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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只是一場逃無可逃的遊戲?
2007/03/21 10:20:33瀏覽420|回應0|推薦12
三月中旬以來,將近一週時間,日日在高一課堂上與孩子們談孔子的教育觀。

我們從有教無類談到因材施教,談到啟發教育,也談到孔子對儒悲的不屑之教。一時之間,孔子與弟子們的音容笑貌如在目前,與我日日言笑,把筆論學,而諸如子路的衝動豪爽,顏淵的好學勤謹,曾參的敦厚孝親……,都令人生起親近之心。

在此教學相長的過程中,我思考著自己的教學態度,也思考著學校的一些政策,更思考著台灣教育大環境下的現狀。在專業知識領域方面,對絕大部分的老師而言,教學通常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最困難的反而是:該如何去面對一群怠學的孩子?又該如何才能點燃他們學習的動力?除此之外,在生活教育方面,又該如何讓孩子們意識到不管是言談舉止,服裝儀容,行路坐姿都在在能透露出個人的基本教養?而在管理與教導他們的同時,我又該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在面對來自大社會的種種教育迷思的同時,我又該如何自處與因應?在面對學校因應強大的升學壓力而推行某些策施時,我又該如何配合去推行,或在推行過程中去思考、反省其中的意義,或方式是否得當的問題?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培育人才絕非日起有功就能見到成效,更多時候需要的是耐心的等待與堅持。只是整個台灣社會的觀念與趨勢,根本不容人「等待」。

教育部推行「九年一貫」多年,事實上,我們的孩子並未因此而減少升學壓力快樂學習,坊間補習班更是不減反增。話說考試題目變簡單了,大學變多了,理應壓力減輕才對,那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事實上,大學是變多了,問題是社會大眾還是普遍認定明星學校的畢業證書比較有「價值」。此外,更值得注意的是,考試的結果不僅影響到學生的未來的選擇,也大大的影響到學校未來的被選擇。

某日在辦公室,幾位老師正熱烈的討論著教育政策,某位老師突生感慨的說:「台灣整個社會少子化,尤其某些人口外移的縣市,學生人數逐年銳減,學校招生經常面臨減班的壓力,再加上國中基本學測提前到五月底考試,考試成績往往成了家長評價一個學校辦學好壞的最直接指標,就像去年縣內某國中考出個三百滿分的學生,結果,新學年開始,這個學校班級數馬上增加三班,而相鄰的國中則少了三班!在這樣的分數迷思下,學校與老師當然無法對學生的要求鬆懈。過去考試日期定在七八月份,學生大考成績的好壞,尚不致於對學校招生產生太直接的影響,如今卻成了以一試評定學校三年教學孰優孰劣的標準。……」唉,真乃「三年教學無人問,一試滿分天下知」!

《唐摭言》卷一有這樣一段記載:唐太宗李世民曾私自去視察御史府(考進士的地方),看到許多新取的進士魚貫而出,便很得意的說道:「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意即「天下的有為青年,都已進入了我的圈套了」﹗清代吳敬梓《儒林外史》這本諷刺小說,也曾深入描寫讀書人因為科考而產生的種種可歎、可笑,復可悲的醜態。問題是:讀書人陷此「境遇」通常是不自覺的進入一個社會的集體「遊戲規則」之中。況且人的存在,本來就是一種無可選擇的被拋入狀態,一旦身處其中,很難不參與「遊戲」,且不能不遵守規則。

時至今日,台灣(甚至整個東亞社會)眾多年輕學子始終無法擺脫考試所帶來的沉重壓力。因為,不可否認的,這個「遊戲」是達到社會階層流動的最好機會,試想如果沒有考試制度,出身三級貧戶的阿扁總統如何有機會考上台大,當上律師?又如何有機會參選總統?

「天生我材必有用」是真理,「行行出狀元」也是事實,身為一名教育者,我當然相信這些理念。然而,在今日的台灣,沒有接受足夠的教育卻有拚勁的年輕人,能否有機運再成為第二個王永慶?而事實上,以特例來否定受教育的價值是不具任何說服力的,特別是對存在強勢文化之下的弱勢族群而言,一旦缺乏接受教育的機會,恐怕很難令他們擺脫貧窮與無知的環境。

面對時代洪流的滔天巨浪,身為一名教師很難不憂心忡忡,因為這既是師者的義務,也是無可推卸的責任。我無法改變既有的「遊戲規則」,也心疼那些在一元價值中,暫時無力趕上「學習進度」,而在課堂上漸漸自我放棄,懶怠學習的空洞眼神。更感嘆那一群因家庭失責,讓學校乏力的少年,如何在缺乏適度關懷,又在過度自由成長的環境中,由無人要管,逐漸變成無法可管,或者無人敢管的放浪少年!

春寒料峭,桃李不言。走筆至此,悵然之餘,我也只能選擇盡其在我罷了。
(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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