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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3日，歐盟委員會史無前例發布《反貪腐報告》，嚴厲指控28個成員國貪污非常嚴重，導致經濟重創，每年平均損失高達1200億歐元〈約合1260億美元〉。

在這項調查中，有76%的歐洲受訪民眾認為自身國家腐敗猖獗，56%認為以往3年裡官員貪腐一直都在增加，更有8%在一年內親自目睹一次官員民代只拿好處和金錢辦事。

可若問究竟什麼緣故，讓奉行民主的這些國家如此腐敗，據指出80%的歐盟公民認為，「政商勾結」實係箇中關鍵。另有75%受訪企業相率坦承，貪污成風屢為想要做好生意的最大障礙。追溯其因，無疑為政府普遍缺乏控管機制和風險管理，尤以機關採購、城市發展與建設、醫保和稅收等領域，特別容易成為腐敗的溫床。

如此情況又以義大利、希臘、克羅西亞、羅馬尼亞等國為最。其中義大利，因各種貪腐花招造成的財政危害，直接占去損失總額的一大半。事已至此，歐盟只能不點名批判，這都要要拜義大利前總理貝魯斯柯尼這位「花花太歲」所賜。

話雖如此，無非後見之明。畢竟打從1994年元月貝魯斯柯尼出道起，呼風喚雨17年，屢仆屢起的一共當選3次總理，則欲究「孰令致之，何以致之」，豈容投票給他的選民輕易卸責？

事實上早在2001年5月，義大利語言記號學大師安伯托‧艾可即再三呼籲，民眾千萬不可讓貝魯斯柯尼第二次就任總理。這一系列多達82頁的諸篇文章，後來收錄在2006年出版的《倒退的年代》內文第二輯，名之曰〈一個政權的編年史〉，警告民眾要知「喪鐘為誰而敲」古訓，提醒2001年的這場大選，實在就是一次「全民道德公投」。

然則言者諄諄，聽者藐藐，貝魯斯柯尼不但在該屆選舉獲勝，復於2008年的改選三度連任。即便他在2011年垮台，甚至去年因為涉及逃稅、洩密與未成年妓女性交易等罪嫌，分別遭到判處1年、4年、7年有期徒刑，但帶給這一國家的巨大危害，卻已難以彌補。以致歐盟在這一次的《反貪腐報告》中，痛批義大利無意肅貪，所謂的「反貪法」只是隨便說說。

這件事說明了，類如安托可‧艾可秉持良知、敢於直言以告的知識分子，總是寂寞的踽踽獨行，甚至為此飽受支持貝魯斯柯尼群眾的質疑、挑釁和恐嚇，有的更直接祭以「糞便郵件」，臭罵他不得好死，可結果卻是全體意大利百姓一起承受財政瀕臨破產的慘痛代價。

是的，表面上安伯托‧艾可號召的「道德公投運動」，一時之間固然噓聲大起，但備受摧殘的的卻是自身民主選制，至此義大利身為戰敗國，二次大戰後的重建，已然為之土崩瓦解。

由此可知，民主制度未必可靠，民主選舉，未必一如童話中「王子公主結婚，從此過著幸福日子」那麼美好，如果選民的素質不能與時俱進，在短視近利之外，又易受政客野心家和民粹媒體的欺弄，如此體制毋寧為「一密百疏」。

然則別以為發生在意大利、希臘等國的政治醜聞只是個案，實際過去兩百年的中南美洲，沒有一個國家不是在「由民主經民粹，往獨裁前進」的道路上輪迴來輪迴去。當知單單哥倫比亞，恰恰在上世紀打出超過百年的內戰，至今仍僵持。政府軍和游擊隊相互高嚷為自由和正義而戰，但屍橫遍野的，始終為誤認「選票在手，天下我有」的廣大民眾。

足見民主體質異常脆弱，輕易可被政治投機分子、貪婪資本家，以及心存傲慢的民粹媒體玩弄於股掌之上。以此產生的錯覺是，自以為活在「民主萬能」的社會中，人民足以當家做主，實際卻活在十八世紀以降西方列強大肆擴張的陰影之中，既得意又驕傲。擴而言之，平常琅琅上口的所謂「全球化」，本質不啻是結合資本主義和新保守主義的霸凌及侵略，人類同受其害。

其間，變的是各國政黨輪流做莊，不變者即連歐美亦不免貪腐橫行。

因此不論今年七合一選舉或2016，請牢記每一場選舉都是一次道德公投，都是在為自己良心和智慧投票，不容奸佞倖進。否則，請聽英國大詩人約翰‧但恩吟唱：「沒有誰是孤島…..，別問喪鐘為誰而敲，在為你我而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