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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2/05 03:54:53瀏覽1424｜回應1｜推薦5 | |
| ⅩⅧ 留級
謝小寶死了，謝家並沒責罰謝德明，他爸媽反而待他更好。而且自從慘事發生後，他手頭變寬裕多了，人也大方了，不時買糖果請客，甚至請小明上冰店吃剉冰。以前都是小明請他，想必有了較前更多的零用錢。 回頭的穿著也不似以往般的寒酸，老是一式套衫一年穿到頭。現在他腳上穿的竟然是最眩最新款尼基球鞋。這麼貴的鞋子，小明可是想都想都不敢想的。大概他們家只剩下他這一個兒子，他父母要補賞以前的疏失，還是珍惜僅剩下的一個兒子。 雖然大家仍玩在一道，然而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成日在外頭遊蕩。謝德明從此不再近水，不僅是他家人的囑咐，更由於內疚。楊資明和馬千里雖沒受影響，仍然去游泳，可是都是到公眾游泳池游水，而且馬千里很快就學會游泳。 他們不再遊樂不歇，主要是由於就要進初中，不容竟日嬉戲。進入六年級以來考試考過不停，功課得不停地複習。班上同學都緊張起來，大家都希望進入好中學。可是小明仍舊玩心很重，還是讀不下書，雖已不再跟回頭一道山間水邊亂逛。但一個人竟迷上打電動玩具，一有零錢，就獨自遛到街上新開張的網咖，跟著別人學著玩各種過關的遊戲，甚至僅僅光看別人玩，也能在旁邊站上老半天。 他們家裡，由於大姊上高中，長大了，三姊弟不方便住在一間房。原來用來自習的小書房，讓小明搬過去，成了他一個人的房間。 小明從此更自在，一個人在房間裡弄東搞西的，家人看不見就不常管到他。 但他還是常蹓到姐姐們的房間，因為書桌搬到她們房間，爸爸又特地為大姐購買了電腦。所以小明一有機會就去大姊電腦上偷玩遊戲，每次姊弟們常因此齟齬甚至吵架。 小明這樣不用心，又不肯讀書，只顧貪玩。一段段的考試他都背榜，老是最後一名。學期初他還有點緊張，覺得不努力會畢不了業。但是拖久了，就益加麻木，況且電動遊戲沈迷得休不了手，於是報應很快來到。 到學期要結束時，導師先在班上公布成績，學校要將小學部畢業生的成績事先匯集公告出來，好讓學生家長作決定，是否留在這所私校繼續升人初中部；成績優良的可直升他們這所學校的中學部，也可以申請國中。部份成績未達標準的就要再參加學校公開對校外生的統一招生的考試，或者選擇要去的國中。 導師徐老師在講台上逐各發成績單，宣佈成績。大部份的同學都有資格直升，但部份的學生因家境的關係，已決定轉入國民中學。成績單發到最後，徐老師宣布： 「有位兩位同學因成績太差不能畢業，那兩位同學就是陳鳳英和楊資明。」 陳鳳英拿到老師交下的成績單，當場哭了起來。楊智明雖未哭出，心 內也五味雜陳。他覺得完蛋了，不曉得要怎麼辦：怎麼回家去交待，他不知要如何拿著成績單跟父母解釋他已由於成績太差而留級，不能畢業。 楊資明拿了成績通知單回家，不敢繳給家人。 他大姊還問他，他還吞吞吐吐地說還未發下來。二姐正跟陶玉等兩個同學在客廳裡聽 CD，聽到大姐跟小明的對話，不經心的插上一句： 「不要是留級了？」 他沒有接腔，其實很想就此告訴她們。但是陶玉在一旁，他怎麼也說不出口，怎麼也不能讓她曉得自己留級，畢不了業。 他縮在角落一聲未響， 大姊回房去了。二姐她們還在討論她們班上的同學，小明偶而聽進一兩句，都是閒話。她們一直在說陳美麗恬不知恥，那樣的事竟然告訴她們。 小明雖然心情惶惑，但是她們講的事情太離奇，從未聽過。似聽未聽間，最後也聽懂是怎麼回事。原來陳美麗跟她們說，她做了個夢。夢見她們大家心儀的英文老師把她們大家都叫到老師的宿舍門前排隊，一個個叫進去摸她們，最先當然是陶玉，然後二姊和別人，最後才是陳美麗自己，老師不僅到處摸她們，胸部、私處…最後還跟她們性交。 楊資明躲在一旁聽得莫明奇妙，他不明白初中女生。原來她們跟男生都一樣的，也有性幻想。但這個時候，什麼樣的話題都抓不去他的注意力，他焦慮於留級、畢不了業。她們這樣刺激的話語也絲毫未讓他的憂愁轉向，他一直苦惱於要怎麼辦，要離家出走嗎？他要到何處去？他一個小六的可以自己謀生嗎？可以找到糊口的事情嗎？會有地方讓他做小工嗎？ 他一直寄望單獨跟陶玉講話，看來不可能了，他們不是一樣的人了，從此大概再也見不著她了？她會一路到大學，他可能要出去找小工，找工作，要去謀生。還有班上的何嘉麗，何嘉麗每次都幫他，告訴他功課，借他看筆記。但他已管不了那麼多，眼前是到底要告不告訴他父母。 他們爸爸是個認真的父親，雖然平日事務忙碌，仍然不時抽空注意兒女的功課與教養。他當然特別看重他們的成績。 兩天後，晚餐時，果然查問小明的畢業成績，小明最後只得拿出來。 父親看了，登時臉色大變。 「什麼？留級！楊資明，你搞什麼？每天上學就是鬼混，混到畢不了業。我這樣辛苦，為是什麼？」 說著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飯桌上大家都嚇傻了，二姐驚恐得筷子飯碗都掉落到桌子下，「匡琅」一聲，她腳下四濺得都是白飯粒。 他們爸爸從來沒發這麼大脾氣，所有人都呆在桌邊。 楊資明捧著臉流淚，這猛然一巴掌打痛了他。 「你還有臉哭，整家裡就數你沒出息，永遠讀不好書。」 說著他爸止不住怒氣，又沒頭沒腦的往他身上亂打，他媽木立在一旁，沒說話。小明太糟了，他媽也決定讓父親放手打他。他父親氣昏了，一下又一下往縮在角落的小明打下。 「好了！小明爹，夠了！」 祖母上來攔阻父親不要再打了。 「都是你們兩個，平常不管他，讓他蒙混到留級。」 父親怨怪起太太和祖母。繼續加重拳掌交擊。 「打！打死你，打死這個沒用的畜生！」 他父親愈打愈怒火洶湧，住不了手的併命住小明身上攻擊。 結果打得太用勁，反而打傷了自己的手，痛得無法下手。順手拿起掃把就有再打。情況不行了，大姐，祖母都擁上前攔抱住父親不讓他再狂打。小明媽媽也開口勸他父親不能再打了。 父親被眾人環抱勸阻，口中仍悻悻呵斥 ： 「養你有什麼用，成天嘔氣。費這麼大力氣還不如養條狗，至少還能看家。」 母親邊扯邊勸地把父親拉到客廳去。剩下的祖母與大姊合力扶起遍体傷痛的小明，小明掙扎起來要衝出去。父親這樣痛打他，他也不要這個家了。 祖母與大姐死命拖住他，不讓他脫走。 他們這邊哇啦啦叫囂地拖啊吼地，他母親趕回來吒斥小明： 「小明，你還橫，打得還不夠啊！要氣死你父親！回房裡去，進去！」 祖母和姐姐兩人合力扶持他回自己的房間。 他父親一個人坐在吝廳哀聲嘆氣，祖母倒了柸茶過來，勸父親喝下，平綏火氣。 「秉銊，兒子不好，也犯著生那麼大氣，幹嗎呢？自己身子還要不要！」 「兒子丟醜丟到到家，還要什麼身子！都是你，你這個做奶奶的為什麼都不曉得扯住我，讓我出手那麼重，硬把他打傷了。」 父親開始後悔控制不住怒氣，出手後，愈打愈打怒，簡直停不下來。事後，不由怨自己打得太過份。祖母來安慰他，他反而怪祖母不幫忙勸住他，害得他打得太重，打得過份了。 祖母聽了啞口無言，竟然都怪到她頭上。也不好講什麼？只有打圓場： 「你平常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小明也太不用功，難怪你氣得那個樣子。」 「別說了！」 他父親不讓祖母再講。 小明坐在床沿，他父親打得雖重，可他皮粗肉厚，還承受得起，並沒有表面看來那麼疼痛。挨打的過程也是該的。父親打了他，反而好，算是抵上他的貪玩，不用功，落得留級。 他考慮今後怎麼辦？真不知何去何從。想著再下去真不知該怎麼走下去？留在學校就得跟馬千里同一年級，搞不好還同一班，他在千里面前的老大形象往那裡放，馬千里還叫他小明哥哩。以後同班，怎麼辦？回頭原是比他還菜的學生也畢業了，以後可比他高一班，以後還相處不相處？又想著回頭弟弟小寶已喪生了，當時他內疚不已，自己好像做什麼都做得不對，都是錯的，雖然還活著，什麼都搞砸了，到底怎麼辦呢？ 靠在床沿，想著父親發狂樣的打他，飯也沒吃，但也沒餓。一個人在房間，什麼都不要了，留級就留級。可是他想到陶玉還有何嘉麗，她們會怎樣看他這個留級生，他只有再也不理他們。他覺得何嘉麗一直對他好，從沒嫌棄他成績差。反正以後在學校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倒霉的留級生，他二姐要高他三級。大姐高二，他還在小六。 雖不覺著餓，可慢慢地竟感到睏倦，挨打時放聲痛哭，現在疲累了，身体又酸痛。他父親從沒這麼打過他，也許挨了打，心裡的鬱結因此倒舒鬆了些。 （全 文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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