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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3/03 20:38:25瀏覽439｜回應3｜推薦18 | |
| Ｋ終於下定決心將孩子生下來了。因為在我們的鼓勵之下，她終於找到機會跟她母親說起這件事。Ｋ意外的發現母親並沒有她預先設想的那種憤怒──那種羞慚自己沒把女兒教好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似的連續劇反應──她說她母親曾經在她少女時代，如此殷殷告訴過她：「查某仔千萬不能走不對路，走不對路一世人艱苦。」母親說的錯事是指婚前性行為，說完這些話，她還會舉一些現實週遭的例子告誡她，說這樣是敗壞門風。 這樣的告誡太深刻了，以致於她覺得告訴家人自己未婚懷孕，根本是一件使家族蒙羞的事。然而，出乎Ｋ意料之外的，當時抱著哥哥小女兒與她在房間閒話家常的母親，就只是驚愕的愣了一些時候，然後，她撇見母親轉過臉去，悄悄地拭去自己的淚水，只問她：「囝仔幾個月大了？」 就這樣Ｋ的父親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她隔著房門，隱隱聽見父親生氣的對母親說：「一枝草一點露，查甫人不能倚靠，咱們自己難道養不活？我不甘（捨不得）我自己的女兒嫁給這種人！」Ｋ說她聽完這些話，哄然痛哭不能自已，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 這樣的結果或許是圓滿的，但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卻也讓我反省起某位朋友的義憤，她說：「台灣被各式媒体散播的泛道德、迂殘過時禮教潛移默化著，不思多盡心解決已然的社會現象，卻多的是罩下『勸說』『圍堵』『赫阻』『誰叫他們不會想想後果』的明暗天羅地網，將之逼於角落邊緣任自生滅，在掩耳盜鈴地徒呼道德淪喪人心不古、外科鋸箭地眼不見為淨心態下，課題始終沒有被完整善意地解決。於是，受困的人們只好盲然地自找出路。」 是的，從小我們似乎就是在這種「勸說、圍堵、赫阻、先想後果」的教育之下長大成人，以致於我們通常是保守不敢發言的那一群，做什麼事都奉行「三思而後行」的最高指導原則，有時為了保護自己防止犯錯，即使是該做的事，也根本不敢去行！甚至當我們不小心犯了過錯之後，也變得沒勇氣面對，而只會採用逃避，或欲蓋彌彰的方法。 記得某次上倫理學課程時，老師突然問我：「如果有一天，妳有個十四歲的女學生跑來告訴妳：她懷孕了！妳會怎麼輔導她？勸她去墮胎，或是幫助她生下孩子？」 「當然……勸她把孩子拿掉。」雖然我覺得不好。 「為什麼？」 「我覺得孩子生下來只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因為十四歲的媽媽顯然是沒辦法好好照顧孩子的，這樣媽媽的人生毀了，孩子的未來也是可以想見的……。」 老師笑了笑說：「那妳是個效益論論者。」 「為什麼？」我頗不服氣，就算是老師也不能這樣斷定我！ 「妳覺得生命是可貴的嗎？」 「是可貴的。」 「那麼妳為什麼贊成墮胎？而且這樣的情況，是已經發生的事實，或只是妳個人的設想？」 「只是我個人的設想……。」我開始陷入沉思。 老師接著說：「沒錯，確實只是妳個人的設想。我們的社會其實有很多機構可以協助這些未婚媽媽面對問題，而且生命本來就有很多可能性的，十四歲的媽媽也許養不起一個孩子，但難道不能讓別人來收養撫養這個孩子？也許這對不能生育的夫婦而言，反而是個恩典哩！」 老師的話，讓我的心當下受到重擊，也頓時豁然開朗。是的，我保守，凡事先預想結果的性格，確實無形中讓我錯過生命中許多重要的東西。然後，我也越來越能理解，為什麼我們許多未成年少女選擇墮胎，選擇廁所產子，甚至選擇偷偷生下孩子後丟到垃圾筒裡回收，也不願尋求幫助，因為，她們真的不知道有誰能伸出援手﹔因為，她們覺得我們的社會似乎是無法容許錯誤的──父母不能，老師更不能！ 猶記得我第一年教書的某天下午，班上有個女孩突然來問我「安全期」怎麼算，我雖然覺得奇怪，卻還是告訴了她，並且建議她最好進一步去請教健教老師。 就這樣，已經一個暑假沒見過這個女孩子的健教老師發現了問題：這個孩子怎麼才過了一個暑假，就變胖這麼多（我是九月才接手的新導師，當然不知學生的變化）？而且還問安全期怎麼算？ 發現到警訊的健教老師，立刻找我和輔導老師來研商對策。健教老師到西藥房買了驗孕劑，讓孩子到廁所收集尿液，然後我們三個大女生，面對著一杯尿液緊張到喘不過氣來──還好，女孩並沒有懷孕！ 然後，我們分頭進行問題追蹤，竟驚訝的發現班上其他的孩子，早就知道她跟外面的男人發生性關係的事，雖然她們覺得她這樣是不好的，卻也不知道如何勸阻。後來，女孩發現自己月經沒來，開始懷疑自己懷孕了，而她選擇的方式，就是拚命的每天跑跳蹦，甚至要求班上同學，將她從樓梯口推下去，讓自己成功流產……。 我聽完班上孩子的敘述，難過的問她們：「為什麼不告訴老師？」 她們說她們害怕學校知道後，會將同學退學或記過。可是她們沒想過，萬一這個同學真的懷孕，有可會因此而喪命，而退學或記過的結果，難道會比喪失生命的情況更加嚴重！ 這件事情對我的衝擊很大！從小我們之所以遵守校規，不就是因為害怕犯規後的處罰嗎？那我們有什麼理由讓學生信任我們，說校規其實只是赫阻她們別犯錯而已？ 生命有很多可能，我同意規範式、勸阻式的教育絕對無法使人真正成長。因此，我認為台灣的神棍之所以能以「嬰靈」的說法，再讓受苦的女人受二次甚至更多次傷害，並不是完全因為我們怯於去傳統之蕪並建構新的價值體系，而是，因為沒有人真的教我們如何去獨立思判！也沒有好的教育方式，讓我們去思考，去了解什麼才是好的道德和好的宗教。 走筆至此，我也不禁想起那些被貼上弱勢標籤的外籍新娘，如果這個社會沒有更大的包容與諒解，沒有更多的關懷與協助，那麼，我們或許真的會走向那條已經設想好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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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