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豬腳,這個每年都得至少來一次。 古早的時候,是阿媽紅燒的,後來是老太慢火燉的,再來就走上街頭,色澤亮麗的是龍山夜市的,之後是台灣尾那個後街的,再來就是名字進口的。
上街,這個首先領教的是台中公園前,黏嘴的那個。口味很重,也算不錯吧,總是一絕。但是老頭拿來配飯的卻是眼中的甕,那個被黏稠湯汁徹底包覆的甕。
然後有一天,在依然可見古味的延平北路底,發現了那個熱鬧的,充滿了鄉土味的豬腳店,是到了這個時候這才知道什麼叫“腿庫”。醬油紅燒,滷汁粘稠,澆在白飯一碗上,別說是有著小菜相伴了,就算沒有,那碗豬腳滷汁下的白飯就已經夠格稱美味啦。
究竟那個大鍋中放了多少個豬腳在慢火中,不知道,也從來沒問過。只知道,案檯後的老闆,手執大片刀,刀起刀落的腿庫、豬腳沒停過。 排著隊,聞著的是滷肉汁的香濃味,到了快輪到時,眼睛看著的是大鍋中翻起翻落的帶皮肉塊,圈圍的外皮在暗濃的深咖啡色中泛著油光,而同樣色澤的皮下肉絲塊,則纖纖細緻的表述著它的肉理,這是腿庫;豬腳則在皮下見骨中泛著淺咖啡色的圓筋。 深濃色帶著薄薄一層油光之下,還有著滷豆腐,看著都能模擬出入嘴時的醬汁。 案板之外的爐上,路邊自助餐通用的分格不鏽鋼槽,慢火保溫著白菜筍絲。 都是美味的形象對不對,但是真正徹底襯托出這些美味價值的,卻是他的古樸陳舊店面。 沒有冷氣包圍,沒有裝潢入眼,只有將就的各型桌面配上塑膠椅子,僅此而已。 早過不惑的老闆,半老的阿巴桑,就是這樣。 所以美味。
對不起,說了這麼多,其實真正失望的也是因為這些,因為寫著這些的時候,這些正成為昨日的回憶。
店面重新徹底的裝潢過,陳舊感十足的長日光燈沒了,走廊通道下的桌椅也沒了,案檯換成了嶄新的料理台,潔白的新墻面配上裝潢下的對比色,連豬腳都落在了冷氣包圍下的門窗裡面。 完了,沒了,又一個老店陣亡了。
說起陣亡的美味,萬巒豬腳正是其一。 還是古老的好,在那個時節,就是得到萬巒才能品味哪個豬腳,不管是現實中的當時,還是記憶中的當時,那種料理特別的豬腳,切片之下無油無汁的,但是靠近了就已經可以聞到的特別香味,今天都沒了。 表面看,是全台灣處處都是萬巒豬腳,但是工廠不鏽鋼下的批量快產,冷藏車中天涯海角的膠袋宅配,正是夜市滿地豬腳的來去。如是在這個模式下,依然驚呼,依然還能闡明萬巒豬腳的美味,那也就只能用“慕名”來做終結。 說的是“徒慕虛名”四個字。
之前,亞里士還沒淪陷之前,去了總是要點一客德國豬腳湊數。
油泡破滅的表皮之下,是紅中透艷的肉絲,在沒有任何油跡的肉絲中,潛藏的是醃漬香料在烘烤之後的發揮,鬆軟適中的肉絲配上一點酸菜,或許再來一抹芥末,這就是。
難得嗎,一點都不,夜市裡滿街都是,別說是德國豬腳了,連山野樂趣的烤乳豬都整架的上了案板,只是......... 算了,也不過就是說了烤乳豬,如假包換。 說到這個就想到了烤鴨,老頭沒那個品味水平,所以480元的烤鴨下了肚卻不知道要怎麼說贊,說的是全聚德,北京大街上的那個本店,人民幣的賬單,是當年的事。
然後就不知道要去哪裡了,可是每年一次的豬腳躲不掉,又來了。 悶著頭,大賣場裡一付四百多。 回來先分二截,豬蹄歸豬蹄,蹄髈歸蹄髈,豬蹄進冰箱冷凍,蹄髈進了不鏽鋼鍋。 醬油紅燒是中線,天知道還能有什麼其他的餿主意。 燉下來的滷汁留著燒豬蹄,蹄髈撈起來放在了菠菜上,12吋的大盤子,嗯〜 超有看相!“紅配綠,狗臭屁”,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喔〜 蹄髈嗷,對不起,我今天有對豬肉過敏可不可以的啦!
沒完沒完,還有一個豬腳! 那天還是在龍山寺附近,反正是那條“食街”,雖然攤攤看豬腳都漂亮,但是腳步沒停,然後信步的到了另一頭的大街上,轉個彎的,看見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食店。 真不起眼的,一不明亮二不花俏,不到一米深的門面,只有一個放了鍋的案檯,連餐桌都是放在走廊下的二張桌子。 會留意的多看二眼,是因為不起眼的鍋中,正堆置了大半鍋的“豬腳”,真的是豬腳沒其它的。 不起眼的看板上是“山葡萄牛奶埔藥燉豬腳”。 被料理成小塊小塊的豬腳,外觀色澤幾近本色,因為沒有油光,所以沒有肥膩的感覺,咖啡色的湯汁透出薄薄的藥材味,這個當然是要試試品嘗看看的。
還不錯,很有風味,柔潤皮軟的,老頭還能硬上幾塊,至於湯汁,不若藥燉排骨那樣的深沉,想來是牛奶埔的味道比較占中。 可以加湯。 下次經過,可以再來一碗。 至於冰箱裡面的豬蹄,這個再說吧,等白色大磁盤裡的蹄髈發落完成再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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