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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2/30 01:04:07瀏覽362｜回應0｜推薦4 | |
高中 他『準時』畢業，考大學沒上 也到處流竄『做工』 我則在壢中留級，沒臉再唸，輟學 開始『流亡』的生涯 從磚廠打工，上台北學修車，返鄉學『土水』，建材行送貨，鐵牛車駕駛等 其間又陸續讀了二個高中夜間部 他去當兵了 寄了一張照片給我：金門這是我出生的地方 那是一片廢墟 廢墟中一個穿著軍服的落寞行者 我晚一年當兵，因為高中學籍緩征 等我到金門時，他已退伍 退伍後他到一家塑膠工廠工作 等我退伍 他迫不及待的約『花蓮行』 我有一種不佳的體質：改變環境就會長疔瘡 退伍時，我右臉頰正長著一個大疔瘡 他堅持信中答應他的 帶著沒有治療的疔瘡花蓮五天 回來時在臉上留了一個凹疤 由於找工作不順利 金門的『女友』又打算過來投靠 過完年，跟姨丈借了一萬元北上補習 藉此也請『女友』緩一緩再來 補習 沒日夜的K書 考上大學 上學 住台北 時空的隔閡，我們的友誼漸有疏遠 多次 他『評斷』我變了 為這個變，我們爭論 理想本應隨認知而調整 本性也應隨成長而修正 他不承認他的『變』 也許他有堅持的一面 塑膠工廠老闆的格局太小 他說服不了，雖要升他為廠長，他仍毅然離職 家中父母一直是他的心繫 兄弟姊妹一直是他的牽掛 姊夫失業了 大弟的學費 小弟的迷失 還有台南阿姨那五個失恃父親又當船員的小孩 他對我不只說過一次 因此 他有奮鬥向上的目標 依著這一份執著 去學茶藝 去學咖啡 去說服遠東企業的老闆給他一個角落 80年代 從桃園遠東 到中壢遠東 到台北及全省遠東 在擴及台茂，愛買 然後真正的店面出現： 桃園民生，台北信義，建國北路而嘉義、台南 他忙得很充實 忙得很踏實 家中 因他的福蔭 充分得到改善 我結婚時，他也是最忙的： 一路從埔心而台北幫忙照相 不知用光了幾十卷的底片 沒跟我要底片錢 還全部沖好照片給我 我問他：啥時結婚呀？ 哈！結婚？可有這種女孩？： 要能獨當一面，常要獨守空閨 也要小鳥依人，溫柔體貼 沒錯 經常到中南部的分店『視察』後 就索性『上山』爬個幾天才下來 上山？是北大武山，是奇萊山之類的 車子很累 一年可以跑將近30萬公里 主人更累 車子累，換一部 人累了？爬山、出國卻未必能舒緩 他嘉惠了家人和親人 燃燒自己麼？ 肝病，是累出來的 女兒有興趣學咖啡 96年暑假，我打個電話給他 在台北信義店 店外雜沓的捷運施工 旁邊一間丹提咖啡擠著不少年輕人 他正要收掉這一間 我看到他的落寞 星巴客、丹提的興起 將年輕人的胃口教壞了 『品』咖啡的人越來越少 他走到了瓶頸 我勸他： 反正你是從0開始，大不了回到0 何況這過程中你已證明了自己 更何況你的家人親人都因為你而改善了生活呀！ 依然落寞著 女兒在桃園總店跟方姐學咖啡和鬆餅 二樓的『董事長』室 他拿出我愛喝的『卡繆』 剩下六間分店了 一堆收店留下的器材堆了幾個貨櫃 我無言 環顧『董事長』室 堆滿一箱箱的咖啡豆，器材 登山鞋、登山杖橫置角落都已蒙塵 我說：去爬山吧！百岳還沒爬完呢！ 他說：何時到我大興西路剛買的房子坐坐？ 這是最後一次相聚 離開時，他一直嫌『腰都瘦不下來』 然後指著我：『你也要減肥囉！』『白髮還不少了呢！』 然後他捎一捎自己已經剪成平頭的髮 依然是那熟悉的，靦腆的笑 他還真堅持 雖然已經身價上億 可，那個笑跟四十年前一樣 只是多了皺紋 四十多年來 我們的友誼 有時會兩三年沒有訊息 再碰頭 卻又有說不完的理想、看法及見地 從來沒有表達過同意或認可我的看法 可，他卻常因之『修正』他的作法 偶而他會寄一張卡片給我 最多的是分店開幕或週年慶的 我沒去參加過 只要知道他很好就OK了 將他的手機電話掛在我常用的聯絡人上是我的習慣 有時到桃園就直接聯絡他 從沒拒絕過 有時還帶一大群我的親戚 他照常親切的招呼 誰料 這一通簡訊 是從他的手機傳來的 竟是告知他噩耗的訊息 老友 我該怎麼說出對你離去的創痛？ 補記： 公祭場寥寥近百人 他弟的小孩當唯一帶孝家眷 方姐已經哭成淚人兒，對於我的招呼並未回應 父母當是不宜出席 我沒有認識的其他人，包含他弟 妻說：要不要登記『公祭單位』？ 我說不必 今天來只是送他一程 祭壇上那略胖的頭照 還很年輕呀！ 幻燈片秀著他成長過程的留影 那熟稔的身影 那遠望的遐思 依舊靦腆的笑意 從公祭場出來 陽光收斂了 天空開始陰霾 妻雖和他交往不深 可，結婚以來也將近三十年是我們和他的交往 妻哭伏在我肩膀 我忍住淚 難免抽搐 拍拍她手腕 我們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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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