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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31 19:09:25瀏覽500|回應0|推薦1 | |
1.10 剛瓦納家族為他們準備的休憩室,是溫特前所未見的舒適豪華;身為隨從的他竟然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間。在威洛那間地下密室裡,他可是睡在廳堂火爐附近的角落,住在「燈華」酒館時,他就睡在地板上,而在這座宮殿裡,他竟可以有自己的房間,睡在自己的床上,這一切都令溫特大感震驚,也非常新奇。那一場氣氛詭譎的宴會結束,尼格拉族長對威洛說了些不明所以的話之後,就有人帶領他們離開宴會廳堂,沿著一道螺旋梯往上走,來到這個房間。連溫特都能感覺到,那應該是給高貴客人使用的客房;登上螺旋梯頂端,就面臨一個半圓形的廳堂,色調柔和的暈黃色木地板上,鋪著深褐色、毛茸茸的地毯;地毯花紋一如精靈的愛好,沒有什麼具體的形象,而是一道道模擬花草、枝葉的規律線條。廳堂中央有個鐵製的大型火爐,但沒點火,裡頭擺放著幾塊整齊切成長條形的木頭。地毯上擺著幾張看來軟綿綿又舒適的沙發椅,有單人座,也有雙人以上的座位,色調全是棕色、深紅色或黃褐色,座位間散佈著幾張小型圓桌,上頭散亂擺放著一些木製煙盒,裡頭零散少許灰色細屑的煙灰缸,幾只顏色各異的瓷杯,和幾本硬殼書,其中有一本還攤開擺著。真是一種奇異的氣氛,溫特想,這廳堂的模樣,就像是屬於某個長期居住在這裡的家庭,他們常在這兒出入,坐在火爐前看書,圍坐著一起喝茶、說話,而現在只是暫時離開而已。未收起的杯子,攤開的書本,煙灰缸裡的灰塵,都似乎訴說著暫離開主人的某段故事。 穿白袍的僕人(很可惜不是塔瑪利斯克)帶領他們穿過這無人的廳堂,進入左手邊的一道門。溫特微微回望,發現半圓形廳堂四周只有三道門。門後的空間不輸那半圓形廳堂,甚至感覺上更寬敞,天花板挑高,從頂上垂下如植物枝蔓的繩索,上頭綁著一盞巨大的塔馬林藻燈,房間內亦有沙發、圓桌,還有大型衣櫃,幾個矮櫃,一張很大的深紅色桃花心木書桌跟椅子,最令溫特大開眼界的是房間中央那張床。那巨大的寬幅似乎可以讓四、五個人躺在上面,伸展手腳也不會碰到彼此,上頭鋪著軟綿綿的床墊和枕頭,白色床罩亮晰如新,簡直就像雲朵一樣。最令溫特驚奇的是,這床是有四個柱腳的,往上撐起一個天蓬頂,上頭鋪蓋白色布匹,沿四周一路往下垂至地板。原來貴族都是睡這種床的,溫特不禁想。房間內到處都有大小、造型不等的塔馬林藻燈,也有一個小型火爐,僕人低聲詢問威洛是否需要生火,威洛答不必,接著就在書桌前坐下,拿起備好的紙跟筆墨,開始寫些什麼。僕人又說,送來給大人的貨物已經收到了,就放在角落,請大人查收。威洛唔地一聲,點點頭,抓著筆的右手飛快在紙上運作,留下一行行水瀑般的墨跡。僕人見威洛已經不理會他,便轉身向溫特,對他說,那裡是你的房間。我的房間?溫特嚇了一跳。是的,你的房間,他指向衣櫃旁的一扇小門,就在那兒,需要我帶你過去嗎?不、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謝謝你。那就不打擾了,僕人說,朝埋首紙張未抬頭的威洛行了個禮,腳步輕盈地退出房間。 溫特放下他們稀少的行李,踮著腳尖,悄悄走向方才僕人所指的那道門。我的房間,是什麼意思?他推開門,發現門後真有那麼一個房間;當然大小與外頭那間比起來相差甚大,但終究是一個房間,且可能還比在「燈華」酒館時他與威洛同住的房間還要大。擺設簡單,但該有的都有了,靠牆一張單人床,一個矮櫃,床旁放著桌椅,桌上有一盞塔馬林藻燈。床上有床墊、床單和被子枕頭,溫特看了不禁感動涕泣,他跪在床邊,輕輕撫摸那乾淨的被單,柔軟的床墊,他從沒有,從沒有睡過這麼柔軟的地方,即使是這麼小的一張床,對他來說也夠了。溫特將臉頰貼著被單,一股乾淨、在陽光下曝曬的清爽氣味竄入鼻端。如果威洛可以常常去這種地方該有多好,他不禁這樣想。但奇怪的是,威洛對於這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感覺。他可以住在最破爛,被單上滿是虱子跟跳蚤的酒館,也可以住在這種奢華寬敞又乾淨的房間,卻不動聲色。環境的變化對他而言似乎並非難事,他可以隨時適應、沒入其中,一如他生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這是傀儡師的本領之一嗎?但我,溫特想,我還是希望可以偶而休息一下,逃了這麼久,總算可以……逃了這麼久?我要逃離哪裡?溫特坐在地板上,抓著被單發楞。我是不是累迷糊了,腦子又開始冒出奇怪的念頭跟記憶?不行這樣。他拍拍臉頰,站起身,想著總得在威洛休息前把行李整理好,這樣才是個稱職的隨從。 溫特走出房間,行經一扇挑高大型窗旁,發現外頭夜色已深,明月深深埋沒於墨綠色密林之後,連先前連綴如銀河的塔馬林藻燈也大多數熄滅,僅留零星幾盞散佈於樹叢間,宛如休憩巨獸不眠的小眼睛。室內,塔馬林藻燈大放光明,卻一點也不刺眼,散發出柔和的藍綠色螢光。威洛依然坐在書桌前振筆疾書,旁邊已經堆了幾張紙,上頭滿滿皆是墨跡。溫特瞭解在這個時刻絕對不可打擾主人,便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打開他們稀少的行李,將衣物、日常用品、書卷等,一一整理,把威洛兩、三件衣袍和外衣吊掛在那大得驚人的衣櫃裡,替換著靴子放在櫃子旁,書籍捲軸放在床旁的矮桌上。正在收拾時,外頭有人敲了敲門,溫特趕緊跳起來過去開門。門後是一名穿白袍的僕人,但並非方才帶路的那一位,且眼前這位是個女性精靈。她手中拿著一疊紙張,神情漠然,沒有笑意,也沒有一般僕從臉上常見到的謙卑低下。 「這是族長大人要交給懷特大人的東西。」女僕說,未等溫特回話,就將紙張塞入他手中,「那麼,請兩位好好休息。」退開,關上門。 「威洛……」溫特回頭,卻見威洛仍埋首書桌前,手中筆桿在紙張上快速滑動。他沒有抬頭,只是擺擺左手,指著空下的桌面,說放在這裡。看來他今晚不會再開口說一句話了,溫特想。他溫馴地走過去,輕輕將那一疊紙張放下。他沒有細看那紙上寫了些什麼,只知道第一張紙上用優美的花體精靈文寫著一行大字,「皇后的誓約」。嗯,好像聽過,是方才尼格拉族長說的,明晚要請劇團演出的劇本嗎?為什麼尼格拉族長要將一份劇本送給威洛?溫特滿腹懷疑,但不敢打擾威洛,只默默收拾整理行李,然後,當他要將威洛的睡衣和寢具放在他床邊的矮櫃上時,卻發現,床腳旁擺了一個很大的木箱子。木箱是狹長的長方形,用看來很堅實的深棕色木頭製成。這就是方才那個僕從所說的「貨物」嗎?溫特有些好奇,但他沒有勇氣去打開,因為他直覺到這是對威洛來說相當重要的東西。如果當時打開了,不知道會不會有所不同?溫特事後回想。但他明白,不管他做了還是沒做,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威洛頂多同樣會斥責他不該大驚小怪吧,然後,這一切仍會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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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