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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21:56:22瀏覽776|回應4|推薦43 | |
| 他坐在花蓮火車站的候車室裡,像許多匆匆的旅人一樣,等待一班把自己載回日常的列車。手邊的公事包剛整理好,一抬頭,一位年輕女孩站在面前,微笑如晨光初露。
「先生您好,我是 XX 基金會的義工,您願意幫忙買些義賣品嗎?」 女孩背著簡單的背包,模樣清秀,帶著一種介於學生與社會新鮮人之間的青澀。 她從包裡取出一把原子筆,筆身上套著幾個色彩斑斕的卡通玩偶,像是從童年遺落出來的飾品,攤在他眼前。 「這筆怎麼賣?」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 「一枝兩百五十元。」 他毫不猶豫地從皮夾中抽出一千元:「那我買四枝好了。」 「喔,謝謝你,真的謝謝!」女孩的眼裡,瞬間閃過一絲亮光。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看著她走向另一位候車的乘客,事實上,半年前他也在這個車站、同樣的時間,遇見了這位女孩。對白幾乎一模一樣。 那時,他心生懷疑,回程後還特地聯絡了那所基金會,並詳述女孩的樣貌與說詞。 對方的回應很簡單:「我們並未安排過任何火車站的義賣活動。」 他知道自己受騙了,卻沒把這事放心上。 這一次,他甚至連懷疑都沒有,他是心甘情願的。 幾年前的一個秋天,他與一位女同事出差到宜蘭。傍晚時分,因時間還早,兩人站在火車站的大廳閒晃,等著歸途的列車。一名中年男子拄著拐杖,踉蹌而來,腿上纏著泛黃紗布,滲出的血跡已乾成暗褐色。 男子向女同事鞠了一躬,說道:「好心的小姐,能不能救濟我一張車票,我要去八堵礦工醫院看病。」 女同事沒問什麼,從皮包裡拿出六百元遞給他。男子連聲道謝,便轉身去排隊買票。 他轉向她低聲問:「從宜蘭到八堵,票價應該不用這麼多吧?」 「那人總得回程吧。」她笑著說,語氣平淡,彷彿不值得多費唇舌。 這番話卻讓他沉默良久,這種胸襟,不只關乎金錢,而是某種對人性的寬容與賭注。 「你怎麼不覺得是被騙?」他忍不住問。 女同事在車上說,有一年她獨自到南投旅行,途中皮夾與手機全被竊,只剩一身焦急與無助。她向一位賣熟花生、熟菱角的攤商阿桑求助,阿桑丟下攤子,主動騎機車載她去報警,甚至掏出兩千元塞進她口袋:「先拿去應急,別怕。」 「我最感謝的不是錢,是她相信我。」說到這裡,她的語氣微微發顫。 「所以,我一直記著那份信任。只要能力所及,就算偶爾被騙,我也不會失去助人的熱情。九次是假的,總有一次是真的,那一次就值回所有。」 那天之後,他學會了另一種善良:不是不帶懷疑地相信一切,而是在懷疑中選擇相信某些事。 所以,當那賣筆的女孩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演著一場熟悉的戲,他並沒有忘,而是有意地放下了判斷。 他寧可假定,那個笑容底下有一段她說不出口的艱難。 他寧可相信,生活逼得她如此,或許她正用不完美的方式尋求生存。 因此就算他已看穿女孩的戲碼,也選擇不忍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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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