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18 (日)

吳鳴今天來上散文課，課後他說學員素質很高；我說大都是學校教師、退休教師或文史工作者。早上他來時迷了兩次路，所以在他開車回家前我又給他畫了一張行車圖。那時學生已經走光了，「你也要走了吧？」他問；我說：「我必須給里長打個電話。」 

後來，雨更加下起來，天色也就提前陰暗了。 

這個桃園神社是帝國時代日本在域外(庫頁島、朝鮮半島、滿洲國、中國、台灣、東南亞、太平洋島嶼)所建五、六百座神社中唯一完整保留的。有些中國民族主義者反對這座日本神社的存在，卻不知這種大型的日本木作建築和庭園，除了一點日本自有的風格，徹頂徹底都是學步中國古典建築的工法和技術。神社宗教思想的源頭，也多有中國古代宗教思想影響的成分。日本《古書記》所載日本最古老的神社名叫花の窟神社。古代日本熊野地區的海濱，人死後有行海葬或葬在岩壁的洞窟；祭典以花招喚善靈鎮壓惡靈，這也正是日本花祭的由來。花神是中國商代最高神，黃帝戰蚩尤的傳說中包括天上布滿的花狀雲彩。韓國南海岸的別神祭、日本的花祭典禮後送花給民眾，和台灣的醮祭後送符籙都是同樣的宗教思想的源頭。這神社的保留，當然可以說是禮失求諸野。 

台灣各縣市也都還殘存有神社，各地的神社無論保留情況如何也都改用為忠烈祠。各地的忠烈祠除了各地的忠烈，大抵也都奉祀鄭成功、辛亥革命後中華民國各階段的國難、日本據台時的台灣武裝抗日以及非武裝抗日….等等個人或團體忠烈。不久前，有台灣民粹主義者認為應將非台灣的忠烈從忠烈祠驅逐出。這種想法可以理解卻是不可取的，技術上也很難區分台灣不台灣。假使每一陣子都有人認為自己或自己的人才應該入忠烈祠，那台灣就不可能建立永續的歷史和自主意識。 

忠烈，在世局混亂時堅守正義，在面對野蠻入侵時盡力抵抗或加以攻擊；不幸必須捨取生死時，能夠慷慨犧牲、從容就義。因此，忠烈讓倖存者倍加感恩，讓後人長久緬懷。沒有任何一個偉大的民族，會讓忠烈在異族入侵的戰火中，僅幻化為不知名的塵土。美國首都華盛頓建有阿靈頓國家公墓，榮葬英勇戰士；每年5月最後一星期的星期一，訂為陣亡將士紀念日，放假一天。在莫斯科多有年輕人的婚禮，身穿禮服婚紗，向無名烈士紀念碑獻花。在以色列，每年4月27日，全國拉警報以哀悼戰爭中被屠殺的同胞。 

忠烈或有不同的政治解釋和取捨，但是，忠烈就是忠烈，忠烈就像是把自己燃燒成烈火，降神驅鬼，使絕望和黑暗退卻，讓出希望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