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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5/17 19:31:37瀏覽61｜回應0｜推薦0 | |
回到陳黎詩集《苦惱與自由的平均律》的詩想核心，我們來看〈達達之歌〉這首詩：
達達之歌 夜裡，一列火車在雨中載著尿轟隆而過 把彆了一世紀的尿意傾倒進我的屋頂 在夢的屋簷一滴滴落下的是 混合著雨水的全世界的尿液 毛主席露著毛從無力的膀胱滴下的，達達 委員長夫人拿著毛筆從花鳥畫的宣紙滴下的，達達 我的祖父在病床上從輸尿管滴下的，達達 你的祖母在房間一角破夜壺裡滴下的，達達 達達，達達 混合著雨水，檸檬汁，仙草蜜，精液，陰道的分泌 達達，達達 每一個人都要尿尿 那個女孩騎著滑板車過來跟你傳教，她的父親是 銀行的董事長，她們夏天經常到海邊的別墅渡假並且 游泳。她爸爸是不可侵犯的銀行的董事長兼 教區執事，但她們也要尿尿，在海邊，在閃爍的沙灘 褪開貼身的游泳褲，露出屁股 達達，達達 混合著海浪，電視新聞，讚美詩，教堂的風琴聲 達達，達達 每一個人都要尿尿 小史圖亞特的父親老史圖亞特從來不認識的 瓦歷斯．鐵木的父親鐵木．洛帝，在部落裡 養了一隻狗，帶它去打獵，帶它去葬禮 帶它去城裡的便利商店買超大杯的可樂 它的狗不喝可樂，但是鐵木．洛帝喝 它的狗在路旁的電線桿下翹起一隻腿，達達 鐵木．洛帝也在路旁的電線桿下分開兩隻腿，達達 開貨櫃車的司機看見了也走下來，達達 賣檳榔的西施看見了也蹲下來，達達 達達主義在社會、政治、文化的層面是反動的。〈達達之歌〉這首詩，襲用了達達主義對入世價值的顛覆理念與傳統美學精神之間的鍛接形式，表現了後現代書寫的「反諷」色彩。因此，在「閱讀」〈達達之歌〉這首詩的認知上，我們準備了一個知識醞釀的型塑過程，用以消解任一不必要的來自陌生敘事的美學突刺或思維障礙。或者說，經過了一個文化論述的演繹，針對一個世代的思想轉折，某種現代主義時期──反動運動的形式，跳脫了原有的美學剛領，而在另一個時代的美學生產的現場，展演「反諷」的敘事風格；而陳黎在二ＯＯＯ年十月寫成〈達達之歌〉這首詩時，一種懷舊情調的敘事手法，卻大量地驅使符號的衍異功能，主導詩意走上簡單易懂的黑色幽默邊陲，文句被鋪陳，符號被役使，整首詩警醒得被置入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辨證邏輯，也後設地被嵌入後殖民意識的反省、延盪與對話防禦。
「達達主義的理念反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對許多人舊有價值觀的顛覆力量。既然很難從無序的世界中找到實際的意義，那麽便索性把這種無序當作是這個世界的某種天性，幷以之去顛覆那些維繫著舊秩序的舊美學體系。他們認爲，正是這種舊的秩序導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這場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達達主義者試圖通過對舊秩序的拒絕達到徹底瓦解舊秩序的目的。」
以上這段話，是取材自維基百科簡體版對達達主義的描述，可以幫助我們進入法國超現實主義風起雲湧以前的美學現場，擷取一概略的理論模型認知；此一論述基礎，基本上是認識論的，對我們「閱讀」陳黎的語言藝術形式是有實際意義的。 〈達達之歌〉裡的尿尿的聲音──「達達」，在表現手法上是一種拼貼的形式，本詩求其音響效果，因此「達達」二字不斷被複製在它應該出現的地方，讓我們輕易就見得到作者反美學的書寫機智。反美學就是論述上的「去美學化」，但在殖民意識上陳黎的書寫卻延伸了一個「去中心化」的思維。陳黎操控了一個「隱身作者」，潛伏在暗處宣揚「醜」的現實，相對於美的創作追求與修辭技巧，他讓語言與真實的距離縮得更短、更接近。我們深入這首詩，可以嗅得到全詩漫溢著台灣歷史被政治鉗制的尿臊味，並且，它還反映了一種「第三世界」向「第一世界」思想繳械的可能。陳黎祭出破除神話〈迷思〉的無奈，淺盪的本土意識，語貌直樸，卻旋轉著「在地美學」的末世氛圍，其動容處在於它是一種驪歌旋律的書寫風格。 〈陳黎閱讀 之二〉
2009/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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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文學賞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