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哭泣的女孩

清晨六點

依舊維持昨晚倒下姿勢的白白，不知為何的自然醒來了，白白伸了伸懶腰，「早安！！」她大喊，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了，在經過簡單的梳洗後，她決定要出去走走，散個步。

離開飯店後，她才剛繞過了三條街，就聽到了激動的辱罵聲，她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那個女人那麼的不要臉，你也要。」那是一個年約18歲的女孩，她正和一名男子在爭吵著。

「我沒有。」男子一臉無奈的回答。

「你敢說，你那一天沒有跟她有說有笑的，我告訴你，別人都跟我說了…」女孩一直不斷的指著男子罵，看得出來，她真的是非常激動。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我跟她只是在聊天啊！」對於女孩的質問，男子開始顯得不耐煩了。

「我明明叮嚀過你了，離那個女人遠一點，難道你已經忘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嗎？」女孩哭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做錯的人是他，他卻可以那麼樣的理直氣壯，搞的好像是她不講理似的。

「對，我是答應過你，但是聊都聊了，你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男子顯然也有點不悅了。

「難道你都不覺得應該給我個解釋嗎？」女孩繼續哭泣，眼神中已充滿了受傷。

「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不要老像個孩子一樣啊…」男子說，語氣中盡是對女孩的失望，「我要回去準備上班了，你…不要想太多。」男子說完，便上了自己的車，留下女孩殘忍的離開了。

女孩崩潰的蹲在路旁，抱著頭痛哭，口中只是不斷的說著：「為什麼你連一個解釋都不給我，為什麼…為什麼…」

白白遠遠的看著女孩，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都揪在一起了，好心疼、好心疼呀…她好想叫女孩別再難過了，於是她鼓起了勇氣向女孩走了過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女孩身邊時，女孩忽然站了起來，用力的抹去臉上的淚，只丟下了一句：「看什麼看，很好看哦…」女孩便轉身跑走了。

一整天，白白的心情實在是大受影響，每當她一想到女孩那雙哭腫了的眼睛，她就不由自主的難過了起來，連作個問卷也提不起精神去調查了，雖然很想把女孩找出來，但是今晚她就要離開台中了，她實在沒把握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找到女孩，而且就算讓她找到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白白將問卷收拾了起來，她想：「既然不打算找女孩，留在台中又會掛念到沒勁作問卷，不如就乾脆提早回飯店收拾行李，早早離開台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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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將機車停放好後，便走進了洪X，沒有阿愷的陪伴，她也沒有告知阿愷，單純因為上次來的匆忙，沒準備伴手禮來，令她總有些在意，所以趁著休假就獨自帶著一盒雞精來了。

從側門進入了醫院，她看到電梯正在上升中，也許是懶人細胞作崇，小七不加思索的便爬上了樓梯，就在她剛抵達三樓時，一名女孩也正要下樓，樓梯雖然不小，但一切就是那麼剛好，兩人的肩有了些許的擦撞。

「對不起。」女孩並沒有抬起頭，只是輕聲的道了歉，便匆忙的下樓了。

「奇怪。」小七說，才剛踏出腳步，她就覺得怪怪的，好像踩到東西了，低頭一看，那是一條手巾，看起來還十分乾淨，顯然是剛掉不久的。

「該不會是剛剛那個女生的吧？」小七邊說邊快步的下了樓，她正企圖要追上剛剛那個女孩，很快的女孩的背影已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女孩在二樓病房的盡頭處停了下來，那裡有一扇封閉的窗戶，還有兩張供人休息的椅子，女孩正面對著窗外，讓人猜不透她究竟在做什麼。

小七放慢了腳步，往女孩的方向走了過去，當她走到了女孩的身後，正要開口叫她時，她忽然愣住了，因為女孩正掩著面啜泣著。

「你…還好吧？」小七擔心的問。

女孩似乎有點嚇到，急急忙忙的回過身道了句對不起後，又打算要離開了。

「等一下。」小七連忙喊住了她。

女孩疑惑的轉過身看著小七：「請問…有事嗎？」她的語氣十分的輕，再加上她又身穿醫院病患的衣服，讓人不禁猜想她的身體一定很虛弱。

「這是你的手巾嗎？」小七將手巾拿到了她的面前。

只見女孩慌張的將手巾拿了回去，「謝謝你。」女孩說。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告訴我，也許我能幫的上忙也說不定。」小七說，她並不想讓女孩就這麼樣的離開。

「你是不可能幫的上忙的。」女孩說完，正打算轉身走人。

「拜託你告訴我。」小七大喊，「也許我真的幫的上忙也說不定…」她說。

女孩凝視著眼前過份熱血的陌生人，但她卻無法懷疑她，因為她的表情實在太認真了。

「就算…」面對女孩的眼光，小七察覺到自己好像說的太肯定了，畢竟這裡是醫院，不是醫生的自己對病患能作的幫助，幾乎是非常微薄的，「就算我幫不上忙，但至少你跟我傾吐心事後，情緒多少也會好一點吧…」小七有點心虛的說。

女孩靜靜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叫小妍，我和我的男友都是這裡的病患，今天我去看他的時候，醫生說…他已經…」說到這，女孩閉上了眼，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緖，大約等了五秒，她才再開口，「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一說完，女孩的淚水還是又奪眶而出了。

小七在女孩的身旁坐下，用自己的手輕輕的拍打著女孩的背，雖然自己的內心也受到了震驚，但她明白此時最痛的人是小妍，而她能做的就只是安慰了。

女孩的淚水終於在5分鐘後停止了，但她的雙眼也早已哭腫了，「對不起，我想我該回去了。」女孩道，畢竟自己也是個病患，在病房外待太久是不應該的。

「我可以去看一下他嗎？」小七小心翼翼的問，就深怕會被拒絕。

女孩背對著小七，「他在213號病房，你自己去吧…」說完，女孩便離開了。

「原來他們住在不同間病房啊！」小七說，不過她能理解小妍不和她去的原由，因為如果換作是她，她也不願意紅著眼眶去見自己心愛的人。

「叩叩！」站在213號的病房前，小七輕輕的敲了敲門。

「請進。」房內傳來了略微低啞的男子聲音。

「你好。」進了門，小七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並將雞精放到了病床旁的小櫃子上，「我叫小七，是小妍的朋友，想說來跟你打個招呼。」小七客氣的說。

「你是…小妍的朋友…」男子有點疑惑的看著小七。

「算…算是啦！」小七邊說邊偷偷的打量著男子，年紀約19左右，因為沒有作化療的關係，他看起來是蠻帥的，只是氣色很差，聲音也有些虛弱、沙啞，「我跟她是剛剛才認識的，勉強算的上是朋友啦！」她心虛的說。

「原來是這樣。」男子笑了，「我叫健龍，朋友都叫我劍龍，我爸媽說因為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他們才幫我取了這個名字，目的就是希望我能身體健康，很特別吧！」

「對呀！」小七發現健龍的笑容其實是很好看的，如果說他的氣色能更好一點，那他的笑容肯定會迷死一票女生的，只是她越這樣想，心裡就越是為他感到難過。

「請不要為我感到難過…好嗎？」健龍笑笑的說，原來小七眼底流露出的哀傷，早已被健龍發現了。

「抱歉！」小七不好意思的說，深怕自己會引起健龍的傷心。

「沒關係啦，正常人看到我都會自然變成那種表情，我很習慣了。」健龍聳了聳肩說，「其實我並不難過，因為小妍…我的短暫人生過的很開心。」健龍說，表情充滿了誠懇，就像是打從心底說出來的話似的，絲毫沒有裝出來的味道。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會覺得難過，難道只擁有這麼短暫的生命時間，他就滿足了嗎？他不會感到遺憾嗎？而且不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白頭到老，他不會不甘心嗎？為什麼？為什麼…滿滿的疑惑充斥了她的腦袋，結果為什麼三個字，她就這樣不小心的脫口而出了。

「其實…在一年前，我還是一個每天活在自怨自哀裡的可憐人，雖然上帝殘忍的讓我一生都要揹著病痛，但他卻又仁慈的讓我遇上了小妍。」健龍不疾不徐的說著，臉上總是映著甜蜜。

「那一天，小妍因為生病的緣故，在醫院住了幾天，我們就是那個時候在醫院的走廊上認識的，也許是因為年齡相近的緣故，我們非常聊的來，沒過幾天，我們已經成了彼此心靈上的摰友了。」他說。

「你知道嗎？」他轉頭看著小七，「我一直到她要出院的那一天，才發現原來自己愛上她了。」

他開心的笑著說：「我是趁著她來向我道別的時候，對她告白的，她聽到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而我一看到她傻住，就整個人慌了，一直低頭跟她賠不是，不過，當她回答說她也是的時候，就改換成我傻了，因為我一直以為像我這種隨時可能會離開的人，是不會有人愛的…」他苦笑了一下：「小妍她…真的是我的女神。」。

健龍說到這，小七忽然發現，他的笑容似乎沒那麼開朗了，他的眼眶也似乎有點泛紅了，她知道他正在強忍著淚水。

「她出院以後，每天還是會到醫院來看我…每當我受到病痛的折磨時，她都會告訴我，不要害怕，因為我有她，她會一直陪伴著我，會幫助我，會守護著我。我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她會給我克服恐懼的力量…我真的愛她…」

雖然他低下了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看到了他的衣袖已經溼了…被他的淚水一點一滴的弄溼了。

看著健龍的模樣，連小七都想哭了，她不自覺的握緊了自己的衣擺，除了悲傷，現在的她有了些憤怒：「為什麼？他明明仁慈的給了你小妍，為什麼還是要剝奪你的生命，他不是萬能的天神嗎？」

「不要怪他。」健龍說，他已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他讓我的生命中有了小妍，是他對我的仁慈…他帶走我的生命，是他對我們愛情的仁慈…」他堅定的說。

「我不懂？分離怎麼能算是仁慈。」她實在不懂健龍話中的意思。

「就算我活下來了，那也是另一個痛苦的開始。」他緩緩的說著，「我和小妍的身體都有病，未來治療的路還很漫長，就算這次幸運治癒了，也難保以後不會復發，我不希望，在她的未來存在著這麼樣的一個風險。況且一個人好照顧，二個人只會互相牽累，將來遇到的問題也將不只有病痛上的，家人、經濟、能力…等等都會是問題，也許連我們的後代也都會有了問題，與其到時痛苦結束，到不如，就讓愛情停留在最美的時候吧！」

「我明白了。」她說，看著他此時露出的開朗笑容，和他臉上明顯的一絲疲倦，小七輕聲的道了別。

在開了病房的門後，小七忽然又轉過了身：「健龍，你是幸福的。」

「謝謝。」他以僅剩的力氣向小七道了謝，爾後便疲倦的睡著了。

看著他嘴角的那一抹淺淺微笑，她知道，這一幕她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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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上她心愛的機車，小七心情五味雜陳的轉動著機車鑰匙，就在機車發動的那一瞬間，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既然人類一切都在上帝的安排之中，那照理說，人類的一切行為舉止也就都被上帝看在眼裡了，那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讓我下來找愛？不論我怎麼努力的找，就算集合了所有未成年天使找到的成果，也絕對不會比上帝自己親眼看到的多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七已經整個人愣在機車上了。

突然，熟悉的音樂聲響起，阻止了小七繼續發愣。

「喂！」小七接起了電話，沒意外的，對方正是阿愷。

「你現在在幹嘛？」阿愷無聊的問著。

「我？」小七用力的想了一下，「天啊！我忘了要去看阿愷的姊姊了，阿愷姊對不起了，我會賠給你雞精的…」小七在心底懺悔著。

「我…在外面買東西呀！」她心虛的說，「反正我接下來…本來就是要去買東西，這應該不能算是說謊吧…」她在心裡說服著自己。

「哦！那你不要買太多東西哦，晚上我們一起去逛夜市。」阿愷不疑有他的說。

「好，知道了，拜拜！」她說。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