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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文鞭影卷二筆記
2015/12/11 23:35:14瀏覽2139|回應2|推薦42
卷之二(以下每一個故事都可以點擊閱讀)

八齊
子晉牧豕仙翁祝雞武王歸馬裴度還犀
重耳霸晉小白興齊景公禳慧竇儼占奎
卓敬馮虎西巴釋麑信陵捕鷂祖逖聞雞
趙苞棄母吳起殺妻陳平多轍李廣成蹊
烈裔刻虎溫嶠燃犀梁公訓雀茅容割雞

九佳
禹鈞五桂王祐三槐同心向秀肖貌伯偕
袁閎土室羊侃水齋敬之說好郭訥言佳
陳瓘責己阮籍詠懷

十灰
初平起石左慈擲杯名高麟閣功顯雲台
朱熹正學蘇軾奇才淵明賞菊和靖觀梅
雞黍張范膠漆陳雷耿弇北道僧孺西台
準題華嶽綽賦天台穆生決去賈鬱重來
台烏成兆屏雀為媒平仲無術安道多才
楊億鶴蛻竇武蛇胎湘妃泣竹鉏麑觸槐
陽雍五壁溫嶠一台

十一 真
孔門十哲殷室三仁晏能處己鴻恥因人
文翁教士朱邑愛民太公釣渭伊尹耕莘
皋惟團力泌僅獻身喪邦黃皓誤國章惇
鞅更秦法普讀魯論呂誅華士孔戮聞人
暴勝持斧張綱埋輪孫非識面韋豈呈身
令公請稅長孺輸緡白州刺史絳縣老人
景行蓮幕謹選花裀郗超造宅季雅買鄰
壽昌尋母董永賣身建安七子大歷十人
香山詩價孫濟酤緡令嚴孫武法變張巡
更衣范冉廣被孟仁筆床茶灶羽扇綸巾
灌夫使酒劉四罵人以牛易馬改氏為民
壙先表聖燈候沈彬

十二 文
謝敷處士宋景賢君景宗險韻劉煇奇文
袁安臥雪仁傑望雲貌疏宰相腹負將軍
梁亭竊灌曾圃誤耘張巡軍令陳琳檄文
羊殖益上寧越彌勤蔡邕倒屣衛瓘披雲
巨山龜息遵彥龍文

十三 元
傲倪昭諫茂異簡言金書夢珏紗護卜藩
童恢捕虎古冶持黿何奇韓信香化陳元
徐幹中論揚雄法言力稱烏獲勇尚孟賁
八龍荀氏五豸唐門張瞻炊臼莊周鼓盆
疏脫士簡博奧文元敏修未娶陳嶠初婚
長公思過定國平冤陳遵投轄魏勃掃門
孫璉織屨阮咸曝褌晦堂無隱溈山不言

十四 寒
莊生蝴蝶呂祖邯鄲謝安折屐貢禹彈冠
顗容王導浚殺曲端休那題碣叔邵憑棺
如龍諸葛似鬼曹瞞爽欣御李白願識韓
黔婁布被優孟衣冠長歌甯戚鼾睡陳摶
曾參務益龐德遺安穆親杵臼商化芝蘭
葛洪負笈高鳳持竿釋之結襪子夏更冠
直言唐介雅量劉寬捋鬚何點捉鼻謝安
張華龍鮓閔貢豬肝淵材五恨郭奕三歎
弘景作相延祖棄官二疏供帳四皓衣冠
曼卿豪飲廉頗雄餐長康三絕元方二難
曾辭溫飽城忍飢寒買臣懷綬逄萌掛冠
循良伏湛儒雅倪寬歐母畫荻柳母和丸
韓屏題葉燕姞夢蘭漂母進食浣婦分餐

十五 刪
令威華表杜宇西山范增舉玦羊祜探環
沈昭狂瘦馮道癡頑陳蕃下榻郅惲拒關
雪夜擒蔡燈夕平蠻郭家金穴鄧氏銅山
比乾受策楊寶掌環晏嬰能儉蘇軾為慳
堂開洛水社結香山臘花齊放春桂同攀






子晉牧豕
西漢
商丘子晉
列仙傳

商丘子胥(即商丘子晉)者,高邑人也,好牧豕(豕音使,即猪)吹竽(竽音魚,一種古代簧管樂器,似笙而比笙大)。年七十不娶婦,而不老。邑人多奇之(同鄉人認為他神奇),從受道,問其要(跟從他修道,問他養生的要訣)。言但食朮(朮音竹,即白朮,菊科蒼朮屬,多年生草本植物)、菖蒲根,飲水,不饑不老如此。傳世見之,三百餘年。貴戚富室聞之,取而服之,不能終歲輒止(不能堅持到一年就中斷了),慢矣。謂將復有匿術(不傳之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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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翁祝雞
西漢
祝雞翁
列仙傳

祝雞翁者(傳說中的善養雞者),洛人也。居尸鄉(今河南偃師縣西南)北山下,養雞百餘年。雞有千餘頭,皆立名字(每隻雞都有名字)。暮棲樹上(傍晚雞群就在樹上棲息),晝放散之。欲引呼名,即依呼而至(雞隨祝雞翁呼名而至)。賣雞及子(賣雞及雞蛋),得千餘萬,輒置錢去。之吳(到吳地),作養魚池。後升吳山,白鶴孔雀數百,常止其傍(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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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歸馬
西周
周武王
史記.周本紀

(周武)王曰:「定天保(天保指皇統,國祚),依天室(天室指天上星宿的布列位置。古代定國都,建宮室皆依之),悉求夫惡(找出所有的惡人),貶從殷王受(像待殷紂王一樣懲罰之)。日夜勞來定我西土(努力不懈以安定我的西方),我維顯服(我的德行要能彰顯服眾),及德方明(直到德名光耀)。自洛汭延于伊汭(從洛水到伊水),居易毋固(地勢平坦,並非險固),其有夏之居(是從前夏朝的居處)。我南望三涂(三涂山,今涂山),北望嶽鄙(嶽鄙指山岳旁的邊鄙城邑),顧詹有河(觀察黃河),粵詹雒、伊(細察洛水,伊水),毋遠天室(勿使遠於國都)。」營周居于雒邑而後去(決定定都雒邑後就走)。縱馬於華山之陽(把戰馬野放於華山之南),放牛於桃林之虛(荒野);偃干戈(停止戰爭),振兵釋旅(收起兵器,解散軍隊):示天下不復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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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還犀

裴度
唐摭言.卷4

裴晉公質狀眇小(裴度體態藐小),相不入貴。既屢屈名場(名場指科舉的考場。以其為士子求功名的場所,故稱),頗亦自惑。會有相者在洛中,大為縉紳所神(大被官宦們拜服)。公時造之問命(裴度當時造訪他問命運)。相者曰:「郎君形神稍異於人,不入相書(不見於相書上的格局)。若不至貴,即當餓死,然今則殊未見貴處,可別日垂訪,勿以蔬糲相鄙(然而我現在看不出您有什麼貴顯之處,請您改日再來,不要因為我這兒的粗茶淡飯而輕視之),候旬日(請等候十日),為郎君細看。」公然之(裴度答應了),凡數往矣。無何,阻朝客在彼(無奈受阻於相者眾多的顧客)。因退游香山佛寺,徘徊廊廡之下。忽有一素衣婦人,致一緹䌌於僧伽和尚欄楯之上(留下一個鮮明的包袱在佛寺欄杆上。䌌音器),祈祝良久,復取筊擲之,叩頭瞻拜而去。少頃,度方見其所致(不久,裴度發現了婦人遺留的包袱),意彼遺忘(料想是別人遺失的物品),既不可追,然料其必再至,因為收取(因此為失主暫時收起來)。躊躇至暮,婦人竟不至,度不得已,攜之歸所止(把物品帶回住處)。詰旦(隔天早上),復攜就彼(再攜帶物品等候失主)。時寺門始闢(開),俄睹向者素衣疾趨而至(忽然看見之前的素衣婦人急忙到來),逡巡撫膺惋嘆(徘徊按胸,惋然嘆息),若有非橫(橫禍)。度從而訊之(裴度跟隨並訊問她)。婦人曰:「新婦阿父無罪被系(我父親無罪被繫執),昨告人(昨天告訴他人),假(借)得玉帶二;犀帶一,直(價值)千餘緡,以遺津要(用來賄賂權貴之人)。不幸遺失於此。今老父不測之禍無所逃矣!」度憮然(裴度驚訝),復細詰其物色(又細問失物的形狀顏色),因而授之(於是將包袱還給她)。婦人拜泣,請留其一(請裴度留下寶物一件)。度不顧而去(裴度頭也不回就走了)。尋詣相者(不久拜見相者),相者審度,聲色頓異(相者看完裴度的相後表情大驚),大言曰:「此必有陰德及物(你一定積了什麼陰德)!此後前途萬里(將來前途無量),非某所知也(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再三詰之(相者再三詰問裴度),度偶以此言之。相者曰:「只此便是陰功矣,他日無相忘(將來你功成名就時請勿忘記我)!勉旃,勉旃(好自為之)!」度果位極人臣。

釋義或補充:裴度曾任唐憲宗、唐穆宗、唐敬宗三朝的宰相,也參與過平定淮西吳元濟的叛亂,算是文武雙全。他在晚年與白居易、劉禹錫唱和,在文學上重實質內容而輕形式,這在他寫給李翱的信<寄李翱書>(翱音熬)中有很清楚的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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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霸晉
春秋
晉文公
史記.趙世家

趙衰卜事晉獻公及諸公子,莫吉(趙衰以輔佐晉獻公及諸公子的吉凶來占卜,得到不吉的卦象);卜事公子重耳,吉(趙衰以輔佐重耳來占卜,得到吉象),即事重耳。重耳以驪姬之亂亡奔翟(父親晉獻公的寵姬驪姬改立她所生的兒子奚齊為太子而害死齊姜所生的太子申生,重耳於是逃亡到翟國),趙衰從。翟伐廧咎如(廧咎如氏,在晉獻公時分佈在今山西省),得二女(叔隗,季隗),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長女妻趙衰而生盾。

(當初),重耳在晉時,趙衰妻亦生趙同、趙括、趙嬰齊。趙衰從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反(返)國。重耳為晉文公,趙衰為原大夫,居原,任國政。文公所以反國及霸(晉文公之所以能返國及稱霸),多趙衰計策,語在晉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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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興齊
春秋
齊桓公(公子小白)
史記.齊太公世家

(齊桓公)五年,伐魯,魯將師敗(魯國軍隊將要戰敗)。魯莊公請獻遂邑以平(求和),桓公許,與魯會柯而盟(與魯國會盟於柯地)。魯將盟,曹沬以匕首劫桓公於壇上,曰:「反(歸還)魯之侵地!」桓公許之。已而曹沬去匕首,北面就臣位。桓公後悔,欲無與魯地而殺曹沬(齊桓公後悔,想食言不歸還魯國土地並且殺了曹沬)。管仲曰:「夫劫許之而倍信殺之(他劫持您時您答應他,之後又背信殺他),愈一小快耳(不過成就了您心頭之快),而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於是遂與曹沬三敗所亡地於魯。諸侯聞之,皆信齊而欲附焉。七年,諸侯會桓公於甄,而桓公於是始霸焉。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的主人翁皆為春秋五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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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禳慧
春秋
齊景公
史記.齊太公世家

(齊景公)三十二年,彗星見(主凶兆的彗星出現)。景公坐柏寢(柏寢台,在今山東省廣饒縣城東北),嘆曰:「堂堂!誰有此乎?(這個富麗堂皇的柏寢台以後不知歸誰所有)」群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群臣諛甚(微臣笑群臣阿諛得太過了)。」景公曰:「彗星出東北,當齊分野(對應著齊國的區域),寡人以為憂。」晏子曰:「君高臺深池,賦斂如弗得(君上大動人力財力修建高臺深池,賦稅唯恐不足),刑罰恐弗勝(刑罰恐怕已使人民無法承受),茀星(茀音伯,彗星後方拖有長的尾巴,茀星則是光芒四射,指茀星更凶於彗星)將出,彗星何懼乎?」公曰:「可禳否?(可以祈禱消災嗎)」晏子曰:「使神可祝而來,亦可禳而去也(假使神明的福澤可以祈求得到,神明的降災可以祈禱消除)。百姓苦怨以萬數,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勝眾口乎?(指國君一人祈禱消災敵不過百姓眾人抱怨招來的降災)」是時景公好治(修治)宮室,聚(畜養)狗馬,奢侈,厚賦重刑,故晏子以此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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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儼占奎
五代後晉
竇儼
宋史.列傳22

(竇儼,竇燕山的次子)尤善推步星曆(推步星曆謂日月轉運於天,猶如人之行步,可推算而知),逆知吉凶。盧多遜、楊徽之同任諫官,儼嘗謂之曰:「丁卯歲五星聚奎(丁卯年五星聚在奎星附近,奎通魁),自此天下太平,二拾遺見之(你們兩位拾遺有機會看到,拾遺是諫官的官名),儼不與也(我恐怕無緣看見了)。」又曰:「儼家昆弟五人,皆登進士第,可謂盛矣,然無及相輔者(然而沒有人官居宰相、宰輔),唯偁稍近之(只有竇偁的官位接近宰相,偁音稱),亦不久居其位。」卒如其言。儼有子早卒,以侄說(竇說)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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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敬馮虎

卓敬
夜航船.卷17

卓敬年十五,讀書寶香山,風雨夜歸迷失道(回家迷路),得一兕牛(兕音似,似牛之獸),憑之歸(憑藉此獸回家),入門,乃黑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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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巴釋麑
戰國
秦西巴
韓非子.說林上

孟孫(魯國孟孫氏)獵得麑(麑音倪,小鹿),使秦西巴持之歸,其母隨之而啼(母鹿跟隨小鹿一路哀啼著),秦西巴弗忍而與之(秦西巴不忍心,就將小鹿放還給母鹿),孟孫歸,至而求麑,答曰:「余弗忍而與其母。」孟孫大怒,逐之(將秦西巴趕走),居三月,復召以為其子傅(再招秦西巴為兒子的老師),其御(車夫)曰:「曩(以前)將罪之,今召以為子傅何也?(現在為什麼召他做您兒子的老師?)」孟孫曰:「夫不忍麑,又且忍吾子乎?(他連小鹿都不忍傷害,又怎會傷害我兒?)」故曰:「巧詐不如拙誠。」樂羊以有功見疑(樂羊不顧親生兒子性命而伐中山國有功反而讓國君起疑),秦西巴以有罪益信(秦西巴因放小鹿之罪而讓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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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捕鷂
戰國
魏無忌(信陵君)
列士傳

<列士傳>曰:魏公子無忌方食(信陵君魏無忌正要吃飯),有鳩飛入案(飯桌)下,公子使人顧望,見一鷂(鷂音要,鷂鳥)在屋上飛去,公子乃縱鳩(魏無忌於是放走斑鳩),鷂逐而殺之,公子暮為不食(魏無忌到了傍晚都不吃飯)。曰:「鳩避患歸無忌(斑鳩為了躲避鷂鳥而飛到我魏無忌這兒來),競為鷂所得,吾負之(我辜負了斑鳩),為吾捕得此鷂者,無忌無所愛(我不喜歡這隻鷂鳥)。」於是左右宣公子慈聲旁國,左右捕得鷂二百餘頭,以奉公子,公子欲盡殺之,恐有辜(恐怕殺到其他無辜的鷂鳥)。乃自按劍至其籠上曰:「誰獲罪無忌者耶?」一鷂獨低頭,不敢仰視,乃取殺之,盡放其餘,名聲流布,天下歸焉(天下歸心於魏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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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聞雞
東晉
祖逖
晉書.列傳32

(祖逖)與司空劉琨俱為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同寢。中夜聞荒雞鳴(半夜聽到野雞叫,古人認為半夜雞鳴非吉兆),蹴琨覺(用腳踢醒劉琨)曰:「此非惡聲也。(這不是不祥之音)」因起舞(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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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苞棄母
東漢
趙苞
後漢書.獨行列傳

(趙苞)初仕州郡,舉孝廉(孝廉是漢武帝以後由下向上推選人才制度下的科目之一),再遷廣陵令。視事三年,政教清明,郡表其狀,遷(升遷為)遼西太守。抗厲(高尚嚴正)威嚴,名振邊俗。以到官明年,遣使迎母及妻子,垂當到郡,道經柳城,值鮮卑萬餘人入塞寇鈔(正巧鮮卑一萬多人到塞內劫掠。寇鈔即攻劫掠奪),苞母及妻子遂為所劫質,載以擊郡。苞率步騎二萬,與賊對陣。賊出母以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為子無狀(孩兒不孝),欲以微祿奉養朝夕,不圖為母作禍(不料為母親帶來災禍)。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為了君臣之義無法顧及母子之恩),毀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贖罪)。」母遙謂曰:「威豪(趙苞,字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昔王陵母對漢使伏劍(從前王陵的母親對著漢王劉邦的使節伏劍自盡),以固其志(以堅固王陵棄項羽,投劉邦的決心),爾其勉之。」苞即時進戰,賊悉摧破,其母妻皆為所害。苞殯斂母畢,自上歸葬。靈帝遣策弔慰,封鄃侯(鄃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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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起殺妻
戰國
吳起
史記.孫子吳起列傳

吳起者,衛人也,好用兵。嘗學於曾子,事魯君。齊人攻魯,魯欲將吳起(魯國想用吳起為將軍),吳起取(娶)齊女為妻,而魯疑之。吳起於是欲就名(吳起想成就功名),遂殺其妻,以明不與齊也(以表明他的心不向齊國)。魯卒以為將(魯國最後以吳起為將軍)。將而攻齊,大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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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多轍
西漢
陳平
史記.陳丞相世家

及平(陳平)長,可娶妻,富人莫肯與者,貧者平亦恥之(富人不肯把女兒嫁給陳平,窮人他又看不起)。久之,戶牖富人有張負,張負女孫五嫁而夫輒死(張負的孫女五次剋死其歷任丈夫),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喪,平貧,侍喪(幫忙喪家),以先往後罷為助(總是早到晚走)。張負既見之喪所,獨視偉平,平亦以故後去。負隨平至其家,家乃負郭窮巷(陳平家在靠近城郭的陋巷裡),以獘席(爛席)為門,然門外多有長者車轍(富貴家族的車輪軌跡)。張負歸,謂其子仲(張仲)曰:「吾欲以女孫予陳平。(我要把孫女嫁給陳平)」張仲曰:「平貧不事事(陳平人窮又無所事事),一縣中盡笑其所為,獨柰何予女乎?」負曰:「人固有好美如陳平而長貧賤者乎?(有人美好如陳平而會長久貧困嗎?)」卒與女。為平貧,乃假貸幣以聘(借陳平聘金),予酒肉之資以內婦(給他買酒肉的錢以娶老婆)。負誡其孫曰:「毋以貧故,事人不謹(謹慎)。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平既娶張氏女,齎用益饒(資用愈來愈富饒),游道日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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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成蹊
西漢
李廣
史記.李將軍列傳

(當初),廣之從弟李蔡與廣俱事孝文帝(李廣與他的族弟李蔡一同事奉漢文帝)。景帝時,蔡積功勞至二千石。孝武帝時,至代相(漢武帝時,李蔡官拜代郡國之丞相)。以元朔五年為輕車將車,從大將軍(衛青)擊右賢王,有功中率,封為樂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孫弘為丞相。蔡為人在下中,名聲出廣下甚遠(指李蔡的名聲遠在李廣之下),然廣不得爵邑,官不過九卿,而蔡為列侯,位至三公。諸廣之軍吏及士卒或取封侯(諸多李廣過去的手下軍吏士兵有的後來都封侯了)。廣嘗與望氣王朔燕語(李廣曾經與相命師王朔閒聊),曰:「自漢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我李廣應敵不落人後),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邪?且固命也?(這難道是命中注定嗎?)」朔曰:「將軍自念,豈嘗有所恨乎?」廣曰:「吾嘗為隴西守,羌嘗反,吾誘而降,降者八百餘人,吾詐而同日殺之(指李廣曾經誘殺了投降的八百個羌人)。至今大恨獨此耳。」朔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者也。」。。。

太史公曰:傳曰:「其身正(端正),不令而行(不三令五申也能使他人效法力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即使三令五申別人也不會遵從)。」其李將軍之謂也?(這不是在說李廣將軍嗎?) 余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我看李廣將軍溫谨敦厚如鄉下人),口不能道辭(嘴巴不太會說話)。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於士大夫也(這不是他忠實心誠信折服了士大夫的結果嗎?)? 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桃李不說話,但其果實的吸引力使眾多人在他下方走出了小路)」。此言雖小,可以諭大也(言淺意深)

釋義或補充:不但日本的司馬遼太郎這個筆名出自於司馬遷,東京成蹊大學的來源也是出自於<史記>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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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裔刻虎

烈裔
拾遺記.卷4

始皇元年,騫霄國獻刻玉善畫工名裔(烈裔)。使含丹青以漱地(讓他口含丹青顏料再噴吐在地上),即成魑魅及詭怪群物之像;刻玉為百獸之形,毛發宛若真矣。皆銘其臆前,記以日月(他習慣在雕刻物胸前刻上日期做為記錄)。工人以指畫地,長百丈,直如繩墨。方寸之內,畫以四瀆(小渠)五岳列國之圖。又畫為龍鳳,騫翥(翥音柱,飛舉貌,也比喻地位上升)若飛。皆不可點睛,或點之,必飛走也。始皇嗟曰:「刻畫之形,何得飛走!(刻畫而成的形體怎麼可能會飛走!)」使以淳漆各點兩玉虎一眼眼,旬日則失之,不知所在(過了十日兩隻玉虎遺失不知所蹤)。山澤之人云:「見二白虎,各無一目,相隨而行,毛色相似,異於常見者。」至明年,西方獻兩白虎,各無一目。始皇發檻(囚車)視之,疑是先所失者,乃刺殺之。檢其胸前,果是元年所刻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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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嶠燃犀
東晉
溫嶠
太平御覽.獸部2.犀

<晉書>曰:溫嶠還武昌,至牛渚磯(采石磯)。云其水多怪物,遂燬犀角而照之。見奇形異狀,或朱衣,乘車馬。嶠夢人曰(溫嶠夢見有人對他說):「與君幽明道別,何苦相照(與你陰陽兩隔,為何要用犀角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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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訓雀

狄仁傑
新唐書.列傳40

狄仁傑,字懷英,並州太原人。。。
聖歷(武則天的年號)三年卒,年七十一。贈文昌右相,謚曰「文惠」。仁傑所薦進,若張柬之、桓彥範、敬暉、姚崇等,皆為中興名臣。始居母喪,有白鵲(象徵吉祥之鳥)馴擾(順服)之祥。中宗即位,追贈司空。睿宗又封梁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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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容割雞
東漢
茅容
後漢書.郭符許列傳

茅容字季偉,陳留人也。年四十餘,耕於野,時與等輩(其它耕者)避雨樹下,眾皆夷踞相對(大家都隨便相對蹲坐),容獨危坐愈恭(只有茅容正襟危坐)。林宗行見之而奇其異,遂與共言(郭泰路過看到而覺得他與眾不同,就和他交談。郭泰,字林宗),因請寓宿(茅容請求郭泰到家留宿)。旦日(隔天早上),容殺雞為饌(茅容殺雞做菜),林宗謂為己設,既而以供其母,自以草蔬與客同飯(自己與客人只吃粗蔬)。林宗起拜之曰:「卿賢乎哉!」因勸令學(勸他求學),卒以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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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鈞五桂
五代後晉/後漢/後周
竇禹鈞
言行龜鑒.家道門

竇公禹鈞同宗及外姻甚多,貧困者有喪不能自舉(貧困的人有喪事沒錢自行辦理),公為出金葬之,由公葬者凡二十七喪(由竇禹鈞出資幫忙的喪事有二十七件);親姻故舊孤遺有女不能嫁者,公為出金嫁之,由公嫁者凡二十八人(由竇禹鈞出資幫忙的婚事有二十八件)。竇公禹鈞有五子:儀、儼、侃、偁、僖,皆登第。馮道贈之詩:「

燕山竇十郎,教子以義方。
靈椿一株老(靈椿比喻竇禹鈞),丹桂五枝芳(丹桂五枝芳比喻竇禹鈞五子登科)。」

每對客坐,即一尚書(竇儀),二侍郎(竇儼),三起居(竇僖),四參政(竇偁),五補闕(竇侃),皆侍立(都在旁站立服侍)

釋義或補充:<三字經>的「竇燕山」就是竇禹鈞,另外,「五子登科」的典故也是出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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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祐三槐
北宋
王祐
宋史.卷282.王旦列傳

王旦字子明,大名莘人(大名府的莘地人。大名府為北宋的陪都,今在邯鄲大名縣)。曾祖言(曾祖父是王言),黎陽令。祖徹(王徹),左拾遺(諫官名)。父祐(王祐),尚書兵部侍郎,以文章顯於漢,周之際(以文章稱道於五代後漢,後周之間),事太祖,太宗為名臣(是事奉宋太祖,宋太宗的名臣)。嘗諭杜重威使無反漢(曾經曉諭杜重威不要背叛後漢。杜重威[避晉出帝石重貴之名諱,又名杜威]是後晉皇帝石敬瑭的妹婿,曾背叛後唐,後來領後晉十萬大軍投降契丹,再投降後漢皇帝劉知遠,劉知遠一直想除掉反覆無常的杜重威,駕崩後群臣誘殺了杜重威),拒盧多遜害趙普之謀(拒絕盧多遜提議陷害趙普的謀略),以百口明符彥卿無罪(以家族百口擔保符彥卿無罪),世多稱其陰德。祐手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後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這三棵槐樹象徵著三公)。」

釋義或補充:屬於王氏宗親一支的三槐堂就是根植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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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向秀
西晉
向秀
臧榮緒晉書.卷9

(向秀)始有不羈(豪放不羈)之志。與嵇康,呂安友(友好)。康既被誅。應本州計入洛,太祖(晉太祖司馬昭)問曰:「聞有箕山之志(聽說你有不願在亂世做官的志節),何以在此?」秀曰:「以為巢許未達堯心(我認為隱士巢父和許由不了解帝堯的苦心,指向秀並不推崇隱士。巢許是巢父和許由的並稱,都是上古時代的隱逸之士),是以來見。」反(返回後),自役作<思舊賦>云:
『余與嵇康、呂安、居止接近(住所接近)。其人並有不羈之才(嵇康、呂安都有非凡的、不可拘束的才能)。然嵇志遠而疏(嵇康志氣高遠而疏懶),呂心曠而放(呂安內心曠達而放逸)。其後各以事見法(之後各自因罪事伏法就戮[其實都是冤獄])。嵇博綜技藝(嵇康多才多藝),於絲竹特妙(對管弦樂器特別擅長)。臨當就命(被行刑之前),顧視日影,索琴而彈之。余逝將西邁(邁指遠行),經其舊廬(經過嵇康的故居),於時日薄虞淵(當時太陽快下山。虞淵即隅谷,古代神話傳說中日沒處),寒冰淒然。鄰人有吹笛者,發聲寥亮,追思曩昔遊宴之好,感音而歎:

將命適於遠京兮,遂旋反而北徂(往。徂音cu2)

濟黃河以泛舟兮,經山陽之舊居(嵇康在山陽的故居),。

瞻曠野之蕭條兮,息余駕乎城隅。

踐二子之遺跡兮1,歷窮巷之空廬。

嘆黍離之愍周兮2,悲麥秀於殷墟3。

惟古昔以懷今兮,心徘徊以躊躇。

棟宇存而弗毀兮,形神逝其焉如?
昔李斯之受罪兮4,嘆黃犬而長吟4。

悼嵇生之永辭兮,顧日影而彈琴。

托運遇於領會兮,寄餘命於寸陰(短暫的光陰)

聽鳴笛之慷慨兮,妙聲絕而復尋5。

停駕言其將邁(遠行)兮,遂援翰(執筆)而寫心。 』

補充或註釋:
1。二子即嵇康、呂安。

2。黍離見<詩.王風.黍離序>:周大夫行役,至於宗周,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閔(憐憫)周室之顛覆,徬徨不忍去而作是詩也。黍離後遂用作感慨亡國之詞。

3。指麥子秀發而未實。箕子朝周,過故殷虛,感宮室毀壞,生禾黍, 箕子傷之,欲哭則不可,欲泣為其近婦人,乃作<麥秀之詩>以歌詠之。其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徸兮,不與我好兮! 』。

4。李斯被行刑之前與兒子說,如今想和你一起再牽著黃犬到上蔡東門獵兔子也是不可能了。詳見<史記.李斯列傳>。

5。指嵇康美妙的笛聲成為絕響,如今卻突然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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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貌伯偕

張伯偕
風俗通

<風俗通>曰:有張伯偕仲偕兄弟,形貌絕相類,仲偕妻新妝竟,忽見伯偕,乃戲問曰:「今日妝飾好不?(今天我的妝扮好看嗎?)」伯偕應之曰:「我伯偕也。」妻乃趨避之。須臾,又見伯偕,猶以為仲偕,告云:「向大錯誤。(之前犯了大錯)」伯偕曰:「我故伯偕也(我還是剛才那個伯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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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閎土室
東漢
袁閎
高士傳.卷下

袁閎字夏甫,汝南人也。築室于庭中,閉門不見客,旦暮於室中向母禮拜,雖子往亦不得見也(即使是他的兒子前往也不能見到他),子亦向戶(門)拜而去。首不著巾(頭不戴頭巾),身無單衣(單層無裡子的衣服),足著木履,母死不列服位(服位指行禮所穿服飾及所站立之位)。公車(漢代的官衙稱謂,職以車馬接送舉子入京科考)兩徵,不詣(不接受)。范滂美而稱之曰:「隱不違親,貞不絕俗,可謂至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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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侃水齋
南朝梁
羊侃
夜航船.卷11

羊侃性豪侈。初赴衡州(治所在今湖南省衡陽市,以衡山得名),於兩起三間水齋(水齋此指築於船上的小舍),飾以珠玉,加以錦繢(色彩艷麗的織錦),盛設圍屏,陳列女樂。乘潮解纜(解去繫船的纜繩),臨波置酒,緣塘倚水,觀者填塞(觀望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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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之說好

楊敬之
全唐詩話.卷4

項斯,字子遷,江東人。始未為聞人(未成名人之前),因以卷(詩卷)謁楊敬之,楊苦愛之(楊敬之非常喜愛),贈詩云:「

幾度見詩詩盡好,及觀標格(品格)過於詩。
平生不解藏人善(我向來不隱人之善),到處逢人說項斯。」

未幾(不久),詩達長安,明年擢上第(第二年進士及第)

補充或註釋:這句也是成語「為人說項」典故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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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訥言佳
西晉
郭訥
太平御覽.樂部8

鄧粲<晉紀>曰:太子洗馬郭訥字敬言,嘗入洛,觀伎人歌(欣賞歌女唱歌),言佳,石崇問其曲,訥不知(郭訥回答不知道曲名)。崇笑:「卿不識曲,那得言佳?(你不知曲名,怎能說她唱得好?)」訥答:「譬如見西施,何必識其姓名然後知美?」崇無以難(石崇無法再詰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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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瓘責己
北宋
陳瓘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7

陳瓘嘗與校書郎范淳夫(范祖禹,字淳夫。瓘音冠)同事,淳夫論:「顏子不遷怒,不貳過,唯伯淳有之。」先生驚問:「為誰?(伯淳是誰?)」,淳夫默然久之曰:「不知有程伯淳(程顥,字伯淳)耶?」先生深以寡陋為愧(陳瓘認為自己孤陋寡聞而慚愧),作<責沈文>自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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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詠懷
三國
阮籍
詠懷詩

阮籍能屬文(作文),初不留思。作<詠懷詩>八十餘篇,為世所重。

詠懷詩(四言之一)
天地絪縕1,元精代序2。
清陽曜靈3,和風容與4。
明日映天,甘露被宇。
蓊鬱高松,猗那萇楚5。
草蟲哀鳴,鶬鶊振羽6。
感時興思,企首延佇7。
於赫帝朝,伊衡行輔8。
才非允文,器非經武。
適彼沅湘,托分漁父。
優哉游哉,爰居爰處9。

補充或註釋:
1。絪縕指天地陰陽二氣交互作用的狀態。
2。元精即先天之精。
3。曜靈指太陽。
4。容與即猶豫,躊躇不前之意。
5。草木之美盛曰猗儺,樂之美盛曰猗那,猗那也指祭祀祖先的頌歌。萇音常,萇楚指獼猴桃。
6。鶬鶊音倉槍,即黃鸝,黃鶯。
7。引頸企立,形容盼望之切。
8。伊尹輔商湯伐夏桀,被尊為阿衡。
9。爰居爰處指今於何居乎?於何處乎。

詠懷詩(四言之四)
陽精炎赫10,卉木蕭森10。
谷風扇暑11,密雲重陰。
激電震光12,迅雷遺音12。
零雨降集13,飄溢北林。
泛泛輕舟,載浮載沉。
感往悼來14,懷古傷今。
生年有命,時過慮深。
何用寫思15?嘯歌長吟。
誰能秉志16,如玉如金16?
處哀不傷,在樂不淫。
恭承明訓,以慰我心。

10。太陽熾熱,花木茂密。月是陰精,日為陽精。
11。谷風扇去暑氣。
12。閃電打雷。
13。零落之雨降下。
14。悼念往來的人。
15。如何抒發情思呢?
16。誰能堅持志向如金玉之永固呢?
詠懷詩(五言之一)
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
薄帷鑒明月17,清風吹我襟18。
孤鴻號外野19,翔鳥鳴北林。
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

17。明月照入輕薄的帷帳。
18。清風吹拂我的衣襟。
19。孤單的鴻雁在野外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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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起石
東晉
皇初平
神仙傳.卷2

皇初平者,但谿人也。年十五而使牧羊,有道士見其良謹(善良謹願),使將至金華山石室中,四十餘年,忽然,不復念家(不再想家)。其兄初起(皇初起),入山索初平,歷年不能得見。後在市中,有道士善卜(卜卦),乃問之曰:「吾有弟名初平,因令牧羊失之,今四十餘年,不知生死所在,願道君為占之。」道士曰:「金華山中有一牧羊兒,姓皇名初平,是卿弟非耶?」初起聞之,驚喜,即隨道士去尋求,果得相見,兄弟悲喜。因問弟曰:「羊皆何在?」初平曰:「羊近在山東(金華山東)。」初起往視,了不見羊,但見白石無數,還謂初平曰:「山東無羊也。」初平曰:「羊在耳,但兄自不見之。」初平便乃俱往看之。乃叱曰:「羊起!」於是白石皆變為羊,數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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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慈擲杯
東漢/三國
左慈
神仙傳.卷8

曹公聞而召之(曹操聽說左慈的事蹟而召見他),閉一室中(將左慈關在一室中),使人守視,斷其谷食(中斷他的穀物糧食),日與二升水,期年(一年後)乃出之,顏色如故。曹公曰:「吾自謂天下無不食之人(我以為天下沒有不吃東西就能活命的人)。」曹公乃欲從學道。慈曰:「學道當得清凈無為,非尊者所宜(學道要能清凈無為,這不是您所能做到的)。」曹公怒,乃謀殺之(預謀要殺左慈),慈已知之,求乞骸骨(乞骸骨是官吏告老還鄉的一種說法),曹公曰:「何忽去耳?」慈曰:「公欲殺慈,慈故求去耳。」曹公曰:「無有此意,君欲高尚其志者(您如果有更高尚的志向),亦不久留也。」乃為設酒。慈曰:「今當遠適,願乞分杯飲酒(我今日要遠行,乞求分一杯酒喝)。」公曰:「善。」是時天寒,溫酒尚未熱,慈解劍以攪酒,須臾劍都盡,如人磨墨狀。

(當初),曹公聞慈求分杯飲酒,謂慈當使公先飲(以為左慈要讓曹操先喝),以餘與慈耳(剩下的酒再給左慈喝),而慈拔簪以畫杯酒(左慈拔下髮簪來畫分杯中之酒),酒即中斷,分為兩向。慈即飲其半,送半與公,公不喜之,未即為飲(曹操不喜歡,就沒有馬上喝),慈乞自飲之,飲畢,以杯擲屋棟(用杯子投擲屋樑),杯懸著棟動搖,似飛鳥之俯仰,若欲落而不落,一座(滿座的人)莫不矚目視杯。既而已失慈矣,尋問之,慈已還所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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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高麟閣
西漢
麟閣十一功臣
漢書.李廣蘇建傳

甘露(漢宣帝的年號)三年,單于始入朝(匈奴單于開始入朝廷參拜漢朝天子)。上思股肱之美(漢宣帝思念輔佐大臣),乃圖畫其人於麒麟閣,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唯霍光不名(只有霍光列姓不列名),曰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姓霍氏,次曰衛將軍富平侯張安世,次曰車騎將軍龍鏹侯韓增,次曰後將軍營平侯趙充國,次曰丞相高平侯魏相,次曰丞相博陽侯丙吉,次曰御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次曰宗正陽城侯劉德,次曰少府梁丘賀,次曰太子太傅蕭望之,次曰典屬國蘇武。皆有功德,知名當世,是以表而揚之,明著中興輔佐,列於方叔、召虎、仲山甫焉。凡十一人,皆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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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顯雲台
東漢
雲台二十八將
全史宮詞.卷7

<後漢書>載,永平中,顯宗(漢明帝)追感前世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於南宮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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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正學
南宋
朱熹
宋史.列傳188

黃乾曰:「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周朝)以來,任傳道之責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後,曾子、子思繼其微(微言大義),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後,周(周敦頤)、程(程顥,程頤)、張子(張載)繼其絕,至熹(朱熹)而始著。」識者以為知言(知言即有見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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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奇才
北宋
蘇軾
宋史.列傳97

軾嘗鎖宿禁中(蘇軾曾在宮中留宿),召入對便殿(便殿即正殿以外的別殿,為帝王休息消閒之處),宣仁后問曰:「卿前年為何官?」曰:「臣為常州團練副使。」。曰:「今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學士。」曰:「何以遽至此?(為何升官如此之快?)」曰:「遭遇太皇太后(宣仁后)、皇帝陛下(哲宗)。」(宣仁后)曰:「非也。」(蘇軾)曰:「豈大臣論薦乎?(莫非是大臣的舉薦)(宣仁后)曰:「亦非也。」軾驚曰:「臣雖無狀(沒有功績),不敢自他途以進。(不敢從旁門左道以求升遷)(宣仁后)曰:「此先帝(神宗)意也。先帝每誦卿文章,必嘆曰:『奇才,奇才!』但未及進用卿耳。」軾不覺哭失聲,宣仁后與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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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明賞菊
東晉
陶淵明
飲酒詩之五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1,
問君何能爾2?心遠地自偏2,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3,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補充或註釋:
1。感覺不到車馬的喧嘩聲。
2。問我怎樣做到的呢?這是因為我心中遠離世俗所以就如同住在偏遠的地方啊。
3。山氣即山中的雲霧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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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靖觀梅
北宋
林逋
和靖詩鈔.序

林逋字君復(逋音bu1,補的一聲),杭之錢塘人。少孤,力學刻志不仕,結廬西湖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逋不娶,無子,所居多植梅,畜鶴,泛舟湖中,客至則放鶴致之,因謂「梅妻鶴子」云。

補充或註釋:宋仁宗賜林逋諡號「和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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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黍張范
東漢
張劭,范式
後漢書.獨行列傳36

范式字巨卿,山陽金鄉人也,一名氾。少遊太學,為諸生(諸生即在太學學習的生員),與汝南張劭為友。劭字元伯。二人並告歸鄉里。式謂元伯曰:「後二年當還,將過拜尊親,見孺子焉。(兩年後我將到府上拜見您的父母小孩)」乃共剋期日。後期方至(兩年剛過),元伯具以白母(張劭把范式說的話告訴母親),請設饌(酒菜)以候之。母曰:「二年之別,千里結言(千里之遙的約定),爾何相信之審邪?」對曰:「巨卿信士,必不乖違。(范式是守信用的人,必然不會違約)」母曰:「若然,當為爾醞酒(釀酒)。」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飲,盡歡而別。

式仕為郡功曹。後元伯寢疾篤(後來張劭病重),同郡郅君章、殷子徵晨夜省視之(日夜探視他)。元伯臨盡(張劭臨終時),歎曰:「恨不見吾死友!」子徵曰:「吾與君章盡心於子,是非死友,復欲誰求?(如果我們二人還不是你的生死之交,還會有誰呢?)」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陽范巨卿,所謂死友也。」尋而卒(不久張劭過世)。式忽夢見元伯玄冕垂纓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當以爾時葬,永歸黃泉。子未我忘,豈能相及?」式怳然覺寤,悲歎泣下,具告太守,請往奔喪。太守雖心不信而重違其情,許之。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馳往赴之。式未及到,而喪已發引,既至壙(到了墓穴),將窆(將下葬埋入墳墓。窆音貶),而柩不肯進。其母撫之曰:「元伯,豈有望邪?」遂停柩移時(於是停放他的靈柩一會兒),乃見有素車白馬,號哭而來。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喪言曰(弔喪說):「行矣元伯(你好好走吧!)!死生路異,永從此辭。」會葬者千人,咸為揮涕(全都為他流淚)。式因執紼而引(范式因此幫忙牽引靈車),柩於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范式就留在好友的墳地),為脩墳樹,然後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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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漆陳雷
東漢
陳重,雷義
後漢書.獨行列傳70

義歸,舉茂才(雷義被舉薦為茂才。茂才為漢朝察舉制中的科目之一,由各州推舉的民間人才稱為秀才。東漢時為避漢光武帝劉秀名諱而將秀才改為茂才),讓於陳重(雷義想把茂才讓給陳重),刺史不聽,義遂陽狂被髮走(雷義裝瘋披頭散髮跑掉),不應命(不履行茂才的任命)。鄉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膠漆堅固的聚合力還不如雷義與陳重之間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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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弇北道
東漢
耿弇
後漢書.耿弇列傳

(耿弇,弇音演,雲台二十八將之一)道聞光武(漢光武帝)在盧奴(今河北定州),乃馳北上謁,光武留署門下吏(被光武帝留任為下級官吏)。弇因說(勸)護軍朱祐,求歸發兵(回來出兵),以定邯鄲。光武笑曰:「小兒曹乃有大意哉!(你這小子志氣不小啊)」因數召見加恩慰。弇因從光武北至薊(今河北薊縣,在邯鄲北方)。聞邯鄲兵方到(敵軍剛到邯鄲),光武將欲南歸,召官屬計議。弇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漁陽(今河北密雲縣,距離薊不遠)太守彭寵,公之邑人(是您的同鄉);上谷(今張家口懷來縣,距離薊不遠)太守,即弇父也(是我父親)。發此兩郡,控弦萬騎(能射箭的騎兵一萬名),邯鄲不足慮也。」光武官屬腹心皆不肯(光武帝的核心幕僚都不贊同),曰:「死尚南首(人死時頭要朝南方),柰何北行入囊中(為何北上進入不毛的邊地)?」光武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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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孺西台

牛僧孺
太平廣記.徵應4

唐河南府伊闕縣前大溪,每僚佐有入臺者(每逢當地官員升職御史台時),即水中先有小灘漲出,石礫金沙,澄澈可愛。丞相牛僧孺為縣尉,一旦忽報灘出。翌日,邑宰與同僚列筵(設宴)於亭上觀之,因召耆宿(有名望有學問的老年人)備詢其事。有老吏云:「此必分司御史,非西臺之命。若是西臺。灘上當有鸂𪆟雙立(只是小灘出現表示有人升官至御史,若是小灘上再出現一雙紫鴛鴦,表示有人升官至西臺)。前後邑人(鄉人)以此為驗。」僧孺潛揣(牛僧孺私下揣摩),縣僚無出于己,因舉杯曰:「既有灘。何惜一雙鸂鶒(鸂鶒音溪勅,紫鴛鴦)?」宴未終。俄有鸂鶒飛下(宴席還沒結束,突然有紫鴛鴦飛下來)。不旬日,拜西臺監察(不出十日,牛僧孺官拜西臺監察)。出<劇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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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題華嶽
北宋
寇準
詠華山

寇準八歲時作了一首詩<詠華山>
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只有天在華山上,沒有山比此華山更高)
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華山頂離紅日很近,而白雲還在華山頂的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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綽賦天台
東晉
孫綽
晉書.孫綽傳

(孫綽)嘗作<天台山賦>,辭致甚工,初成,以示友人范榮期,云:「卿試擲地,當作金石聲也。」

補充或註釋:成語「擲地有聲」的典故即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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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生決去
西漢
穆生
漢書.楚元王傳

(當初),元王(楚元王劉交)敬禮申公等,穆生不耆酒(穆生不愛喝酒),元王每置酒,常為穆生設醴(備甜酒)。及王戊(劉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可以走了)!醴酒不設,王之意怠(大王對我怠慢了),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再不走,楚國人就要拘我到刑場了)。」稱疾臥。申公、白生強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與?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

穆生曰:「易(<易經>)稱『知幾(預知先機)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先機是變動的細微),吉凶之先見者也(是吉凶的先兆)。君子見幾而作(君子觀察到先機就有所作為),不俟終日(不會等待終日)。』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表示他是有道之人);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久處(怎麼可以與他長久相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申公、白生獨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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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鬱重來
五代後唐
賈鬱
仙溪志.卷2

賈鬱,字正文,候官人,以文策干王審知(以策問求用於王審知。文策即策問,為應試文體的一種。王審知是五代十國時期閩國的開國君王),補仙游縣主簿,秩滿(官吏任期屆滿),遷本縣令。時郡縣吏多受賕賂,公守正奉法(賈鬱奉公守法),邑人饋(饋贈)新果,辭之。客曰:「某(我)家新果,眾人未知。」鬱曰:「君家有兄弟否?」曰:「昆仲(兄弟)三人,豚犬(兒子)數輩」鬱曰:「古人畏四知(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今君兄知,弟知,子知,攜來者知,是倍(違背)於古人也。」客大慚而退。公性峭直(賈鬱嚴峻剛直),不容人吏文過(文飾己過),吏頗畏之,及受代(等到賈鬱與新官交接),有一吏醉,鬱怒曰:「吾當再典(掌管)此邑,以懲汝輩。」吏揚言:「公欲再作縣令,猶造鐵船渡海也(您如果要再做仙游縣令,就像造鐵船想要渡海一樣困難)。」鬱聞之,是歲選集會,延鈞建號(閩惠宗王延鈞即位。王延鈞為王審知之子),聞鬱有治稱,乃擢授(拔擢授予)贊善大夫,複典舊邑(再度掌管舊縣)。時醉吏為庫吏,不數月盜官錢數萬,下獄具伏(入獄伏罪)。批前牘,尾曰:「

竊銅鏹以潤家,非因皷鑄(偷竊銅錢公款,不必經由鑄造銅錢的手續)
造鐵舡而渡海,不假爐錘(造鐵船渡海重任舊官,不必經由爐錘造鐵船的手續)。」

因決杖徒(杖打發配邊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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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烏成兆
西漢
朱博
漢書.薛宣朱博傳

於是上賜曲陽侯根(王根)大司馬印綬,置官屬,罷驃騎將軍官,以御史大夫何武為大司空(即廢御史大夫之職位),封列侯,皆增奉如丞相,以備三公官焉。議者多以為古今異制,漢自天下之號,下至佐史,皆不同於古,而獨改三公,職事難分明,無益於治亂。是時御史府吏舍百餘區井水皆竭;又其府中列柏樹,常有野烏數千棲宿其上,晨去暮來,號曰「朝夕烏」,烏去不來者數月,長老異之。後二歲餘,朱博為大司空,奏言「。。。

臣愚以為大司空官可罷,復置御史大夫,遵奉舊制。臣願盡力,以御史大夫為百僚率。」哀帝從之,乃更拜博為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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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雀為媒

李淵
全史宮詞.卷13

<新唐書.后妃傳>載,高祖(唐高祖李淵)太穆皇后竇氏,京兆平陵人。父毅(竇毅)嘗謂主(竇氏母親,襄陽長公主)曰:「此女有奇相,何可妄於人(不可隨便嫁給別人)!」因畫二孔雀於屏間,請婚者(求婚者)使射二矢,陰約(暗中約定)中目則許之。高祖最後射中各一目,遂歸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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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仲無術
北宋
寇準(字平仲)
宋史.列傳40

(當初),張詠在成都,聞準入相(聽到寇準拜相),謂其僚屬曰:「寇公奇材,惜學術不足爾。」及準出陜,詠適自成都罷還(免去官職歸來),準嚴供帳(寇準恭敬地為張詠供設帷帳),大為具待(盛情款待)。詠將去,準送之郊,問曰:「何以教準?」詠徐曰:「<霍光傳>不可不讀也(霍光為漢昭帝、漢宣帝時期的輔國重臣,為霍去病的異母弟,麒麟閣十一功臣之首)。」準莫諭(不知道)其意,歸取其傳讀之,至「不學無術(指沒有學問,缺乏修養)」,笑曰:「此張公謂我矣(張詠是在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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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道多才
北宋
張方平(字安道)
宋史.列傳77

張方平,字安道,南京人。少穎悟絕倫,家貧無書,從人假(借)三史(<史記>,<漢書>,<後漢書>),旬日即歸之(十天就還),曰:「吾已得其詳矣。」凡書皆一閱不再讀,宋綬、蔡齊以為天下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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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億鶴蛻
北宋
楊億
宋史.列傳64

楊億,字大年,建州(在今福建省境內)浦城人。祖文逸(楊文逸),南唐玉山令。億將生,文逸夢一道士,自稱懷玉山人來謁(拜見)。未幾(不久),億生,有毛被體(有毛髮覆蓋身體),長尺餘,經月乃落(一個月後脫落)。能言,母以小經口授(<新唐書.選舉誌上>:凡<禮記>、<春秋左氏傳>為大經,<詩經>、<周禮>、<儀禮>為中經,<易>、<尚書> 、<春秋公羊傳>、<穀梁傳>為小經),隨即成誦。七歲,能屬文(作文),對客談論,有老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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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武蛇胎
東漢
竇武
後漢書.竇何列傳

(當初),武母產武而并產一蛇(竇武之母生竇武時也生了一條蛇),送之林中。後母卒,及葬未窆(還沒埋葬),有大蛇自榛草而出,徑(直接)至喪所,以頭擊柩(靈柩),涕血皆流,俯仰蛣屈(屈折),若哀泣之容,有頃而去。時人知為竇氏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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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妃泣竹
虞舜
娥皇,女英
太平御覽.竹部1.竹上

任昉<述異記>曰:湘水去岸三十許里,有相思宮、望帝臺。舜南巡不返,歿,葬於蒼梧之野。堯之二女娥皇,女英(娥皇,女英都是舜的妃子,堯的女兒),追之不及,相思慟哭,淚下沾竹,文(紋)悉為之班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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鉏麑觸槐
春秋
鉏麑
左傳.宣公二年

君能補過,袞(天子祭祀之禮服,比喻君位)不廢矣。(晉靈公)猶不改,宣子(趙盾)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晉靈公指使鉏麑暗殺趙盾。鉏麑音除泥),晨往,寢門闢(開)矣,盛服將朝(趙盾穿著正式,準備早朝),尚早,坐而假寐(閉目),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殺)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背棄晉靈公的命令是不守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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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雍五壁

楊伯雍
搜神記.卷11

楊公伯雍,雒陽縣人也,本以儈賣為業(儈賣即做市儈商人拉​​攏買賣),性篤孝,父母亡,葬無終山,遂家焉(於是把家搬到藍田的無終山)。山高八十里,上無水,公汲水作義漿於阪頭(楊伯雍打水置於山坡供來往行人飲用),行者皆飲之。三年,有一人就飲,以一斗石子與之,使至(指使他到)高平好地有石處種之,云:「玉當生其中。」楊公未娶,又語云:「汝後當得好婦。」語畢,不見。乃種其石,數歲,時時往視,見玉子生石上,人莫知也。有徐氏者,右北平著姓女(有聲望的族姓之女),甚有行(德行),時人求,多不許;公乃試求徐氏(楊伯雍請求徐氏將女兒嫁給他),徐氏笑以為狂,因戲云:「得白璧一雙來,當聽為婚。」公至所種玉田中,得白璧五雙,以聘。徐氏大驚,遂以女妻公。天子聞而異之,拜為大夫。乃於種玉處四角,作大石柱,各一丈,中央一頃地名曰「玉田。」

補充或註釋:這也是「藍田種玉」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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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嶠一台
東晉
溫嶠
世說新語.假譎

溫公喪婦(溫嶠喪妻),從姑(從祖姑)劉氏,家值亂離散,唯有一女,甚有姿慧(美貌、才智),姑以屬公覓婚(劉氏因而囑咐溫嶠代為其女擇夫成婚)。公密有自婚意(溫嶠私下想自己娶她),答云:「佳婿難得,但如嶠比云何(如果女婿像我這樣如何)?」姑云:「喪敗之餘(戰亂受損之餘),乞粗存活,便足慰吾餘年(就足以慰勞我的餘生),何敢希汝比(怎麼敢和你相比)?」卻後少日,公報姑云:「已覓得婚處,門地粗可,婿身名宦,盡不減嶠。」因下玉鏡臺一枚(以玉鏡台一枚下聘)。姑大喜。既婚,交禮(指婚禮中的交拜禮),女以手披紗扇,撫掌大笑曰:「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我早就懷疑是您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啊!)!」玉鏡臺,是公為劉越石(劉琨,字越石)長史,北征劉聰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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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門十哲
春秋
孔子
論語.先進篇

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
言語:宰我,子貢。
政事:冉有,季路(姓仲名由,字子路,曾為季氏的家臣,故稱季路)
文學:子游,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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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室三仁

微子,箕子,比干
史記.宋微子世家

微子開者,殷帝乙之首子而帝紂之庶兄也(微子啟是商王帝乙的長子,也是紂王的庶兄。<論語>稱微子、箕子、比干為「殷三仁」,<史記>為了避漢景帝劉啟的名諱而把微子啟改稱為「微子開」)。微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義屬(父子之間有骨肉之情,而臣主之間有君臣之義)。故父有過,子三諫不聽,則隨而號(哭號)之;人臣三諫不聽,則其義可以去矣。」於是太師(箕子)、少師(比干)乃勸微子去,遂行。

箕子者,紂親戚也。紂始為象箸,箕子嘆曰:「彼為象箸,必為玉桮(紂王作了象牙筷子,以後一定會作玉杯子);為桮,則必思遠方珍怪之物(珍貴奇異之物)而御之矣。輿(車子)馬宮室之漸自此始,不可振也。」紂為淫泆,箕子諫,不聽。人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為人臣諫不聽而去,是彰君之惡而自說(自我取悅)於民,吾不忍為也。」乃被髪詳狂(裝瘋)而為奴。遂隱而鼓琴以自悲,故傳之曰<箕子操>(傳下來的琴曲被稱為<箕子操>)

王子比干者,亦紂之親戚也。見箕子諫不聽而為奴,則曰:「君有過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乃直言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信有諸乎?」乃遂殺王子比干,刳視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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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能處己
三國
何晏
世說新語.夙惠

何晏七歲,明惠若神(十分聰明有智慧),魏武(曹操,何宴父早亡,曹操納何晏母為妾)奇愛之。因晏在宮內,欲以為子(想把何晏當成兒子)。晏乃畫地令方,自處其中(在自己周圍畫了一塊方形)。人問其故?答曰:「何氏之廬也。(這是何家的廬舍)」魏武知之,即遣還(於是將何晏遣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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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恥因人
東漢
梁鴻
後漢書.梁鴻傳

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也。父讓(梁讓),王莽時為城門校尉,封脩遠伯,使奉少昊後(少昊[少皞]為古代東夷集團傳說中的首領,名摯,號金天氏。東夷集團曾以鳥為圖騰,相傳少皞曾以鳥名為官名,又傳說少皞死後為西方之神),寓於北地而卒。鴻時尚幼,以(因)遭亂世,因卷席而葬(因此以席卷父親屍體草草埋葬)

梁鴻後受業太學,家貧而尚節介(家裡貧窮,但是崇尚氣節操守),博覽無不通, 而不為章句(不作文)。學畢,乃牧豕(放養豬)於上林苑中。曾誤遺火延及它舍(不小心造成火災並延燒其他房舍),鴻乃尋訪燒者,問所去失,悉以豕償之(都用他養的豬來償債)。 其主猶以為少,鴻曰:「無它財,願以身居作。(我沒什麼錢,願意幫你打雜作為賠償) 」 主人許之。因為執勤,不懈朝夕。鄰家耆老見鴻非恆人(常人,一般人),乃共責讓(譴責)主人,而稱鴻長者。(主人)於是始敬異焉,悉還其豕(把豬全部還給梁鴻)。鴻不受而去,歸鄉里。

埶家(權門,有勢力之家)慕其高節,多欲女之(多想把女兒嫁給他),鴻並絕不娶(梁鴻一律謝絕不娶)。同縣孟氏有女,狀肥醜而黑,力舉石臼(力大能舉起石臼),擇對不嫁(不想匹配婚嫁),至年三十,父母問其故。女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鴻聞而娉之(梁鴻聽說後就對她下聘)。女求作布衣、麻屨、織作筐、緝績之具(紡織用的筐、搓繩子的工具)。及嫁,始以裝飾入門(等到出嫁後才開始打扮入夫家)。七日而鴻不荅(不理不睬)。妻乃跪床下請曰:「竊聞夫子高義,簡斥數婦(疏遠了幾個女子),妾亦偃蹇數夫矣(我也高傲地拒絕過幾個男子)。今而見擇(現在我被您捨棄),敢不請罪。」鴻曰:「吾欲裘褐之人(我想要的是穿著粗陋衣服的妻子),可與俱隱深山者爾。今乃衣綺縞,傅粉墨(妳現在穿著綺麗的絹綢衣,塗抹胭脂),豈鴻所願哉?」妻曰:「以觀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隱居之服(我只是想測試你的志向罷了[這句話可能是詭辯],我自有隱居的衣服)。」乃更為椎髻(於是把頭髮梳成椎形的髻),著布衣,操作而前。鴻大喜曰:「此真梁鴻妻也。能奉(事奉)我矣!」字之曰德曜,孟光(於是將她取名為光,字德曜)

居有頃(共同居住一段時間),妻曰:「常聞夫子(指梁鴻)欲隱居避患,今何為默默?無乃欲低頭就之乎?(難道不是想低頭屈就於此嗎?)」鴻曰:「諾。」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織為業,詠<詩><書>,彈琴以自娛。仰慕前世高士,而為「四皓(商山四皓)」以來二十四人作頌。因東出關,過京師,作<五噫>之歌曰:「

陟彼北芒兮(登邙山啊。邙山因在洛陽之北,故名之。東漢、魏、晉的王侯公卿多葬於此),噫!
顧覽帝京兮(環視洛陽啊),噫!
宮室崔嵬兮(宮室顯赫盛大啊),噫!
人之劬勞兮(人民辛勞啊),噫!
遼遼未央兮(深邃的未央宮啊),噫!」

肅宗聞而非之(漢章帝聽聞後不悅),求鴻不得。乃易姓運期(於是改姓為「運期」這個複姓),名燿,字侯光,與妻子居齊魯之閒。

補充或註釋:「舉案齊眉」的典故是來自梁鴻的妻子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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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翁教士
西漢
文黨
漢書.循吏傳

文黨,字翁仲,廬江舒人也。少好學,通<春秋>,以郡縣吏察舉。景帝末,為蜀郡守(擔任蜀郡太守),仁愛好教化。見蜀地辟陋有蠻夷風,文翁欲誘進之,乃選郡縣小吏開敏(通達明敏)有材者張叔等十餘人,親自飭厲(親自告誡勉勵這十餘人),遣詣京師,受業博士(把他們遣送到長安,向博士學習),或學律令。減省少府用度(減少縣尉開支),買刀布蜀物,齎計吏以遺博士(贈給管會計之吏來轉送博士。齎音機)。數歲,蜀生皆成就還歸,文翁以為右職(文翁讓這些人擔任郡中高職),用次察舉,官有至郡守刺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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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邑愛民
西漢
朱邑
漢書.循吏傳

朱邑字仲卿,廬江舒人也。少時為舒桐鄉嗇夫(鄉長),廉平不苛(廉潔不苛刻),以愛利為行(行為則能兼愛利天下),未嘗笞辱人(未曾鞭打人),存問耆老孤寡,遇之有恩(遇到他就能受到恩澤),所部吏民愛敬焉。遷補太守卒史,舉賢良為大司農丞,遷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入為大司農(掌理國家財政的官)。為人淳厚,篤(忠實)於故舊,然性公正,不可交以私。天子器之,朝廷敬焉。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之主人翁皆為廬江舒人,也都為愛民之循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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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釣渭

姜尚
史記.齊太公世家

呂尚蓋嘗窮困(呂尚姓姜,名尚,字子牙,封于呂,也就是姜太公),年老矣,以漁釣奸(奸之古意為求)周西伯(周文王)。西伯將出獵,卜之,曰「所獲非龍非彲(彲同螭,螭音吃,龍九子之第二子,無角之龍)非虎非羆(羆音皮,一種大熊);所獲霸王之輔」。於是周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渭水北岸),與語大說(悅),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到)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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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尹耕莘

伊尹
孟子.萬章上篇

萬章問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湯(伊尹因烹飪得商湯重用)』有諸?(有這件事嗎?)
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祿之以天下,弗顧也(要他做沒有道義的事,就算給他天下,他都不會回頭看一下的);繫馬千駟,弗視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伊尹神態輕狂地說):『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要成湯的聘物作什麼)?我豈若處畎畝(田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以堯舜之道為樂)?』湯三使往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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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惟團力

李皋(皋音高)
舊唐書.卷135

初平希烈(李皋起初平定李希烈),吳少誠殺陳仙奇,上以襄、鄧要厄(唐德宗因為襄州、鄧州為要地)(貞元)三年,(李皋)(任)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等使,割汝、隨隸焉(又分汝州,隨州的部分歸李皋管轄)。練兵積糧,市回鶻馬益騎兵(買回紇的馬匹以增益騎兵),堂大畋(打獵)以教士,少誠憚之(吳少誠很怕李皋)(李皋)性勤儉,知人疾苦,設監司,能參聽下,持將吏短長(掌握武將吏人的優缺點),賞罰必信。所至常平物價(所到之處常平均物價),貴則出賣之,給將吏廩俸,豪家不得擅其利(豪門不得專擅貨利)。常運心巧思為戰艦,挾二輪蹈之,翔風鼓浪,疾若掛帆席(戰艦快速如掛了船帆。舊時船帆或以席為之,故稱船帆為帆席),所造省易而久固。又造欹器(欹器為古代的酒器,當空著的時候它是傾斜的,把液體裝進一半它就直立起來,而在裝得快滿時又會傾斜。相傳齊桓公常在座位右側放置欹器來警惕自己不可驕傲自滿。欹音一),進入內中。每遺人物,常自秤量。署之官匹帛皆印之,絕吏之私(禁絕下吏從中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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泌僅獻身

李泌(泌音密)
資治通鑒.卷224

上欲以泌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泌固辭。上(代宗)曰:「機務之煩(機要事務煩瑣),不得晨夕相見,誠不若且居密近,何必署敕然後為宰相邪!」後因端午,王、公、妃、主各獻服玩(服飾器用玩好之物),上謂泌曰:「先生何獨無所獻?」對曰:「臣居禁中(微臣住在宮中),自巾(頭巾)至履皆陛下所賜,所餘獨一身耳,何以為獻!」上曰:「朕所求正在此耳(朕要的就是你啊!)!」泌曰:「臣身非陛下有,誰則有之?」上曰:「先帝(肅宗)欲以宰相屈卿而不能得,自今既獻其身,當惟朕所為,不為卿有矣。」泌曰:「陛下欲使臣何為?」上曰:「朕欲卿食酒肉,有室家,受祿位,為俗人。」泌泣曰(李泌哭泣說):「臣絕粒(微臣斷穀修行)二十餘年,陛下何必使臣隳(墮)其志乎!」上曰:「泣復何益!卿在九重之中,欲何之?」乃命中使(宮中的使者,常由宦官擔任)為泌葬二親,又為泌娶盧氏女為妻,資費皆出縣官。賜第於光福坊,令泌數日宿第中,數日宿蓬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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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邦黃皓
三國
黃皓
三國志.蜀書9.董允傳

陳祗代允(董允)為侍中,與黃皓(太監黃皓)互相表裏,皓始預(干預)政事。祗死後,皓從黃門令為中常侍、奉車騎都尉,操弄威柄(威柄即<周禮>之八柄,即爵、祿、生、置、予、奪、廢、誅也),終至覆國。蜀人無不追思允(董允)。及(曹魏)鄧艾至蜀,聞皓姦險(奸詐陰險),收閉,將殺之,而皓厚賂艾(鄧艾)左右,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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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國章惇
北宋
章惇
宋史.列傳148

(袁樞)常喜誦司馬光<資治通鑒>,苦其浩博(浩瀚廣博),乃區別其事而貫通之,號<通鑒紀事本末>。參知政事龔茂良得其書,奏於上,孝宗(宋孝宗)讀而嘉嘆,以賜東宮及分賜江上諸帥,且令熟讀,曰:「治道(治軍之道)盡在是矣。」

他日,上問袁樞今何官,茂良(龔茂良)以實對,上曰:「可與寺監簿(九寺五監主簿省稱。宋代諸寺、諸監都設主簿,掌審核文書與帳目出入)。」於是以大宗正簿召登對,即因史書以言曰:「臣竊聞陛下嘗讀<通鑒>,屢有訓詞,見諸葛亮論兩漢所以興衰,有『小人不可不去』之戒,大哉王言,垂法萬世。」遂歷陳往事,自漢武而下至唐文宗偏聽奸佞,致於禍亂。且曰:「固有詐偽而似誠實,憸佞而似忠鯁者,茍陛下日與圖事於帷幄中(如果陛下每日與此等佞臣圖謀大事於運籌帷幄之中),進退天下士,臣恐必為朝廷累。」上顧謂曰:「朕不至與此曹圖事帷幄中。」樞謝曰:「陛下之言及此,天下之福也。」

遷太府丞。時士大夫頗有為黨與者。樞奏曰:「人主有偏黨(偏私)之心,則臣下有朋黨之患。比年或謂(每年有人說)陛下寵任武士,有厭薄儒生之心,猜疑大臣,親信左右,內庭行廟堂之事,近侍參軍國之謀。今雖總權綱,專聽覽,而或壅蔽聰明,潛移威福。願可否惟聽於國人,毀譽不私於左右(對人事之毀譽不私決於左右近臣)。」上方銳意北伐,示天下以所向。樞奏:「古之謀人國者,必示之以弱,茍陛下志復金仇(如果陛下立志報金人擄徽欽二帝之仇),臣願蓄威養銳,勿示其形(微臣願陛下蓄力藏威,養精蓄銳,不要顯露您振作的意圖)。」復陳用宰執(宰執天下)、臺諫(宋代以專司糾舉彈劾的御史為臺官﹐以職掌建言的給事中﹑諫議大夫等為諫官,合稱臺諫)之術。

時議者欲制宗室應舉鎖試(鎖試即鎖廳試)之額,限添差(凡於差遣員額外增添的差遣叫添差)岳祠,減臣僚薦舉(減少臣僚推薦保舉的名額),定文武任子(文武官爵的蔭襲,又稱任子),嚴特奏之等(宋代考進士多次不中者,另造冊上奏,經許可附試,特賜本科出身,叫「特奏名」,與「正奏名」相區別),展郊禋之歲(郊禋為帝王昇煙祭祀天地的大禮),緩科舉之期,樞謂:「此皆近來從窄之論,人君惟天是則,不可行也。」遂抗疏勸上推廣大以存國體。

兼國史院編修官,分修國史傳。章惇家以其同里,宛轉請文飾其傳(美化章惇的列傳),樞曰:「子厚為相,負國欺君。吾為史官,書法不隱,寧負鄉人(我袁樞寧願辜負同鄉的章惇),不可負天下後世公議。」時相趙雄總史事,見之嘆曰:「無愧古良史。」

補充或註釋:
章惇在新舊黨爭時列位新黨,但其人挾怨報復異己,章惇的子孫請託編修<宋史>列傳部份的袁樞對章惇的傳記多加文飾,遭到袁樞駁斥。<宋史>因章惇「盡復熙豐舊法,黜逐元祐朝臣;肆開邊隙,詆誣宣仁后。」而把他列入<奸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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鞅更秦法
戰國
公孫鞅(商鞅)
史記.商君列傳

孝公既用衛鞅,鞅欲變法,恐天下議己。衛鞅曰:「疑行無名,疑事無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非於世(有高出常人操守之人,常被當世人所否定[如孔子]);有獨知之慮者,必見敖於民(有洞燭先機之智者,必被世人攻擊)。愚者闇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愚笨的人事情發生了還不知道什麼原因,有智慧的人事情還未發生就已經看見結果)。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對於一般百姓,不能在政策開始時與之商量,只能在政策成功後與之共享)。論至德者不和於俗(講最高道德的人是無法與世俗合流的),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成就大功業的人是無法與一般人共同謀劃的)。是以聖人茍可以彊國,不法其故(所以聖人如果可以強國,就不必要師從古法);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禮。(如果可以利益百姓,就不必要遵循古禮)」孝公曰:「善。」

甘龍曰:「不然。聖人不易民而教(聖人施行教化時不會改變人民習慣),知者不變法而治(智者治理國家不會變更法律)。因民(按照人民習俗)而教,不勞而成功;緣法(因循舊法)而治者,吏習(官吏習慣)而民安之。」衛鞅曰:「龍(甘龍)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於故俗,學者溺於所聞(一般人安於既有的習俗,學者被自己有限的見聞所侷限)。以此兩者居官守法可也(如果讓一般人及學者當官遵守法律還可以,),非所與論於法之外也(但是不可以與這些人討論法治外的革新改良)。三代不同禮而王(夏商周之禮不同而都能王天下),五伯不同法而霸(春秋五霸的所行的法也有所不同而都能稱霸天下)。智者作法,愚者制焉(有智慧的人制定法規,愚笨的人遵行受制);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賢能的人根據時代更新調整禮俗,無能的人接受約束)

杜摯曰:「利不百,不變法(獲益不達百倍就不應變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師法古制不會有錯,遵循古禮不會走偏)」衛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治理天下不是只有一種方法,目的是便利國家,而非師從古法)。故湯武不循古而王(所以商湯周武不因循古法而王天下),夏殷不易禮而亡(夏桀商紂不變古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禮者不足多(與古法不同者不應隨便否定,因循古禮者也不應盲目跟從)。」孝公曰:「善。」以衛鞅為左庶長,卒定變法之令。

令民為什伍,而相牧司連坐(商鞅合十家為「什」,五家為「伍」,使其相互監督,一家有罪,同在什伍的其他各家要受牽連)。不告姦者腰斬(不檢舉犯法的人則腰斬之),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檢舉犯法的人與斬敵人首級的人賞賜相同),匿姦者與降敵同罰。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一家有兩名成年男子而不分家居住者),倍其賦(加倍其賦稅)。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核實後封以爵位);為私斗(鬥)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

令既具,未布(法令已完備,但是還未公佈),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搬)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最後頒佈法令)

補充或註釋:成語「徙木立信」、「南門立木」、「一木千金」的典故即由此而來。
上至養尊處優的貴族,下至習慣安逸生活的百姓是很不喜歡法家這種打擊特權或高度動員的制度的,所以商鞅執政時期反對抗議的人非常多,但是這種制度使得秦國在短時間由二流國家迅速變成霸主,主要還是因為這種一律平等高度動員制使秦國在人力資源掌握與分配,農業生產,後勤,軍隊組織等各方面更加完善而有效率,又以執法確實賞罰分明把秦人原來的鬆散變得積極,反而使得其他國家遠遠被拋在後頭。這種制度因為動員力(或擾民力)太強,所以絕對不是自由民主,當今的新加坡就很像這樣的國家,因為處罰嚴厲所以人民守法,官員也不敢貪污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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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讀魯論
北宋
趙普
宋史.列傳15.趙普

(當初),太祖側微(不在朝廷謂之側,其人貧賤謂之微),普從之遊(趙普追隨宋太祖趙匡胤遊走),既有天下(宋太祖得到天下後),普屢以微時所不足者言之(趙普屢次談起二人卑賤時的不足之處)。太祖豁達,謂普曰:「若塵埃中可識天子、宰相,則人皆物色之矣!(要是那麼容易在人物中鑑別誰是天子誰是宰相,那麼人人都可以做伯樂了!)」自是不復言。普少習吏事(年少時學習官務),寡學術(學問不高),及為相,太祖常勸以讀書。晚年手不釋卷,每歸私第(每次回到自己宅第),闔戶啟篋取書(關門開書箱拿書),讀之竟日(整天讀書)。及次日臨政,處決如流(處理決斷政事迅速)。既薨,家人發篋視之,則<論語>二十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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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誅華士
西周
姜尚,華士
韓非子.外儲說右上

太公望(姜尚,呂尚)東封於齊,齊東海上有居士曰狂矞(矞音域)、華士,昆弟二人者立議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諸侯,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飲之,吾無求於人也。無上之名,無君之祿,不事仕而事力(不居官出仕而以勞力自給自足)。」太公望至於營丘,使吏執殺之以為首誅(指使下級吏人抓住他們作為首批被殺的人)。周公旦從魯聞之,發急傳(派遣特快的驛車)而問之曰:「夫二子,賢者也。今日饗國(饗通享)而殺賢者,何也?」太公望曰:「。。。
彼不臣天子者,是望不得而臣也(則我太公望無法使他們稱臣)。不友諸侯者,是望不得而使也(則我太公望無法驅使他們做事)。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飲之,無求於人者,是望不得以賞罰勸禁也(則我太公望無法對他們實施賞罰及勸勉禁制)。且無上名,雖知(雖有智慧)、不為望用(不能被我所用);不仰君祿,雖賢(雖然賢良)、不為望功(不能被我賞功)。不仕則不治(不出仕則不能被我統御),不任則不忠(不被任用則對我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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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戮聞人
春秋
孔子,少正卯
荀子.宥坐

孔子為魯攝相(孔子作為魯國代理宰相),朝七日而誅少正卯。門人進問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名人)也,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能沒有過失嗎?)」孔子曰:「居,吾語女其故(坐下來,我告訴你殺他的理由)。人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而竊盜還不算其中之一):一曰:心達而險(心裡明白卻陰險);二曰:行辟而堅(行為邪僻又固執);三曰:言偽而辯(言語虛偽又愛狡辯);四曰:記醜而博(記下邪惡之事而且廣博);五曰:順非而澤(因循錯誤的觀點並加以文飾)。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兼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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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勝持斧
西漢
暴勝之
漢書.武帝紀

泰山、琅邪群盜徐绗等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勝之等衣繡衣杖斧分部逐捕(漢武帝派遣直指使者暴勝之等穿著刺繡的衣服持斧分別追逐逮捕。直指使者為皇帝特派的武裝執法大員),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誅(刺史郡守轄區內的盜匪都被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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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綱埋輪
東漢
張綱
後漢書.張王種陳列傳

(漢順帝)漢安元年,選遣八使徇行風俗(選派了八個使節查訪各地風俗),皆耆儒知名,多歷顯位,唯綱年少(八個使節中只有張綱年紀輕),官次最微(官位最低微)。餘人受命之部(其他使臣都已奉命出發),而綱獨埋其車輪於洛陽都亭(但是張綱卻把車輪掩埋在洛陽都邑中的傳舍,不打算要走),曰:「豺狼當路,安問狐狸!(朝廷巨奸當權,何必出外過問朝廷外的小惡)」遂奏曰:「大將軍冀(梁冀),河南尹不疑(梁不疑),蒙外戚之援,荷(受)國厚恩,以芻蕘之資(割草砍柴者的資質),居阿衡之任(居高官重任。商湯的宰相伊尹又叫阿衡),不能敷揚五教(五倫),翼讚日月(輔佐皇上),而專為封豕長蛇(貪暴侵略者),肆其貪叨,甘心好貨,縱恣無底,多樹諂諛,以害忠良。誠天威所不赦,不辟所宜加也。謹條其無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齒者也。」書御,京師震竦。時冀妹(梁冀之妹)為皇后,內寵方盛,諸梁姻族滿朝(梁姓外戚佈滿朝廷),帝雖知綱言直,終不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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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非識面
北宋
孫抃(抃音變)
東軒筆錄.卷12

孫參政(孫抃)御史中丞,薦唐介、吳中復為御史。人或問曰:「聞君未嘗與二人相識,而遽薦之,何也?」孫答曰:「昔人恥呈身御史,今豈求識面台官也!(從前的人以自薦求來的御史為恥,今日豈會以由人情而得的御史為榮!) 」後二人皆以風力(風行草偃)稱於天下。孫晚年執政,嘗歎曰:「吾何功以輔政,唯薦二台官為無愧耳(我輔佐政務哪有什麼功勞?只有舉薦他們兩位御史無愧於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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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豈呈身

韋澳
舊唐書.卷162.列傳108

韋澳,字子斐,太和(唐文宗的年號)六年擢進士第,又以弘詞登科。性貞退寡欲(淡泊於仕宦名利,而且慾望很少),登第後十年不仕。伯兄韋溫,與御史中丞高元裕友善。溫請用澳為御史,謂澳曰:「高二十九(高二十九應該與高元裕在家中的排行有關)持憲綱,欲與汝相面,汝必得御史。」澳不答。溫曰:「高君端士(正直之士),汝不可輕。」澳曰:「然恐無呈身(自薦求仕)御史。」竟不詣(拜見)元裕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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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公請稅
西晉
裴楷
世說新語.德行

梁王、趙王,國之近屬(皇帝的近親),貴重當時。裴令公歲(裴楷每年)請二國租錢數百萬,以恤中表之貧者(以救濟親戚中的窮人)。或譏之曰:「何以乞物行惠?(怎麼能靠要錢來施恩惠呢)」裴曰:「損有餘,補不足,天之道也。」

補充或註釋:<晉書.卷三十五>曰:楷風神高邁,容儀俊爽,博涉群書,特精理義(理義指儒家的經義),時人謂之「玉人」,又稱「見裴叔則如近玉山,映照人也」。 返回





長孺輸緡
南宋
楊長孺
鶴林玉露.甲編

士大夫若愛一文,不直(值)一文。陳簡齋詩云:「從來有名士,不用無名錢(不用來路不明的錢)。」楊伯子(楊長孺,字伯子)嘗為余言(曾對我說):「士大夫清廉,便是七分人了。蓋公忠仁明(盡忠為公,仁愛明察),皆自此生。」伯子,誠齋塚嗣(楊萬里,號誠齋,塚嗣指嫡長子),號東山先生,清節高文(節操清高,文章高超),趾美克肖(繼承並光大前人)。其帥番禺(他治理番禺時),將受代(將卸任時),有俸錢七千緡(緡音民),盡以代下戶輸租(代貧戶繳租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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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州刺史

薛稷
事略,龍鬚志

薛稷為筆封九錫(為毛筆加封九錫),拜墨曹都統,黑水郡王兼毛州刺史。<龍須志>
稷又為紙封九錫(為白紙加封九錫),拜楮國公、白州刺史、統領萬字軍界道中郎將。<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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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縣老人
春秋
無名氏
左傳

三月,癸未,晉悼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晉悼公夫人供食物給杞國的修城工人),絳縣人或年長矣(有個絳縣的長者。絳音醬),無子,而往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有人質疑他的年紀,問他幾歲),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不知道時間的記載),臣生之歲,正月甲子朔(正月初一甲子日),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至今經歷了445個甲子日了),其季於今,三之一也(最後一個甲子也過了1/3了)。」吏走問諸朝,師曠(春秋時著名盲樂師)曰:「魯叔仲惠伯會郤成子于承匡之歲也(仲惠伯與郤成子會於承匡的那年),是歲也,狄伐魯(當年狄國攻伐魯國),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巨人族「長狄」的僑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他應該有73歲了。445x60/36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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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蓮幕
南朝齊
庾杲之
南齊書.卷34.列傳15.虞玩之劉休沈沖庾杲之王諶

庾杲之(杲音稿),字景行,新野人也。祖深之(庾深之),雍州刺史。父粲(庾粲),司空參軍。杲之少而貞立(自幼就端方正直),學涉文義。起家奉朝請(起家謂從家中受徵召出來,授以官職。奉朝請即定期參加朝會。諸侯春季朝見天子叫朝,秋季朝見為請,故名之),巴陵王征西參軍。郢州舉秀才,除晉熙王鎮西外兵參軍,世祖(齊世祖蕭賾)征虜府功曹,尚書駕部郎。

清貧自業(清貧自守),食唯有韭葅(以醯醬醃漬之韭菜。葅音租)、瀹韭(醃漬韭菜。瀹音越)、生韭雜菜,或戲之曰:「誰謂庾郎貧,食鮭(鮭菜,魚類菜餚的總稱)常有二十七種。」言三九(三「韭」之諧音)也。仍為世祖撫軍中軍記室,遷員外散騎常侍,正員郎,遷中書郎,領荊、湘二州中正。轉尚書左丞,常侍、領中正如故。出為王儉衛軍長史(衛軍是衛將軍的簡稱。大將軍、驃騎將軍位次於丞相。車騎將軍、衛將軍位次於上卿。魏晉南北朝以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列其他各號將軍之前。王儉是王導的五世孫),時人呼入儉府為芙蓉池(蓮花池)。儉謂人曰:「昔袁公(袁粲)作衛軍,欲用我為長史,雖不獲就,要是意向如此,今亦應須如我輩人也(要是當初衛將軍袁粲有意用我為長史,現在是衛將軍的我也要用與我才能相當的人為長史了)。」乃用杲之。遷黃門郎,兼御史中丞,尋即正。

杲之風範和潤,善音吐(善於談吐)。齊世祖(蕭賾)令對虜使(任命其為對外使節),兼侍中。上每嘆其風器之美(皇上嘆服他風度器宇的美妙),王儉在座,曰:「杲之為蟬冕(漢侍從官之帽,上有蟬飾及貂尾,後指高官)所照,更生風采。陛下故當與其即真(即真謂官吏由代理而轉為正式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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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選花裀

許慎
花裏活.卷中

唐許慎選(許慎,字謹選),與親友結宴於花圃中,未嘗張帷幄設坐具(未曾張開帳幕,設置坐具),只使童僕聚落花鋪坐下(只使喚小僕將落花鋪在地上),曰:「我自有花茵,何銷坐具?(我已經有花墊,何須坐具?裀音茵,內衣。古同「茵」,為墊子)

釋義或補充:這個許慎與東漢寫<說文解字>的許慎剛好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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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造宅
東晉
郗超
嘉泰會稽志.卷19

郗超,字景興,一字嘉賓。郗超每聞欲高尚隱退者,輒為辦百萬資,並為造立居宇。在剡(剡音演,今浙江省嵊州市)為戴公起宅(戴逵,字安道),甚精整(精良整飭)。戴始往舊居與所親書曰(給親近的人寫信說):「近至剡如官舍。」

補充或註釋:郗超的祖父是東晉名臣郗鑒,東床快婿之典故就來源於郗鑒挑選女婿(王羲之)的故事。成語「入幕之賓」也是指郗超而來的典故。另外賈逵忠於曹魏,賈逵之子賈充篡曹魏。郗超父祖皆忠於晉室,而郗超與桓溫曾有篡晉之謀。故詩曰:「

嵇紹似康為有子1,郗超畔鑒似無孫2。
如今更恨賈梁道3,不殺公閭殺子元4。」

釋義或補充:
1。嵇紹為嵇康之子,被晉惠帝的祖父司馬昭殺害,嵇紹捨身保衞晉惠帝而亡。
2。畔鑒即背叛郗鑒。郗超為忠於晉室的郗鑒之孫。
3。賈逵,字梁道,賈逵忠於曹魏,賈逵之子賈充[字公閭]篡曹魏。
4。賈充,字公閭,西晉建國功臣[篡曹魏之逆臣]。他是大將軍司馬師[字子元]的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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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雅買鄰
南朝宋
季雅
南史.呂僧珍傳

宋季雅罷南康郡(季雅被貶官到南康郡太守後),市宅居僧珍宅側(在呂僧珍宅第旁買了宅院)。僧珍問宅價,曰:「一千一百萬。」(呂僧珍)怪其貴。季雅曰:「一百萬買宅,千萬買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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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昌尋母
北宋
朱壽昌
宋史演義.37回

壽昌,揚州人,父名巽(朱巽),曾為京兆守,巽妾劉氏,生壽昌,年僅三歲,劉氏被出,改適黨氏(劉氏被朱巽逐出,改嫁黨氏)。至壽昌年長,父巽病亡,他日夕思母,四處訪求,終不可得。壽昌累知各州縣,除辦公外,輒委吏役(每每委託小吏役使)探聽生母消息,又遍貽(遺留)同僚書函,托訪母劉氏住址。不意愈久愈杳(渺茫),越訪越窮,他竟摒絕酒肉,戒除嗜欲,甚至用浮屠言(依佛法),灼背燒頂,刺血書佛經,誓諸神明,得母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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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永賣身
東漢
董永
搜神記.卷1

漢,董永,千乘人。少偏孤(偏孤指早年喪父或喪母),與父居肆(與父親住在店鋪),力田畝(努力耕作),鹿車載自隨。父亡,無以葬,乃自賣為奴,以供喪事。主人知其賢,與錢一萬,遣之(讓他走)。永行(董永走),三年喪畢(服父喪三年完畢),欲還主人(欲回到主人家),供其奴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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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七子
東漢
建安七子
曹丕.典論論文

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德璉,東平劉楨公幹。斯七子者,於學無所遺(學問沒有遺漏),於辭無所假(文章沒有假借),咸以自騁驥騄於千里仰齊足而並馳(都是並駕齊驅的千里馬),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要他們因此相互佩服也很難)。蓋君子審己以度人(君子先檢討自己,再度測他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論文,王粲長於辭賦,徐幹時有齊氣(齊氣言齊俗文體舒緩),然粲之匹也(與王粲不相上下)。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幹之<元猿>、<漏卮>、<員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即使是張衡蔡邕也不過如此),然於他文,未能稱是。琳瑀(陳琳阮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為當今之雋永極品)。應瑒和而不壯(溫和而不雄壯),劉楨壯而不密(雄壯而不細膩),孔融體氣高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詞(然而不能作論文,道理講得不如文詞好),至於雜以嘲戲(調笑戲謔),及其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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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歷十人

大歷十人
唐才子傳.卷4

盧綸與吉中孚、韓翃、耿湋、錢起、司空曙、苗發、崔峒、夏侯審、李端,聯藻文林,銀黃相望(黃為黃金,比喻文才如金銀之耀眼),且同臭味(氣味相投),契分俱深(十分契合),時號「大歷十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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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詩價

白居易(號香山居士)
長慶集序

(我元稹)嘗於平水市中,鏡湖旁草市名。見村校諸童,競習歌詠,召而問之,皆對曰:『先生(老師)教我樂天(白居易,字樂天)、微之(元稹,字微之)詩。』固亦不知予之為微之也(他們不知道我就是元稹啊)。又云雞林賈人(今韓國慶州商人)求市頗切(買詩十分殷切),自云本國宰相,每以一金換一篇,其甚偽者,宰相輒能辨別之(宰相每每能夠辨別真偽)。自篇章已來,未有如是流傳之廣者。

長慶四年(唐穆宗的年號,長慶四年正月唐敬宗李湛即位沿用),樂天自杭州刺史以右庶子詔還(右庶子為太子的輔佐官),予時刺郡會稽(當時會稽郡在我管轄之下。元稹時任浙東觀察使,管轄越、衢、處、溫、台、明、婺七州,觀察使治所設在越州的會稽),因得盡徵其文,手自排纘(親手編排,纘音纂),成五十卷,凡二千一百九十一首。前輩多以「前集」,「中集」為名,予以為陛下(唐敬宗李湛)明年當改元,長慶訖於是,因號曰<白氏長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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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濟酤緡
東漢
孫濟
蒼梧雜志.酒債

孫權叔濟嗜酒(孫權的叔叔孫濟喜愛喝酒),不治生產(指不注意或無暇料理自己的生計),嘗欠人酒緡(曾欠人酒錢,緡音民),謂人曰:「尋常行處,欠人酒債,欲質此緼袍(想要典當這個緼袍。緼袍即以亂麻為絮之袍,緼音溫)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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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嚴孫武
春秋
孫武
史記.孫子吳起列傳

孫子武者,齊人也。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可以小試勒兵乎?(勒兵即操練或指揮軍隊)」對曰:「可。」闔廬曰:「可試以婦人乎?」曰:「可。」於是許之,出宮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孫子分為二隊,以王之寵姬二人各為隊長,皆令持戟。令之曰:「汝知而心與左右手背乎?」婦人曰:「知之。」孫子曰:「前,則視心;左,視左手;右,視右手;後,即視背。」婦人曰:「諾。」約束既布(公佈),乃設鈇(斧)(長柄斧頭),即三令五申之。於是鼓之右,婦人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復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婦人復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既然明白又不照著做),吏士之罪也(這是士官的罪過)。」乃欲斬左右隊長。吳王從臺上觀,見且斬愛姬,大駭。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將軍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食不知味),願勿斬也。」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為將,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遂斬隊長二人以徇(從令)

釋義或補充:成語「三令五申」及「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的典故即出自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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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變張巡

張巡
新唐書.列傳117

巡長七尺,鬚髯每怒盡張。讀書不過三復(三遍),終身不忘。為文章不立稿。守睢陽,士卒居人(士兵百姓),一見問姓名,其後無不識。更潮及子琦(與敵將令狐潮和伊子琦),大小四百戰,斬將三百、卒十餘萬。其用兵未嘗依古法,勒(勒令)大將教戰,各出其意(都要有自己的主張)。或問之,答曰:「古者人情敦樸(敦厚朴實),故軍有左右前後,大將居中,三軍望之以齊進退。今胡人務馳突(胡人力求快跑猛冲),雲合鳥散,變態百出,故吾止使兵識將意(我只使兵知道將的意圖),將識士情(將知道兵的情況),上下相習,人自為戰爾(每組的兵將之間互相熟悉,就可以各組各自作戰了)。」其械甲取之於敵,未嘗自脩(未曾自己修造)。每戰,不親臨行陣,有退者,巡已立其所,謂曰:「我不去此,為我決戰。(我不會離開,請為我作戰吧)」士感其誠,皆一當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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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范冉
東漢
范冉


范冉與好友尹包同到友人家做客時,由於他們只有一件稱頭的紅衣,只能輪流進入友人家時才換上紅衣。

釋義或補充:范冉即范丹,字史雲,曾被任命為萊蕪縣令(但因母親過世而未上任),為馬融弟子,擅長<易經>與<尚書>,因家貧而被閭里歌之曰:「甑中生塵范史雲,釜中生魚范萊蕪」,這也是成語「釜中生魚」的典故來由,指大鍋中的水因常久不用而長出蟲魚(非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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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被孟仁
三國
孟仁
太平御覽.人事部116.待士

環濟<吳中記>曰:孟仁(本名宗,為避吳末帝孫皓[字元宗]的字諱而改名),少以敏達知名,從南陽李恭學。其母賢而有智,為作大被。或問其故,母曰:「小兒無德以致客(我兒沒有德性以招來客人),學者多貧,故為大被,庶可得氣類相接也(求學的人大多貧困,所以我作大被子,也許可以用它溫暖他與志趣相投的友人) 。」

補充或註釋:24孝「哭竹生筍」及孟宗竹的典故也是由此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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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床茶灶

陸龜蒙
續通志.卷567

陸龜蒙樂聞人學,講論不倦。有田數百畝,屋三十楹,田苦下(田地苦於低窪),雨潦則與江通(雨水大時與江相通),故常苦飢(故常餓肚子),身畚插(畚為盛土器,插為起土器)茠刺(除荊棘),無休時。或譏其勞。答曰:「堯舜霉瘠(堯舜黑而瘦),禹胼胝(大禹手腳長繭),彼聖人也。吾一褐衣(凡人)敢不勤乎?」嗜茶,置園顧渚山下,歲取茶租,自判品第,張又新為水說七種,其二惠山泉,三虎邱井,六松江,人助其好者,雖百里為致之。

初病酒,再期乃已(開始因喝酒而病,兩年後才好),其後客至,潔壺置杯,不複飲(不再喝酒)。不喜與流俗交(不喜歡與世俗之人交往),雖造門不肯見(即使有人登門造訪也不見),不乘馬,升舟設蓬席,齎(齎音機,帶著)束書,茶灶(烹茶的小爐灶),筆床,釣具,往來時謂「江湖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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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扇綸巾
三國
諸葛亮
蘇軾.念奴嬌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周瑜)。 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這句指諸葛亮),談笑間,檣櫓(強虜,指曹操南侵大軍)灰飛湮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把一杯酒灑在地上祭奠江月。酹音淚)

補充或註釋:蘇東坡(蘇軾)所處的北宋,官方對三國的歷史仍以曹魏為正統,而民間很多人對蜀漢寄予同情(雖然當時對蜀漢一面倒推崇的<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還未出生),再加上蘇東坡是四川人,四川正是蜀漢的主要疆域,更加深了蘇東坡以蜀漢為正統的信仰。題外話,其實史書不可能否定自己的國家,所以前一個被自己取代的國家一定要是正統,自己延續他才有正統的地位。我們現代人沒有這個包袱,說到歷史何必一定要分正統與非正統,不能把結束前一個朝代的政權視為唯一正統(如果同時還有其他政權存在),也不能因為漢人建立的國家就說是正統,少數民族建立的國家就故意忽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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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夫使酒
西漢
灌夫
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

灌夫有服(灌夫服喪),過丞相(拜訪丞相武安侯田蚡)。丞相從容曰:「吾欲與仲孺(灌夫,字仲孺)過魏其侯,會仲孺有服。」灌夫曰:「將軍乃肯幸臨況魏其侯(將軍肯與我光臨魏其侯竇嬰處),夫安敢以服為解(我怎敢以服喪為推辭的理由)!請語魏其侯帳具,將軍旦日蚤臨(讓我告訴魏其侯陳列帷帳幾筵,請丞相您明日早來)。」武安許諾。灌夫具語魏其侯如所謂武安侯(灌夫把丞相田蚡要造訪的意思都轉告給魏其侯)。魏其與其夫人益市牛酒(魏其與他的夫人買牛肉及酒),夜灑埽,早帳具至旦。平明(清晨),令門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來。魏其謂灌夫曰:「丞相豈忘之哉?」灌夫不懌(不悅),曰:「夫以服請,宜往。」乃駕,自往迎丞相。丞相特前戲許灌夫(丞相之前只是隨便答應灌夫),殊無意往。及夫至門,丞相尚臥。於是夫入見,曰:「將軍昨日幸許過魏其,魏其夫妻治具(備辦酒食;設宴),自旦至今,未敢嘗食。」武安鄂(古同愕,驚訝),謝(道歉)曰:「吾昨日醉,忽忘與仲孺言。」乃駕往,又徐行(駕車時又慢慢地走),灌夫愈益怒。及飲酒酣,夫起舞屬(邀請)丞相,丞相不起,夫從坐上語侵之(灌夫從坐上以言語侵犯田蚡)。魏其乃扶灌夫去,謝丞相(向丞相田蚡道歉)。丞相卒飲至夜,極驩而去(驩同歡)

丞相嘗使籍福請魏其城南田(田蚡曾教籍福請求割讓魏其侯竇嬰城南的田地。籍福先後做過竇嬰、田蚡的門客)。魏其大望曰:「老僕雖棄(我雖然被遺棄),將軍雖貴,寧可以勢奪乎!(怎麼可以仗勢欺人!)」不許。灌夫聞,怒罵籍福。籍福惡兩人,有郤(有隙),乃謾(欺騙)自好謝丞相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聞魏其、灌夫實怒不予田,亦怒曰:「魏其子嘗殺人,蚡活之(竇嬰的兒子殺人,是我田蚡保住他兒子的命)。蚡事魏其無所不可(我以前事奉竇嬰是有求必應),何愛數頃田?且灌夫何與也?(與灌夫何干?) 吾不敢複求田(我不會再跟他要田地了)。」武安由此大怨灌夫、魏其。

補充或註釋:
1。灌夫本姓張,因父親張孟曾為潁陰侯灌嬰家臣而賜姓灌。
2。田蚡還是郎官時常往來於竇嬰家一同飲酒,對竇嬰畢恭畢敬。後來田蚡同母異父的姐姐王氏成為景帝的皇后,外甥劉徹又被立為太子,田蚡從此平步青雲。
3。漢武帝劉徹時灌夫與竇太后的兄弟竇甫飲酒,酒後毆打竇甫,漢武帝怕太后斬殺灌夫,改任他為燕國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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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四罵人
隋/唐
劉子翼
資治通鑒.卷192

隋秘書監晉陵(晉陵縣,治所在今江蘇省常州市)劉子翼,有學行(學問品行),性剛直,朋友有過,常面責之。李百藥常稱:「劉四(劉子翼家中排行老四)雖複罵人,人終不恨。」是歲,有詔徵之,辭以母老,不至(以母親年老為理由而不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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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牛易馬
東晉
晉元帝
陔餘叢考.卷19

魏明帝(曹叡)時,河西柳谷出<玄石圖>,有牛繼馬後之象(有牛繼承馬的徵兆)。故司馬懿深忌牛氏,為二榼(榼音客,古代的一種盛酒器)共一口,以貯酒,懿先飲其佳者,以毒酒鴆(鴆音鎮,為一種毒鳥,羽毛有劇毒,放入酒中使人喝能致死)其將牛金。而其孫恭王覲(司馬覲)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晉元帝司馬睿等於是小吏牛氏與恭王妃夏侯氏之兒,恰應「牛繼馬後」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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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氏為民
三國
是儀
三國志.吳書.是儀傳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也。本姓「氏」,初為縣吏,後仕郡,郡相孔融嘲儀(孔融嘲笑「氏」儀),言「氏」字「民」無上(氏字恰為「民」字無上,「民無上」即民無長官,對長官不利),可改為「是」,乃遂改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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壙先表聖

司空圖(字表聖)
舊唐書.卷200

司空圖,字表聖。(司空)圖既脫柳璨之禍還山(擺脫柳璨之禍返回中條山居處。柳璨之禍又稱白馬驛之禍,宰相柳璨假手朱全忠殺害唐朝重臣三十多位),乃預為壽藏終制(壽藏為生時所建的墓壙。終制為死者生前對喪葬禮制的囑咐)。故人(友人)來者,引之壙(墓穴)中,賦詩對酌(對飲)。人或難色,圖規(勸)之曰:「達人大觀(豁達的人眼光宏遠),幽顯一致(生死一視同仁),非止暫游此中(我並非只是暫時在墓穴一遊)。公何不廣哉(先生您何不放開心胸呢)!」圖布衣鳩杖,出則以女家人鸞臺(鸞臺為門下省的別名)自隨。歲時村社雩祭祠禱(祭祀祭典),鼓舞會集,圖必造之,與野老(村野的老百姓)同席,曾無傲色。

補充或註釋:唐末的司空圖與明末的姚康都不忌諱死亡而且都不願被新朝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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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候沈彬

沈彬
唐才子傳.卷10

(沈彬)初經版蕩(開始經歷戰亂),與韋莊、杜光庭、貫休俱避難在蜀,多見酬酢(應酬來往)。彬臨終,指葬處示家人窆(窆音扁,墓穴),果掘得一空塚(空墳),有漆燈青熒,壙(墓穴)頭立一銅版,篆文曰:「

佳城今已開,雖開不葬埋。
漆燈終未滅,留待沈彬來。」

遂窀穸(窀穸音諄西,埋葬)於此。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都與墓穴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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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敷處士
東晉
謝敷
晉書.列傳64

謝敷,字慶緒,會稽人也。性澄靖(清静)寡欲,入太平山十餘年。鎮軍郗愔(郗超之父)召為主簿,臺徵博士,皆不就。

(當初),月犯少微(月亮侵犯少微星),少微一名處士星,占者以陷士當之(占星者認為處士有災)。譙國(今安徽亳州市,古屬吳地)戴逵有美才,人或憂之。俄而敷死(不久謝敷死去),故會稽人士以嘲吳人云:「吳中高士(指戴逵),便是求死不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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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賢君
春秋
宋景公
呂氏春秋.制樂

宋景公之時,熒惑在心(火星在心宿附近),公懼,召子韋而問焉,曰:「熒惑在心,何也?」子韋曰:「熒惑者,天罰也;心者,宋之分野(範圍)也;禍當於君(君主會有災禍)。雖然,可移於宰相(雖然如此,可以將災禍移到宰相身上)。」公曰:「宰相所與治國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韋曰:「可移於民(可以將災禍移到人民身上)。」公曰:「民死,寡人將誰為君乎(我將為誰的君主)?寧獨死。」子韋曰:「可移於歲(太歲)。」公曰:「歲害(太歲若旱澇)則民飢,民飢必死。為人君而殺其民以自活也,其誰以我為君乎(誰將以我為君主)?是寡人之命固盡已,子無復言矣(你不要再說了)。」子韋還走,北面載拜曰:「臣敢賀君。天之處高而聽卑。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熒惑其徙三舍(今晚火星將遷移三舍),君延年二十一歲。」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有三善言,必有三賞。熒惑有三徙舍,舍行七星(一舍經過七星),星一徙當一年(經過一星代表一年),三七二十一,臣故曰君延年二十一歲矣。臣請伏於陛下以伺候之。熒惑不徙,臣請死(火星若是不遷徙,微臣自願受死)。」公曰:「可。」是夕熒惑果徙三舍。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都與星象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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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宗險韻
南朝梁
曹景宗
南史.卷55

景宗振旅凱入(曹景宗[字子震]率軍凱旋而歸),帝(梁武帝)於華光殿宴飲連句,令左僕射沈約賦韻。景宗不得韻,意色不平,啟求賦詩。帝曰:「卿伎能甚多,人才英拔,何必止在一詩。」景宗已醉,求作不已(一直央求作詩),詔令約(沈約)賦韻。時韻已盡(這時韻字已用完),唯餘競病二字(只剩下競,病兩個韻腳)。景宗便操筆,斯須而成(才須臾就寫好),其辭曰:「

去時兒女悲,歸來笳鼓競。
借問行路人,何如霍去病?(我曹景宗與霍去病比起來誰優誰劣呢?)

帝嘆不已。約及朝賢驚嗟竟日(沈約及朝中賢臣驚嘆整日),詔令上左史。於是進爵為公,拜侍中、領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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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煇奇文
北宋
劉煇
夢溪筆談.卷9

又嘉祐(宋仁宗最後一個年號)中,士人劉幾,累為國學第一人(常被列為國家高等學府的第一名)。驟為怪嶮之語(動輒作出艱澀怪異的語句),學者翕然(一致)效之,遂成風俗。歐陽公深惡之。會公主文(恰逢歐陽修主持大考),決意痛懲,凡為新文者一切棄黜(凡是有這種艱澀怪異的文風者一律罷黜)。時體為之一變(於是文風一變),歐陽之功也,有一舉人論曰:「天地軋(排擠傾軋),萬物茁,聖人發。」公曰:「此必劉幾也。」戲續之曰:「秀才剌(違背常情、事理。剌音蠟),試官刷。」乃以大朱筆橫抹之(以紅筆橫塗一道),自首至尾,謂之「紅勒帛(紅帛腰帶)」,判大紕繆字榜之(張貼公告為「大錯誤」),即而果幾也(果然是劉幾)

復數年,公為御試考官,而幾在庭(劉幾在御試考庭)。公曰:「除惡務本,今必痛斥輕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有一士人論曰:「主上收精藏明於冕旒(冕旒為大夫以上官員的禮冠)之下。」公曰:「吾已得劉幾矣。」既黜,乃吳人蕭稷也,是時試<堯舜性仁賦>,有曰:「故得靜而延年,獨高五帝之壽;動而有勇,形為四罪(四罪指共工,三苗,鯀和丹朱)之誅。」公大稱賞,擢為第一人,及唱名,乃劉煇。人有識之者曰:「此劉幾也,易名矣。」公愕然久之。因欲成就其名(為了成就劉幾文風改善的名聲)(劉幾的)小賦有「內積安行之德,蓋稟於天」,公以謂「積」近於學,改為「蘊(蘊藏,德為本有之意更勝於學習之意)」,人莫不以公為知(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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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安臥雪
東漢
袁安
太平御覽.人事部67

<錄異傳>曰:漢時大雪積地丈餘,洛陽令身出案(外出巡查)行至袁安門,無行路(大雪把路塞滿),謂安已死,除雪入見,安僵臥。問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餓,不宜干(干擾,謂請別人清理門前積雪)人。」令以安為賢,舉為孝廉。

補充或註釋:袁安在任職三公之一的司徒時勇於對抗專權的外戚竇氏。袁紹與與袁術都是他的玄孫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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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傑望雲

狄仁傑
舊唐書.卷93

時工部尚書閻立本為河南道黜陟使(黜陟音楚置,黜陟使為探訪民間疾苦,賑濟窮乏的官吏),仁傑為(被)吏人誣告,立本見而謝曰:「仲尼云(孔子說):『觀過知仁矣(看見人的過失就知道他是否具有仁德)』足下(您)可謂海曲(海邊偏僻的地方)之明珠,東南之遺寶。」薦授並州都督府法曹(法曹,司法參軍事,掌審案吏法,督盜賊,知贓賄沒入)。其親(雙親)在河陽別業(別墅),仁傑赴並州,登太行山,南望見白雲孤飛,謂左右曰:「吾親所居,在此雲下。」瞻望佇立久之,雲移乃行(雲移走後才繼續前往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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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疏宰相
北宋
王欽若
耆舊續聞.卷8

王欽若鄉薦赴闕(天闕,天子居處),張僕射齊賢(張齊賢)時為江南漕,以書薦於錢希白易(張齊賢以書信向錢易[字希白]推薦王欽若)。錢(錢易)時以才名獨步館閣,適延一術士以考休咎(錢易剛好請一個相士來斷吉凶),不容通謁(王欽若不被允許拜見),王局戚門下,厲聲詬閽人(大聲罵守門人。閽音昏,閽人為守門人),術者遙聞之(相士遠遠聽見),謂錢曰:「不知何人耶?若聲形相稱,世無此貴者,但恐形不副聲爾。願延(請)之使某(我)獲見。」希白召之。冀公(王欽若)單微遠人,神貌竦瘦(神形消瘦),複贅於頸(頸上長肉瘤),舉止山野(粗野),希白蔑視之(錢易輕視王欽若),術者悚然(相士嚇了一跳),側目諦視。既退,術者稽顙(稽顙音機嗓,表屈膝下跪,以額觸地)興嘆曰:「人中之貴有此十全者!」錢戲曰:「都堂便有此等宰相乎?」術者正色曰:「公何言歟?且宰相何時而無?此君不作則已,若作(宰相)則天下富盛,而君臣相得,至死有慶而無弔(一路慶賀無哀弔直到過世)。不完者,但無子而已(美中不足的是他沒有兒子)。」錢戲曰:「他日當陶鑄(造就,栽培)吾輩乎?」術者曰:「恐不在他日,即日可得,願公毋忽。」後希白方為翰林學士,冀公(王欽若)已真拜(真除。實授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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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負將軍
北宋
黨進
千金裘.卷9

黨進食飽捫腹,嘆曰:「我不負汝。(我不會辜負你這個肚子的)」左右曰:「將軍固不負此腹,此腹負將軍,未嘗少(稍)出智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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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亭竊灌
戰國
宋就
新書.退讓.卷7(作者是賈誼)

(魏國遷都大梁後也稱梁國)大夫宋就者為邊縣令,與楚鄰界。梁之邊亭與楚之邊亭皆種瓜,各有數。梁之邊亭劬力而數灌(努力而常澆水),其瓜美。楚窳而希灌(懶惰而少澆水。窳音雨,懶惰),其瓜惡。楚令固以梁瓜之美怒其亭瓜之惡也,楚亭惡梁瓜之賢己(楚邊亭之人討厭梁國的瓜長得比自己的好),因夜往竊搔(因此於夜裡暗中破壞)梁亭之瓜,皆有死焦者矣。梁亭覺之,因請其尉,亦欲竊往報搔楚亭之瓜(也想暗中到楚亭破壞楚瓜來報仇)。尉以請,宋就曰:「惡,是何言也!是講怨分禍之道也(這是結怨加禍的法子啊)。惡,何稱之甚也(這樣太過分了)!若我教子,必誨莫令人往,竊為楚亭夜善灌其瓜(一定會教你們日落後派人到楚邊亭在夜裡偷偷幫他們的瓜澆水。莫古同暮),令勿知也(不要讓他們知道)。」於是梁亭乃每夜往竊灌楚亭之瓜,楚亭旦而行瓜(楚邊亭之人早上巡行瓜園),則此已灌矣。瓜日以美,楚亭怪而察之,則乃梁亭也。楚令聞之,大悅,具以聞。楚王聞之,恕然醜以志自惛也(以自己的糊塗不察為恥)。告吏曰:「微搔瓜,得無他罪乎?(除了破壞梁國的瓜,你們沒有犯其他的罪吧?)」說梁之陰讓(高興梁國暗中禮讓)也,乃謝以重幣,而請交於梁王。楚王時則稱說(悅)梁王,以為信,故梁楚之驩(驩同歡)由宋就始。語曰:「轉敗而為功,因禍而為福。」老子曰:「報怨以德。」此之謂乎!夫人既不善,胡足效哉(他人既然不好,怎麼會值得效法呢,此指楚邊亭之人破壞梁瓜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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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圃誤耘
春秋
曾參
說苑.建本

曾子(曾參)耘瓜(為瓜除草),誤斬其根。曾晢怒(曾參的父親曾晢大怒),建大杖以擊其背,曾子仆地而不知人久之(撲地昏迷)。有頃乃蘇(一段時間後甦醒),欣然而起,進於曾晢曰:「嚮也參(之前我曾參)得罪於大人,大人用力教參,得無疾乎(沒有引發病痛吧)?」退而就房,援琴(撫琴)而歌,欲令曾晳而聞之,知其體康也。孔子聞之而怒,告門弟子曰:「參來,勿內(曾參來時不要讓他進來)。」曾參自以為無罪,使人請於孔子(使人請教孔子)。子曰:「汝不聞乎?昔瞽瞍(眼瞎的人)有子曰舜,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嘗不在於側(要使喚舜時舜都在旁邊);索而殺之,未嘗可得(想要殺舜時從未成功)。小棰則待過(瞽瞍拿小棍子時舜就等待處罰),大杖則逃走(瞽瞍拿大木杖時舜就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所以瞽瞍不犯違反父道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而舜也不失厚美之孝德)。今參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殪音義,死亡)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於不義,其不孝孰大焉!汝非天子之民也,殺天子之民,其罪奚若(如何)?」曾參聞之,曰:「參罪大矣!」遂造(造訪)孔子而謝過。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都與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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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巡軍令

張巡
新唐書.列傳117

雷萬春者,不詳所來,事巡為偏將(在張巡手下擔任副將)。令狐潮圍雍丘,萬春立城上與潮語,伏弩發六矢著面(弩發六箭射中他前面),萬春不動。潮疑刻木人(令狐潮以為射中木人),諜得其實,乃大驚。遙謂巡曰:「向(之前)見雷將軍,知君之令嚴矣。」潮壁(紮營)雍丘北,謀襲襄邑、寧陵。巡使萬春引騎四百壓潮,先為賊所包。巡突其圍,大破賊,潮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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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琳檄文
東漢
陳琳
為袁紹檄豫州(討曹檄文)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我聽說聖明的君主要防範危險以制服變亂,忠臣要憂慮災難以鞏固政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這個不凡,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曩者(從前),強秦弱主(強大的秦朝有軟弱的君主秦二世胡亥),趙高執柄(趙高把持權柄),專制朝權,威福由己(任由自己作威作福);時人迫脅,莫敢正言(不敢發出正直的言論);終有望夷之敗(望夷之禍,指秦末丞相趙高謀害秦二世胡亥於望夷宮),祖宗焚減,汙辱至今,永為世鑒(永遠被世人所借鑒)。及臻呂后季年,產祿(呂產,呂祿)專政,內兼二軍,外統梁趙(指呂后陸續以呂姓外戚取代劉姓的梁王與趙王);擅斷萬機,決事省禁(在宮中斷決政務);下陵上替(在下者凌駕於上,在上者廢弛無所作為),海內寒心。於是絳侯(周勃)、朱虛(朱虛侯劉章)興威奮怒,誅夷逆暴(誅殺叛逆暴動之徒),尊立太宗(尊立漢文帝,漢文帝廟號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顯著),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這就是大臣鞏固政權的表率啊)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祖父為中常侍[宦官]曹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貪如饕餮,恣意蠻橫),傷化虐民(傷害風俗,虐待百姓)。父嵩,乞丐攜養(曹操之父曹嵩原為乞丐,被曹騰收養),因贓假位(利用貪贓之財買得官職);輿金輦璧(乘坐金車玉輦),輸貨權門(賄賂權貴豪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竊佔重臣之職位,顛覆天下。以鼎之三足比喻三公)。操閹遺醜,本無懿德(曹操是宦官閹人的後代,本來就沒什麼美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狡猾仗勢凌人,幸災樂禍。僄狡音票腳)

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大將軍袁紹統率雄兵掃蕩凶徒叛逆)。續遇董卓,侵官暴民(接著又遇到董卓欺凌百官,暴虐百姓),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於是袁紹將軍拔劍擊鼓,在東方發動諸侯起義。袁紹當時擔任勃海太守),收羅英雄,棄瑕取用(不追究他們以往的過失而予以任用)。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裨師(授予曹操偏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說曹操是可供驅使、能出力的人,可以擔任先鋒武將)。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後來他愚昧短見,帶兵冒然躁進,輕易撤退);傷夷折衂,數喪師徒(受到創傷,遭到失敗,屢次折損士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袁將軍幕府每每再分派給他精銳部隊,要他休整補給隊伍),表行東郡領袞州刺史(上表讓他擔任東郡太守及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獎成威柄(讓他披著虎紋將袍,給他獎懲部下的權柄),冀獲秦師一剋之報(冀望他能夠像秦國孟明視一樣將功贖罪)。而操遂承資跋扈,恣行凶忒(但是曹操承受厚恩反而飛揚跋扈,任行凶惡。忒音特),割剝元元,殘賢害善(掠奪人民,迫害有才能、有道德、善良正直的人)

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才智傑出,卓異壯美),天下知名;直言正色(出言正直,神色莊重),論不阿諂(言論不阿諛諂媚);身首被梟懸之誅(被梟首高懸),妻拏受灰滅之(妻兒灰飛煙滅)。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從此士人憤怒沉痛,人民怨恨更深);一夫奮臂,舉州同聲(一人振臂高呼,全州起而響應)。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所以曹操在徐州兵敗,土地被呂布奪取);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彷徨無措於故鄉沛國而無立足之地)。幕府惟強幹弱枝之義(加強樹幹,削弱枝葉。比喻削減地方勢力,加強中央權力),且不登叛人之黨(且不與屢次叛變的呂布同黨),故復援旌擐甲(執旗穿甲),席捲起征。金鼓響振,布眾奔沮(呂布軍隊潰敗逃跑)。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拯救曹操死亡的憂患,恢復他一方之霸的地位)。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大有造於操也(袁紹將軍即使對兗州百姓沒有恩德,對曹操也是恩同再造)

後會鑾駕返旆,群賊亂政(後來皇帝回京[在董卓的脅迫下把京都從洛陽遷到長安],賊寇們擾亂朝政。返旆即回京,旆音配)。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當時冀州剛好有北方公孫瓚的亂事,袁將軍無暇遠離這個局面[冀州牧韓馥以冀州讓袁紹,袁紹遂領冀州]);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翊衛幼主(於是派遣從事中郎徐勛讓曹操修補洛陽宗廟,保護幼小的漢獻帝。三公及將軍府均設從事中郎,職掌參謀議事,位在長史、司馬下)。操便放志:專行脅遷(曹操卻放縱心志,蓄意迫使皇帝遷徙許昌),當御省禁;卑侮王室(橫行於宮中,侮辱漢室),敗法亂紀;坐領三臺(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刑戮在口(任意賞賜爵位,隨口刑戮他人);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所喜愛的人就光大他的五代,所厭惡的人就夷滅他的三族。五代上自高祖下及孫。三族為父族,母族,妻族),群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當廷議論他的人就被他公開誅殺,私下議論他的人就被他秘密處決);百僚鉗口,道路以目(百官都不敢說話,在路上只敢用眼神打招呼);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尚書只是記錄朝會內容,公卿們只是名義上充數而已)

故太尉楊彪:典歷二司(曾經擔任司空及司徒。楊彪與袁紹之弟袁術有姻親關係),享國極位(位極人臣)。操因緣睚眥,被以非罪(曹操因小小怨恨,就强加給他罪名);榜楚參並,五毒備至(棒打鞭抽,續、宏、勛、掠、考五種酷刑都用上了);觸情任忒,不顧憲綱(任意虐待,不管法律約束)。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義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聽,改容加錫(給他加官晉爵)。操欲迷奪時權,杜絕言路(斷絕諫官的諫言管道),擅收立殺,不俟報聞(擅立生殺大權,不等天子批答。天子批答臣下奏章時,書一「聞」字,謂之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又梁孝王[劉武]是先帝[漢景帝]的親弟弟,他的陵墓很尊貴);桑梓松柏,猶宜肅恭(對陵寢的一草一木尚且應該肅穆恭敬。<毛詩>曰:『維桑與梓,必恭敬止』。古之葬者,松柏以識其墳);而操帥將校吏士,親臨發掘(但是曹操率領將領校尉吏卒,親自挖掘梁孝王的陵墓),破棺裸屍,掠取金寶(破開棺槨,裸露屍體,掠奪金銀財寶)。至今聖朝流涕,士民傷懷(到現在朝廷流淚,士人平民悲傷感懷)

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及摸金校尉都是專職盜墓的官,是曹操為彌補軍餉的不足而設置。發即挖掘),所過隳突(所過之墳墓必定橫行騷擾。隳音推),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位,而行盜賊之態,污國害民,毒施人鬼(禍國殃民,殘害人鬼)!加其細政慘苛,科防互設(再加上苛捐雜稅,防範的禁令刑律林立);罾繳充蹊(獵取飛鳥的射具充滿小路。罾繳即矰繳,罾音增),坑阱塞路(陷阱塞滿道路);舉手掛網羅,動足觸機陷(舉手就掛勾到羅網,走路就動觸到機關陷阱):是以袞、豫有無聊之民(所以袞州、豫州民不聊生),帝都有吁嗟之怨(國都之人抱怨嘆息)。歷觀載籍(遍觀載冊典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為甚(貪婪殘暴嚴酷猛烈的程度,以曹操為最嚴重!)

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袁將軍幕府才問罪於外部叛亂,來不及整治教訓曹操);加緒含容,冀可彌縫(對他施加寬恕,期望他自行彌補縫合缺陷)。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但是曹操狼子野心,包藏禍心),乃欲摧撓棟梁,孤弱漢室(想要摧毀國家棟樑,孤立削弱漢家皇室);除滅忠正,專為梟雄(剷除消滅忠心正直之人,致力成為梟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瓚(從前袁將軍擊鼓進攻北征公孫瓚時。作戰以擊鼓為進攻的信號),強寇桀逆,拒圍一年(頑強的公孫瓚凶暴忤逆,被圍困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曹操借著公孫瓚還未被攻破,私下發送書信給袁將軍),外助王師,內相掩襲(打算表面上襄助袁將軍的正義之師,實際上要趁袁將軍不備而突然襲擊)。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等到曹軍的行藏敗露,公孫瓚也被梟首夷滅了),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所以使曹操鋒芒受挫,圖謀不能得逞)

今乃屯據敖倉,阻河為固(現在曹操屯兵在敖倉,以黃河為屏障。敖倉為秦朝所建著名穀倉,為戰略要地),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車之隧(要以螳螂的斧臂抵擋大車的轉輪)。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袁將軍幕府秉持大漢的顯赫聲威,縱橫宇宙);長戟百萬,驍騎千群(長戟雄兵百萬,驍勇騎士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有中黃伯、夏育、烏獲般的猛士奮進),騁良弓勁弩之勢(發揮良弓強弩的勢力);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并州橫跨太行山,青州橫跨濟水漯河);大軍汎黃河以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犄其後(袁將軍大軍渡過黃河與荊州劉表將軍兵臨宛縣葉縣成為犄角之勢。袁紹與劉表素來友善);雷震虎步,並急虜廷(以雷霆萬鈞的虎步同時向敵人的宮廷狂奔),若舉炎火以炳飛蓬,覆滄海以沃熛炭(好像舉起烈火燒蓬草,傾覆滄海大水來灌溉火炭),有何不滅者哉(有什麼能夠不被消滅的呢?)

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出自幽、冀(幽州、冀州),或故營部曲,咸怨曠思歸,流涕北顧(有的是袁將軍的舊營軍隊,全都久別家鄉而想回去,流淚北望故鄉)。其餘袞、豫之民(其餘袞州、豫州的人民),乃呂布、張楊之餘眾,覆亡迫脅,權時苟從(在滅亡逼迫威脅之下,權宜苟且順從);各被創夷,人為讎敵(各自被創傷,人人可為仇敵)。若回旆反徂,登高崗而擊鼓吹(如果你們倒戈相向,爬上高崗擊奏鼓吹曲。鼓吹曲源於北狄,漢初邊軍用之,以壯聲威),揚素揮以啟降路(揮舞白旗以開啟投降之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不必等到肉搏戰)。方今漢室陵遲(現今漢室衰敗),綱維弛絕(綱紀法條鬆弛斷絕);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朝堂沒有一片忠心輔佐君王的臣子,外地股肱重臣沒有舉足輕重的勢力);方畿之內(天子領屬的方千里之地[後泛稱境內]),簡練之臣,皆垂頭搨翼,莫所憑恃(精明幹練的臣子都垂頭喪氣,沒有依靠);雖有忠義之佐,脅於暴虐之臣,焉能展其節(即使有忠義的佐臣,也被暴虐的臣子脅迫,怎麼能展現其節操?)?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圍守宮闕(又曹操派七百名精兵圍守宮殿),外託宿衛,內實拘執(對外托名保衛皇上,其實是挾持拘留皇上),懼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恐怕篡位叛逆的萌生由此而起)。 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機會),可不勗哉(怎麼能不勉勵把握呢?勗同勖,音序)

操又矯命稱制(曹操矯詔執政。命為制,令為詔,後因謂即位執政為稱制),遣使發兵。恐邊遠州郡過聽給與(恐怕邊遠州郡誤聽謠言出兵資敵),違眾旅叛(違令叛變),舉以喪名(故以發喪為名義來表示要發兵),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這是賢明的聖哲不做的事)。即日幽、并、青、冀四州並進。書(信)到荊州,便勒見兵(便勒令起荊州兵),與建忠軍協同聲勢(張繡以軍功著稱,升遷至建忠將軍,屯宛縣,與劉表合)。州郡各整義兵,羅落境界(羅列分佈於疆界),舉武揚威,並匡社稷(振武揚威,共同匡扶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取得曹操首級的人),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軍隊)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不追究罪責),廣宣恩信(廣泛宣傳袁將軍的恩德信義),班揚符賞(宣揚軍令文書中所規定的獎賞數目),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使人全部知道我朝有拘束急迫的國難)。如律令(此檄文如同律令)

補充或註釋:陳琳為「建安七子」之一,此文為陳琳為袁紹所用時寫下對曹操的知名檄文,後來陳琳降曹,曹操愛其才,仍使陳琳擔任文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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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殖益上
春秋
羊殖
說苑.善說

趙簡子問於成摶曰:「吾聞夫羊殖者,賢大夫也,是行奚然(他的德行如何呢)?」(成摶)對曰:「臣摶不知也。」簡子曰:「吾聞之子與友親(我聽說你和他友好),子而不知,何也?」摶曰:「其為人也數變,其十五年也,廉以不匿其過(他十五歲時,廉潔又不掩飾自己的過失);其二十也,仁以喜義(仁德又好公義);其三十也,為晉中軍尉,勇以喜仁;其年五十也,為邊城將,遠者復親(邊地人民又喜歡他)。今臣不見五年矣。恐其變,是以不敢知。」簡子曰:「果賢大夫也,每變益上矣(愈變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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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越彌勤
戰國
寧越
呂氏春秋.不苟論.博志

甯越,中牟之鄙人(鄉下人)也,苦耕稼之勞(認為耕作辛苦),謂其友曰:「何為而可以免此苦也?」其友曰:「莫如學。學三十歲則可以達矣。」甯越曰:「請以十五歲(給我十五年)。人將休,吾將不敢休(別人休息時我不休息);人將臥,吾將不敢臥。」十五歲而周威公師之(拜甯越為師)。矢之速也,而不過二里止也(箭很快,但是不超過二里就停下來);步之遲也,而百舍不止也(腳步很慢,但是走了百舍還能繼續走)。今以甯越之材而久不止,其為諸侯師,豈不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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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倒屣
東漢
蔡邕
三國志.魏書.王粲傳

獻帝西遷,粲徙長安(王粲遷徙長安),左中郎將蔡邕見而奇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常車騎填巷,賔客盈坐。聞粲在門,倒屣迎之(蔡邕急得穿反鞋子來迎接王粲)。粲至,年旣幼弱,容狀短小,一坐盡驚(滿座賓客都驚訝)。邕曰:「此王公(王暢)孫也,有異才,吾不如也。吾家書籍文章,盡當與之(全部應該給他)。」年十七,司徒辟(徵召),詔除黃門侍郎,以西京擾亂(因為西京長安有戰亂),皆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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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瓘披雲
西晉
衛瓘
世說新語.賞譽

衛伯玉(衛瓘)為尚書令,見樂廣與中朝名士談議,奇之曰:「自昔諸人沒已來,常恐微言將絕(我衛瓘常怕精深微妙的言辭將斷絕)。今乃復聞斯言於君矣!」命子弟造之曰(命令子弟造訪樂廣說):「此人(樂廣),人之水鏡也,見之若披雲霧睹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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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山龜息

李嶠(字巨山)
太平廣記.相1

贊皇公李嶠(嶠音橋,李嶠,字巨山)幼有清才,昆弟五人,皆年不過三十而卒,唯嶠已長成矣。母憂之益切,詣天罡(拜見袁天罡)。天罡曰:「郎君神氣清秀,而壽苦不永,恐不出三十。」其母大以為慼(悲傷)。嶠時名振,咸望貴達,聞此言不信。其母又請袁生,致饌診視(準備飯菜察看)。云:「定矣」。又請同於書齋連榻而坐寢(請袁天罡與李嶠同在書房並榻而睡),袁登牀穩睡,李獨不寢,至五更忽睡,袁適覺(剛好醒來),視李嶠無喘息,以手候之,鼻下氣絕。初大驚怪,良久偵候,其出入息乃在耳中。撫而告之曰:「得矣」。遂起賀其母曰:「數候之,皆不得(幾次察看都不得要領),今方見之矣,郎君必大貴壽。是龜息也,貴壽而不富耳。」後果如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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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彥龍文
北齊
楊愔(字遵彥)
北史.卷41

(楊愔)從父兄(堂兄)黃門侍郎昱(楊昱)特相器重,曾謂人曰:「此兒駒齒未落(幼馬乳齒尚未換新),已是我家龍文(龍文良馬);更十歲後,當求之千里外。」昱嘗與十餘人賦詩,愔一覽便誦,無所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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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倪昭諫

羅隱(字昭諫)
五代史補

羅隱在科場,恃才傲物,尤為公卿所惡,故六舉不第。時長安有羅尊師者,深於相術,隱以貌陋,恐為相術所棄,每於尊師接談,常自大以沮之(阻止尊師為羅隱自己相命)。及其累遭黜落(黜落指科場除名落第,落榜),不得已,始往問焉。尊師笑曰:「貧道知之久矣,但以吾子決在一第,未可與語(如果你決定要一舉中第,那就還不能跟你說)。今日之事,貧道敢有所隱乎!且吾子之於一第也,貧道觀之,雖首冠群英,亦不過簿尉(即使你考試拔得頭籌,將來最多不過做到主簿或縣尉)爾。若能罷舉(若能不參加科舉),東歸霸國以求用(往東到強國以求被重用),則必富且貴矣。兩途吾子宜自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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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異簡言

吳簡言
全閩詩話

吳簡言經巫山神女廟,題絕句云:「

惆悵巫娥事不平,當時一夢是虛成,
只因宋玉閒唇脗(只因為宋玉閒言閒語,唇脗指口,嘴,脗同吻),流盡巴江洗不清。」

是夜夢神女來見曰:「君詩雅正,當以順風為謝,明日解纜,一瞬數百里,風行水上曰渙(指<易經>的風水渙卦),葢風水相遭而成文。

補充或註釋:宋玉曾作<神女賦>,<高塘賦>杜撰巫山神女與楚襄王相會之事,有損神女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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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書夢珏

李珏
太平廣記

淮南新節度使李珏夜夢入洞府中,見景色正春,煙花爛熳(煙花泛指綺麗的春景),翔鸞舞鶴,綵雲瑞霞,樓閣連延。珏獨止其下。見石壁光瑩(光潤晶瑩),填金書字,列人姓名。似有李珏(壁上金字諸姓名中,「李珏」名列其中)。字長二尺餘。珏視之極喜,自謂生於明代(政治清明的時代),久歷顯官,又昇宰輔,能無功德及於天下?今洞府有名,我必仙人也,再三為喜。方喜之際,有二仙童自石壁左右出,珏問此何所也。曰:「華陽洞天,此姓名非相公也。」珏驚,復問非珏何人也(再問他們若不是我又是誰?)?仙童曰:「此相公江陽部民也(同名同姓的李珏,後來改名為李寬,新節度使李珏就向李寬學習道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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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護卜藩

李藩
太平廣記.定數8

李相藩(宰相李藩),嘗寓東洛(曾居住於洛陽東部)。年近三十,未有宦名(還未做官)。夫人即崔構,庶子(指妾所生之子)之女。李公寄託崔氏,待之不甚厚(李藩寄住於崔氏家中,對她不是很好)。時中橋胡蘆生者善卜,聞人聲,即知貴賤(聽見人的聲音就知道其人貴賤)。李公患腦瘡,又欲挈家居揚州(又想要搬到揚州),甚愁悶,乃與崔氏弟兄訪胡蘆生。蘆生好飲酒,人詣之,必携一壺(人們拜望他時一定會帶一胡蘆的酒),故謂為「胡蘆生」。李公與崔氏各携錢三百,生倚蒲團,已半酣(胡蘆生靠著蒲團,已喝得半醉),崔氏弟兄先至,胡蘆生不為之起,但伸手請坐(只是伸手請崔氏弟兄坐)。李公以疾後至(李藩因疾病所以後到),胡蘆生曰:「有貴人來。」乃命侍者掃地,既畢(掃完地),李公已到,未下驢,胡蘆生笑迎執手曰:「郎君貴人也(公子是貴人啊)。」李公曰:「某貧且病,又欲以家往數千里外(又要搬家到數千里外的揚州),何有貴哉?」蘆生曰:「紗籠中人,豈畏迍厄(官場中人,難道會怕災​​難挫折?紗籠的典故見王播籠紗)?」李公請問紗籠之事,終不說。遂往揚州,居於參佐橋。

使院中有一高員外(使院即節度使或節度留後治理政事的官署),與藩往還甚熟。一旦來詣藩,既去,際晚又至,李公甚訝之。既相見,高(高員外)曰:「朝來拜候,却歸困甚(早上來拜望您,回去時非常疲困)。晝寢,夢有一人,召出城外(召喚我出城外),於荊棘中行,見舊使莊戶,卒已十年,謂某曰(跟我說):『員外不合至此,為物所誘(員外不該在這裡被景物所誘惑),且便須廻(回去),某送員外去。』却引至城門。某謂之曰:『汝安得在此(你怎麼會在這裡?)?』云:『我為小吏,差與李三郎當直(為李藩值班)。』某曰:『何處李三郎(李藩在哪裡?)?』曰:『住參佐橋之,員外與李三郎往還,故此祗候(祗候原為官府衙役,此指這個吏人為「神差」)。』某曰:『三郎安得如此(李藩怎麼會如此顯耀不凡?)?』曰:『是紗籠中人。』詰(詢問)之不肯言。因曰(那吏人藉此說):『某饑,員外能與少酒飯錢財否?子城不敢入,請與城外置之(我餓了,員外是否能給與少許酒飯錢財?您的城我不敢進入,請把東西放在城外)。』某謂曰:『就三郎宅中得否(我可不可以把東西放在城內李藩府宅?)?』曰:『若如此,是殺某也(您如果這樣,是要殺了我啊)。』遂覺(於是夢醒)」。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都出自於太平廣記,也都以配角的夢來襯托主人翁的不凡,後來李藩官至宰相(冥司必潛紗籠護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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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恢捕虎
東漢
童恢
太平御覽.良令長上

童恢為不其令(童恢任職不其縣縣令)。吏有犯違禁法,輒隨方曉示(曉諭開示)。若吏稱其職,人行善事者,皆賜以酒肴之禮,以勸勵之。耕織種牧,皆有條章(條例規章)。一境清靜,牢獄連年無囚。比縣流人歸化,徙居三萬餘戶(附近縣邑流動人口三萬戶都來歸附)。人常為虎所害,乃設檻捕之,生獲二虎。恢聞而出,咒虎曰:「天生萬物,惟人為貴。虎狼當食六畜,而殘暴於人。王法殺人者死,傷人則論法。汝若是殺人者,當垂頭服罪;自知非者,當號呼稱冤(若沒殺人,應當大吼喊冤)。」一虎低頭閉目,狀如震懼,即時殺之。其一視恢鳴吼,踴躍自奮,遂令放釋。

補充或註釋:這個典故與信陵捕鷂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讓禽獸自己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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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冶持黿(黿音元)
春秋
古冶子
晏子春秋.內諫篇

古冶子曰:「吾嘗從君(齊景公)濟于河(渡河),黿銜左驂(大鱉銜住車左方的馬)以入砥柱之流。當是時也,冶少不能游(我很困難地游泳),潛行逆流百步,順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左手提著馬尾),右挈黿頭(右手拿著大鱉的頭),鶴躍而出(像鶴一樣躍出水面)。津人(船夫)皆曰:『河伯也!(是河神啊!)』若冶視之,則大黿之首。」

補充或註釋:古冶子是「二桃殺三士」中三士之一,另外兩人是公孫接及田開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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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奇韓信
西漢
蕭何,韓信
史記.淮陰侯列傳

(韓信)數與蕭何語,何奇之。至南鄭,諸將行道亡者數十人(諸位將領在路途中已經逃走數十人),信度何等已數言上(韓信測度蕭何等人已經向劉邦推薦韓信幾次了),上不我用,即亡(逃走)。何聞信亡,不及以聞,自追之(來不及向劉邦報備,就自己先去追韓信)。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丞相蕭何逃走)。」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來謁上,上且怒且喜,罵何曰:「若亡,何也?(你為何逃走?)」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臣是追逃亡的人)。」上曰:「若所追者誰何?」曰:「韓信也。」上復罵曰:「諸將亡者以十數,公無所追;追信,詐也(有十幾個將領逃亡你不追,卻去追什麼韓信,你是騙我吧)。」何曰:「諸將易得耳。至如信者,國士無雙。王必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漢王您如果只想長久稱王於漢中,可以不重用韓信);必欲爭天下,非信無所與計事者(如果想爭全天下,就一定需要韓信為您出謀劃策)。顧王策安所決耳(就看大王怎麼決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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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化陳元
東漢
仇覽,陳元
後漢書.循吏列傳

仇覽字季智,一名香,陳留考城人也。少為書生淳默(敦厚寡言),鄉里無知者(鄉里沒人知道他)。年四十,縣召補吏,選為蒲亭長。勸人生業(勸人就業生產),為制科令(法令律條),至於果菜為限,雞豕有數,農事既畢,乃令子弟群居,還就黌學(學校)。其剽輕游恣者(強悍輕捷,遊恣放縱的人),皆役以田桑(都教他們服耕田種桑的勞役),嚴設科罰(嚴格設定刑罰)。躬助喪事,賑恤窮寡(賑濟體恤貧窮孤寡)。期年稱大化(一年後民風開化)。覽初到亭,人有陳元者,獨與母居,而母詣(拜見)覽告元不孝。覽驚曰:「吾近日過舍,廬落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教化未及至耳(陳元不是惡人,只是我的教化還不到家)。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勞苦其軀體直至垂老),柰何肆忿於一朝(一時憤怒),欲致子以不義乎?」母聞感悔,涕泣而去。覽乃親到元家,與其母子飲,因為陳(陳述)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元卒成孝子(陳元最後成為孝子)。鄉邑為之諺曰:「父母(指父母官仇覽)何在在我庭,化我鳲梟(鳲梟音吃蕭,即貓頭鷹,為不孝之鳥)哺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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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幹中論
東漢/三國
徐幹
曹丕.與吳質書

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災(前幾年瘟疫流行,親戚朋友多數遭受不幸)。徐陳應劉,一時俱逝(徐幹、陳琳、應瑒、劉楨,很快相繼都去世),痛可言邪?昔日遊處,行則連輿,止則接席(外出時車連著車,休息時席位相連);何曾須臾相失(何曾片刻互相分離?)?每至觴酌流行(每當舉杯飲酒),絲竹並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謂百年己分(我以為人人都可活百歲),可長共相保;何圖數年之間,零落略盡,言之傷心!頃撰其遺文,都為一集,觀其姓名,已為鬼錄(看著他們的姓名已經寫在陰間生死簿)。追思昔遊,猶在心目。而此諸子,化為糞壤,可複道哉!(怎麼忍心再說呢!)

觀古今文人,類不護細行(大多都不拘小節),鮮能以名節自立(很少能在名譽和節操上立身自守)。而偉長獨懷文抱質(但是徐幹既有文才,又有好的品德),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有退隱之心),可謂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論>二十餘篇,成一家之言,辭義典雅,足傳於後,此子為不朽矣。德璉常斐然有述作之意(應瑒文采出眾常有著述寫書的想法),其才學足以著書,美志不遂,良可痛惜(可惜無法如願)!間者歷覽諸子之文(近來遍覽他們的文章),對之抆淚(對著文章拭淚);既痛逝者,行自念也(既哀痛過逝的好友,只有自我追思緬懷) 。孔璋章表殊健,微為繁富(陳琳的上奏表章雄健有力,但稍嫌繁複)。公幹有逸氣,但未遒耳(劉楨的文風飄逸灑脫,只是不夠雄渾有力罷了),其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他五言詩好的作品當代無人能出其右)。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阮瑀的公文、書信文辭美好,使人十分快樂)。仲宣獨自善於辭賦,惜其體弱,不足起其文(王粲特別擅長辭賦,可惜風格纖弱,不能使文章氣勢磅礴);至於所善,古人無以遠過(至於他的優點,古人也無法勝過他許多)

補充或註釋:徐幹為建安七子之一,擅長辭賦及詩,七言詩尤為妙絕,世稱「五琳(陳琳)七幹」。<中論>闡發義理,原本經訓,而歸之於儒家聖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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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雄法言
西漢/新
揚雄
漢書.揚雄傳

揚雄見諸子各以其知舛馳(異道而馳。舛音喘),大氐詆訾聖人(詆訾音底子,毀謗;非議),即為怪迂(怪異迂闊),析辯詭辭,以撓世事,雖小辯,終破大道而或眾(惑眾),使溺(沉溺)於所聞而不自知其非也。及太史公記六國,歷楚漢,訖麟止(<索隱>服虔云:「武帝至雍獲白麟,而鑄金作麟足形,故云『麟止』。遷作史記止於此,猶春秋終於獲麟然也。」後世把麟止引申為絕筆之意),不與聖人同,是非頗謬於經(是非觀念與經書大不同)。故人時有問雄者,常用法應之,譔以為十三卷,象<論語>(模仿<論語>),號曰<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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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稱烏獲
戰國
烏獲
史記.秦本紀

武王四年。。。武王有力好戲,力士任鄙、烏獲、孟說(孟賁)皆至大官。王與孟說舉鼎,絕臏(壓斷腳)。八月,武王死。族孟說(誅孟說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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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尚孟賁
戰國
孟賁
史記.秦本紀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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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龍荀氏
東漢
荀淑
後漢書.荀韓鍾陳列傳

安帝時,(荀淑)徵拜郎中,後再遷當塗長。去職還鄉里。當世名賢李固、李膺等皆師宗之(以荀淑為師)。及梁太后臨朝,有日食(日蝕)地震之變,詔公卿舉賢良方正(賢良和方正都是漢代推舉人才的科目),光祿勳杜喬、少府房植舉淑(荀淑)對策,譏刺貴倖,為大將軍梁冀所忌,出補朗陵侯相。蒞事明理,稱為神君。頃之,棄官歸,閑居養志。產業每增,輒以贍(救濟)宗族知友。年六十七,建和(東漢桓帝劉志的年號)三年卒。李膺時為尚書,自表師喪。二縣皆為立祠。有子八人:儉,緄,靖,燾,汪,爽,肅,專,並有名稱,時人謂「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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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豸唐門
北宋
唐肅


唐肅,唐詢,唐坰祖孫三代以及唐介,唐淑問父子都做過主監察的御史大夫,故通稱為「唐門五豸(豸音智,即獬豸,為有長獨角的神獸,喜住水邊,性忠貞,見二人鬥,會以角撞不對之人,故被視為法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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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瞻炊臼

張瞻
酉陽雜俎.夢

卜人徐道升言,江淮有王生者,榜言解夢。賈客(商人)張瞻將歸,夢炊於臼中(用舂米的臼煮飯)。問王生,生言:「君歸不見妻矣,臼中炊,固無釜(鍋子,無釜音近「無婦」)也。」賈客至家,妻果卒已數月,方知王生之言不誣(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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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鼓盆
戰國
莊周
莊子.至樂

莊子妻死,惠子弔之(惠施來弔慰),莊子則方箕踞(跨坐在地上)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你妻與你居住養孩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不會太過分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剛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我怎麼能沒有感慨呢!) 察其始而本無生(開始本無生命),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不僅無生命,而且本無形體),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恍惚)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的成形及死亡就好像四季的變化一樣)。人且偃然寢於巨室(人好像活在天地這個大屋子裡),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噭噭音叫叫,哭聲),自以為不通乎命(自以為不通於天命),故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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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脫士簡
南朝梁
張率(字士簡)
梁書.張率列傳

高祖霸府建(梁武帝的幕府建立),引為相國主簿。天監(梁武帝的年號)初,臨川王(蕭宏)已下並置友學(友學為職官名,即友與文學的合稱。漢州郡及王國皆置文學,魏晉以後,王府設友和文學各一人,為輔佐、侍從之官)。以率為鄱陽王(蕭恢)友,遷司徒謝朏掾,直文德待詔省。敕使抄乙部書,又使撰婦人事二十餘條,勒成百卷。使工書人(繕寫人員)瑯邪王深(王深)、吳郡范懷約、褚洵等繕寫,以給後宮。率又為<待詔賦>奏之,甚見稱賞(梁武帝十分誇讚、賞識他)。手敕答曰:「省賦殊佳。相如(司馬相如)工而不敏(精而不快),枚皋速而不工(快而不精),卿可謂兼二子於金馬矣(金馬指朝廷或帝都,亦可指翰林院)。」又侍宴賦詩,高祖乃別賜率詩曰:「

東南有才子,故能服官政。
余雖慚古昔(我雖自慚才不及古人),得人今為盛。」率奉詔往返數首。。。

張率嗜酒,事事寬恕,於家務尤忘懷(對家務尤其不上心)。在新安,遣家僮載米三千石還吳宅,既至,遂秏太半。率問其故,答曰:「雀鼠秏也(被麻雀和老鼠吃了)。」率笑而言曰:「壯哉雀鼠(好厲害的麻雀和老鼠啊)。」竟不研問(竟然沒有進一步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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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奧文元

蕭穎士(謚號文元)
堅瓠續集

唐蕭穎士,字茂挺,謚號文元。蕭穎士有僕杜亮,穎士鞭撻甚酷,人勸其它適(別人勸杜亮另謀高就),答曰:「非不能去,但愛其才學博奧耳。(只是愛蕭穎士才學博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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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修未娶
南宋
陳修
堯山堂外紀

陳修,字敏修,解試<四海想中興之美賦>第五韻云:「

蔥嶺金堤,不日複廣輪之土1;
泰山玉牒,何時清封禪之塵2?」

高宗經覽,親書此聯,粘之殿壁(將此聯貼在大殿牆壁)。及御試唱名,問云:「卿便是陳修?」複誦此聯,淒然出涕(陳敏修淒涼悲傷地流淚)(宋高宗)問:「卿年幾何?有幾子?」曰:「臣年七十三,尚未娶。」乃詔出內人(宮女)施氏嫁之。

補充或註釋:
1。此兩句指蔥嶺的金堤沒幾天就有來往的車輛。蔥嶺即帕米爾高原。
2。此兩句指泰山何時才能再被皇帝封禪?泰山此時已經不在南宋的管轄之下,因而有此感嘆。玉牒為古代帝王封禪、郊祀的玉簡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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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嶠初婚

陳嶠
南部新書

陳嶠字景山,閩人也,孑然無依,數舉不遂(屢次科舉應試無法登第),蹉跎輦轂(在京城虛度光陰。輦轂為皇帝的車輿,借指京城。輦轂音捻谷),至於暮年,逮獲一名還鄉,已耳順(六十歲)矣。鄉里以宦情既薄(同鄉之人認為他官運不佳),身後無依(又無子嗣),乃以儒家女妻之,至新婚近八十矣。合巹(巹音緊,一種匏瓜,剖成兩半倒酒作為新婚夫妻的「交杯酒」)之夕,文士競集,悉賦催妝詩(成婚前夕,賀者賦詩以催新婦梳妝,此詩叫催妝詩),咸有生荑(生薪。乾柴烈火之反義)之諷。嶠自成一章,其末曰:「彭祖尚聞年八百,陳郎猶是小孩兒。」座客皆絕倒。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的主人翁都是閩人,也都是老年登第後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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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思過
西漢
韓延壽
漢書.韓延壽傳

韓延壽,字長公,為吏時,閭里仟佰有非常(里弄街道有突如其來的事變),吏輒聞知(官吏就會接到報告),姦人(歹徒)莫敢入界。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後來小吏沒有要追捕的犯人),民無箠楚之憂(人民沒有被杖打之憂),皆便安之。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約誓明(以誓言約信清楚)。或欺負之者(有的下吏欺騙了韓延壽),延壽痛自刻責:「豈其負之(我是不是辜負了他),何以至此?」吏聞者自傷悔,其縣尉至自刺死(轄下縣尉羞愧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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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平冤
西漢
于定國
漢書.雋疏于薛平彭傳

于定國字曼倩,東海郯人也。其父于公(于定國之父)為縣獄史,郡決曹,決獄平,羅文法者于公所決皆不恨。郡中為之生立祠,號曰于公祠。

東海有孝婦,少寡,亡子(無子),養姑甚謹(奉養婆婆十分用心),姑欲嫁之(婆婆要她改嫁),終不肯。姑謂鄰人曰:「孝婦事我勤苦,哀其亡子守寡。我老,久絫丁壯(指長久連累媳婦。絫為累的古字),柰何?」其後姑自經死(婆婆自殺身亡),姑女(婆婆的女兒)告吏:「婦殺我母。」吏捕孝婦,孝婦辭不殺姑(否認殺了婆婆)。吏驗治(查驗處治),孝婦自誣服(被誣告而服罪)。具獄(備文定案)上府,于公以為此婦養姑十餘年,以孝聞,必不殺也(一定不會殺婆婆)。太守不聽,于公爭之,弗能得,乃抱其具獄(具獄此指據以定罪的全部案卷),哭於府上,因辭疾去(以疾病為藉口辭職)。太守竟論殺孝婦。郡中枯旱三年。後太守至,卜筮其故,于公曰:「孝婦不當死,前太守強斷之,咎儻在是乎(過錯在此嗎)?」於是太守殺牛自祭孝婦冢,因表其墓,天立大雨,歲孰(當年五穀豐收)。郡中以此大敬重于公。

定國少學法于父,父死,後定國亦為獄史,郡決曹,補廷尉史,以選與御史中丞從事治反者獄(偵察謀反的案件),以材高舉侍御史,遷御史中丞。會昭帝崩,昌邑王(劉賀)徵即位,行淫亂,定國上書諫。後王廢(後來劉賀被廢除皇帝位),宣帝立,大將軍光(霍光)領尚書事,條奏群臣諫昌邑王者皆超遷(群臣中曾上諫過昌邑王劉賀的人都越級升官)。定國繇是(於是)為光祿大夫,平尚書事,甚見任用(很受重用)。數年,遷水衡都尉,超為廷尉。

定國乃迎師學<春秋>,身執經,北面備弟子禮。為人謙恭,尤重經術士,雖卑賤徒步往過,定國皆與鈞禮(待以平等之禮),恩敬甚備,學士咸聲焉(讀書人對他一致好評)。其決疑平法(他斷決疑案公平執法),務在哀鰥寡,罪疑從輕,加審慎之心。朝廷稱之曰:「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冤民;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不冤。」定國食酒至數石不亂,冬月請治讞(審理案件),飲酒益精明。為廷尉十八歲,遷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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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遵投轄
西漢
陳遵
漢書.遊俠傳

陳遵耆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門,取客車轄(車軸兩端的鍵,即銷釘)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嘗有部刺史奏事,過遵(經過陳遵所在),值其方飲,刺史大窮(刺史無計可施),候遵霑醉時(等到陳遵喝醉時),突入見遵母,叩頭自白當對尚書有期會狀(期會即約期聚集),母乃令從從閤出去(陳遵母親讓刺史從後門溜出去)。遵大率常醉,然事亦不廢(然而並不荒廢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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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勃掃門
西漢
魏勃
史記.齊悼惠王世家

及魏勃少時,欲求見齊(西漢時的封國之一)相曹參,家貧無以自通(無法通報求見),乃常獨早夜埽(埽同掃)齊相舍人(舍人為官職名稱。即戰國及漢初王公貴人私門之官)門外。相舍人怪之,以為物,而伺之(暗中察看),得勃。勃曰:「願見相君,無因,故為子埽,欲以求見。」於是舍人見勃曹參,因以為舍人(請魏勃留下做舍人之官)。一為參御,言事,參以為賢,言之齊悼惠王。悼惠王召見,則拜為內史。始,悼惠王得自置二千石。及悼惠王卒而哀王立,勃用事(執政;當權),重於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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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璉織屨
南宋
孫璉
宋季忠義錄

孫璉,字器之,大庾人。宋亡隠居,躬耕織屨以爲食(以耕種及編織鞋子為業),終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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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咸曝褌
西晉
阮咸
李義山詩集注

阮咸(竹林七賢之一)好酒而貧,舊俗七月七日曬衣諸阮庭中,爛然(光明的樣子)莫非綈錦(綈錦即一種有圖案花紋的彩色絲織品),咸乃豎長竿,以大布犢鼻褌(褌音坤,犢鼻褌為一種齊膝的短褲),曝於庭中,曰:「未能免俗,聊複爾爾(依樣照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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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無隱
北宋
祖心晦堂禪師
五燈會元

太史黃庭堅好作艷詞(浮艷輕薄的詞),嘗謁圓通秀禪師,秀呵曰(圓通秀禪師呵罵他說):「大丈夫翰墨之妙(翰墨原指筆、墨,借指文章、書畫),甘施於此乎?」秀方戒李伯時畫馬事(圓通秀禪師不久前才勸李伯時不要畫馬,以免下輩子投胎為馬),公誚(責怪)之曰:「無乃復置我於馬腹中邪?(難道我也會投胎為馬嗎?)」秀曰:「汝以艷語動天下人淫心,不止馬腹中,正恐生泥犁(地獄)耳。」公悚然悔謝(黃庭堅害怕地悔過謝罪),由是絕筆。(黃庭堅)惟孳孳於道(孳通孜,勤勉於修道),著發願文,痛戒酒色。但朝粥午飯而已(即過午不食)。往依晦堂(前往皈依晦堂禪師),乞指徑捷處(請求指點修行的捷徑)。堂曰:「祇如仲尼(孔子)道,二三子以我為隱乎(你們以為我有隱瞞嗎)?吾無隱乎爾者(我沒有對你隱瞞啊)。太史居常如何理論。」公擬對,堂曰:「不是!不是!」公迷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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溈山不言

溈山靈佑禪師
智證傳

溈山問香嚴曰:「我不問汝經論義理種種知見,汝但向父母未生前道取一句(就父母未生你時說一句)。」香嚴曰:「和尚替我道。」溈山曰:「道得即是我三昧,於汝何益?(我說出來是我的三昧[正定],對你如何會有幫助?)」於是香嚴泣辭溈山曰:「畫餅不可充飢,今生不復學識,且作箇長行粥飯僧。」遂去止南陽。菴(結草庵)以休息焉。久之。一日糞除瓦礫擊竹(掃除時聽到瓦礫打到竹子而開悟)。笑曰:「溈山大慈,恩踰父母,當日若為我說卻,何處有今日如香嚴。」乃可稱自疑已斷(於是可說他已出迷歸覺)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都是與禪宗大師有關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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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生蝴蝶
戰國
莊周
莊子.齊物論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栩栩如生)蝴蝶也。不知周(莊周)也。俄然覺(忽然睡醒),則蘧蘧然周也(蘧音渠,十分驚訝,我怎麼變成莊周了呢?)。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莊周)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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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祖邯鄲

呂翁
枕中記

開元(唐玄宗的年號)七年,道士有呂翁者,得神仙術,行邯鄲道中,息邸舍(於旅舍休息),攝帽弛帶,隱囊而坐(收起帽子解開衣帶靠著袋子而坐)。俄見旅中少年,乃盧生也。衣短褐(穿粗布衣),乘青駒(青色的馬),將適於田,亦止於邸中(也暫停在旅舍中),與翁共席而坐,言笑殊暢(談笑十分暢快)。久之,盧生顧其衣裝敝褻(敝陋汙穢。褻音謝),乃長嘆息日:「大丈夫生世不諧(不遇,不得意),困如是也!」翁曰:「觀子形體,無苦無恙(病),談諧方適(談笑安樂自得),而嘆其困者,何也?」生日:「吾此茍生耳。何適之謂?(我這是苟且活著罷了,哪裡是安樂自得呢?)」翁日:「此不謂適,而何謂適?」答日:「士之生世,當建功樹名,出將入相,列鼎而食(比喻食物豐盛),選聲而聽,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後可以言適乎。吾嘗志於學,寓於游藝,自惟當年,青紫可拾(青紫指古代公卿服飾,借指高官顯宦)。今已適壯,猶勤畎畝(現在我已經是過三十歲的壯年,仍然在田地辛勤工作),非困而何?」言訖,而目昏思寐(想睡覺)

時主人方蒸黍(正在蒸黃粱飯),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曰:「子枕吾枕,當令子榮適如志。(你頭睡在我這個枕頭,就能讓你榮耀安樂如你所願)」其枕青瓷,而竅其兩端(枕頭兩端有洞)。生(盧生)俯首就之,見其竅漸大,明朗。乃舉身而入,遂至其家(就回到他家)。數月,娶清河崔氏女。女容甚麗(女子十分美麗),生資(賴以生活的資財)愈厚。生(盧生)大悅,由是衣裝服馭(服飾車馬),日益鮮盛。明年,舉進士,登第;釋褐秘校(盧生任職秘書省校書郎,新進士在太學行釋褐禮,脫去布衣而換穿官服);應制(應皇帝之詔命),轉渭南尉;俄遷監察御史;轉起居舍人(起居舍人為記載皇帝言行與國家大事的官,隸屬於中書省),知制誥(掌管詔書起草)。三載,出典同州(於同州任官,同州在長安東北),遷陜牧。生性好土功(土功指大興土木工程),自陜西鑿河八十里,以濟不通。邦人利之,刻石紀德(歌功頌德於石碑上)。移節(轉任)汴州,領河南道採訪使(採訪使為檢察不法情事的官),徵為京兆尹。是歲,神武皇帝方事戎狄,恢宏土宇(唐玄宗正在對邊境外族用兵,開疆拓土。土宇指疆土)。會吐蕃悉抹邏及燭龍(燭龍族)莽布支攻陷瓜沙,而節度使王君[毚?]新(剛)被殺,河湟震動。帝思將帥之才,遂除生御史中丞(於是真除[轉正,做實官]盧生為御史中丞)、河西道節度。大破戎虜,斬首七千級,開地九百里,築三大城以遮要害。邊人立石於居延山以頌之。歸朝冊勳(回到朝廷得到天子頒賜冊書以嘉獎其勳功),恩禮極盛。

轉吏部侍郎(掌管官吏選拔授予及考核之官職),遷戶部尚書(掌管田賦運輸錢穀之官職)兼御史大夫。時望清重,群情翕習(親近攀附)。大為時宰(當時宰相)所忌,以飛語(流言蜚語)中之,貶為端州刺史。三年,徵為常侍。未幾(不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盧生當上宰相)。與蕭中令嵩、裴侍中光庭同執大政十餘年(與蕭嵩,裴光庭共同執政十幾年),嘉謨密命,一日三接,獻替(獻可替否,獻上可行之政策,廢止不可行之政策)啟沃(竭誠地開導,輔佐君王),號為賢相。同列害之(同僚陷害他),復誣與邊將交結,所圖不軌。下制獄。府吏引從至其門而急收之(京兆府官吏帶著隨從到他家急速逮捕他)。生(盧生)惶駭不測,謂妻子日:「吾家山東,有良田五頃,足以禦寒餒(足以禦寒防餓),何苦求祿?而今及此,思衣短褐,乘青駒,行邯鄲道中,不可得也。」引刃自刎,其妻救之,獲免。其罹者皆死(其他涉罪的人全都死了),獨生為中官保之,減罪死(只有盧生被宦官力保而免了死罪),投(流放)驥州。數年,帝知冤,復追為中書令,封燕國公,恩旨殊異。

生五子,曰儉,曰傳,日位,日倜,日倚(盧儉,盧傳,盧位,盧倜,盧倚),皆有才器。儉(盧儉)進士登第,為考功員外(吏部官職,掌管官吏考核);傳(盧傳)為侍御史;位(盧位)為太常丞;倜(盧倜)為萬年尉;倚(盧倚)最賢,年二十八,為左襄(門下省之助理,門下省又稱左省)。其姻媾(姻親)皆天下望族。有孫十餘人。兩竄荒徼(盧生兩次被流放到邊塞),再登臺鉉(再回朝廷),出入中外,徊翔臺閣(屢任高官重臣),五十餘年,崇盛赫奕(尊榮顯赫)。性頗奢蕩(奢侈放蕩),甚好佚樂(放浪玩樂),後庭聲色,皆第一綺麗。前後賜良田、甲第、佳人、名馬,不可勝數。後年漸衰邁,屢乞骸骨(屢次請求告老還鄉),不許。病,中人(宦官)候問,相踵於道(問候的宦官絡繹不絕),名醫上藥,無不至焉。將歿,上疏日:「臣本山東諸生,以田圃為娛。偶逢聖運,得列官敘。過蒙殊獎,特秩鴻私(特別承受厚恩),出擁節旌(到邊疆持符節旌旗),入升臺輔(回朝堂擔任輔佐重臣)。周旋中外(朝廷內外),綿歷歲時。有忝(辱)天恩,無裨(裨益)聖化。負乘貽寇(居非其位,才不稱職而遺留禍害。語出<易經>:「負且乘,致寇至,貞吝。」),履薄增憂(如履薄冰,屢增憂慮),日懼一日,不知老至。今年逾八十,位極三事(三公),鐘漏並歇(已經來日無多),筋骸俱耄,彌留沉頓,待時益盡(已近彌留將逝之際)。顧無成效,上答休明,空負深恩,永辭聖代。無任感戀之至。謹奉表陳謝。」詔日:「卿以俊德,作朕元輔。出擁藩翰(出邊疆則維護國家的藩籬),入贊雍熙(入朝廷則使朝堂和樂,雍熙指和樂),升平二紀(24年的盛世),實卿所賴。比嬰疾疹,日謂痊平(以為你已經痊癒)。豈斯沉痼,良用憫惻(豈料你疾病久拖不愈,令我哀憐)。今令驃騎大將軍高力士就第候省(到你的府第問候探視)。其勉加針石,為予自愛(你要好好治療,為我愛護自己)。猶冀無妄,期於有瘳(瘳音抽,病癒)。」是夕,薨。

盧生欠伸而悟(伸懶腰而醒),見其身方偃(仰面倒下)於邸舍,呂翁坐其傍,主人蒸黍未熟,觸類如故(各種東西不變)。生蹶然(疾起貌)而興,日:「豈其夢寐也?(我遭遇的一切難道是夢嗎?)」翁謂生日:「人生之適,亦如是矣。(人生之安樂亦如夢一場啊)」生憮然良久(盧生驚愕了很久),謝日:「夫寵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遏止我的欲望啊)。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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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折屐
東晉
謝安
晉書.列傳49

時苻堅強盛,疆場多虞(戰場多憂),諸將敗退相繼。安(謝安)遣弟石(謝石)及兄子玄(謝玄)等應機征討,所在克捷(所在之處都打勝仗)。拜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開府儀同三司為官名。開府,指以自己的名義自置幕府、自置幕僚部屬的行為),封建昌縣公。堅後率眾,號百萬,次於淮肥(淮河支流肥水),京師震恐。加安(謝安)征討大都督。玄入問計,安夷然(坦然)無懼色,答曰:「已別有旨。(已經另打定主意)」既而寂然。玄(謝玄)不敢復言,乃令張玄重請。安遂命駕出山墅,親朋畢集,方與玄(張玄)圍棋賭別墅。安常棋劣於於玄,是日懼(當天張玄恐懼),便為敵手而又不勝(謝安便與張玄下棋僵持不下)。安顧謂其甥羊曇曰:「以墅乞汝。(把別墅送你)」安遂游涉,至夜乃還,指授將帥,各當其任。玄等既破堅(苻堅),有驛書至,安方對客圍棋,看書既竟,便攝放床上(便把驛書放在坐榻上),了無喜色,棋如故。客問之,徐答云:「小兒輩遂已破賊。」既罷(棋局結束),還內,過戶限(回屋跨過門檻時),心喜甚,不覺屐齒之折(沒發現他把屐齒碰斷),其矯情鎮物如此(鎮物謂使眾人鎮定)。以總統功(因總管的功勞),進拜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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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禹彈冠
西漢
貢禹
漢書.王貢兩龔鮑傳

始吉(王吉,字子陽)少時學問,居長安。東家(近鄰)有大棗樹垂吉庭中,吉婦取棗以啖吉(王吉的妻子取大棗給王吉吃)。吉後知之,乃去婦(於是要妻子離開)。東家聞而欲伐其樹,鄰里共止之,因固請吉令還婦(近鄰因而堅持請王吉迎回妻子)。里中為之語曰:「東家有樹,王陽(王吉)婦去;東家棗完,去婦復還。」其厲志(磨練意志)如此。

(王吉)與貢禹為友,世稱「王陽在位,貢公彈冠」(彈冠原為拂去冠上灰塵,在此比喻朋友同進同退),言其取舍同也(王吉與貢禹為琅玡同鄉好友,王吉做官,必然提拔貢禹)。元帝初即位,遣使者徵貢禹與吉。吉年老,道病卒,上悼之,復遣使者弔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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顗容王導
西晉/東晉
周顗,王導
晉書.列傳39

(當初),敦之舉兵也(王敦舉兵「清君側」叛變,王導堂兄王敦為晉武帝的駙馬爺),劉隗勸帝(晉元帝司馬睿,並無實權)盡除諸王(王導,王敦等王氏勢力),司空導(王導)率群從詣闕(赴朝堂)請罪,值顗(周顗,字伯仁,顗音以)將入,導呼顗謂曰:「伯仁,以百口累卿!(伯仁,我家百口性命就要勞煩您美言了)」顗直入不顧(周顗直入朝堂而不看王導)。既見帝,言導忠誠,申救甚至(周顗說王導忠誠,極力為他申辯),帝納其言。顗喜飲酒,致醉而出。導猶在門,又呼顗。顗不與言,顧左右曰:「今年殺諸賊奴(賊奴指王敦等人),取金印如斗大系肘(就會得到一顆斗大的金印,懸在手肘後面)。」既出,又上表明導,言甚切至(周顗出宮後又上表晉元帝說王導的好話,言辭懇切)。導不知救己,而甚銜之(王導不知周顗暗中救他,只把周顗公開不理睬自己這件事記在心上,懷恨在心)。敦既得志(指王敦攻陷皇城),問導曰:「周顗、戴若思南北之望,當登三司(三公),無所疑也。」導不答。又曰:「若不三司(三公),便應令僕(尚書令或僕射)邪?」又不答。敦曰:「若不爾,正當誅爾(如果不讓他們做官,就該殺了他們)。」導又無言(王導又不說話,於是王敦就把他們殺了)。導後料檢(清理)中書故事,見顗表救己(見到周顗營救自己的奏表),殷勤款至。導執表流涕,悲不自勝,告其諸子曰:「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負此良友!」顗三子:閔、恬、頤(周閔、周恬、周頤)

補充或註釋:小人多有表面笑臉迎人,遇到利益衝突時往往背後痛下毒手;而君子助人不望回報,故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不稀奇,此典故即是明證,王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抱憾終身,與人交往,豈能以表面上的冷暖作為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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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殺曲端
南宋
張浚,曲端
宋史.列傳128

(曲端)欲即軍中殺庶(王庶,原為曲端上司,守延安城時等不到曲端的援軍而失守),奪其兵。夜走寧州,見陜西撫諭使謝亮,說之曰:「延安五路襟喉(衣襟和喉嚨,比喻重要的地方),今已失之,<春秋>大夫出疆得以專之(<春秋>有載大夫在邊疆可以專斷),請誅庶歸報(請求先斬王庶後上奏)。」亮(謝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擅誅於外,是跋扈也,公為則自為(你殺了他要自己負責)。」端意阻,復歸軍。明日,庶見端,為言已自劾待罪(自我彈劾等待降罪)。端拘縻(拘留)其官屬,奪其節制使印,庶乃得去。

[王燮,音謝]將兩軍在慶陽,端召之,[王燮]不應。會有告[王燮]過邠軍士劫掠者,端怒,命統制官張中孚率兵召[王燮],謂中孚曰:「[王燮]不聽,則斬以來。」中孚至慶陽,[王燮]已去,遽遣兵要之,不及而止。

(當初),叛賊史斌圍興元不克,引兵還關中。義兵統領張宗諤誘斌(史斌)如長安而散其眾,欲徐圖之。端(曲端)遣吳玠襲斌擒之,端自襲宗諤殺之。

三年(建炎三年,宋高宗年號)九月,遷(轉任)康州防禦使、涇原路經略安撫使。時延安新破,端不欲去涇原,乃以知涇州郭浩權鄜延經略司公事。自謝亮歸,朝廷聞端(曲端)欲斬王庶,疑有叛意,以御營司(南宋設立了御營司和御營五軍,為最高軍事指揮機構。御營司直轄御營五軍)提舉召端,端疑不行(曲端懷疑而不遵召命返回)。議者喧言端反,端無以自明(曲端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會張浚宣撫川、陜,入辨,以百口明端不反(因為一百多人說曲端並無反叛意圖)。浚自收攬英傑,以端在陜西屢與敵角(角音絕,較量,競爭),欲仗其威聲(想要仰仗曲端的威望及聲勢)。承制築壇,拜端為威武大將軍、宣州觀察使、宣撫處置使司都統制、知渭州。端登壇受禮,軍士歡聲如雷。

(張浚)雖欲用端,然未測端意,遣張彬以招填禁軍為名,詣渭州察之(探察曲端意向)。彬見端問曰:「公常患諸路兵不合,財不足;今兵已合,財已備,婁宿(即金國羅索貝勒)以孤軍深入吾境,我合諸路攻之不難。萬一粘罕(完顏宗翰,金國開國功臣,歷仕金太祖,金太宗,金熙宗三朝)並兵而來,何以待之?」端曰:「不然,兵法先較彼己,今敵可勝,止(只有)婁宿孤軍一事;然將士精銳,不減前日。我不可勝,亦止合五路兵一事(我軍不勝的戰役也只有延安五路一役);然將士無以大異於前。況金人因糧於我(何況金人由我方[南方]就地取得糧食),我常為客,彼常為主。今當反之,按兵據險,時出偏師以擾其耕獲。彼不得耕,必取糧河東,則我為主,彼為客,不一二年必自困斃,可一舉而滅也。萬一輕舉(輕舉妄動),後憂方大。」彬以端言復命,浚不主端說(張浚不贊同曲端的說法)

四年春,金人攻環慶,端遣吳玠等拒(抵抗)於彭原店,端自將屯宜祿(曲端親自率軍屯駐於宜祿),玠先勝。既而金軍復振,玠小卻(吳玠略為退卻),端退屯涇州,金乘勝焚邠州而去。玠怨端不為援(吳玠抱怨曲端不派兵支援),端謂玠前軍已敗,不得不據險以防沖突,乃劾玠違節制(於是向朝廷彈劾吳玠不聽節制)

是秋,兀朮窺江、淮,浚議出師以撓其勢。端曰:「平原廣野,賊便於沖突,而我軍未嘗習水戰。金人新造之勢,難與爭鋒,宜訓兵秣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端既與浚異,浚積前疑,竟以彭原事罷端兵柄(以曲端不派兵支援彭原店作戰的吳玠一事為理由罷免曲端指揮軍隊的權柄),與祠(給他祠祿,祠祿為官名,宋罷職的大臣被安排管理道教宮觀,以示優禮,無職事,但藉名食俸祿),再責海州團練副使、萬州安置。

是年,浚(張浚)為富平之役,軍敗,誅趙哲,貶劉錫。浚欲慰人望,下令以富平之役,涇原軍馬(即曲端一手訓練的涇原軍馬)出力最多,既卻退之後,先自聚集(諸軍退之後,涇原軍馬先自聚集),皆緣前帥曲端訓練有方。敘端左武大夫,興州居住。

紹興(宋高宗年號)元年正月,敘正任榮州刺史,提舉江州太平觀,徙閬州。於是浚自興州移司閬州,欲復用端。玠與端有憾,言曲端再起,必不利於張公;王庶又從而間(離間)之。浚入其說,亦畏端難制(也怕曲端難以管制)。端嘗作詩題柱曰:「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庶告浚,謂其指斥乘輿(誣賴他暗諷宋高宗偏安,乘輿原為天子乘坐的車子,此借指天子),於是送端恭州獄。

武臣康隨者嘗忤端,鞭其背,隨恨端入骨(康隨曾被曲端鞭打背部,恨曲端入骨)。浚以隨(康隨)提點夔路刑獄(夔路的提刑官,提刑官主管所屬各州路的司法、刑獄和監察),端聞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數聲;端有馬名「鐵象」,日馳四百里,至是連呼「鐵象可惜」者又數聲,乃赴逮。既至,隨令獄吏縶維之,糊其口,熁(烤,熁音協)之以火。端乾渴求飲,予之酒,九竅流血而死,年四十一。陜西士大夫莫不惜之,軍民亦皆悵悵(失意),有叛去者。浚尋得罪,追復端宣州觀察使,謚壯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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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那題碣

姚康(字休那[那音挪])
姚康自作墓門聯

弔有青蠅1,幾見禮成徐孺子(徐稺[徐稚],字孺子,朝廷屢次徵召而不出仕,陳蕃只有徐稺來家時才把床榻備置)
賦無白鳳,免得書稱莽大夫(相傳漢揚雄着<太玄經>時夢吐白鳳,而揚雄最後變節為王莽做官)

補充或註釋:姚康在明崇禎年間為史可法幕僚,生前史可法曾預提其墓曰:「明讀書之人姚康之墓」。
1。死後只有青蠅來憑弔。比喻生前沒有知己朋友的人(語出<三國志.吳書.虞翻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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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邵憑棺

方叔邵


方叔邵為人疏狂,不拘小節,愛作詩飲酒。嘗感亂世,自己穿戴整齊臥棺內以自嘲。坐棺中書寫抉別文曰:「

千百年之鄉而不去,爭此瞬息而奚為?
無干戈劍戢之鄉而不去,戀此枳棘(枳木与棘木,比喻惡人與小人)而奚為?
清風明月如常在,翠壁丹崖我尚歸。
筆硯攜從棺裏去,山前無事好吟詩。」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的主人翁都是明末桐城人,都在健在時不避諱墓碑棺木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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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龍諸葛
三國
諸葛亮
夜航船.卷5

諸葛瑾仕吳,弟亮(諸葛亮)仕蜀,弟誕(堂弟諸葛誕)魏魏。時謂:「蜀得龍(諸葛亮被其友龐德公以「臥龍」稱之),吳得虎,魏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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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鬼曹瞞
三國
曹操
東坡全集.孔北海贊(並敘)

文舉(孔融,字文舉)以英偉冠世之資,師表海內,意所予奪,天下從之,此人中龍也。而曹操陰賊險狠,特鬼蜮之雄者耳。其勢決不兩立,非公(孔融)誅操,則操害公,此理之常。而前史乃謂公(但是<後漢書>說孔融)『負其高氣,誌在靖難,而才疏意廣(才幹有限而抱負很大),訖無成功。』此蓋當時奴婢小人論公之語。公之無成,天也。使天未欲亡漢,公誅操如殺狐兔,何足道哉!世之稱人豪者,才氣各有高庳(高低。庳音卑,低下),然皆以臨難不懼,談笑就死為雄。操以病亡(曹操因病亡故),子孫滿前而咿嚶涕泣,留連妾婦,分香賣履(曹操臨終遺囑令喪葬從簡,將自己的香藥分予妻妾,​​讓她們可作鞋來賣,消遣度日),區處衣物,平生奸偽,死見真性。世以成敗論人物,故操得在英雄之列。而公見謂才疏意廣(但是孔融被說成才幹有限而抱負很大),豈不悲哉!操平生畏劉備,而備以公知天下有己為喜(劉備因為孔融知道天下有劉備他這號人物而高興),天若胙(胙音作,祭祀所用的肉,引申為降福)漢,公使備,備誅操無難也。予讀公所作<楊四公贊>,嘆曰:方操害公,復有魯國一男子慨然爭之,公庶幾不死。乃作<孔北海贊>。曰:
「晉有羯奴,盜賊之靡。欺孤如操(指曹操欺負漢末皇帝孤兒寡婦),又羯所恥。我書<春秋>,與齊豹齒(與齊豹並列看齊,齊豹為衛司寇,衛靈公兄公孟屢次違法亂紀,後被齊豹所殺)。文舉(孔融)在天,雖亡不死。我宗若人,尚友千祀。視公如龍,視操如鬼。」

補充或註釋:雖然北宋很多民間人士以曹操為恥(尤其蘇東坡是四川人,四川又是三國蜀漢的大本營),朝廷仍尊曹魏為正統,宋真宗經過曹操家鄉時看見祭祀曹操的廟太舊,下令重修,還令穆修寫了一篇<亳州魏武帝帳廟記>。

曹操臨終遺囑令自己的陵寢不要植樹,陪葬品只能用瓦器(陳琳<為袁紹檄豫州>載曹操曾經大肆盜墓:「操率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尸,至今聖朝流涕,士民傷懷。又署發(發掘)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及摸金校尉都是專職盜墓的官,是曹操為彌補軍餉的不足而設置),所過隳突,無骸不露。」),以防自己的陵墓被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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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欣御李
東漢
荀爽,李膺
後漢書.黨錮列傳

李膺字元禮,潁川襄城人也。祖父脩(李脩),安帝時為太尉。父益,趙國相(父親李益是封國趙國的丞相)。膺性簡亢(高傲;清高),無所交接(交往),唯以同郡荀淑、陳寔(寔音時)為師友。

初舉孝廉,為司徒胡廣所辟(徵召),舉高第(在推舉人選中名列前茅),再遷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風棄官(守城之令尹懼怕李膺的威望明察,很多都棄官而去)。復徵,再遷漁陽太守。尋轉蜀郡太守,以母老乞不之官(以母親年老乞求不去遠方任官)。轉護烏桓校尉。鮮卑數犯塞,膺常蒙矢石(李膺常承受箭矢飛石的危險),每破走之,虜甚憚懾。以公事免官(後來因公事而被罷免官位),還居綸氏,教授常千人。南陽樊陵求為門徒,膺謝不受(李膺推辭不接受)。陵(樊陵)後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為節者所羞(被有節操者所不齒)。荀爽(荀淑之子,荀氏八龍之一)嘗就謁膺,因為其御(由於曾幫李膺駕車),既還,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今天終於能為李膺先生駕車了)」其見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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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願識韓

李白,韓會
與韓荊州書

(李白)聞天下談士(言談之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萬戶侯(食邑萬戶的諸侯,指達官顯貴),但願一識韓荊州(韓會,字朝宗,樂於舉薦賢才,唐玄宗時為荊州刺史)。」何令人之景慕(景仰愛慕)一至於此耶?豈不以周公之風,躬吐握(躬行吐哺握髮)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東漢李膺有高名,士人有受其接待者,名為「登龍門」,此處把韓會比喻為李膺),則聲價十倍。所以龍蟠鳳逸之士(指在野或屈居下位的賢者),皆欲收名定價於君侯(韓會);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寒賤而忽之(韓會不會因為客人富貴而驕縱他,也不會因為客人寒賤而忽視他),則三千之中有毛遂,使白得穎脫而出,卽其人焉(戰國時趙國平原君能使三千食客中的毛遂脫穎而出,而能使我李白脫穎而出之人,就是韓荊州了)

白,隴西(今甘肅臨洮)布衣,流落楚、漢。十五好劍術,徧干(干即對人有所求而請求晉見)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抵為拜謁)卿相。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皆王公大人,許與氣義。此疇曩(往日)心跡,安敢不盡於君侯哉?(怎麼敢不對您徹底表明心跡?) 君侯製作(文章著作)(侔音謀,等同)神明,德行動(感動)天地,筆參(參與)造化,學究(窮極)天人。幸願開張心顏(但願您開廣心情,和顏悅色),不以長揖見拒(不會拒絕長時揖拜的我)。必若接之以高宴,縱之以清談(請以盛宴接待我,縱容我高談闊論);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比喻文思敏捷)。今天下以君侯為文章之司命(司命為掌管人壽命之神,此指韓會為文章之泰斗),人物之權衡(品評人物的權威),一經品題(評論人物,定其高下),便作佳士。而今君侯何惜階前盈尺之地(您何必吝惜階前盈尺之地以接見我),不使白(李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耶?

昔王子師為豫州(東漢王允,字子師,曾任豫州刺史),未下車,卽辟荀慈明(就徵召荀爽[字慈明]);既下車,又辟孔文舉(孔融,字文舉)。山濤作冀州(山濤,竹林七賢之一,曾擔任冀州刺史),甄拔三十餘人,或為侍中尚書,先代所美。而君侯亦一薦嚴協律(協律為協律郎,官名,主掌校正音律),入為祕書郎;中閒崔宗之、房習祖、黎昕、許瑩之徒,或以才名見知,或以清白見賞。白每觀其銜恩撫躬(懷恩感慨),忠義奮發。白以此感激,知君侯推赤心於諸賢之腹中,所以不歸他人,而願委身國士(而願把自己托身給國士您)。倘急難有用,敢效微軀!且人非堯、舜,誰能盡善?白謀猷籌畫,安能自矜(豈能自大)?至於製作(文章),積成卷軸,則欲塵穢視聽(則想請您不嫌棄地觀看)。恐彫蟲小技,不合大人。若賜觀芻蕘(割草為芻,打柴為蕘,指草野之人),請給紙筆,兼之書人(抄寫之人)。然後退掃閒軒,繕寫呈上。庶青萍、結綠(青萍為劍名,結綠為玉名)長價於薛、卞之門(薛燭善相劍,卞和[和氏璧的發現者]善辨玉)。幸推下流(願您推薦在下位的我),大開獎飾,惟君侯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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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婁布被
戰國
黔婁
列女傳.魯黔婁妻

黔婁死,曾子往弔(前往弔慰),見以布被覆屍,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曾子曰:「斜引其被則斂矣。(把布斜着蓋就可以全部蓋住了)」黔妻曰:「斜(同邪)而有餘,不如正而不足也。(一個人走歪道而富貴有餘,還不如走正道而不足),先生以不邪之故能至於此,生時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意也。(我夫君活著時候不邪,死後也不會想用斜布蓋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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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孟衣冠
春秋
優孟
史記.滑稽列傳

楚相孫叔敖知其賢人也(楚國相國孫叔敖知道優孟是賢人,優孟名孟,優為其職業[優人]),善待之。病且死,屬(囑咐)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往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背負柴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往見優孟。」優孟曰:「若無遠有所之(你不要遠去他處)。」即為孫叔敖衣冠,抵掌談語(優孟就著孫叔敖衣冠,模仿其說話)。歲餘,像孫叔敖,楚王(楚莊王)及左右不能別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壽。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請讓我回家和妻子商量,三天後再來就任相國)」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慎無為,楚相不足為也(楚國相國不值得擔任)。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他的兒子連小小的安身之處也沒有),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如果要我像孫叔敖一樣當相國),不如自殺。」因歌曰:「

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
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貪贓卑鄙的官吏累積錢財)
不顧恥辱,身死家室富,
又恐受賕枉法(受賕即賄賂,賕音求),為姦觸大罪,
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
念為廉吏,奉法守職,
竟死不敢為非。廉吏安可為也!
楚相孫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

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丘四百戶,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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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甯戚
春秋
甯戚
呂氏春秋.舉難

寧戚知齊桓公賢能,驅牛車候於城門外,一日,桓公一行人出城門往城郊迎賓,「寧戚飯(餵)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桓公聞之,撫其仆之手曰:『異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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鼾睡陳摶
後周/北宋
陳摶
宋史.列傳216.隱逸上

陳摶,字圖南,亳州真源人。始四五歲,戲渦水岸側,有青衣媼乳之(有平民婦女餵他奶吃,青衣指庶民穿的衣服,引申為庶民,媼音襖),自是聰悟日益。及長,讀經史百家之言,一見成誦,悉無遺忘,頗以詩名。後唐長興中,舉進士不第,遂不求祿仕,以山水為樂。自言嘗遇孫君仿、獐皮處士二人者,高尚之人也,語摶曰:「武當山九室巖可以隱居。」摶往棲焉。因服氣闢穀(闢穀為不食五穀的一種養生方式)歷二十餘年,但日飲酒數杯。移居華山雲臺觀,又止少華石室。每寢處,多百餘日不起。

周世宗(後周世宗柴榮)好黃白術(煉丹術,黃白指黃金與白銀),有以摶名聞者,顯德三年,命華州送至闕下。留止禁中月餘(留陳摶在宮中一個多月),從容問其術,摶對曰:「陛下為四海之主,當以致治為念,奈何留意黃白之事乎?」世宗不之責(柴榮不責怪他),命為諫議大夫,固辭不受。既知其無他術,放還所止,詔本州長吏歲時存問。五年,成州刺史朱憲陛辭赴任,世宗令齎(齎音機,帶來)帛五十匹、茶三十斤賜摶。

太平興國(宋太宗年號)中來朝,太宗待之甚厚。九年復來朝,上益加禮重,謂宰相宋琪等曰:「摶獨善其身,不干(求)勢利,所謂方外之士也。摶居華山已四十餘年,度其年近百歲。自言經承五代離亂(流離戰亂),幸天下太平,故來朝覲。與之語,甚可聽。」因遣中使(宮中的使者,常由宦官擔任)送至中書,琪(宋琪)等從容問曰:「先生得玄默修養之道,可以教人乎?」對曰:「摶山野之人,於時無用,亦不知神仙黃白之事,吐納養生之理,非有方術可傳。假令白日沖天(白日沖天指成仙),亦何益於世?今聖上龍顏秀異,有天人之表,博達古今,深究治亂,真有道仁聖之主也。正君臣協心同德、興化致治之秋,勤行修煉,無出於此。」琪等稱善,以其語白上。上益重之,下詔賜號「希夷先生」,仍賜紫衣一襲,留摶闕下,令有司增葺(增修整治,葺音器)所止雲臺觀。上屢與之屬和詩賦,數月放還山。

端拱(也是宋太宗年號)初,忽謂弟子賈德升曰:「汝可於張超谷(張超谷位於華山毛女峰東北,得名自後漢張楷,字公超)鑿石為室,吾將憩焉。」二年秋七月,石室成,摶手書數百言為表,其略曰:「臣摶大數有終,聖朝難戀,已於今月二十二日化形於蓮花峰下張超谷中。」如期而卒,經七日支體猶溫。有五色雲蔽塞洞口,彌月不散。

補充或註釋:陳摶曾作<無極圖>,門人再輾轉傳給周敦頤,周敦頤作<太極圖>又傳邵雍(邵康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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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參務益
春秋
曾參
說苑.敬慎

曾子有疾,曾元(曾參之子)抱首,曾華(亦曾參之子)抱足,曾子曰:「吾無顏氏(顏回)之才,何以告汝?雖無能,君子務益(致力於有益的事)。夫華(花)多實少者,天也(由天氣主宰);言多行少者,人也。夫飛鳥以山為卑(低),而層巢其巔(而築巢於山頂);魚鱉以淵為淺,而穿穴其中;然所以得者餌也。君子苟能無以利害身,則辱安從至乎?官怠於宦成(做官常懈怠於稍有小成),病加於少愈(疾病常惡化於稍微痊癒),禍生於懈惰,孝衰於妻子(有了妻小就減低了孝心);察此四者,慎終如始。<詩>曰:『靡(無)不有初,鮮(少)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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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德遺安
東漢
龐德
後漢書.逸民列傳.龐公

荊州刺史劉表數延請(龐德),不能屈,乃就候之。謂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保全你個人與保全天下哪個重要呢?)」龐公笑曰:「鴻鵠巢於高林之上,暮(日落)而得所栖(棲息)黿鼉(黿鼉音元陀,指巨鱉和豬婆龍[揚子鱷])穴於深淵之下,夕而得所宿(住宿)。夫趣舍行止(取捨進退),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才不是為了要保全天下)。」因釋耕於壟上(放下耕具於田壟上),而妻子耘(除草)於前。表指而問曰:「先生苦居畎畝(田畝間)而不肯官祿,後世何以遺子孫乎?(未來要留什麼給您的子孫?)」龐公曰:「世人皆遺之以危(世人都把危險遺留給子孫),今獨遺之以安(唯獨我把平安留給子孫),雖所遺不同,未為無所遺也(只是留的東西不同,而不是沒有遺留啊!)!」表歎息而去。(龐德)後遂攜其妻子登鹿門山,因采藥不反(返回)

補充或註釋:此句與上句都是賢者以飛鳥與龜類作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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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親杵臼
東漢
公沙穆
後漢書.吳延史盧趙列傳

時公沙穆來遊太學,無資糧(沒有錢及食物),乃變服客傭(就換成傭人的服裝),為祐賃舂(為吳佑舂米)。祐與語大驚(吳祐與公沙穆說話時才發現他有才學),遂共定交於杵臼之閒(就在舂米處與公沙穆結交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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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化芝蘭
春秋
卜商
孔子家語

孔子曰:「吾死之後,則商(卜商,字子夏)也日益(進步),賜(端木賜,字子貢)也日損(退步)。」曾子問曰:「何謂也?」子曰:「商也好與賢已者處,賜也好悅不如己者(子夏喜歡與賢於自己的人交友,子貢喜歡與不如自己的人交友),不知其子視其父(不了解小孩,看小孩的父親就知道),不知其人視其友(不了解一個人,看他的朋友就知道),不知其君視其所使(不了解國君,看國君的使節就知道)。故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就是被同化了)。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與者焉。」

補充或註釋:其實不必抱怨沒有賢於自己的朋友,選擇好的書就如同結交賢於自己的朋友,尤其在知識爆炸的時代,慎選好書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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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負笈
東晉
葛洪
抱朴子

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其先葛天氏。洪累遭火(屢次失火),典籍盡,乃負笈徒步(背著書籍徒步行走),借書抄寫。賣薪(木柴)買紙,然(燃)火披覽(翻閱;展讀)。所寫皆反覆有字,人少能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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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鳳持竿
東漢
高鳳
東觀漢記.高鳳

高鳳,南陽人,誦讀晝夜不絕聲。妻嘗之田(曾下田工作),曝麥於庭(在堂前曬麥子),以竿授鳳(拿竿子給高鳳),令護雞(教他防雞啄麥子)。鳳受竿誦經如故,天大雷,暴雨流淹。鳳留意在經史,忽不視麥,麥隨水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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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之結襪
西漢
張釋之
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

王生者,善為黃老言(擅長道家黃老無為之說),處士也(處士本指有才德而隱居不仕的人,後亦泛指未做過官的士人)。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韤解(韤同襪,我的襪帶鬆了)」,顧謂張廷尉(回頭叫張釋之):「為我結韤!(幫我綁襪帶)」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謂王生曰:「獨柰何廷辱張廷尉,使跪結韤?」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自己測度對張廷尉沒有什麼幫助)。張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韤,欲以重之(想讓大家重視他)。」諸公聞之,賢王生而重張廷尉(認為王生賢能而更重視張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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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更冠
春秋
杜欽,字子夏
漢書.杜周傳

杜欽字子夏,少好經書,家富而目偏盲(瞎了一眼),故不好為吏。茂陵杜鄴與欽同姓字,俱以材能稱京師(都以才能著名於京師),故衣冠(士大夫)謂欽為「盲杜子夏」以相別。欽惡以疾見詆(杜欽討厭因自己的眼病得到詆毀),乃為小冠(就做一頂小帽),高廣才二寸,由是京師更謂欽為(於是京師士大夫改稱杜欽為)「小冠杜子夏」,而鄴為「大冠杜子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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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言唐介
北宋
唐介
宋史紀事本末.卷25

時文彥博為首相,介(唐介)遂劾彥博「知益州日,造間金奇錦,緣奄侍通宮掖(以鑲有金線的錦透過宦官巴結後宮),以得執政。今顯用堯佐(又用張堯佐鞏固自己),益自固結。請罷之而相富弼(請皇上罷免文彥博,以富弼為相代之)」語甚切直(懇切率直)。帝怒,卻其奏不視,且曰:「將遠竄(將把唐介遠遠貶謫)」介徐讀疏畢(唐介慢慢讀完奏摺),曰:「臣忠憤所激,鼎鑊不避,何辭於謫(湯鑊之刑都不怕,怎麼會怕貶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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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量劉寬
東漢
劉寬
後漢書.卓魯魏劉列傳

劉寬嘗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寬車中認之(認為幫劉寬拉車的牛是他的)。寬無所言,下駕步歸(把牛讓給丟掉牛的人,下車走路回家)。有頃,認者得牛而送還(失牛者找到他自己的牛而將劉寬的牛送回),叩頭謝(道歉)曰:「慚負長者,隨所刑罪(隨你怎麼罰我)。」寬曰:「物有相類,事容脫誤,幸勞見歸(還好煩勞你把牛送還),何為謝(道歉)之?」州里服其不校(不與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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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鬚何點
南朝梁
何點
法喜志

何點,字子皙,偃(何偃)之子,尚(何尚)之孫。點明目秀眉,容貌方雅(雅正),不以門戶自矜(不因自己是世族門閥而自大)。或駕柴車,或躡(躡音聶,踩踏)草履,隨意所適必醉歸,人謂之「通隱」。梁武帝賜以鹿皮巾召見,引入華林園,詔拜常侍(皇帝親信),點以手捋帝鬚曰:「乃欲臣老子耶?(你想要我這個老態龍鍾的人當侍候你的臣子啊)」遂辭去。一時名士如陳郡謝瀹,吳國張融,會稽孔德璋(孔稚珪,字德璋)為莫逆友。點門世信佛,以會稽山多靈異,往遊焉,居若耶山雲門寺。兄求弟胤(哥哥何求,弟弟何胤),並從棲遯(遯同遁),世號點為「大山」,胤為「小山」,求為「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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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鼻謝安
東晉
謝安
世說新語.排調

(當初),謝安在東山居,布衣(身為老百姓),時兄弟已有富貴者,翕集家門(兄弟聚集在謝安家門),傾動人物(多是達官顯貴)。劉夫人戲謂安曰:「大丈夫不當如此乎?」謝乃捉鼻(掩鼻,不屑貌)曰:「但恐不免耳!(我只怕無法避免[與這些庸俗人物碰面]吧!)

補充或註釋:此句與上句的差別是上句的何點終身不仕,本句的謝安最後還是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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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華龍鮓
西晉
張華
世說新語

晉陸士衡(陸機,字士衡)嘗餉(饋贈)張華,於時賓客盈座(當時賓客滿座)。華開器,便曰:「此龍肉也。」衆雖素伏(向來佩服)華博聞。然意未知信。華曰:「試以苦酒(苦酒即醋)灌之,必有異。」試之,有五色光起。士衡乃窮其所由(追根究底)。鮓主曰(獻腌肉的人說。鮓音眨):「家園中積茅下,得一白魚,質狀(形狀;體態)殊常,以作鮓過美,故以餉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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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貢豬肝
東漢
閔貢
後漢書.高士傳

閔貢,字仲叔。建武(東漢光武帝劉秀的年號)中,應司徒侯霸之辟(徵召),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仲叔恨曰:「以仲叔為不足問邪?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錯用人才)也。」遂辭出,投檄(檄音息,文書)而去。復以博士徵,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得肉,日買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與(有的屠夫不願賣猪肝給他),其令(縣令)聞,敕吏常給焉(敕令下屬小吏時常供給猪肝)。仲叔怪問,知之,乃歎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壽終(長壽而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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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材五恨
北宋
彭淵材
冷齋夜話

彭淵材嘗曰:「吾平生無所恨,所恨者五事耳。」人問其故。淵材斂(閉)目不言,久之曰:「吾論不入時聽(不中聽),恐汝曹輕易之(怕你們隨便聽聽)。」問者力請說,乃答曰:「第一恨鰣魚(shad)多骨,第二恨金橘大酸,第三恨蓴菜性冷,第四恨海棠無香,第五恨曾子固(曾鞏)不能作詩。」聞者大笑,而淵材瞠目(睜大眼睛)曰:「諸子果輕易吾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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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奕三歎
西晉
郭奕
世說新語.賞譽

羊公還洛(羊祜返回洛陽),郭奕(字太業)為野王令(野王縣令)。羊至界,(羊祜)遣人要(邀)之,郭便自往。既見,(郭奕)歎曰:「羊叔子何必減郭太業!(羊祜不比我差啊)」復往羊許(許即處,地方),小悉還,又歎曰:「羊叔子去人遠矣!(羊祜好過一般人太多了)」羊既去,郭送之彌日(終日),一舉數百里,遂以出境免官(出了縣境被罷免官職)。復歎曰:「羊叔子何必減顏子!(羊祜不比顏回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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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景作相
南朝
陶弘景
南史.卷76.列傳66

梁武帝手敕招陶弘景,錫以鹿皮巾(鹿皮做的頭巾,隱士所用)。後屢加禮聘,並不出,唯畫作兩牛,一牛散放水草之間,一牛著金籠頭(籠頭為套在牛馬等頭上用來系韁繩掛嚼子的用具。也叫絡頭),有人執繩,以杖驅之。武帝笑曰:「此人無所不作,欲學曳尾之龜( 典出<莊子.秋水>),豈有可致之理。」國家每有吉兇征討大事,無不前以咨詢。月中常有數信,時人謂為「山中宰相」。二宮(二宮指皇帝與太子)及公王貴要參候相繼,贈遺未嘗脫時。多不納受,縱留者即作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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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祖棄官

元延祖
新唐書.列傳68

元結,後魏常山王遵(元遵,拓跋遵)十五代孫。曾祖仁基(元仁基),字惟固,從太宗(唐太宗)征遼東,以功賜宜君(宜君縣)田二十頃,遼口(遼河出海口)並馬牝牡(牝牡音聘母,陰陽,雌雄)各五十,拜寧塞令,襲常山公。祖亨(元亨),字利貞(元亨利貞為<周易>乾卦的卦辭),美姿儀。嘗曰:「我承王公餘烈(我承襲父親遺留的功業),鷹犬聲樂是習(鷹犬是田獵逐獵物的鷹和犬,喻供驅使奔走的人,多指權貴豪門的爪牙鷹犬,指走狗),吾當以儒學易之(我應該要以儒學改善它)。」霍王元軌(李元軌,唐高祖李淵第十四子)聞其名,闢(徵召)參軍事。父延祖,三歲而孤(元延祖父親逝世,即元結的祖父元亨逝世),仁基(元結的曾祖父元仁基)敕其母曰:「此兒且祀(祭祀)我。」因名而字之。逮長,不仕,年過四十,親婭(姻親)強勸之,再調舂陵丞,輒棄官去,曰:「人生衣食,可適饑飽,不宜復有所須。」每灌畦掇薪(灌溉田地,撿取木柴),以為「有生之役(這是此生的勞役),過此吾不思也(指不再追求官位)」。安祿山反,召結戒曰(元延祖召元結告誡說):「而曹逢世多故(你們遭逢世道變故),不得自安山林,勉樹名節,無近羞辱」云。卒年七十六,門人私謚曰「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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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疏供帳
西漢
疏廣,疏受
廣卓異記

疏廣與兄子受(疏受),蘭陵人。地節(漢宣帝的年號)三年,立皇太子,廣為太傅(太子太傅,輔導皇太子的官員),受為少傅(太子少傅,輔導太子的宮官)。每朝進見,太傅在前,少傅在後,父子並為師傅,朝廷以為榮。在位五歲(疏廣與疏受任職五年後),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成名遂(功成名就)身退,天之道也。此而不去,懼有後悔,豈如歸老故鄉?」即日父子移病(稱病辭官),上許之,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贈五十斤。公卿大夫故人(朋友)邑子祖道,供張東都門外(設帳宴飲於洛陽門外),送者車數百兩(輛),辭決而去。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嘆息為之下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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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皓衣冠

東園公,角里,綺里季,夏黃公
史記.留侯世家

漢十二年,上從擊破布(英布)軍歸,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劉邦痊癒後想更換太子)。留侯(張良)諫,不聽,因疾不視事(不管事)。叔孫太傅稱說引古今,以死爭太子。上詳許之,猶欲易之。及燕(燕通宴,安逸),置酒,太子侍。四人從太子,年皆八十有餘,鬚眉皓白,衣冠甚偉。上怪之,問曰:「彼何為者?」四人前對,各言名姓,曰東園公,角里先生(角音絕),綺里季,夏黃公(商山四皓)。上乃大驚,曰:「吾求公數歲,公辟(避)逃我,今公何自從吾兒遊乎?」四人皆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逃亡藏匿)。竊聞太子為人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欲為太子死者,故臣等來耳。」上曰:「煩公幸卒調護(調教守護)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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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卿豪飲
北宋
石延年(字曼卿)
苕溪漁隱叢話
宋史.列傳201.文苑4

石曼卿喜豪飲,與布衣劉潛為友。嘗倅海州(指在海州[今遼寧]任通判時。倅音翠,副[首]),潛訪之,劇飲,中夜,酒欲竭(酒快喝完了),有醋斗餘,乃傾入酒中並飲之。<苕溪漁隱叢話>

延年雖酣放(嗜酒放縱),若不可攖(亂)以世務,然與人論天下事,是非無不當。<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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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頗雄餐
戰國
廉頗
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

廉頗居梁(魏國的都城大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於秦兵,趙王思復得廉頗,廉頗亦思復用於趙。趙王使使者視廉頗尚可用否。廉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廉頗的仇家郭開多給使者黃金),令毀(毀謗)之。趙使者既見廉頗,廉頗為之一飯(一餐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還報王曰:「廉將軍雖老,尚善飯(還很能吃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沒有多久跑了三次廁所)。」趙王以為老,遂不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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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康三絕
東晉
顧愷之
太平御覽.疾病部2

<晉書>曰:顧愷之(愷音凱)字長康,晉陵無錫人,尤善丹青(丹和青是繪畫常用的兩種顏色,借指繪畫)。嘗以畫一廚(櫝,盒子),糊題其前,寄桓玄,皆深所珍者。玄乃發其廚,後竊取畫而緘閉(封鎖)如舊以還之,紿(紿音帶,誑騙)云未開。愷之見封題如初,但失其畫,直云:「妙畫通靈,變化而去,猶人之登仙。」了無怪色。玄(桓玄)嘗以一柳葉紿(誑騙)之,曰:「此蟬所翳葉也(這是蟬用來隱身的葉子),取以自蔽,人不見己。」愷之喜,引以自蔽,玄就溺焉(桓玄假裝看不見他,靠近他小便)。愷之嘗在桓溫府,常云愷之體中癡黠各半(癡愚與慧黠各佔一半),而論之,正得其平耳。故俗傳愷之有三絕,才絕,癡絕,畫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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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方二難
東漢
陳紀,陳諶
世說新語.德行

陳元方(陳紀,字元方)子長文(陳群,字長文)有英才,魏書曰:「陳群字長文,祖寔(陳寔。寔音十)嘗謂宗人曰:『此兒必興吾宗。』及長,有識度(見識、器度)。其所善,皆父黨。」與季方(陳諶,字季方)子孝先(陳忠,字孝先),陳氏譜曰:「諶子忠,字孝先。州闢不就(州徵召他而不就任)。」各論其父功德,爭之不能決,咨於太丘。太丘曰:「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陳元方要做傑出弟弟陳季方的哥哥很難,陳季方要做傑出哥哥陳元方的弟弟也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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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辭溫飽
北宋
王曾
宋朝事實類苑

王沂公曾(王曾,宋仁宗時封沂國公),青州發解(青州解試),及南省程試(禮部省試及皇帝殿試),皆為首冠。中山劉子儀為翰林學士,戲語之曰:『狀元試三場,一生吃著不盡。』沂公正色答曰:『曾平生之志,不在溫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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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忍飢寒

陽城
新唐書.陽城傳

(陽城)謙恭簡素(簡約樸素),遇人長幼如一。遠近慕其行,來學者跡接於道。閭里有爭訟,不詣(造訪)官而詣城決之。。。

歲饑,屏跡(斂跡)不過鄰里,屑榆為粥(榆樹屑和粥為食),講論不輟。有奴都兒化其德,亦方介自約(有奴僕都兒受陽城的德行所感化,也正直耿介)。或哀其餒(飢餓),與之食,不納。後致糠核數杯,乃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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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臣懷綬
西漢
朱買臣
漢書.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當初),買臣免(尚未任官),待詔(官名。漢代徵士未有正官者,均待詔公車,其特異者待詔金馬門備顧問,後遂以待詔為官名),常從會稽守邸者寄居飯食(向守會稽守官邸的人借宿討食)。拜為太守,買臣衣故衣,懷其印綬(官印及綬帶),步歸郡邸。直上計(等到呈上計文書)時,會稽吏方相與群飲,不視買臣。買臣入室中,守邸與共食(守衛官邸的人與他一起吃飯),食且飽,少(稍)見其綬。守邸怪之,前引其綬,視其印,會稽太守章也。守邸驚,出語(告訴)上計掾吏。皆醉,大呼曰:「妄誕耳!(虛妄不實)」守邸曰:「試來視之。」其故人(朋友)素輕買臣者入視之,還走,疾呼曰:「實然!」坐中驚駭,白守丞,相推排陳列中庭拜謁。

買臣徐出戶。有頃,長安廄吏乘駟馬車(管馬舍的吏人乘坐四匹馬的馬車)來迎,買臣遂乘傳去。會稽聞太守且至,發民除道(發動民眾打掃道路),縣吏並送迎,車百餘乘。入吳界,見其故妻、妻夫治道(朱買臣前妻的現任丈夫修築道路)。買臣駐車,呼令後車載其夫妻,到太守舍,置園中,給食之。居一月,妻自經死(前妻上吊自殺身亡),買臣乞(送)其夫錢,令葬。悉召見故人與飲食諸嘗有恩者,皆報復焉(都報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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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萌掛冠
新/東漢
逄萌
後漢書.逸民傳

逢萌字子康,北海都昌人也。家貧,給事縣為亭長。時尉行過亭,萌候迎拜謁,既而擲楯(欄杆)歎曰:「大丈夫安能為人役(供人差遣)哉!」遂去之長安學,通<春秋>經。時王莽殺其子宇(王宇),萌謂友人曰:「三綱絕矣!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挂東都城門,歸,將家屬浮海(率領家屬渡海),客(客居)於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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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良伏湛
新/東漢
伏湛
後漢書.伏湛傳

伏湛字惠公(經學家伏生之後),更始立(更始帝劉玄稱帝),以為平原太守(平原郡在今山東省德州市中南部及齊河縣、惠民縣、陽信縣一帶)。時倉卒兵起,天下驚擾,而湛獨晏(安逸)然,教授不廢。謂妻子曰:「夫一穀不登(農作歉收),國君徹膳(國君撤減膳食, 以示自責);今民皆飢,奈何獨飽?」乃共食麤糲(粗米。麤古同粗),悉分奉祿(俸祿)以賑鄉里,來客者百餘家。時門下督素有氣力(門下督為官名。漢、魏、西晉時郡國守相的屬吏,主兵衛,任巡察導從等事),謀欲為湛起兵,湛惡其惑眾,即收斬之,徇首(傳首示眾)城郭,以示百姓,於是吏人信向(信賴),郡內以安。平原一境,湛所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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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倪寬
西漢
倪寬
漢書.倪寬傳

時張湯為廷尉,廷尉府盡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寬(倪寬)以儒生在其間,見謂不習事(見到倪寬認為他不熟諳事理),不署曹(不讓他擔任官署的曹吏),除為從史(從史即從吏),之北地視畜(看管畜牧)數年。還至府,上畜簿,會廷尉時有疑奏(疑奏即呈報疑難案件的奏章),已再見卻矣(已被打回票),掾史莫知所為(管文書的吏人不知如何是好。掾音院)。寬為言其意,掾史因使寬為奏(掾吏因此請倪寬作奏章)。奏成,讀之皆服,以白廷尉湯(把此事稟報廷尉張湯)。湯大驚,召寬與語,乃奇其材,以為掾(以倪寬為掾吏)。上寬所作奏(呈上倪寬所擬奏表),即時得可。異日,湯見上。問曰:「前奏非俗吏所及,誰為之者?」湯言倪寬。上曰:「吾固聞之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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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母畫荻
北宋
歐陽修
宋史.歐陽修傳

歐陽修,字永叔,廬陵人。四歲而孤(喪父),母鄭,守節自誓(母親鄭氏誓不再嫁),親誨之學(親自教誨歐陽修學習),家貧,至以荻(荻桿)畫地學書。幼敏悟(聰明)過人,讀書輒(每)成誦。及冠(到了20歲),嶷然有聲(端莊而且有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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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母和丸

柳仲郢
新唐書.柳仲郢傳

柳仲郢,字諭蒙。母韓,即皋女也(韓皋之女。韓皋,字仲聞,中唐大臣。皋音高),善訓子,故仲郢幼嗜學,嘗和熊膽丸(熊膽丸為以熊膽製成的藥丸,用來苦志提神),使夜咀咽(咀嚼吞嚥)以助勤。長工文,著<尚書二十四司箴>,為韓愈咨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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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屏題葉

韓翠屏
雲溪友議

中書舍人盧渥應舉之歲(盧渥赴應科舉考試的那一年),偶臨御溝(御溝為流經長安宮苑的河道),見一紅葉,命僕搴來(叫奴僕拿來)。葉上及有一絕句,置於巾箱(裝頭巾或書卷等的小箱子),或呈於同志(同志此指志趣相同的人)。及宣宗既省宮人(裁減宮女),初下詔,許從百官司吏(允許裁減的宮女追隨百官們做家眷),獨不許貢舉人(只是不允許裁減的宮女當貢舉士人的家眷。地方官府向帝王薦舉人才,有鄉里選舉諸侯貢士之製,至漢始合貢、舉為一,而渾稱貢舉)。渥後亦一任范陽,獨獲其退宮人(盧渥得到裁減的宮女韓翠屏)(韓翠屏)覩紅葉而吁怨(怨嘆)久之曰:「當時偶題隨流,不謂郎君收藏巾篋。」驗其書跡(查驗核對韓翠屏的筆跡),無不訝焉。詩曰:「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閒。
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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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姞夢蘭
春秋
燕姞(姞音吉)
史記.鄭世家

二十四年,文公(鄭文公)之賤妾曰燕姞,夢天與之蘭(夢到上天送給她蘭花),曰:「余為伯鯈(鯈音調)。余,爾祖也(我是妳的祖先)。以是為而子(把蘭花當作妳的兒子),蘭有國香(蘭花有聞名全國之香)。」以夢告文公,文公幸之(鄭文公臨幸燕姞),而予之草蘭為符(給她草蘭作為信物)。遂生子,名曰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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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母進食
秦/西漢
韓信
史記.淮陰侯列傳

信釣(韓信釣魚)於城下,諸母漂(漂洗衣物的老婦),有一母見信饑,飯信(給韓信飯吃),竟漂數十日。信喜,謂漂母曰:「吾必有以重報母(我將來一定會重重地報答您)。」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自食其力),吾哀王孫而進食(我可憐公子而給你飯吃),豈望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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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婦分餐
春秋
伍子胥
吳越春秋.王僚使公子光傳

子胥默然,遂行至吳。疾於中道(中途生病),乞食溧陽。適會女子擊綿(捶打綿絮)於瀨水之上,筥中有飯(筥音舉,盛飯的竹器)。子胥遇之,謂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獨與母居,三十未嫁,飯不可得(男女授受不親,飯不可以給你)。」子胥曰:「夫人賑窮途少飯(夫人給窮途末路的我一點飯),亦何嫌哉?」女子知非人(女子知道伍子胥異於常人),遂許之(於是答應他),發其簞筥(簞及筥都是盛飯的竹器,匡筥無蓋,簞笥有蓋。簞音單),飯其盎漿(盎音ang4,盛水,盛酒的瓦器),長跪而與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有遠逝之行,何不飽而餐之?」子胥已餐而去,又謂女子曰:「掩夫人之壺漿,無令其露。(遮住米湯,不要讓別人看見它被吃過)」女子歎曰:「嗟乎!妾獨與母居三十年,自守貞明(持守堅貞清白的節操),不願從適(不肯嫁人),何宜饋飯而與丈夫?越虧禮儀(違越了禮儀規範),妾不忍也。子行矣(你走吧!)!」子胥行,反顧(回頭一看),女子已自投於瀨水矣。」於乎!貞明執操(堅持堅貞清白的節操),其丈夫女哉!(無異於女中的大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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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威華表
西漢
丁令威
搜神後記

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華表柱指石柱)。時有少年,舉弓(弓箭)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

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歸。
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離塚壘(遠離墳墓及墳牆,引申為不死)?」

遂高上沖天。今遼東諸丁(丁姓之人),云其先世有升仙者,但不知名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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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西山
古蜀(商周之際)
杜宇
蜀王本紀

蜀王之先名「蠶叢」,後代名曰「柏濩」,後者名「魚鳧」(鳧音符)。此三代各數百歲,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頗隨王去。魚鳧田於湔山(魚鳧於都江堰左岸的玉壘山耕田,湔音兼),得仙,今廟祀之於湔,時蜀民稀少。

後有一男子,名曰杜宇,從天墮,止朱提。有一女子,名利,從江源井中出,為杜宇妻。乃自立為蜀王,號曰「望帝」。治汶山下,邑曰郫(今四川省郫縣。郫音皮),化民,往往複出。

望帝積百餘歲,荊有一人,名鱉靈,其尸亡去(他的屍體不見),荊人求之不得。鱉靈尸隨江水上至郫,遂活,與望帝相見。望帝以鱉靈為相。時玉山出水,若堯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鱉靈決玉山(決即排除堵塞物以疏通水道),民得安處。鱉靈治水去後,望帝與其妻通(私通)。慚愧,自以德薄不如鱉靈,乃委國授之而去(於是將國家委任給鱉靈而離開),如堯之禪舜。鱉靈即位,號曰「開明帝」。帝(開明帝鱉靈)生盧保,亦號「開明」。

望帝去時子規(子規為杜鵑的古稱)鳴,故蜀人悲子規鳴而思望帝。望帝,杜宇也,從天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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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舉玦

范增
史記.項羽本紀

沛公(劉邦)旦日從百餘騎來見項王,至鴻門,謝曰:「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然而我沒料到能先入關擊敗秦軍),得復見將軍於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郤(郤通隙,間隙)。」項王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項籍,字羽,即項羽)何以至此?」項王即日因留沛公與飲。項王、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坐。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珪以示之者三(范增幾次目視項王,並舉起玉「玦」三次,暗示項王下決心誅殺劉邦),項王默然不應。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項王於心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不然,你們將來都會被他俘虜)」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王曰:「諾。」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

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守門衛士不讓樊噲入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樊噲用盾牌側面把衛士撞倒在地),噲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視項王(怒目瞪項羽),頭髪上指,目眥盡裂。項王按劍而跽(跽音季,跪而聳身挺腰)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乘車時坐在車右擔任警衛的人)樊噲者也。」項王曰:「壯士,賜之卮酒(賜你一杯酒)。」則與斗卮酒。噲拜謝,起,立而飲之。項王曰:「賜之彘肩。(賜你一塊豬肩肉。彘音至,即豬)」則與一生彘肩。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把豬肩肉放在盾上),拔劍切而啗之。項王曰:「壯士,能復飲乎?」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殺人如殺不完,刑人如刑不盡),天下皆叛之。懷王(楚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豪毛不敢有所近(秋毫無犯),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防備其他盜賊出入與非常狀況發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奸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項王未有以應,曰:「坐。」樊噲從良坐。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還沒告辭),為之柰何?(怎麼辦?)」樊噲曰:「大行(大事)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現在他們是刀和刀砧板,我們是魚肉,為何要告辭?)」於是遂去。乃令張良留謝(於是令張良留下向項羽辭謝)。良問曰:「大王來何操?(大王您帶來了什麼?)」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斗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張良曰:「謹諾。」當是時,項王軍在鴻門下,沛公軍在霸上,相去四十里。沛公則置車騎,脫身獨騎(劉邦丟下車輛及駕駛,獨自騎馬),與樊噲、夏侯嬰、靳彊、紀信等四人持劍盾步走,從酈山下,道芷陽閒行(潛行,微行)。沛公謂張良曰:「從此道至吾軍,不過二十里耳。度我至軍中,公乃入。(估計我回到霸上軍營,你再重入鴻門宴上)」沛公已去,閒至軍中,張良入謝,曰:「沛公不勝桮杓(桮杓音杯勺,酒具,借指飲酒),不能辭(告辭)。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玉斗一雙,再拜奉大將軍(范增)足下。」項王曰:「沛公安在?」良曰:「聞大王有意督過之(沛公聽到大王有意督責),脫身獨去,已至軍矣。」項王則受璧,置之坐上。亞父(范增)受玉斗,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范增)曰:「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我們這些人今後要被他俘虜了)。」沛公至軍,立誅殺曹無傷(曹無傷先前使人言於項羽曰:『沛公欲王關中,使子嬰[秦王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補充或註釋:鴻門宴之前,項羽的叔父項伯告訴好友張良(劉邦的軍師),項羽有殺劉邦之意。項伯又說服項羽勿殺幫項羽當先鋒攻入關中的劉邦。除了「鴻門宴」之外,「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典故都是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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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探環
西晉
羊祜
晉書.列傳4.羊祜傳

(羊祜)年五歲,時令乳母取所弄金環。乳母曰:「汝先無此物。(你以前沒有這個東西)」祜即詣鄰人李氏東垣(牆)桑樹中探得之。主人驚曰:「此吾亡兒所失物也,云何持去!(這是我死去兒子所遺失的東西,為何拿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時人異之,謂李氏子則祜之前身也(說李氏的亡子是羊祜的上輩子)。又有善相墓者,言祜祖墓所有帝王氣,若鑿之則無後,祜遂鑿之(羊祜於是自掘祖墳)。相者見曰:「猶出折臂三公。(還是會出現斷手臂的三公)」,而祜竟墮馬折臂,位至公(三公)而無子(最後羊祜哥哥之子羊篇成為他的繼嗣)

補充或註釋:羊祜出任荆州都督時為晉滅吳打下基礎,他為生病的東吳陸抗送藥而不被懷疑,足見人品之高尚。羊祜是蔡邕的外孫,他的姐姐是晉武帝司馬炎的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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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狂瘦
南朝宋
沈昭略
南史.沈昭略傳

沈昭略個性古怪,一次醉酒遇見王約,張目視之曰:「汝是王約邪?何乃肥而癡?」王約曰:「汝是沈昭略邪?何乃瘦而狂?」沈昭略撫掌大笑曰:「瘦已勝肥,狂又勝癡,奈何王約,奈爾癡何(你怎麼這麼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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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道癡頑
五代
馮道
新五代史.馮道傳

契丹滅後晉後,馮道在京師晉見耶律德光,德光問曰:「何以來朝? 」馮道對曰:「無城無兵,安敢不來。」德光責備馮道曰:「爾是何等老子? 」馮道對曰:「無才無德癡頑老子。」德光喜,以馮道為太傅。

補充或註釋:馮道雖然不能終事於一君,但是對老百姓卻是如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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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蕃下榻
東漢
陳蕃
後漢書.周黃徐姜申屠列傳

徐稺(稺同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不是他自我耕種的莊稼不吃)。恭儉義讓(義讓即基於大義的謙讓),所居服其德(住處周遭的人都佩服他的德行)。屢辟公府,不起(屢次被徵召到公府任職,而他不接受官職委任)

時陳蕃為太守,以禮請署功曹(恭請徐稺就任功曹,功曹為掌管選署功勞的官),稺不免之,既謁而退(徐稺沒有直接拒絕,拜見陳蕃後辭退官職)。蕃在郡不接賓客,唯稺來特設一榻(床榻),去則縣之(徐稺來時則放下來,徐稺走後才把床榻懸掛起來)。後舉有道(有道為漢代舉士科目之一),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

延熹(東漢桓帝劉志的第六個年號)二年,尚書令陳蕃、僕射胡廣等上疏薦稚等曰:「臣聞善人天地之紀,政之所由也。<詩>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天挺俊乂(乂音義,賢才),為陛下出,當輔弼明時,左右大業者也。伏見處士豫章徐稚(處士指有才德而隱居不仕的人,後亦泛指未做過官的士人)、彭城姜肱、汝南袁閎、京兆韋著、潁川李曇,德行純備(純正​​完備),著于人聽(廣被眾人所知聞)。若使擢登三事( <國語.楚語下>:「王曰:『三事者何也?』對曰:『天事武,地事文,民事忠信。』),協亮天工(協助彰明天子的職任。古代認為天子法天而建官,代天行職事),必能翼宣盛美(輔佐宣揚德政的盛大美善),增光日明矣。」桓帝乃以安車玄纁(玄纁為帝王用作延聘賢士的禮品),備禮徵之,並不至(都不赴任官職)。帝因問蕃曰:「徐稚、袁閎、韋著誰為先後?」蕃對曰:「閎(袁閎)出生公族,聞道漸訓(聞正道就逐漸師法)。著(韋著)長於三輔禮義之俗(三輔為京畿地區的三個職官的合稱。亦指其所轄地區),所謂不扶自直,不鏤自雕。至於稚(徐稚)者,爰自江南卑薄之域(卑下瘠薄的地域),而角立傑出(脫穎而出),宜當為先。」

稚嘗為太尉黃瓊所辟(徵召),不就。及瓊卒歸葬,稚乃負糧徒步到江夏赴之,設雞酒薄祭(準備雞酒,簡單祭祀),哭畢而去,不告姓名。時會者四方名士郭林宗等數十人,聞之,疑其稚也,乃選能言語生茅容輕騎追之。及於塗(途中),容為設飯(茅容為徐稚備置飯菜),共言稼穡之事(共談農作之事)。臨訣去(臨行訣別時),謂容曰:「為我謝郭林宗,大樹將顛(指東漢將顛覆危亡),非一繩所維,何為栖栖不遑寧處(為何忙碌不安而無暇寧靜自處?)?」及林宗有母憂(母喪),稚往弔之,置生芻(鮮草)一束於廬前而去。眾怪,不知其故。林宗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詩>不云乎,『生芻一束,其人如玉(語出<詩.小雅.白駒>)。』吾無德以堪之。」

補充或註釋:徐稺為高士賢德及經學家,世人稱「南州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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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惲拒關
東漢
郅惲
後漢書.申屠剛鮑永郅惲列傳

(郅惲,惲音運)遂客居江夏教授,郡舉孝廉,為上東城門候。帝(漢光武帝劉秀)嘗出獵,車駕夜還,惲拒關不開(郅惲拒不開城門)。帝令從者見面於門閒(光武帝令隨從見郅惲於門縫)。惲曰:「火明遼遠。(火光太遠了[不夠明亮])」遂不受詔。帝乃迴從東中門入。明日,惲上書諫曰:「昔文王不敢槃(快樂)于游田(出遊打獵),以萬人惟憂。而陛下遠獵山林,夜以繼晝,其如社稷宗廟何?(和國家社稷比起來哪一個重要呢?) 暴虎馮河(空手搏虎,徒步過河。典出<詩經.小雅.小旻>:「不敢暴虎,不敢馮河。」),未至之戒,誠小臣所竊憂也。」書奏,賜布百匹,貶東中門候為參封(參封為縣名)尉。
後令惲(郅惲)授皇太子(劉強)<韓詩>,侍講(陪伴講讀)殿中。及郭皇后廢(等到皇后郭聖通被廢),惲乃言於帝曰:「臣聞夫婦之好,父不能得之於子(夫婦間的和合,父親不能勉強干涉兒子),況臣能得之於君乎?是臣所不敢言。雖然(話雖如此),願陛下念其可否之計,無令天下有議社稷而已。(不要讓天下人議論皇室社稷)」帝曰:「惲善恕己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向背)而輕天下也。」后既廢,而太子意不自安,惲乃說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昔高宗明君(殷高宗武丁因後妻妣辛虐待孝己[祖己,且己],並捏造事實誹謗孝己,而流放孝己,使他餓死於野外),吉甫賢臣(尹吉甫[尹是官名]是周宣王的大臣,曾聽信後妻不實之詞,放逐自己孝順的兒子伯奇),及有纖介(等到有細小的事),放逐孝子。<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太子宜因左右及諸皇子引愆(愆音千,過失)退身,奉養母氏,以明聖教,不背所生。」太子從之(太子聽從郅惲的意見,自動引退),帝竟聽許。

惲再遷長沙太守。先是(當初),長沙有孝子古初,遭父喪未葬,鄰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扞同捍,抵御)火,火為之滅。惲甄異(經審察而以為奇異)之,以為首舉。後坐事左轉芒長(左轉即降官貶職),又免歸,避地教授,著書八篇。以病卒。子壽(郅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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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擒蔡

李愬
新唐書.列傳79.李晟傳

(李愬,愬音朔,李晟之子,晟音勝),字元直,有籌略,善騎射。以廕補協律郎(以世襲得掌管音律校正的官職,廕音印),遷累衛尉少卿(多次遷升官職至衛尉少卿。衛尉為掌管儀仗帳幕的官職,副官稱衛尉少卿)。早喪所生(早年喪母),為晉國王夫人所鞠(被晉國王夫人[李晟之妾]所撫養)。王卒(王夫人逝世),晟以非嫡(李晟因李愬非王夫人親生),敕(敕音赤,命令)諸子服緦(穿緦麻服),愬獨號慟不忍,晟乃許服縗(李晟於是允許李愬服喪,縗音崔,粗麻布製成的喪服)。既練(喪事辦完後,練原意為白絹),晟薨,與憲廬墓側(李愬與兄長李憲結草廬於墳墓旁),德宗敦遣歸第(唐德宗敦促他們返回府第),一夕復往(過了一晚他們又去守墓),帝許之。服除(服喪完畢),授太子右庶子(李愬被授予太子的輔佐官)。出為坊、晉二州刺史(坊州包括今陝西省黃陵縣、宜君縣,因為境內有馬坊故稱之。晉州治所在今山西省臨汾市),以治異等(因為治績特優),加金紫光祿大夫,進詹事(詹事為掌管皇太子宮中事務的官職)

憲宗(唐憲宗)討吳元濟,唐鄧節度使高霞寓既敗,以袁滋代將,復無功。愬(李愬)求自試,宰相李逢吉亦以愬可用,遂檢校(「檢校」不是正式拜授,但有權行使職務)左散騎常侍(預聞要政的官職,在門下省者稱左散騎常侍,在中書省稱右散騎常侍),為隨唐鄧節度使。愬以其軍初傷夷(李愬認為唐軍剛受到創傷),士氣未完,乃不為斥候(偵察)部伍。或有言者,愬曰:「賊方安袁公之寬(敵人才安於袁滋軍備的寬鬆),吾不欲使震而備我。(我不想使敵人有所震驚而對我防備)」乃令於軍曰:「天子知愬能忍恥(皇上知道我李愬能忍受恥辱),故委以撫養(所以委派我來安撫休養士卒)。戰非吾事也(對外作戰並非是我的事)。」眾信而安之。乃斥倡優(於是在軍營充斥一些藝人。倡指樂人,優指伎人),未嘗嬉樂。士傷夷病疾(士兵有創傷疾病時),親為營護(李愬親自照護)。蔡人以嘗敗辱霞寓等(蔡州人以為曾經擊敗唐將高霞寓,蔡州在今河南省一帶),又愬(李愬)名非夙所畏者,易之(認為李愬很好對付),不為備。愬沈鷙(沈鷙音審至,深沉勇猛),務推誠待士,故能張其卑弱而用之。賊來降,輒聽其便,或父母與孤未葬者,給粟帛遣還,勞之曰(慰勞他們說):「而亦王人也,無棄親戚。(你也是皇帝子民,不要遺棄親人)」眾願為愬死,故山川險易與賊情偽,一能曉之(於是地形險阻平坦與敵情真偽都在李愬的掌握之中)

居半歲,知士可用,乃請濟師(於是向朝廷請求增援軍隊);詔益河中、鄜坊二千騎(皇上下詔增加河中、鄜坊兩千匹馬)。於是繕鎧厲兵(整治兵器,演練軍事),攻馬鞍山,下之(攻克了馬鞍山);拔道口柵,戰嵖岈山,以取爐冶城;入白狗、汶港柵,披楚城,襲朗山,再執守將。平青陵城,禽驍將丁士良,異其才,不殺(李愬擒住驍勇猛將丁士良,驚異其才能,所以沒殺他),署捉生將(封丁士良為捉生將,捉生將的任務是從敵區抓獲活的敵人回來)。士良謝曰:「吳秀琳以數千兵不可破者,陳光洽為之謀也。我能為公取之。」乃禽以獻。於是秀琳舉文城柵降。遂以其眾攻吳房(以吳秀琳所部軍隊攻打吳房),殘外垣。始出攻,吏曰:「往亡日(兇日名,也叫天門日,不利行師),法當避。」愬曰:「彼謂吾不來,此可擊也。(敵人以為我們不會在往亡日出兵,所以應該乘其不備)」既引還,賊以精騎尾擊。愬下馬據胡床(坐在胡床上,胡床類似今日的折疊椅),令軍曰:「退者斬。」眾決死戰,射殺其將,賊乃走。或勸遂取吳房,愬曰:「不可。吳房拔,則賊力專(攻克吳房,則敵人力量會更集中),不若留之以分其力。」
(當初),秀琳降,愬單騎抵柵下與語,親釋縛,署以為將(封吳秀琳為將軍)。秀琳為愬策曰:「必破賊,非李祐無與成功者。」祐,賊健將也,守興橋柵,其戰嘗易官軍。愬候祐護獲於野(李愬在野外等候李祐保護莊稼的隊伍),遣史用誠以壯騎三百伏其旁,見羸卒若將燔聚者(擺出疲弱的士兵假裝要聚集烤肉,燔音凡,烤肉),祐果輕出,用誠禽而還(史用誠生擒李祐而回)。諸將素苦祐(諸位將官向來吃足了李祐的苦頭),請殺之,愬不聽,以為客。待間,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召集李祐及李忠義私下對談),至夜艾(夜深)。忠義(李忠義),亦賊將,所謂李憲者(敵將李憲與李愬兄長同名,李愬更改其名曰忠義)。軍中多諫此二人不可近,愬待益厚(李愬對他們兩人更加寬厚)。乃募死士三千人為突將(突擊隊),自教之。會雨,自五月至七月不止,軍中以為不殺祐(李祐)之罰,將吏雜然不解。愬力不能獨完祐(李愬不能力保李祐),乃持以泣曰:「天不欲平賊乎?何見奪者眾邪?(老天不想平定賊兵嗎?何以反對者這麼多呢?)」則械而送之朝(於是將李佑繫上刑具送回朝廷),表言必殺祐,無與共誅蔡者(上表說如果一定要殺李佑,則沒有人可以與之共同討伐蔡州了)。詔釋以還愬(皇上詔命將李佑釋放並交給李愬)。愬乃令佩刀出入帳下,署六院兵馬使。六院者,隋、唐兵也,凡三千人,皆山南奇材銳士,故委祐(李祐)統之。祐捧檄嗚咽(李祐手捧檄文,感動嗚咽),諸將乃不敢言,由是始定襲蔡之謀矣。舊令,敢舍諜者族(敢收留間諜者滅其族)。愬刊(修改)其令,一切撫之,故諜者反效以情,愬益悉賊虛實。

時李光顏戰數勝(李光顏本名阿跌光顏,唐憲宗時賜姓李氏),元濟(吳元濟)悉銳卒屯洄曲以抗光顏。愬知其隙可乘,乃遣從事鄭澥見裴度告師期(預告出師日期),於時元和(唐憲宗的年號)十一年十月己卯。師夜起,祐(李祐)以突將三千為前鋒,李忠義副之,愬率中軍三千,田進誠以下軍殿。出文城柵,令曰:「引而東。」六十里止,襲張柴,殲其戍(殲滅其戍守士兵)。敕士少休(令將士稍作休息),益治鞍鎧(再整修馬鞍鎧甲),發刃彀(彀音夠,拉滿弓,準備射箭)弓。會大雨雪,天晦(天色晦暗),凜風偃旗裂膚(凜冽的寒風吹倒旗幟,凍裂皮膚),馬皆縮慄(畏縮戰栗),士抱戈凍死於道十一二(十人中有一二)。張柴之東,陂澤阻奧(阻隔遙遠),眾未嘗蹈也,皆謂投不測(都說是投身於不可預測的險境)。始發,吏請所向(軍吏問要去哪),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士失色,監軍使者泣曰:「果落祐計!(果然中了李祐的詭計!)」然業從愬(然而已經跟隨了李愬),人人不敢自為計(自作打算)。愬道分輕兵斷橋以絕洄曲道(李愬在途中支出部分人手破壞橋樑以斷絕洄曲對外通路),又以兵絕朗山道。行七十里,夜半至懸瓠城,雪甚(雪下得很大),城旁皆鵝鶩池,愬令擊之,以亂軍聲(李愬下令騷擾趕打鵝鶩,使行軍的聲音被掩蓋而不明顯)。賊恃吳房、朗山戍,晏然無知者(平靜安定,渾然無知)。祐等坎墉(在城牆上挖洞。墉音庸,城牆)先登,眾從之,殺門者(守門人),發關,留持柝傳夜自如(留人拿著木柝擊柝報時,一如既往)。黎明,雪止,愬入駐元濟外宅。蔡吏驚曰:「城陷矣!」元濟尚不信,曰:「是洄曲子弟來索褚衣(綿衣)爾。」及聞號令曰:「常侍傳語。」始驚曰:「何常侍得在此!」率左右登牙城(牙城為軍中主帥或主將所居的城。 以例當建牙旗,故稱),田進誠兵薄(迫近)之。愬計元濟且望救於董重質,乃訪其家慰安之,使無怖,以書召重質;重質以單騎白衣降,愬待以禮。進誠火南門,元濟請罪,梯而下,檻送京師。

申、光諸屯尚二萬眾,皆降,愬不戮一人。其為賊執事帳內廚廄廝役,悉用其舊,使不疑。乃屯兵鞠場(蹴鞠場地,為平坦的大廣場)以俟裴度。至,愬以櫜鞬(櫜鞬音高兼,藏箭和弓的器具)見,度(裴度)將避之,愬曰:「此方廢上下分久矣(這個地方不分上下尊卑已經很久了),請因示之。」度以宰相禮受愬謁,蔡人聳觀。乃還屯文城柵。有詔進檢校尚書左僕射、山南東道節度使,封涼國公,實封戶五百,賜一子五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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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夕平蠻
北宋
狄青
宋史.列傳49

皇佑(宋仁宗趙禎的年號)中,廣源州蠻儂智高反,陷邕州(邕州州治在今廣西南寧,儂智高於此州稱帝,國號「大南」),又破沿江九州,圍廣州,嶺外騷動。楊畋等安撫經制蠻事,師久無功。又命孫沔、余靖為安撫使討賊,仁宗(宋仁宗)猶以為憂。青(狄青)上表請行,翌日入對,自言:「臣起行伍(微臣起於軍旅),非戰伐無以報國。願得蕃落(外族部落)騎數百,益以禁兵(北宋正規軍,又稱禁軍),羈賊首致闕下。」帝壯其言,遂除(真除)宣徽南院使、宣撫荊湖南北路、經制廣南盜賊事,置酒垂拱殿以遣之。時智高(儂智高)還據邕州,青合孫沔、余靖兵次賓州(今廣西一帶)

先是(當初),蔣偕、張忠皆輕敵敗死,軍聲大沮(阻)。青戒諸將毋妄與賊鬥,聽吾所為。廣西鈐轄陳曙乘青(狄青)未至,輒以步卒八千犯賊,潰於昆侖關,殿直(宋武散官名,有左班殿直與右班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晨會諸將堂上,揖曙(陳曙)起,並召用(袁用)等三十人,按以敗亡狀,驅出軍門斬之。沔、靖相顧愕眙(孫沔、余靖相看而驚視),諸將股慄(害怕、恐懼)

已而頓甲(之後屯兵),令軍中休十日。覘者還(敵方偵察兵回去,覘音摻,偷偷地察看),以為軍未即進。青明日乃整軍騎,一晝夜絕昆侖關(偷襲崑崙關經一天一夜得手),出歸仁鋪為陣(在地形平坦[有利於騎兵]的歸仁鋪列陣)。賊既失險(賊軍失去了昆侖關險要之地),悉出逆戰(迎戰)。前鋒孫節搏賊死山下,賊氣銳甚,沔(孫沔)等懼失色。青執白旗麾(指揮)騎兵,縱左右翼(以騎兵衝散敵軍的左右兩翼),出賊不意,大敗之,追奔五十里,斬首數千級,其黨黃師宓,儂建中,智中及偽官屬死者五十七人,生擒賊五百餘人,智高(儂智高)夜縱火燒城遁去。遲明(黎明),青按兵入城,獲金帛鉅萬、雜畜數千,招復老壯七千二百嘗為賊所俘脅者,慰遣之(慰問並遣散他們)。梟(梟首)黃師宓等邕州城下,斂尸築京觀於城北隅。時賊尸有衣金龍衣者,眾謂智高已死,欲以上聞。青曰:「安知非詐邪?寧失智高,不敢誣朝廷以貪功也。(寧願逃跑了儂智高,也不敢因貪功而欺騙朝廷)

(當初),青之至邕也,會瘴霧昏塞,或謂賊毒水上流,土飲者多死,青殊憂之。一夕,有泉湧砦(砦同寨)下,汲(汲水)之甘,眾遂以濟。

復為樞密副使,遷護國軍節度使、河中尹。還至京師,帝嘉其功,拜樞密使,賜第敦教坊,優進諸子官秩。

(當初),青既行,帝每憂之曰:「青有威名,賊當畏其來。左右使令,非青親信者不可(狄青之左右使令必須是狄青的親信才可以[怕狄青被暗算]);雖飲食臥起,皆宜防竊發。」乃馳使戒之。及聞青已破賊,顧宰相曰:「速議賞,緩則不足以勸(勸勉)矣。」

(當初),交趾(今越南北部,為大瞿越李朝所統治)願出兵助討智高,余靖言其可信,具萬人糧於邕、欽待之。詔以緡錢三萬賜交趾為兵費,許賊平厚賞之。青既至,檄余靖無通使假兵(以檄文令余靖不與交趾通使及借兵),即上奏曰:「李德政(即大瞿越李朝的李太宗)聲言將步兵五萬、騎一千赴援,非其情實。且假兵於外以除內寇,非我利也。以一智高而橫蹂二廣,力不能討,乃假兵蠻夷,蠻夷貪得忘義,因而啟亂,何以御之?請罷交趾助兵。」從之。賊平(後來儂智高逃到大理國,在大理國被殺),人服其有遠略。

青在樞密四年,每出,士卒輒指目以相矜誇。又言者以青家狗生角,且數有光怪,請出青於外以保全之,不報。嘉佑(宋仁宗的最後一個年號)中,京師大水,青避水徙家相國寺,行止殿上,人情頗疑,乃罷青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出判陳州。明年二月,疽發髭(疽瘡發於嘴脣上邊),卒。帝發哀,贈中書令,謚武襄。

補充或註釋:宋朝重文輕武,狄青為一介武將,仍常受文官欺負,如韓琦當狄青之面殺其舊部屬焦用,而不理會狄青的力保。文彥博離間宋仁宗對狄青的信任(理由是狄青太得人心),更是直接導致狄青被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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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金穴
東漢
郭況
後漢書.皇后紀上
拾遺記.卷6

建武(漢光武帝年號)元年,(漢光武帝劉秀的后妃郭聖通)生皇子彊(劉彊)。帝善況小心謹慎(光武帝稱許郭況小心謹慎,郭況為郭聖通之弟),年始十六,拜黃門侍郎(皇帝近侍的郎官,可傳達詔書)。二年,貴人(郭聖通)立為皇后,彊(劉彊)為皇太子,封況(郭況)綿蠻侯。以后弟貴重,賓客輻湊(聚集)。況(郭況)恭謙下士,頗得聲譽。十四年,遷城門校尉(官名,掌京師城門屯兵)。其後,后以寵稍衰,數懷怨懟(怨恨)。十七年,遂廢為中山王太后(郭皇后被廢為中山王太后,立貴人陰麗華為皇后),進后(郭「太」后)中子右翊公輔(劉輔)為中山王,以常山郡益中山國(同時進陰麗華之子東海公劉陽[後來改名為劉庄,即未來的漢明帝]為東海王)。徙封況大國,為陽安侯。后從兄竟(郭竟),以騎都尉從征伐有功,封為新郪侯,官至東海相。竟弟匡(郭匡)為發干侯,官至太中大夫。后叔父梁(郭梁),早終,無子。其婿南陽陳茂,以恩澤封南讀侯。

二十年,中山王輔(劉輔)復徙封沛王,后為沛太后(中山王太后[郭太后]就變成沛太后)。況遷大鴻臚(大鴻臚為掌管外交事務的機構)。帝數幸其第(光武帝多次臨幸郭況的府第),會公卿諸侯親家飲燕(飲宴),賞賜金錢縑帛,豐盛莫比,京師號況家為「金穴」。二十六年,后母郭主薨(中山王太后的母親[劉秀的前岳母]郭主過世),帝親臨喪送葬,百官大會,遣使者迎昌喪柩,與主合葬(派遣使者迎回國丈郭昌的靈柩,與郭主合喪),追贈昌(郭昌)陽安侯印綬,謚曰思侯。二十八年,后薨,葬于北芒。<後漢書>

郭況,光武皇后之弟也。累金數億,家僮四百餘人,以黃金為器,工冶之聲(工匠冶煉的聲音),震於都鄙(都鄙為公卿大夫、王子弟的采邑或封地)。時人謂:「郭氏之室,不雨而雷。(雖然沒有下雨,但是有雷聲)」言其鑄鍛之聲盛也(暗指打造器具的聲音很大)。庭中起高閣長廡(廊廡),置衡石(稱重量的器物)於其上,以稱量珠玉也。閣下有藏金窟,列武士以衛之。錯雜寶以飾臺榭(臺榭泛指高大華麗的建築群。臺為土築的高壇,榭為臺上的房屋),懸明珠於四垂(四邊),晝視之如星,夜望之如月。里語曰:「洛陽多錢郭氏室,夜月晝星富無匹。」其寵者皆以玉器盛食,故東京(東漢時,人稱首都洛陽為東京)謂郭家為「瓊廚(以玉為食器)金穴」。<拾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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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氏銅山
西漢
鄧通
史記.佞幸列傳

孝文(漢文帝)時中寵臣,士人則鄧通,宦者則趙同(趙談,史記司馬遷為避父親司馬談之諱而稱之為趙同)、北宮伯子。北宮伯子以愛人長者(北宮伯子以愛人及忠厚得到漢文帝的寵幸);而趙同以星氣幸(趙談以占星望氣之術得到寵幸),常為文帝參乘(參乘為坐在車右擔任警衛的人);鄧通無伎能。鄧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船(用槳划船,濯通棹)為黃頭郎(漢朝掌管船舶行駛的小吏,頭戴黃帽,故稱黃頭郞,後泛指船夫)。孝文帝(漢文帝)夢欲上天,不能,有一黃頭郎從後推之上天,顧見其衣裻帶後穿(回頭看見他衣服的衣帶在背後打結)。覺而之漸臺(醒後前往未央宮西邊蒼池中的漸臺),以夢中陰目求推者郎(找從他背後推一把的黃頭郎),即見鄧通,其衣後穿,夢中所見也。召問其名姓,姓鄧氏,名通,文帝說(悅)焉,尊幸之日異(尊寵愛幸愈來愈重)。通亦願謹(老實謹慎),不好外交(不善於與人交往),雖賜洗沐(休假),不欲出。於是文帝賞賜通巨萬以十數,官至上大夫。文帝時時如鄧通家遊戲。然鄧通無他能,不能有所薦士(推薦賢才),獨自謹其身以媚上而已。上使善相者相通,曰:「當貧餓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也。何謂貧乎?(能使鄧通富貴的是我,怎麼說他會變窮呢?)」於是賜鄧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鄧氏錢」布天下。其富如此。

文帝嘗病癰(疽癰,毒瘡),鄧通常為帝唶吮之(吸吮毒瘡)。文帝不樂,從容問通曰:「天下誰最愛我者乎?」通曰:「宜莫如太子。」太子入問病,文帝使唶癰,唶癰而色難之(太子吸膿瘡時臉色很難看)。已而聞鄧通常為帝唶吮之,心慚,由此怨通矣(太子[後來的漢景帝]心中慚愧,從此怨恨鄧通)。及文帝崩,景帝立,鄧通免(被免職),家居。居無何(賦閒在家不久),人有告鄧通盜出徼(徼音叫,邊境)外鑄錢。下吏驗問,頗有之,遂竟案(於是徹底勘查),盡沒入(沒收充公)鄧通家,尚負責(負債)數巨萬。長公主(漢景帝的姐姐)賜鄧通,吏輒隨沒入之,一簪不得著身(鄧通連一根簪也無法拿到)。於是長公主乃令假(借)衣食。竟不得名一錢,寄死人家(客死在寄住的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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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乾受策
西漢
何比乾
太平廣記.徵應3.人臣休徵.何比乾

漢何比乾夢有貴客,車騎滿門(夢有貴客車馬滿門),覺,以語妻子(睡醒後告訴妻子)。未已,門首有老姥,年可八十餘,求避雨(不久,門口有一八十餘歲的老婆婆求入內避雨),雨甚盛而衣不沾濡(雨很大而老婆婆衣服不濕)。比乾延入,禮待之(何比乾請老婆婆進入,以禮待之)(老婆婆)乃曰:「君先出自后稷(周朝王族的始祖,姓姬名棄),佐堯,至晉有陰功,今天賜君策。」如簡(竹簡),長九寸,凡九百九十枚以授之,曰:「子孫能佩者富貴。」言訖出門,不複見。出<幽明錄>

補充或註釋:後來何比乾子孫興旺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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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寶掌環
東漢
楊寶
續齊諧記

弘農(弘農郡,在今河南省西部,黃河南岸一帶)楊寶,性慈愛。年九歲,至華陰山,見一黃雀為鴟梟(鴟梟音癡蕭,貓頭鷹)所搏(攻擊),逐樹下,傷瘢(傷痕,瘢音搬)甚多,宛轉(輾轉)復為螻蟻所困。寶(楊寶)懷之以歸,置諸梁上(把黃雀安置在橫樑上)。夜聞啼聲甚切,親自照視(照顧探視),為蚊所嚙(嚙音聶,咬),乃移置巾箱(於是把黃雀移到放置頭巾的小箱子裏)中,啖以黃花。逮十餘曰,毛羽成,飛翔,朝去暮來,宿巾箱中,如此積年。忽與群雀俱來,哀鳴繞堂,數曰乃去。是夕,寶三更讀書,有黃衣童子曰:「我,王母使者。昔使蓬萊,為鴟梟所搏,蒙君之仁愛見救,今當受賜南海(今日被封往南海)。」別以四玉環與之,曰:「令君子孫潔白(您的子孫品行清白純正),且從登三公,事如此環矣。」寶之孝大聞天下,名位曰隆。子震(楊震),震生秉(楊秉),秉生彪(楊彪),四世名公。及震葬時,有大鳥降,人皆謂真孝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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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嬰能儉
春秋
晏嬰
史記.管晏列傳
晏子春秋.諫篇

晏平仲嬰者(晏嬰,字仲,諡平),萊之夷維人也。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因節儉力行而被齊國所器重)。既相齊,食不重肉(重音崇,指每餐最多一道肉),妾不衣帛(綢緞)。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說正直的話);語不及之,即危行(做正直的事)。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違逆命令)。以此三世顯名於諸侯。<史記>

晏子使于魯(晏嬰出使魯國),比其返也(等到晏嬰返回齊國),景公(齊景公)使國人起大臺之役(勞役),歲寒不已,凍餒(過分的寒冷與飢餓)之者鄉有焉,國人望晏子。

晏子至,已復事(已經復行視事),公延坐(齊景公請晏嬰坐下),飲酒樂,晏子曰:「君若賜臣,臣請歌之。」(晏嬰)歌曰:「庶民之言曰:『凍水洗我,若之何!太上靡散我,若之何!(上天要消滅我啊!怎麼辦?)』」歌終,喟然歎而流涕。公就止之曰:「夫子曷為至此?(您為何來此?) 殆為大臺之役夫!寡人將速罷之。(大概是為大臺的勞役而來吧!我將盡快廢止)」晏子再拜。出而不言,遂如(往)大臺,執朴鞭其不務者(拿鞭子鞭打不勞動興建大臺的人),曰:「吾細人也,皆有蓋廬(我們這些小民都有房屋居住),以避燥濕,君為壹臺而不速成,何為?(君主要建一個大臺而不趕快建好,為什麼呢?)」國人皆曰:「晏子助天為虐。」

晏子歸,未至,而君出令趣罷役(君主發出停止大臺勞役的命令),車馳而人趨。仲尼(孔子)聞之,喟然歎曰:「古之善為人臣者,聲名歸之君,禍災歸之身(把好聲譽留給國君,把禍災攬於自身),入則切磋其君之不善(入朝堂則與君王討論做得不好的地方),出則高譽其君之德義,是以雖事惰君,能使垂衣裳(訂定衣服之制,以示天下以禮。 後人用以稱頌帝王無為而治),朝諸侯,不敢伐(誇)其功。當此道者,其晏子是耶!(不就是指晏子嗎!)」<晏子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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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為慳
北宋
蘇軾
蘇軾.與李公擇書

<與李公擇>(李公擇是黃庭堅舅父,蘇軾的朋友):『知治行窘用不易(要治理行裝但是手頭拮据可不容易啊)。仆(我)行年五十,始知作活(過生活)。大要是慳(吝嗇)爾,而文以美名(說得好聽一點),謂之儉素(儉省樸素)。然吾儕為之,則不類俗人,真可謂淡而有味者。又<詩>云:「不戢不難,受福不那。(不自斂以先王之法, 不自難以亡國之戒, 則其受福祿亦不多也)」口體之慾,何窮之有,每加節儉,亦是惜福延壽之道。此似鄙吝(這樣好像過分愛惜錢財),且出於不得已。然自謂長策(萬全之計),不敢獨用,故獻之左右。住京師,尤宜用此策也。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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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開洛水
北宋
文彥博
宋史.列傳72.文彥博傳

元豐(宋神宗趙頊的年號。頊音序)三年,拜太尉(文彥博官拜太尉),復判河南。於是王同老言至和中議儲嗣事(當時王同老說起至和年間宋仁宗不能視事時由文彥博建議立皇太子[即後來的宋英宗,宋神宗之父]的往事),彥博適入朝,神宗問之,彥博以前對英宗者復於帝曰(文彥博把以前對宋英宗的答覆再對宋神宗說了一遍):「先帝(宋英宗)天命所在,神器有歸,實仁祖(宋仁宗)知子之明,慈聖(慈聖太皇太后)擁佑之力,臣等何功?」帝曰:「雖云天命,亦系人謀。卿深厚不伐善(您的品德深厚,不宣揚自己的善行),陰德如丙吉(丙吉為西漢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曾抗旨拒絕交出獄中年幼的皇曾孫[後來的漢宣帝]給捕殺他的吏人),真定策社稷臣也。」彥博曰:「如周勃、霍光(周勃、霍光皆為西漢輔國重臣),是為定策。自至和(宋仁宗的年號)以來,中外(朝廷內外)之臣獻言甚眾,臣等雖嘗有請,弗果行(臣等雖然曾有請命立皇儲,但是都沒有馬上被實行)。其後韓琦等訖就大事,蓋琦功也(實在是韓琦的功勞啊)。」帝曰:「發端為難,是時仁祖意已定(你在建議立皇儲的時候,仁宗皇帝就決定依照你的意思了[只是沒有公佈]),嘉佑(宋仁宗最後的年號)之末,止申前詔爾(只是重申之前未公佈的詔命罷了)。正如丙吉、霍光,不相掩也(正如丙吉、霍光這兩位顧命大臣的功勞是不會被埋沒的)。」遂加彥博兩鎮節度使,辭不拜(文彥博推辭不受)。將行,賜宴瓊林苑(北宋東京城外西側有兩座御苑南北向對,北為金明池,南為瓊林苑),兩遣中謁者遺詩祖道,當世榮之(在踐行宴上兩次派官人送給文彥博他寫的詩,當時的人都認為這是很光榮的事。祖道即為出行者祭祀路神並飲宴送行)

王中正經制邊事(王中正經理節制邊防事務),所過稱受密旨募禁兵(在經過的地方聲稱受了皇上密旨要招募禁兵),將之而西(準備率領這些禁兵往西)。彥博以無詔拒之(文彥博以沒有皇帝詔書為理由而拒絕他),中正(王中正)亦不敢募而去。久之,請老(過了很久,文彥博請求告老還鄉),以太師致仕([宋神宗不允許]最後以太師的身份留在朝廷),居洛陽。元佑(宋哲宗趙煦的第一個年號)初,司馬光薦彥博宿德元老,宜起以自輔(應該重新起用輔佐政務)。宣仁后將用為三省長官(宣仁太后將要以文彥博為三省長官),而言事者以為不可,及命平章軍國重事,六日一朝,一月兩赴經筵(六天朝覲天子一次,一月兩次到皇宮講經),恩禮甚渥。然彥博無歲不求退(沒有一年不請求退休),居五年,復致仕。紹聖(宋哲宗趙煦的第二個年號)初,章惇秉政([新黨的]章惇秉持朝政),言者論彥博朋附司馬光(議論者談到文彥博是附和舊黨司馬光),詆毀先烈,降太子少保。卒,年九十二。崇寧(宋徽宗趙佶的年號)中,預元佑黨籍。後特命出籍(宋徽宗時蔡京任右相,將文彥博、呂公著、司馬光等人稱為「元祐黨人」,禁止其學說著述流布,宋徽宗特別把文彥博列出元祐黨人之外),追復太師,謚曰「忠烈」。

彥博逮事四朝(文彥博歷仕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宋哲宗四朝),任將相五十年,名聞四夷。元佑(宋哲宗的年號)間,契丹使耶律永昌、劉霄來聘,蘇軾館客,與使入覲,望見彥博於殿門外,卻立改容曰:「此潞公(文彦博)也邪?」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綜理庶務,雖精練少年有不如;其貫穿古今,雖專門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異人也。」既歸洛,西羌首領溫溪心有名馬,請於邊吏,願以饋彥博(請邊吏轉達要送名馬給文彥博),詔許之。其為外國所敬如此。

彥博雖窮貴極富(非常富貴),而平居接物謙下尊德(平時起居待人接物都對下位者謙和,對有德者尊敬),樂善如恐不及。其在洛(洛陽)也,洛人邵雍、程顥兄弟皆以道自重,賓接之如布衣交。與富弼、司馬光等十三人,用白居易「九老會」故事,置酒賦詩相樂,序齒不序官(以年齡為順序而不以官位為順序),為(建)堂,繪像其中,謂之「洛陽耆英會」,好事者莫不慕之。神宗導洛(洛水)通汴(汴京),而主者遏絕洛水,不使入城中,洛人頗患苦之(洛陽人頗受無水之苦)。彥博因中使(皇宮中派出的使者,多由宦官擔任)劉惟簡至洛,語其故,惟簡(劉惟簡)以聞。詔令通行如初,遂為洛城無窮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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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結香山

白居易
新唐書.列傳44.武李賈白

居易(白居易)被遇憲宗(唐憲宗)時,事無不言,湔剔抉摩(對政事斟酌損益。湔音兼,清洗。剔為把不好的挑出來。抉為抉擇。摩為研究切磋),多見聽可(多被唐憲宗採納),然為當路所忌,遂擯斥(於是被排斥),所蘊不能施(胸中抱負不能施行),乃放意文酒。既復用,又皆幼君,偃蹇(偃蹇音演減,傲慢)益不合,居官輒病去,遂無立功名意。與弟行簡(白行簡)、從祖弟敏中(白敏中)友愛。東都(洛陽為唐時陪都,稱東都)所居履道里,疏詔種樹,構石樓香山(構建石樓於香山,香山在河南洛陽),鑿八節灘(八節灘在龍門一帶),自號「醉吟先生」,為之傳。暮節惑浮屠道尤甚(白居易晚年熱中佛法),至經月不食葷(整月不吃肉),稱「香山居士」。嘗與胡杲、吉旼、鄭據、劉真、盧真、張渾、狄兼謨、盧貞燕集,皆高年不事(不出仕)者,人慕之,繪為<九老圖>。

居易(白居易)於文章精切,然最工詩。初(剛開始),頗以規諷得失,及其多,更下(更是降格)偶俗好(迎合世俗所好),至數千篇,當時士人爭傳。雞林行賈售其國相(雞林國商人常收集白居易的文章賣給其國宰相,雞林在今韓國慶州中部,為新羅金氏始祖金閼智的誕生地),率篇易一金(白居易的一篇文章可換得一金),甚偽者,相輒能辯之(仿冒白居易的文章,雞林國宰相每每能夠分辨出來)

(當初),與元稹酬詠(唱和),故號「元白」。稹卒,又與劉禹錫齊名,號「劉白」。其始生七月能展書(白居易出生七月大時就能翻書閱讀),姆(保姆)指「之」、「無」兩字,雖試百數不差;九歲暗識聲律。其篤於才章(文才),蓋天稟然(為天賦異稟)。敏中(白敏中)為相,請謚,有司曰「文」。後履道第卒為佛寺。東都、江州人為立祠焉。

贊曰:居易在元和(唐憲宗的年號)、長慶(唐穆宗的年號)時,與元稹俱有名,最長於詩,它文未能稱是也,多至數千篇,唐以來所未有。其自敘言:「關美刺者(美為歌頌,刺為諷刺),謂之諷諭。詠性情者(抒發內心感情),謂之閑適。觸事而發,謂之感傷。其它為雜律。」又譏「世人所愛惟雜律詩(各種格律的詩。 白居易<與元九書>:『又有五言、七言、長句、絶句,自一百韻至兩韻者四百餘首,謂之雜律詩』),彼所重,我所輕。至諷諭,意激而言質(諷喻詩為意氣激發而用字簡單質樸)。閑適,思澹而辭迂(閑適詩為思想澹泊而言辭迂緩)。以質合迂,宜人之不愛也(質樸及迂緩的風格當然不被人喜愛)」。今視其文,信然。而杜牧謂:「纖艷不逞(細巧艷麗而不放縱),非莊士雅人所為。流傳人間,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語入人肌骨不可去。」蓋救所失不得不云。觀居易始以直道(正直之道)奮,在天子前爭安危,冀(冀望)以立功,雖中被斥,晚益不衰。當宗閔(李宗閔,牛李黨爭時與牛僧孺為同黨,與李德裕交惡)時,權勢震赫,終不附離為進取計(白居易從來不依附遠離黨派作為個人進取之計),完節自高(節操完整,自重自珍)。而稹中道徼險得宰相(元稹中途僥倖行險而得宰相之位,徼通僥),名望漼然(名望大失。漼然為毀壞消釋的樣子)。鳴呼,居易其賢哉!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相同的地方是主人翁晚年都皈依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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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花齊放

武則天
醒世恆言.卷4.灌園叟晚逢仙女

這牡丹乃花中之王,惟洛陽為天下第一,有「姚黃」、「魏紫」名色,一本價值五千。你道因何獨盛於洛陽?只為昔日唐朝有個武則天皇后,淫亂無道,寵幸兩個官兒,名喚張易之、張昌宗(都為武則天的男寵),於冬月之間,要遊後苑,寫出四句詔來,道:

來朝遊上苑,火速報春知。
百花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不想武則天原是應運之主,百花不敢違旨,一夜發蕊開花。次日駕幸後苑,只見千紅萬紫,芳菲滿目,單有牡丹花有些志氣,不肯奉承女主幸臣,要一根葉兒也沒有。則天大怒,遂貶於洛陽。故此洛陽牡丹冠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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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桂同攀

王大用,蔣南金
古今類傳.卷1.耳談

<耳談>:儀真蔣王二公未遇時元日同遊於廟(儀真人王大用,蔣南金未得功名時於元旦日一同遊玩於廟宇),聞桂花香,遊人雜沓(眾多紛亂),分趨左右樹,二公各折得已開桂花一枝,眾皆異之(元旦寒冬而得八月桂花,故眾人驚異)。持花出門,群兒歌曰:「一布政,一知府,掇(掇音多,摘取)花魁,花到手。」眾問之,兒曰:「信口戲耳!」二公同中正德(明武宗朱厚照的年號)戊寅進士,蔣名南金,知府(被任命為知府)。王名大用,布政(被任命為布政)

補充或註釋:本句與上句都有花不依時令開放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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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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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e : 國會議員大戰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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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2016/05/15 21:59

fushengpoet(fushengpoet) 於 2016-05-26 02:04 回覆:
晚安!歡迎光臨!

姥姥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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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25 08:47

祝福

fushengpoet(fushengpoet) 於 2016-01-01 23:39 回覆:
祝您猴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