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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3 22:17:02瀏覽752｜回應5｜推薦57 | |
| 退伍不久，他順利進入一家待遇優渥的大企業。青春壯歲，前程似錦，彷彿命運終於點了頭，他的人生正朝著一條寬闊的康莊大道穩穩前行。
但幸福往往無聲崩塌。 上班剛滿三年，一通電話像鋼針般刺破日常的寧靜，母親病危。 他連夜趕回老家，醫院的燈光蒼白，母親在病床上忽醒忽昏，氣若游絲。他怔怔地站在病房門口，回憶像潮水般漫過…… 自國中畢業後，他便一路在外求學、服役、工作，從未細想過母親也會老、會病、會在他最沒準備好的時候，走向終點。 那一刻，他辭了工作，收起理想，搬進加護病房外的家屬休息室，把每天那短短幾次、幾分鐘的會面時間，當成與母親道別的唯一方式。 母親終究走了。 家裡倏然靜了下來，只剩父親低頭耕作、沉默如山。大哥多年前與父親大吵一場後遠走他鄉，十餘年未歸、音訊全無。他自覺責無旁貸，默默接起照顧老父與家園的責任。家中田地廣闊，他一改荒蕪，勤奮將稻田整成花圃，養苗植木，讓日子靜靜流淌成一條不驚不擾的小溪。 如果說這段日子有什麼微光，大概就是每天經過街口那家建材行時，和老鄰居家的女兒聊上幾句，她年紀與他相仿，也是從都市返鄉守業的年輕人。 他們未曾明說什麼，但眼神裡有種含蓄的暖意，在靜水深流中悄悄滋長。在這鄉下小地方，稍有動靜，不久整條街都會知道，眼神交會已是最浪漫的了。 直到某日，鎮上出了名的媒婆突然來家裡拜訪，陪著父親喝茶說笑。話鋒一轉，她低聲透露：「那女孩啊，蠻有意思的喔，如果真有緣，嫁妝可是棟洋樓，再加上一筆田地和現金…」 他坐在旁邊，聽得臉色一沉，等媒婆遠去，他語氣堅決地對父親說：「媒婆這一說，後面一定會謠傳，我們是為了這些陪嫁才娶她的，這不僅代表我們沒骨氣，也褻瀆了純真的感情，而且在這小地方，閒言閒語一定沒完沒了！」 從此，他刻意繞道，不再經過那條熟悉的街角，也不再與那女孩相見。緣分像被粗暴剪斷的風箏，飄散無蹤。 兩年後，他又離鄉前往大都市裡浮沉，他與一位同事結了婚，成了人夫、為人父，生活平淡如水，辛苦卻也無怨。 多年後，在一次聚會裡，好友遇見了他。他們一如從前，暢談往事，不知怎地說起了那段「有骨氣」的往昔。 他安靜了一會，神情淡然：「年輕時真的很天真啊。如果當年娶了她，現在的日子可能會輕鬆很多，雖然我現狀也不差，妻賢孩子乖，但還是辛苦了些……所謂的骨氣，對我而言只是一種涉世未深的認知，人生沒有後悔藥，錯過就錯過了，算了！」 他說這話時，眼神閃爍不定，像似後悔著某段已塵封的過去。好友望著他，忽然有些陌生…… 人生種種歷練，會將一個人變成他曾經最不屑的模樣，因時間與選擇，從不給人回頭的機會。時間是最頑固的雕刻師。它悄無聲息地在人的心上鑿出一道道改變的痕；曾經銳利如刃的堅持，漸漸圓鈍；曾視如信仰的原則，也會在生活的風沙中磨出微微的縫隙。 人的情感和觀念，如水隨形，會因環境、歲月、現實而悄然變質。那年他轉身離開，為了捍衛一份純真。 回首後，才懂得有些堅持，並非高尚，有些妥協，並非懦弱，而是命運早有深情安排。 人的一生，像一張被反覆折疊的紙，每一條折痕，都是選擇留下的痕跡。輕觸時，會痛，也會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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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