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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22 12:36:28瀏覽2337|回應3|推薦44 | |
無意間,看到一篇作家李進文於2000年發表在聯合報《老》為篇名的文章,當時李進文才屆滿三十五歲,心生好奇,才步入中年沒多久的他是如何撰寫「老」? 邀約和悅讀小組夥伴一起賞析。 《老》,緣自李進文觀察阿嬤與太太的外婆,這兩位已高齡九十幾歲的老人其外表與生活形態,甚至於想像自己移植到這兩位老人體內,試圖領會她們的思維與心境,李進文用他細膩的觀察,透過文字傳達內心深刻的體悟,感受到作者對「老」的詮釋,同時對應自己對「老」的另一種面向。 作者在文中寫著:「真奇怪,人老了,反而讓愛叨絮別人的生活,卻忽略自己怎麼活。阿嬤數落他人瑣事的神情仿若有光,一下子青春二十年。或許關心別人比較沒有負擔,一關心起自己,煩惱就紛至沓來。阿嬤無力對抗生老病死,既然命定只好避開,改以飛沫摑往事,重拾消失的生命力。」 是啊,這種現象,好像在每個老人身上都會出現。 「太太的外婆由她的大媳婦每天來陪伴,因為白天家裡沒人。七十歲的大嬸婆陪九十幾歲的阿嬤,通常是陪著打瞌睡。每天在沙發上一人坐一邊,看電視,吃飯,打瞌睡,能談的事就那麼一些,再談下去就到甕底了。後來連坐的位置也愈來愈固定,兩人把常坐的兩張沙發椅坐得比其他的凹陷,像肌肉失去彈性。」 瓊娥姐讀完這段文字,有感而發的說,老人要照顧老人,真的很不容易,憶起一段曾遇到的親身經歷。 一次旅遊,有一位老人突然昏厥,身邊陪伴與照顧的人也是老人,她慌亂得不知所措,本能的運用急救管道找人救護,當老人清醒,直怪照顧者,她的心臟病的藥就在身上啊! 當瓊娥姐敘述這段小故事時,夥伴們忍不住感慨,照顧者自己也是老人,嚴格說來,也是屆臨需要被照顧的階段,還得花費力氣去照顧比她還老的長輩,可以想見,當時已是老人家的她被指責的無辜與無奈。 早期的老人家,資訊未開,生活面亦封閉,大多老人就像李進文在文章中敘述的狀況,老人陪著老人,每天一人坐一邊,看電視、吃飯、打瞌睡,坐到沙發椅凹陷。 李進文感嘆著:「我悲觀的不是註定要年老,而是那種緩慢、剝落的感覺,它們在我的體內形成已久,步步為營,偷襲、割據、分贓。直到我的身體全部淪陷。」 「我這麼假想,上帝最初依照自己的形象造人,突然就興起一個玩笑,他問人類,要選擇什麼樣的「死亡方式」,人類不解,上帝就提出一道選擇題,第一,給人類一段青春永駐的時間,這段時間內人類永不變老,他們只在死亡那一刻瞬間殞爆,可能活二十年,到此為止,就把全部的青春歸還給天國;另一種方式是「慢慢變老」,從一出生開始,所有的生理機能就開始退化,但緩慢到你完全察覺不著,上帝是以一秒鐘、一秒鐘收回生命的方式,人類將不會感受到特別疼痛,這種選擇的好處是,不預設死亡的時辰,可能嬰兒時就夭折,也有可能年逾百歲,不過選擇這種方式,就得忍受自己慢慢變醜,慢慢向死亡趨近的恐懼。」 這段文章,讀來感受很深。 我想到我的父母與二叔、二嬸,他們曾是家裡最堅強的支柱,用愛與奉獻為我們搭起照顧的棚架,盡一切力量培育我們安穩的長大成人。 時間長河不停的往前奔流,昔日在羽翼下成長的我們也邁入中高齡,期間,父親、二叔相繼離世,母親與二嬸正默默接受「老」的緩慢襲擊。 「老就是老了,盡頭就在眼前。需要的是,凝眸注視的勇氣罷了。以往我們看不清的風景,現在霧漸漸散了,盡頭也許空無一物,也許是神秘的幻象色澤,但只有足夠年老時才能看到。」 「此刻坐在我眼前的阿嬤,九十幾歲了,邁過兩個世紀,她那麼老,老到是否『面對』什麼,都無所謂了。她正在看一齣通俗的愛情連續劇,不小心又打瞌睡了。」 讀到這裡,讓我想起母親,已好多年了,母親的記憶長河開始漫溢,幻覺、幻想、失憶、失智接二連三到來,慈愛的母親變得有時不可理喻,我們也忍不住跟著起舞。 直到「專業」告訴我們,母親已步入「老化」現象,無法改變什麼,只能「同理」。 母親無法適應都市生活,獨居中部老家,已成家的女兒無法在身邊陪伴照顧,體力不佳的她,鎮日面對著電視機,空洞的目光對照著螢幕裡不斷變化的聲光影像,多的是,不知何時打起瞌睡,每想到母親是這孤獨畫面的主角,忍不住眼熱鼻酸……。 現在,我愈來愈珍惜聆聽母親一再重覆叨絮往事的機會; 陪伴母親變老,是女兒的幸福。 和閱讀小組夥伴共讀李進文的《老》,領會到時間悄然的、不停的,沒機會讓我們回頭,強迫面對與接受「老」。 因社會結構變化,步入高齡化社會,政府非常重視老人生活與福利,提供許多學習成長,活力經營後五十歲人生的機會,生在這個時代當老人,我想,算得上是幸福的,相較以往,對老年生活的安排,有更多的選擇,以便培養正視人生必經階段的力量,是一股可以積極對抗讓人尊敬又害怕的未知卻無可迴避的緩慢無形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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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