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缺

小小又聽到車流駛近的聲音，興奮地透過四方格的鐵窗向外望：「是媽媽！」車子沒有停下來，排氣管噴出一團白煙，形似媽媽的黑影隨著煙霧，消散在遠去的車身中。小小沒有灰心，她揉了揉眼，看著空空盪盪的教室，大聲地對著老師說：「媽媽說下了課就會來接我的！」

小小雄壯的聲音迴繞著她的小宇宙轉，由強勁而渺弱。她的小腦袋裡同時湧上了細弱的回音：「媽媽不會騙我的！」小小費盡了力氣，爬上了幼稚園外的欄杆牆，把頭擠出欄杆外，靠在圍牆的最上方，她要媽媽接她時，第一眼就看到她在這裡守候，從日落等到月夜。

滿月

看著時針指向七點鐘，她的心整個揪住了，最後一個修指甲的老客人要求重新上色，她臉上陪著笑臉一個勁地點頭，按摩的手勁卻時輕時重，客人痛得喊停；反反覆覆用去光水擦掉畫壞的顏色，終於刷完了最後一道的定色劑。她站起身來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趕忙騎上了摩托車，去接荳荳下課。

遠遠地就看到荳荳趴在托兒所的圍欄上。瘦弱的身子罩著小外套，頂著風站在三角牆邊上。荳荳歪著頭，看上去就像被強風吹動旗幟下的細竹竿，招架不住凌厲的風勢而隨風擺盪。

「媽媽說下了課就會來接我！」荳荳眼眶裡含著明明滅滅的淚水，她轉過身告訴老師：「媽媽不會騙我的！」荳荳大步地跑上前去，跳進媽媽的懷抱裡，摟得好緊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