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奉獻的完美母親

縱橫三十年而仍屹立歌壇的江蕙儼然是臺灣社會某些女性心聲的代言人，從初嚐愛戀的酸甜到歷經情感的韻致，從社會人生的辛酸到家庭角色的感悟，女人的心情被江蕙的歌聲加以熨貼而益發清晰。然而提到家庭故事中的女人，就不得不提及「母親」這個最重要的女主角。

「在許多社會主義者的論述中，母職*（Motherhood）認為是一種社會建制，它透過不同的象徵系統被再現與生產出來。」也就是說，所謂的「母親」這個身分背後所散發出的形象光芒，其實是整個臺灣社會對於家庭中母親角色的要求與期待，這種期待透過文學、歌謠、教化等所有正式以及非正式的人際互動之中不斷地被建構出來且深植社會人心，就連女性的意識養成中也對完美母親有著過度的期待與各種程度的自我期許。我們無權直指這是父系社會的權謀，只能說是社會性別意識不平等發展的必然結果。筆者整理出江蕙專輯中與母親角色相關的九首歌曲，試圖從中一探這些歌曲究竟唱出哪些動人的臺灣社會母親形象以及角色背後所代表的價值期待與意涵。

黃昏的故鄉   詞：文夏   曲：橫井弘

叫著我 叫著我 黃昏的故鄉不時咧叫我

叫我這个苦命的身軀 流浪的人無厝的渡鳥

孤單若來到異鄉 不時也會念家鄉

今日又是聽見著 喔～親像咧叫我喂

叫著我 叫著我 黃昏的故鄉不時咧叫我

懷念彼時故鄉的形影 月光不時照落的山河

彼爿山 彼條溪水 永遠抱著咱的夢

今夜又是來夢著伊 喔～親像咧等我喂

叫著我 叫著我 黃昏的故鄉不時咧叫我

含著悲哀也有帶目屎 盼我轉去的聲叫無停

白雲啊～你若欲去 請你帶著我心情

送去予伊我的阿母 喔～不時咧叫我喂

故鄉與母親在象徵意涵上有極高的重疊與連結，就像受委屈的孩子總會哭著回家找媽媽，離鄉困倦的遊子也一心懸念著家鄉與殷殷等待的母親。「今夜又是來夢著伊／喔～親像咧等我喂」母親在〈黃昏的故鄉〉(註1)這首歌曲中成了異鄉遊子思念家園的投射，記憶中的小溪與山巒，熟悉的田埂與瓦房，就連母親擔心思念孩子的聲音也成了子女腦海中最溫暖的呼喚。

前途   詞：李榮輝   曲：李友雄

今夜河邊月娘心稀微 淒涼冷風吹袂離

孤單踮在海邊 踮在海邊看天星

運命作弄誤前途 滿腹委屈無人會了解

心愛的 你愛相信 我會成功倒轉去

阿爸請你著愛原諒 阿母請你免悲傷

堂堂男兒有立志 我會成功倒轉去

不論是〈前途〉(註2)或是〈黃昏的故鄉〉這類型思念母親的歌曲都是在敘述異鄉遊子念及故鄉種種和母親的身影，這兩首歌曲中的母親都呈現等待的形象。從「阿爸請你著愛原諒／阿母請你免悲傷」中我們不難想像當初孩子堅持離家追尋理想時所引起的衝突與爭吵，父親強烈的情緒表現更映襯出母親擔心傷感的身影，在遊子心中更產生對母親的不捨與愧疚，而母親的身影就是遊子努力打拚的動力。筆者以為，在歌曲中母性的全然理解與包容性格，或許就是每個人心中對歸屬與信任感的需求所衍生的救贖與想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