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藏寶圖】菜鳥觀賽記

2018/03/31 06:00:38 聯合報 文／童言

圖／江長芳

浩浩蕩蕩去加油

奧斯陸的冬陽打破連日降雪的陰霾，在挪威年度足球總決賽的周日露臉，不僅體恤薩斯堡和利勒斯川兩支爭奪冠軍的球隊，免於在雪雨交加的天氣下較勁，也讓各擁其主、不畏寒冷前來觀賽的球迷，不致雪上加霜。

我住奧斯陸，理應支持有地緣的利勒斯川；但我洋老公的爸媽都出生薩斯堡，當地仍有親戚。薩斯堡今年二度打入冠軍賽，老公的一票親友團跟著薩斯堡包攬的五十輛大巴，浩浩蕩蕩到首都來加油。我們不落人後，請老公的堂妹代為購票，外加兩條藍白球迷圍巾，逗陣湊熱鬧。

首次現場觀賽的我，大排長龍通過安檢魚貫入場，還沒爬上頂樓看台的座位，就被繚繞館內的歡樂聲感染，內心雀躍不已。我有如進大觀園般地東張西望，目睹球場看台明顯區分為二；力挺薩斯堡球迷的行頭，一如我脖上圍巾的藍白交加，一起坐滿半邊，遙遙對峙黃黑相間的啦啦隊，互別苗頭。耳畔充滿助陣的歌聲，讓我頓時變成二十歲的熱血青年，馬上融入其中跟著吆喝，四肢也不聽話地胡亂起舞。

當我對著開幕表演喀嚓聚焦時，老公冷不防說：「每年國王和國家部長都會出席總決賽。」沒多久，果真廣播兩位貴賓蒞臨，播放國王抵達的專屬音樂，請兩萬五千多名觀眾起立致意；緊接著唱國歌、介紹球員上場，哨音響後開始了九十分的球賽。

之前聽說足球賽得一分都不容易，豈料利勒斯川竟在開打十幾分後踢進一球，過了片刻，又踢得一分。我隊氣氛盪到谷底，對方啦啦隊則勾肩搭背跳起波浪舞，耀武揚威讓人火冒三丈，令人不甘示弱大唱「我們薩斯堡人全在一起」、「薩斯堡射門得分」等啦啦隊之歌打氣。薩斯堡球員不負眾望，於上半場四十五分結束前，漂亮地踢入一球，大家的情緒為之歡騰，我也興奮地跳了起來，雙手揮舞座旁提供的旗幟吶喊。

兩隊球迷兩樣情

中場休息十五分鐘，我立在原地伸展凍僵的手腳，耳聽老公和堂妹閒話，眼觀上廁所、喝咖啡、吃香腸的人群，以及正在球場整理的工作人員。在有冰雪的十二月天拚冠軍，場上草皮竟維護得像夏天般綠意盎然，心中讚嘆挪威人有夠猛！

下半場換邊射門，利勒斯川又先發制人，踢下第三分；他們的啦啦隊大放乾冰助興，球場一時瀰漫，我看了肝火上升，質疑大會准許影響視線的加油方式？薩斯堡不顧一切直追，踢進第二分時，又教我們歡天喜地了好一陣。只不過，利勒斯川的守門員成功擋下四、五次薩斯堡的進攻，氣得我們牙癢癢，吹口哨噓他幹麼這樣盡職！終場，薩斯堡以一分之差飲恨，我們不等國王頒獎杯，失望地跟著敗北的球迷散場。

等候捷運回家，我們悵然地仰望場館高放的煙火，兩隊球迷兩樣情。想到薩斯堡不過是支業餘隊伍，卻能小兵立大功，與數度獲得冠軍的利勒斯川相較高下，雖敗猶榮。前年薩斯堡第一次晉級爭霸時，我出門在外錯過，卻不覺遺憾，是因小時常聽媒體報導足球迷鬧事，留下壞印象。這次球迷初體驗，連我這隻菜鳥也投入賽況萬分，落敗時湧現「好想痛宰對方」的念頭……此時，捷運進站開門，我的腦袋被冷風吹醒，嘴角不禁上揚，抬頭挺胸走進車廂，以當一位「輸得起」的球迷為豪。

本文刊登於2018/03/31聯合報繽紛版https://reader.udn.com/reader/story/7044/3061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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