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書 05 

看見台灣的愚癡性

齊柏林發生空難前一個多月，搭直升機到花蓮太魯閣勘景，準備拍「看見台灣2」。觸目所及，亞泥在太魯閣的採礦場越挖越深，這裏的山脈「又白了一大塊」。但齊柏林的感慨，必須等到6月11日死後，才能引發媒體炒作的興趣，拿著徐旭東的亞泥大動私刑，大玩人民公審這一套老把戲。

換句話講，齊柏林倘依然健在，他的名字在台灣人眼中，頂多是拍過一部記錄片的導演，誰在乎他說過什麼攸關環境正義的嚴肅議題。可突然之間，他死於直升機意外了，齊柏林變得比誰都更愛台灣，居然國防部還要下令空軍派遣專機護送他的遺體。這一規格何等崇隆，蔡英文何不下令給他覆蓋國旗？他活著時，任他喊破天硬是不理不睬，等他死了再來哀悼，有何意義？

不僅如此，6月11日之前亞泥的展延礦權20年，是拿到經濟部許可證的，是蔡英文政府同意發給的，能不受到法律保障？現在好了，齊柏林一死，林全眼見眾怒難犯，不但下令追究有司之責，重修礦業法，還要求徐旭東補辦環評。

要知民主的基石在法治，如果法治精神可以因人而異，這樣被輕易踐踏，明明合法卻可在一夕之間變成慘遭民眾公審的豬頭，哪個企業能不人人自危？這或許也是郭台銘揚言不再回台灣投資的主要原因，可不單是他指出的「官員行政效率太差」。

然則如果再深入觀察此案，不免要問為何亞泥可以這麼容易就拿到執照？答案其實很清楚，你只消把它和蔡英文在「前瞻計畫」中所列的8800億元預算，劃上一條連接線就行了。

這就是蔡英文執政的虛無性與欺妄性，法律可以量身訂作，民主是老娘說了算數。可之所以讓國家淪落至此，台灣人都該檢討自己──我們莫非不理盲濫情，被綠營政客牽著鼻子走？

在此，讓我講個故事。

1950年代初，尼赫魯當選印度獨立後的首任總理，特別邀請被歐美學界、宗教界尊之為「彌勒轉世」的克里須那穆提一晤。在聽完與會官員暢談未來的印度該如何改革種性制度、爭取婦女解放以及保障人民免於恐懼的自由等話題後，這位普受印度社會敬愛的老智者如是說道：「你們考慮的總是必須動員群眾的大型運動、集體行為和群體責任。可我卻沒聽到有誰願意負起自己該有的責任，為什麼你們不先清掃自家門口的馬路？那條馬路就是你們的心。」隨後他感慨：「政治使人心智退化，會阻礙心智的充分發展。」〈註：詳見《克里須那穆提傳》〉

事實證明尼赫魯的改革最終白忙一場，不但讓印度陷入幾十年的內亂，婦女依然備受壓榨和欺凌，未成年女孩只是父母的家產和貨品。讓我們看看現在的台灣，是否符合這位印度聖者描述的狀況？剛自殺兩個多月的林奕含，會以她生前求救無門而飽受歧視的悲慘經歷告訴你，是的，台灣社會極其嗜血，非常愚癡。

政治從來不具自主性，不是實有，如果大家執著的認為問題出在制度，很不幸，諸位的頭腦就會分裂，心靈也必然混亂不堪。果然如此，會被媒體和網路鄉民各種反智和起哄的行為帶著一起墮落，實在不足為奇。

說到底，台灣所以生病，病得很嚴重，正是因為這座島多少人不以為自己有病，特別是民進黨那類人，把愚癡當成正義餅乾，天天都在吃，吃得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