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人見人厭、他們都討厭我──這些傢伙與其說是卑劣、不如說狹隘得可怕,缺乏人品、欠缺識見,粗魯、愚蠢又歹毒無情甚至找不到半點人性,全是一群醉鬼、惡人加蠢蛋白教我不斷遭受生命危險、幸靠著上帝的恩典活了下來而我不時感到害怕則是誤解了生命的錯,求神不要拋棄我、賜予我勇氣幫助我無畏赴死因為只有那樣我方能肯定自己像樣地活著、唯有死能給生以意義──跟許多同時代人一樣、維根斯坦覺得面對死亡可以提昇自己遂選擇從軍好體面地死去。相較尼采認為基督教信仰源自人心最脆弱、最低劣的部份:厭惡、憎恨所有現實,妄想安逸待在不受打擾、唯有愛的宗教裡……完全建立在一個錯覺之上、即法則是對現象的解釋然後努力佯裝自己能解釋一切,於是人就停留在法則上、認為法則不可違背,就像前人看待神和命運那般。雖然尼采對基督信仰的敵意深深震撼了維根斯坦、不得不承認其分析有幾分道理仍未因此動搖其基督教確實是通往快樂唯一可靠之路的信念,至於若有誰蔑視這快樂而和外在世界做困獸之鬥最終鬱鬱而逝、這樣會不會更好?可、這樣的人生沒有意義。話說回來、為何不能過沒意義的人生呢?那樣真的沒有價值嗎?雖喜歡尼采從心理角度探討問題、維根斯坦只差那麼一點就要接受尼采的觀點,然、重點不在基督教信仰是否為真而在其能否幫我們坦白面對無法承受的無意義的人生──所謂宗教的本質在於感受與實踐、並非信念而此觀點是維根斯坦往後思索信仰問題時始終不變的主題。
PS.文中標楷體改寫自《邏輯哲學論》裡頭(6.371和6.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