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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22 21:09:30瀏覽549|回應3|推薦19 | |
他自從住進了這個房間,他就開始種植起了一株可以攀爬的藤蔓。他小心翼翼地將藤蔓伸出窗外,堅信有一天他的女朋友會攀爬這株藤蔓進來房間跟他再度重逢,那株相思的藤蔓慰藉了他在獄中的心傷。 咖咖咖,碗轉動的聲音,是獄卒送飯來了。 他探頭出去,小小的窗看不到獄卒的下巴,他吼了一聲「喂!我甚麼時候可以出獄?」 獄卒不耐煩地回答「阿未啦!你交保了嗎?」 交保?談何容易?父親做生意時認識了一票酒肉朋友,幫對方背書而欠了一屁股債,就是因為沒本錢再背書,父親那天用顫抖的雙手拿給他一張支票,說「你遠方的大伯現在缺錢急用,要向銀行借三百萬,你知道,阿爸現在已經信用破產,這個阿伯以前在阿爸剛做生意時,給過我不少幫助,現在人家有困難,再怎麼說,我們要幫他擔點責任。」 「如果再跳票呢?」 父親愁苦的望著我,不吭一聲。 他從父親手中接過那張支票,筆懸空在空氣中好半晌,心一橫,他簽了名字。那時,他還是個剛出道的演奏家,沒甚麼名氣,但是跟著樂團還是有演出的機會,小提琴在他手上似乎會幻化成精靈,幫他演奏出最美的音樂。 有一度,一個經紀人打算打造他成台灣的馬思聰,為他安排了幾次個人表演會,在聽友如癡如醉的氣氛下,他也感覺到自己的魅力。 音樂代表的是富裕,能聽音樂的群眾,除了中下階層的人之外,更多的是上流社會的人。 他本來家境就很富裕,在父親還沒連連出事之前,當了小提琴家之後,在別人眼中的他儼然晉升一級。 咖咖咖,晚飯送來了,來的是一碗傷心料理,旁邊的配菜是一封信。 粉紅色的信封,透著香奈兒的香水味,一翻開,跳出一行娟秀的字體,”前”女友來信宣告分手。 這是意料中的事。 花前月下,不如花錢躍下。女友她有著維納斯的臉龐,現在帶來的卻是死海的毒氣。 他閉起眼睛,假寐。 一圈,兩圈,三圈。他可以感覺到半夜自己撫摸著她的小蠻腰,在街上跳舞的那一刻,他親了她的額頭,羞赧的她別過頭,用手撫摸他的臉,與他雙眼對視。 夜半的激情,抵不上現實的魔咒。 音樂家背信被抓進監獄,無疑是在布朗尼冰淇淋上灑上胡椒,令人難以下嚥。 不肯放棄,他回信給女友,說「來見我最後一面。」 女友娓娓述說她對男友的思念,你是我的最初,也是我的最終,現實的阻隔讓我無緣見你,那麼,放條天梯,等候我吧,也許我們能在夢中相會~!再不,栽個藤蔓,在藤蔓爬滿窗格之前,垂放下來,我將攀爬入獄,不管地老天荒。 那上一封的絕情批又是為了甚麼? 額頭上似乎還殘留著那一夜女孩的餘溫,他用手摸了摸額頭,再用舌尖舔舐著手,過去一幕幕浮現在他眼前。 家人的阻撓是他現在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 連續兩夜的失眠,讓他向獄卒開了口「喂!空氣很糟呢,能不能讓我栽個盆栽?」 「盆栽?哪一類的?」獄卒說。 「藤蔓類的啊,讓它把外面的空氣放進來啊!」 獄卒笑一笑,說「好,我幫你換間有藤蔓的房間。」 換了房間,房間的壁上瘦瘦弱弱的藤蔓,沿著牆角攀爬,垂了一縷出了窗外透氣,似乎是天然的長成,他好奇地不斷把那段垂掛出去的藤蔓在窗戶邊來來回回的撥弄,直到心累了才罷手。 到了晚上,望著窗戶,一輪下弦月,蛙鳴蟬叫,月亮在藤蔓幫襯下慢慢下沉,又過了一夜。 太陽露了臉,藤蔓開始有朝氣的呼吸,吸著氧氣,他卻開始眼皮下垂,沉沉入睡,直到晌午被獄卒送飯的聲音吵醒。 開始想給女友寫封信,一提筆,頭都鈍了,一直想到晚上,只在信上寫下了「我的房間有藤蔓了,我等妳!」 封了信簽,他回頭叫了獄卒,「幫我寄一寄吧!」 獄卒面無表情地拿走了。 那一夜,他看著獄卒旋開了大門,女友正等在監獄的大門邊。 清晨時分,好夢易醒。 他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究竟是希望還是失望。 2013/1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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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