恨……我好恨……」是個女鬼模樣的陰影。

「師、師姊姊姊……這也是……你們扮的鬼嗎……」師妹問這句話自己都不信,聲音顫抖得說不清楚。

「不是……吧?武轍!是你嗎?我們已經結束了,不用裝鬼了!」雲小猴喊著。

面色蒼白的鬼影突然化為一縷青煙,往黑林的方向消逝了。

「剛剛又是怎麼回事?那不會是武呆轍吧?」

姜鴻波摸著後腦勺思考:「不是吧?武轍應該只是……回閣中覓食了?我們也趕快回閣吧……」

「不行!若回去了才發現武師兄沒回去怎麼辦?在場全部的人都會為此愧疚一輩子。」無名皺著眉出聲道。

雲小猴深表贊同,師弟妹也被說服要一起去找武轍,反正再怎麼可怕,也不會恐怖過剛剛師兄扮演的鬼了。

「請姜兄、項兄先行回閣,看看武師兄是否在閣中,我與雲師姊帶領師弟妹往裡面再找找。」

無名調配著,眾人應和。

沿著鬼影消逝的方向直行,眾人來到了有著陰森洞窟的空地,只見衣著青衫的女子低著頭嘴裡唸唸有詞。

雲小猴最為膽大,直接上前詢問:「武轍,你在裝鬼嗎?」

師弟總算說了一回話:「感覺不太像。」

「武轍你不要再胡鬧了!這可不是兒戲!」

雲小猴的吼聲激得青衫女子倏忽地撲向眾人,所幸眾人反應敏捷散了開來。

「大家小心。」無名道。

「恨……我恨……殺光……殺……」

雲小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莫非他就是寧師父口中的厲鬼!?」

「我恨……我要……殺死你們!」

「沒時間研究了,大家保護好自己!」

無名這樣說罷,師弟妹們卻表示自己腿軟了,腳不聽使喚了……

雲小猴氣得:「你們兩個!快給我鼓起勇氣!」

無名與雲小猴嘗試攻擊女子,卻招招落空,好像打在一團空氣上面。

師弟妹也鼓起勇氣嘗試著攻擊,亦發現任何攻擊都無法造成傷害。

「啊!我們有寧師父的驅魔符!快將符咒擺成三角列陣!師弟妹你們快將護符擺置於三處,無名與我一同牽制她!」雲小猴突然說著,把符咒拋給了師弟妹。

「是!我們一定能辦到的!腿!我命令你!給我動!」師弟對自己的腿大喝道。

「嘿!你一講完,我的腿就可以動了,真神奇。」師妹嘖嘖稱奇。

「那我們趕緊放符咒!」

師弟妹現在都不覺得這會是師姊們還在開自己玩笑了,實在太恐怖了。

「師姊!我們擺好最後一個驅魔符咒了!」

女子突然慘叫一聲。

「看來符咒有用,快把陣形擺好!」

女子痛苦不堪,似乎成功削弱了她的攻勢,這時卻出現了另一位面容淒厲的鬼魅。

「我……要……殺死……你們。」

「那是,鬼魅也有同夥?」師妹問著。

雲小猴著急著:「管不了這麼多了……用符咒把他一同給驅逐吧!」

攻擊女子的招式,依舊一一落空。

師弟判斷道:「她的力量可能來自於同伴!我們先專攻另一隻鬼魅吧!」

於是眾人的攻擊轉朝另一個男鬼魅,果然順利將其打倒了。

遭受到驅魔的鬼魅發出了淒厲且令人不安的叫聲。

「我們成功了嗎?」雲小猴問著。

這時鬼魅們止住了叫聲,並脫下了惡鬼裝扮,眾人才發現原來是武轍與寧楚楚師父。

雲小猴也呆住了:「寧師父!?居然是您扮的鬼!師父怎麼也偷偷加入嚇人的行列了!」

「我正好聽見你們的計畫,似乎很有趣,便決定也來嚇……來協助你們。至於小轍是我碰巧遇上的,他方才躲在草叢暗處窺探,這才叫他也一起來幫忙。」

沒想到寧師父還有這麼頑皮的一面。

雲小猴倒是對武轍刮目相看了:「你方才都躲在暗處?真不像你會做的事……」

武轍一直盯著雲小猴瞧,不說話。

「好啦,武轍!修練已經結束,可以說話了!不用再嚇人了!」

武轍卻看著雲小猴臉紅了起來,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掃視了在場的女性一番後,運用輕功往天上一躍消失了!

眾人懵了。

「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武轍身懷絕技?」雲小猴與武轍同窗,深知武轍沒有那麼好的輕功。

這時從眾人身後出現了熟悉的聲音:「喂!你們去哪兒了?只是去換個裝,大夥兒就消失了,是不是想把我給丟在這裡嚇我!?」居然是武轍。

雲小猴怕了:「武轍……剛剛站在這兒的人不是你嗎?」

武轍一臉茫然,眾人也隨之陷入疑惑。

幾經確認後,眼前的人確實是大家所熟知的武轍。

那方才那個武轍,究竟又是誰呢?

無名決定汲取此番教訓,以後不再與任何人玩這種扮鬼嚇人的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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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八月上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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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哼……竟與你打成平手,我的掌力果真退步了。」

廢棄練武場上,石崑正與無名對招。

這裡幾乎變成這兩人的專屬練武場了,少有其他人會來此地。

只要兩人碰上,就免不了切磋。

「不是你退步,是我變強了。」無名一臉認真說道。

「呵……是麼?這股自信究竟是你真有其能,抑或只是出於狂妄呢?」

石崑很滿意無名現在表現出的自信與自然的態度,說話時臉上都帶著笑。

「來,再練一回,讓我見識你真正的能耐!」

無名自是答應,能有實力相當的對手對武藝的進步有很大的幫助。

但她正想運行體內真氣時,手掌卻忽地傳來一陣莫名刺痛感。

無名最怕痛了,下意識抬手一看,掌上竟多了幾處紫黑色斑塊,顯然是中毒的徵兆……

喝!這什麼毒能讓我一時之間不能排除!?

無名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這毒,居然能對自己造成效果?

「嘖!」

石崑突然收了招,皺起了眉頭:「比鬥前,我要先去一趟五老山。無名,你也過來。」

「怎麼,這次就不叫我別跟了?」無名甩著手,還是有點痛,而且麻麻的。

「你……!哼,要來不來隨便你。」

無名對他扮了個鬼臉,還是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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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五老山後,石崑飛快地搜尋起所需的藥草:「把這藥草搗碎,敷到手上,調息數刻之後,便能緩解毒素。」

石崑把藥草遞給無名,告訴她怎麼使用。

無名眼睛眨了眨,盯著石崑看了片刻說道:「多謝。但石兄你知道我是百毒不侵的吧?這毒等等一樣會被排除呀。」

難道就為了解毒,突然放棄對招帶自己跑來拔草?

但石崑的好意,無名沒有無視,她將藥草搗碎,以纏布固定於患處,輔以數次調息,中毒症狀就幾乎和緩到消失了。

還都不到石崑說的時長呢。

必須讚嘆一下自身抗毒體質之強大。

「這毒的來歷,你不問我?卻問這個?」

「你若想說,自然會說。」無名雲淡風輕地回應著,橫豎她不怕毒。

「哼……」這個笨蛋,她不是怕痛麼。

「但……若只是這種程度,就還遠遠不夠……」毒性還是太低了,他不想毒到無名,但他需要變強。

石崑又開始翻找草叢,但只採集上次兩人看見的那種帶有劇毒的黑草,其他的草藥一概不採。

無名觀察著石崑的動作,原來那黑草有特殊的採摘方法,只見石崑從黑草根部向上一吋,並由葉面處折斷……

喔……只要不碰觸到帶毒液的尖刺,便不會被黑草之毒所傷……

無名恍然大悟,又學到了一個新知識。

「所以……只要這樣採就行了?」

無名伸手欲採那黑草,但石崑卻以更快的手法,一把將它摘去。

「這黑草對你無用,摘它作甚?不如給我。」

無名笑瞇瞇地反問:「那你採集這些黑草,想做什麼?」

「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管養好傷勢,我們等會兒還要再打……」

石崑顯然想岔開話題,無名正想再駁他幾句,就被他嚴肅的示意道:「無名,噤聲。」

石崑從來不會無的放矢,無名安靜了下來。

兩人集中注意力,聆聽遠方傳來的聲響,似乎有兵器碰撞聲以及人在驚恐時呼喊的聲音。

「這該不會是……有人遇襲?」無名皺眉說道。

石崑也有類似的判斷:「哼……無論如何,不能放著不管。無名,走!」

沒什麼好說的,無名運行輕功跟上石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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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們要什麼,我都給你們!只求你們放過我們一命……」一名富貴打扮的商人苦苦哀求著。

「嘖嘖,那可不行,咱們不只要取財,還要取命!這可是咱們寨主的叮囑啊……吳遠!」山賊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喊破了商人名姓。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姓?」

「我們可是掌握了你們會從這裡經過的情報,才來埋伏的。雖然我也不明白寨主為何要殺你們。」山賊說得很隨意,反正寨主說了,他們就照做。

「唔……這般謀財害命,難道對得起你們的良心麼!」吳遠畏縮卻義正嚴詞的說道。

「嘿,跟咱們談良心?你以為咱們都是自小立志要當強盜的?我只知道,要是沒完成寨主的命令,接下來可就沒好日子過了。對吧,老大?你可是最明白你老爹的脾氣。」

山賊喊老大那人,一直面色沉沉,默不作聲。

商人旁邊的青年眉骨清秀,卻勇氣十足:「爹爹!面對這般欺凌,難道我們只能默默承受?既然他們要殺,我們就跟他們拚了!我們若不反抗,就一定會死,但要是反抗,沒準還有活命的機會!」

說罷居然拔出身上一把鑲嵌了寶石的匕首衝了上去。

「牧之!不可!」

原來青年叫吳牧之。

「哼……」那名被喊老大的人,使著一根長棍,三兩下就打退了吳牧之。

吳牧之捂著傷,踉蹌退了數步:「唔……」

「你很有勇氣,但你的反抗只是無謀之舉。安分點,把命留下吧。」那名老大語氣平淡地說著。

「唔……可恨……要是我學有武藝……要是當時我選擇去俠隱閣的話……!」

吳牧之提起了俠隱閣,讓那名老大稍微有了其他反應:「什麼?你說……俠隱閣?呵……呵呵……憑你這種身手,也想進俠隱閣?別開玩笑了!你以為春校有那麼容易?」

這時遠方傳來數道破風聲響,突有無數暗器襲向山賊賊眾,山賊老大提棍擊落飛鏢,但其他賊眾閃避不及,紛紛中鏢。

「這是……玄鐵鏢?」

「沒想到,你沒通過春校,便自甘墮落了麼?王齊!」石崑冷然問道。

「竟是你們……鄉下丫頭,還有姓石的!」

無名真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真的是你麼?王兄!」

王齊表情暗了暗……結果只有這個自己瞧不起的丫頭,還肯稱呼自己一聲王兄麼……

石崑對那聲王兄可不太滿意了,王齊現在沒資格再讓無名這樣稱呼,他勾起邪魅笑意,刻意激怒王齊道:「果然,雜魚不管到哪裡,都只是雜魚罷了。」

吳牧之忍著痛開口問:「敢、敢問二位大俠是……?」

「我們是來助陣的。這些家伙就由我們解決,你們退後。」石崑可不希望有不會武的百姓在場上受傷礙事。

「是麼……多謝二位幫忙!父親,快走吧!待在這裡只會給二位俠士添亂!」吳牧之拎得挺清楚的,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是礙事。

吳遠便也謝過二人,與吳牧之退去。

而王齊從頭到尾就看著吳遠、吳牧之退去,也沒出手阻止,只是語氣平靜地說:「看來,不管到哪,都有你們來壞我的事。那我只好現在就把你們做了,以絕後患!」

無名澄澈的眼珠中有了一點點疑惑,她剛剛分明看見王齊眼中有懊悔呀?

現在玩真的?想殺自己與石崑?

連何師弟……都回來參與第二次春校……王齊也可以啊!

石崑沒有無名這種多思之心,掛著他那邪魅笑容說著:「呵,如果你做得到,就試試看罷。讓我看看你在這段期間都有什麼長進!」

想到何師弟,無名就不太愉快了,沉著臉與石崑攻上前去。

王齊根本不可能是二人的對手,不出三招便敗陣下來。

「唔……可惡……咳……!」

王齊感到內息運行滯礙,不住猛咳,沒想到竟咳出了一口黑血。

「這是……毒?哪裡來的毒?該不會是你……姓石的!」

無名看到王齊中毒的反應與自己不一樣,總算安心多了,自己的百毒不侵還是很可靠的。

若那毒的劑量沒辦法瞬間將無名毒死,就毒不倒無名。

「你這傢伙……竟然習練毒功麼!」

「是又如何?」

王齊好像抓住了什麼,邊咳血邊笑:「咳……嘿嘿……想不到,當初春校時教訓我卑鄙的你,竟練了這麼一套毒辣功夫!這樣你還有資格教訓我麼?啊?」

石崑收起了笑,冷漠地回答他:「這套帶毒的掌法,是我以掌煉毒而成,這段期間所要承受的痛苦,想必你根本無法體會。而以掌運毒、近身肉搏,與你趁隙施放迷魂煙的卑鄙戰法可說是天差地別。」

無名就聽著看著,原來石崑口才也不錯,那平時怎都不願意反駁閣中弟子呢。

「更何況,你們要殺無辜之人……對你們這般惡徒施以毒功威懾,難道有錯麼?」石崑最後還是掛上了邪魅微笑。

王齊確實不能反駁,石崑字字在理:「你……!」

石崑大喝一聲,運行真氣貫通經脈,將蘊藏體內的劇毒集中於雙掌,一股紫黑之氣發散而出。

無名看得心驚,這會不會對石崑有害:「石兄!?」

「放心吧,這毒不會致人於死地。會取你性命的,仍是我的掌法!」

石崑以掌連擊數次,王齊再也難以支撐:「混帳……唔咳……」

顧忌著無名可能會有的念頭,石崑留了王齊一命:「回去告訴你們寨主,這支商隊,我石崑保下了,有本事便衝著我來。我可等著。」

賊眾眼見連王齊都不敵,個個心生恐懼,勸王齊逃走。

「哼……可惡……!走!」王齊果然在賊眾的攙扶下逃離了。

「哼……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那傢伙,他……呼唔……!呼……」

石崑氣息亂了起來,無名很擔心他:「石兄,你可無恙?」

運行毒功,也會自損其身……

「沒事。這點程度的反傷,我還不……唔……」

石崑閉目運氣,這才緩解一時的內息紊亂。

當他睜眼,就看見無名還是難掩擔憂看著他,他垂下眼瞼避開直視那雙眼:「哼……你明白了麼?我若不設法突破功法瓶頸,功力就會一再受到限制。而煉毒,就是我所選擇的道路……!」

無名正想著該怎麼與石崑溝通,煉毒可以,練功可以,但不要拿命搏啊!

「承蒙二位大俠相救,才保我一家平安無事,吳某在此謝過二位了。」吳遠打斷了二人單獨的談話。

「是啊!我們沒習過武,要不是有你們二位俠隱閣人士經過,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石崑聽了吳牧之這話,語氣變得溫和許多:「但方才……你還是上前抵抗了。」

無名用力瞪了石崑一眼,平時與自己說話就懟天懟地,對路人語氣就這樣好!?是不是不夠朋友啊!

「哈哈……當下只是心頭一熱,總覺得我必須做點什麼,所以才做出那般無謀的舉動……」吳牧之很不好意思,耳根微微紅了。

「許多人空有武藝,卻沒有抵抗強者的勇氣。你為護家人而勇於出手的行動,已經堪稱俠士,無須妄自菲薄。」石崑的語氣真的超乎想像的溫和,無名都有些懷疑自己認錯人了。

「這……!我……哈哈……謝過這位兄台!」吳牧之耳朵更紅了。

「啊,我叫吳牧之,幼時曾想去俠隱閣習武,便向鎮上的武師討教,胡亂練了幾套拳術和劍法,無奈師父說我根骨不精,不是練武的料子,這才打消了入閣的念頭……

不過,我幫父親處理商隊事宜,也算得心應手,便決定繼承商隊,為鎮上經商盡一份心力。

每次看見向你們這樣身懷武藝的俠士,為了打抱不平而出拳相助,我心裡總是難掩激動……」

「是麼……」石崑語氣終於回歸平淡冷漠。

「石兄看你這樣,心裡也很欣慰。」不然語氣不可能如此溫和。

「無名,你……!」石崑臉色冷了冷。

吳遠突然一臉驚訝:「石姓……還有掌法和暗器手法……莫非……」

無名挑眉,石姓怎麼了?想恩將仇報嗎?

石崑則是垂眼望地,他不想再管別人怎麼說自己了。

吳遠不是想批判,只是純粹驚訝俠隱閣真的如此大氣:「啊……石少俠,還有無女俠,你們於我吳家有恩,這些銀錢尚不成敬意,還請……」

「不,我們不收賞銀。」無名直接拒了,這與閣規不符。

石崑也冷著一張臉說道:「趁那些賊子不在,你們趕緊上路吧。以後也別再走這條商道了。」

「這……但是……」吳遠很猶豫,都不給謝禮是不是不太好。

吳牧之腦中靈光一閃:「唔……行俠仗義不求回報,我果然沒看走眼!俠隱閣出身的俠士都這麼有俠客風範!二位大俠,不收銀錢也無妨,這是我親手刻製的竹笛,來,你們一人拿一個罷!」

「竹笛?」石崑好奇問著。

這個東西倒是讓二人有點興趣。

「是啊!這竹笛,不只可以掛在腰間做為裝飾,還能吹奏樂音,你聽!」

吳牧之吹奏竹笛,果真發出了響亮的樂音,但那樂音卻並不怎麼悅耳……

無名臉色都白了,這簡直比項天磊的豪邁琴音還可怕。

「這……這聲音……真是特別。」

石崑面無表情,並不說話,可是卻運行起了內功抵禦魔音。

無名感覺到了石崑身上的內力翻湧。

「呼……如何,這竹笛還不錯吧!雖然還有改進的空間,但作為特色禮品販售,肯定能大賺一筆!

來,別跟我客氣!收著吧!要是有同門詢問竹笛的來歷,肯定要替我好好宣傳幾句啊!」

吳牧之硬塞了竹笛給二人,又道謝數次,才帶著家人走了。

「吳牧之麼。」石崑記下了,這人所製的竹笛,彷若有些微克制悲歡樓心法的效果。

石崑轉頭看向臉色慘白的無名,這笛音對她也有效?這倒是要好好研究研究。

「我修練毒功一事,不准說出去。」

「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我擔心……」

無名眼中的擔心不假,石崑邪魅笑著回答她:「哼……既然命數要我走上這條路,那麼,我便將這條路走到底……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也包括你,無名。」

幹嘛特意把自己的名字刻意再點一次,不阻止便不阻止呀……

無名眼珠中滿是疑惑,但還是叮囑了石崑一句,畢竟她要照顧好楚天碧交付的弟弟兼好友才行。

「嗯……石兄,多注意自己身子。」

石崑冷哼一聲轉過頭去,這笨蛋只會擔心別人,什麼時候擔心她自己。

「還有……方才王兄他,眼中有著悔恨,出招也處處留手……若能再遇見他……」無名想試著勸對方再來參加一次春校。

「勸你不要總多管閒事。回閣了。」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她發善心的。

最後兩人也沒機會再打上一場,否則就要錯過歸閣時間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二年八月中旬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我知道你有空。和我去個地方。」

無名只要單獨出現在廢棄練武場,那就是有空,石崑說的沒錯。

「難得你會主動邀約,有什麼事?」

這次不是你不准跟來啦?無名用眼神這樣問著。

「跟我走一趟冰清劍派,我有要事。」哼,笨蛋。

「你去冰清劍派要做什麼?」

嘿,那是女子門派,石崑該不會……?

「到時便知。待你整備妥當,便到山門會合。」石崑什麼也不解釋,也不覺得無名會不來,她那好奇的個性肯定不得到答案不會罷休。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出了俠隱閣,石崑帶著無名繞了很遠的路。

「此路並非通往九華山,你到底……」

再走過去就要到太湖了,石崑這是做甚?

「噤聲。」

無名點點頭,安安靜靜地陪他偷窺,朝石崑目光所向之處。

「哼……果然是這個時辰。」

無名看見了上回放走的山賊正與冰清劍派打扮的女子對峙,終於感覺到了嚴肅。

「石兄,究竟怎麼回事?」叫我不要多管閒事,然後他自己管了?

「別多問,待時機一到,我們就出手。」

無名靜靜聽著對面的對話,石崑示意她待在這接應,他要繞去另一頭。

「東西我帶來了,把我妹妹放了。」冰清劍派女弟子抱著一個包袱說著。

「姊、姊姊……」一名穿著普通的民女喃喃著。

「你……先把東西給我看看!」

冰清劍派女弟子聽了便將包袱丟擲給山賊,山賊將包袱打開細瞧後,露出欣喜的神情。

「很好,就是這玩意兒……太好了……」山賊甲神色大喜,手還微微發抖。

「你小妹只是吸了迷藥,咱們可沒對她做什麼……但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疼……」山賊乙見已得手,便想殺人滅口。

「你已拿到你要的東西了,難道你要毀約!」冰清劍派女弟子怒斥道。

「喂!東西拿到就走吧,別——」山賊甲不想節外生枝。

「這可是寨主交代的,別相信這些武林中人,他們沒準會跟蹤咱們回寨,再下次,就把寨給挑了。對對手心軟,就是將自己陷於風險之中,別再這般天真!難道要像老大上回那樣,輕易就放了那倆小鬼?」山賊乙說著一些酸話,讓山賊甲臉色越來越難看。

王齊的確沒有盡全力對戰。

「嘖……」山賊甲嘖了一聲,算是同意了他說的。

「哼……果然,你們這般江湖敗類,沒一個可信!看我把你們全都——唔!?」

冰清劍派女弟子也不是好惹的,抽出長劍就想教訓這些不守信的傢伙,才剛運功就發現自己中毒了。

「嘿嘿,背後全是破綻,你的命,我要了!」山賊丙從冰清劍派女弟子身後拿大刀砍來。

他舉刀正待劈落,手中砍刀卻遭暗器擊落,其力之大,令其手臂震盪不已。

「唔呃!?是、是誰暗算!」山賊丙還有臉說別人暗算他。

「一個要阻止你暗算別人的人。」石崑冷哼道。

「這……怎麼可能?此計應當未曾洩漏,而且此地也很隱蔽……臭女人!難道是你叫的援手!」山賊乙大聲吼叫,還說我們不守信,她也沒多有信用。

「唔……我不……」冰清劍派女弟子並沒有找誰求援,她也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咦咦!又、又來一個!」山賊甲看見了無名。

無名直接朝冰清劍派女弟子走去,把對方與民女妹妹都照護起來。

石崑不屑地邪魅一笑,動了動手腕:「早前,你們在奉茶亭的談話,早就被我聽得一清二楚。還將計謀說得這般大聲,可真是多謝你們了。」

「唔唔……!可惡……把你們通通殺了!」山賊乙殺性極盛,遇到問題便解決帶來問題的人就行了。

「二位俠士,多謝前來搭救,我——」冰清劍派女弟子想對二人道謝。

「不必多說,先對付面前之敵!」石崑阻止了她,這不是說話的時候。

無名對她溫柔笑了笑,試圖讓她安心,這位冰清劍派女弟子是個小美人呀。

石崑眉毛動了動,她什麼時候能改改這種作風?

若她是名男子,當屬風流之人。

心裡想什麼都不妨礙動作,就算無名忙著哄人,石崑一個人也能解決那群山賊。

而無名就算哄著人,抽出手來狠揍山賊也是游刃有餘。

「好傢伙……你倆的裝扮,該不會就是上次壞咱們好事的那兩個俠隱閣的小鬼!」山賊乙總算發現了兩人的閣徽。

「我倒是很訝異,你們現在才看出來。」石崑與無名裝扮總是一日如一日,對方認不出他們,才讓人驚訝呢。

「如何?王齊上回那戰失利,可有受到處置?」石崑語氣調侃,再度露出邪魅一笑。

「哼……他老爹可是一寨之主,獎懲不會有偏頗!只是他倆本就不合就是了……」山賊甲說出了一點寨中秘辛。

「你說這麼多要做甚?趕緊把他們解決,再把東西帶回去,寨主肯定重重有賞!」山賊乙顯然才是這次的領頭人,怒聲打斷山賊甲的話語。

「你們當真以為,有這麼容易脫身?」

確認無名好好護著那兩個女子了,石崑運使毒功,雙掌散出紫黑之氣。

正當他出手之際,悲歡樓門人將這些攻擊都阻擋了下來。

「哦……少主掌上的功夫,看來又精進了一層。」悲歡樓門人語氣平常地說道。

石崑驚退了幾步,與門人相聚幾步之遙對峙。

也幸好悲歡樓門人好似沒有朝無名與那二名女子攻擊的打算。

「毒性雖未練至精純,但已能達到以掌煉毒,看來確是下過苦功。」悲歡樓門人公道的判斷著。

「少主若回返悲歡樓,展現毒功,想必樓主會感到欣慰。」另一名悲歡樓門人說這話的語氣浮誇,令人感覺不到真心。

「啊……?他是……悲歡樓少主……!」冰清劍派女弟子抬眼朝無名看去,嘴裡問著。

「嗯。」無名暫時沒空安撫她了,石崑現在的情勢太危險了。

悲歡樓跟普通山賊,那是天差地遠。

無名警惕著悲歡樓門人隨時可能出現的動作,手上的摺扇隱約透出懾人真氣。

「你們是來殺我的?這次又是石司命的單?」石崑覺得石司命每次都這麼玩的話,有些無聊與麻煩。

「嘿嘿,他們可是咱們寨主請來的殺手!要殺的,是阻礙我們計畫的所有人!」山賊乙自己跳出來解答了,態度又得意又囂張。

「呵……原來石司命連這種單也接?看來悲歡樓的生意是每況愈下。」石崑邪魅笑了笑,刻意諷刺著說。

「既然殺手來到,我們趕緊把丹藥帶回去吧!只怕寨主他……」

山賊甲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他想快點回寨了,寨主可還等著呢。

「說得也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喂!此戰就交給他們,咱們快回寨!」

山賊乙總算想起了正事,把所有人招呼回去。

「嘖……好吧!走!」

山賊們咕溜溜地一個接一個趁機跑了。

留下悲歡樓門人在原地不發一語。

「看樣子,你們的雇主並不把你們當一回事。」石崑可憐著眼前的門人,他們也是命運的受害者。

「少主,我們只遵循委託的內容來行動,與雇主對我們的看法,全然無關。」悲歡樓門人不覺自己可憐,只要好好執行任務便可。

「呵,是了,脫離悲歡樓太久了,我都給忘了。」

石崑挑起嘴角一笑,笑容不達眼底,也裝不出那邪魅無所謂的模樣了。

「你們只是一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手,諸般情感全都拋諸腦後……所以……只要沒有悲歡樓,只要沒有這個體系,他們……也就不會……」石崑語氣漸漸低沉失落,引起了無名的側目。

無名朝著石崑那裡動了動,沒有放下對悲歡樓門人的防備。

「他們……?」無名低聲問著,眼中倒映著石崑落寞的神色。

「莫非少主仍惦記他們?」

「那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以後,我會殺了石司命,再毀掉悲歡樓,讓那樣的事……不會再次發生!」石崑咬牙,冷目灼灼,再度出掌攻向悲歡樓門人。

而悲歡樓門人此次卻僅僅與他過上幾招,便收手不理。

能更新少主的最新資訊,已是意外之喜了。

「哼……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你們的委託內容,不是殺了對手麼?」石崑也發現了此次對招,對方都沒現出殺意的意思。

「我們只要確保雇主的安危即可,至於對手死活,並非第一優先。尤其是對上像少主這樣使毒的對手,久戰對我們不利。」

悲歡樓門人說著,委託沒說要對手死,他們也不想多費力氣。

「若你們繼續與這賊寨為敵,我們會再交上手的,到時也會讓少主明白,這推翻悲歡樓的念頭,有多麼愚蠢。」另一人隱晦提點了石崑,未來多的是交手的機會,若石崑不肯回到悲歡樓來,只會一直是這樣的局面。

「你……!」

「在那之前……就請少主好好沉浸在那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吧。」

悲歡樓門人說完,就用慣用的手段隱去了身影,瞬間便一個也看不見了。

「哼……想不到,這些賊子竟與悲歡樓勾結。近日悲歡樓動作頻頻,石司命那傢伙,究竟在做什麼盤算……」石崑收勢,緩步朝無名走來,嘴裡說著。

「但你……也是悲歡樓中人……!」冰清劍派女弟子突然舉劍指向二人。

「你……我們才剛救了你們!」無名怒了,她對女人孩子都容易心軟,但不是愚善之人。

「儘管如此,他仍是我的仇人!若不是悲歡樓,我們一家也不會……也不會……」冰清劍派女弟子恨恨說著。

「想報仇麼?那就來吧。」石崑垂下眼瞼,放鬆了身體,低著頭等對方動作。

「石兄,你大可不必承擔——」

「無妨。在離開悲歡樓時,我便已有所覺悟。」石崑閉上了眼,等著迎接宿命。

無名劍眉一動,眼射怒火,那女子要真敢下手,她不會坐視不管的。

「姊姊……不可以……他們是我們的恩人……」

「小青!」

「就算那位石少俠出身自悲歡樓……但我們的命是他們所救,也是事實啊……」民女妹妹小青急急拉扯著自家姊姊衣袖,不停的勸阻著姊姊。

「我……我明白……我明白的啊……但我們當初在墓前的誓言,殺盡悲歡樓之人……又該怎麼……嗚……」她將長劍丟擲於地,轉身抱住妹妹。

聽到長劍掉落地面的金屬聲,石崑慢慢睜開了眼睛,表情晦暗不明。

「為什麼……你既出身悲歡樓,卻又為何要是俠隱閣之人呢……」

姊妹倆抱在一起痛哭失聲,好半晌才給停住了,姊姊撿回了地上長劍收回劍鞘,就這麼不了了之與妹妹走了。

今日石崑救了他們,暫時算抵銷了吧……下次……她不會再罷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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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邊,山外有山,湖中有湖,山巒連綿,形成層次重疊的壯麗天然圖畫。在那看不見的中心處,便是悲歡樓的所在。

若不是早已知曉,誰能將如此美景與悲歡樓這般狠辣的組織想在一起呢。

「悲歡樓,為這武林留下了太多遺憾。只要有錢財,就能轉化為奪命的利刃。不論對象是善還是惡,只要報酬合理,刺客便會出手。所以我能理解,他們為何仇視於我。這般悲劇,本就不應發生在他們身上。」

石崑朝著湖中一處盯著,好似看到了根本看不見的悲歡樓那樣說著。

「但你已離開悲歡樓,大可不必……」

「無名,我生於悲歡樓,教養於悲歡樓,縱使我已經離開那裡,這一切,我依然必須背負。這就是我的宿命,是我今生再也拋不開的枷鎖。但我仍謝謝你,願意為我……為我……所想。」

雖然無名一開始只是受了師長們委託,但也是真心誠意在照顧自己,努力要與自己成為好友的。

而自己對她的態度總是那麼差,也沒能讓她生出退意,他真的……很感謝她沒有就這樣離自己遠去不管。

「曾經,我有一群好友。他們是受石司命收容的孤兒,在樓中接受鍛鍊,以期成為能完成殺人委託單的刺客。

而我遵循石司非——我的叔叔的教誨,不把他們當成工具,而是一個真正的人來看待。

那時的我以為,我交到的是一群真心的好友。

不久後,石司非在一次任務中喪命。我來到太湖一處靜僻之所,為他哀悼。那裡,也是我和石司非一起鍛鍊武藝之地。

就在那時,我的朋友們也來了,他們釋出善意,想安慰我,但……但下一刻,他們卻取出離別鉤,朝我攻擊過來。」

「怎麼會!?」無名完全不敢置信。

「他們說了,會來到悲歡樓生活,並非出於自願,因此只要逮到機會,便想殺了我以洩怨恨。所以他們才想接近我,假意和我成為好友……在知道真相之後,我只覺悲憤至極。在生死過招之中,我不斷的想,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當我回過神來……我已用石司非傳授的破心掌,殺了他們。

那一刻,我明白到,只要悲歡樓的運作體制繼續存在於武林,這樣的悲劇就會不斷重演。於是,我離開了太湖。而我也知道,我必須親手終結悲歡樓的存續。為了這個目標,我要得到更強的力量……我必須要,繼續變強。」

石崑說出了藏匿已久的回憶,心情變得無比平靜,這是他離開悲歡樓之後,第一次感受到內心的安寧。

「我希望你偶爾也能停下腳步。」

無名不知道被朋友背叛是什麼感覺,她根本不知道在自己喪失的記憶裡,是否曾有過朋友。

所以她珍惜每個朋友,也真心同步感受每一個朋友的情緒與感受。

聽完石崑所說,她考慮了許久才這麼說的。

「無名,你此言又是何意?你明知道……」石崑蹙眉不解。

無名澄澈的眼中透著認真,直直望入石崑眼中說道:「因為我想當你真心的好友。」

「你……!」石崑正在想說什麼,卻看到了無名瞳孔裡映著自己的倒影,映出自己表情微妙,臉上似有淺淺紅霞。

「哼……你不必當,因為你已經……已經……哼,這種話,根本就用不著……」

石崑無法對那澄澈的眼睛再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但同樣也說不出好話,只能任憑自己的臉越來越紅。

他知道她是真心真意,她的來歷與記憶猶如白紙一張,內心可以說是等同重新顢頇學步的嬰孩一般清澈單純,誰都能在她心上染點顏色。

他是從在重岩村裡偷聽見這個秘密之後,才開始正視她的真心的,也慢慢接受她成為自己的朋友。

很慶幸,自己在顏色繪滿之前,也成了她放在心上的朋友。

「咯咯咯……將自己煉成毒物麼?這想法不錯啊!」

突然聽見這聲音兩人皆是一驚。

「不管你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超越無名……而你也十分明白這件事的……對吧,石崑?」

「這聲音是……宮紫痕!」石崑臉上回歸冷漠平靜,眼中還有道寒光乍現。

「石兄!別受他的挑釁!」

「無名,我要去找他。你回俠隱閣,別跟來。」

「我和你一道去,彼此有個照應。」

石崑猶豫了一會兒,聲音中帶了點淡淡的溫度拒絕了無名:「宮紫痕武功已失,根本不必怕他。到了下旬清晨,若我仍未歸閣,你再擔心吧。」

他走遠了幾步,為了阻止無名繼續尾隨說道:「唯獨這件事,我希望你別插手。我必須,親自與他做個了斷。還望你能……諒解。」

石崑略為憂傷地走了,無名尚且無法理解他這種偏執何來。

直到下旬首日的夜晚,石崑都未歸閣。無名只能一直提著一顆心替他祈禱平安。

隔天清晨的廢棄練武場,終於傳來陣陣掌風聲響。

石崑幾日未歸,直至今日清晨才回到閣中,比說好的日期晚了一天……他的神情慍怒,但身上並無外傷。

想來是他並未找到宮紫痕,兩人未曾交手。

不過宮紫痕武功已廢,應當不會對俠隱閣帶來威脅,只得繼續注意,以防他現身了。

無名默默的也站到了另一根木樁前,開始今日的武藝修業。

兩人中途一句話也沒說,誰也不先提為何石崑遲歸之事,就這樣練到平日回閣的時辰為止,方才各自離去。

( 創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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