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從金門生下他之後就舉家遷居來台

高中以前，住在內壢市場內

一個小店面加一夾層閣樓

他老爹騎三輪車送貨

生了六個小孩

他排行第二，上有姊姊，男生老大

家境不寬裕，甚至拮拒，可想而知

跟我一樣

考高中時都填第一志願的桃園高中

不料

同時就在那一年（民國57年）的九年國教率爾施行

第一個受害者便是桃園高中

因著桃園縣第一省中的頭銜

讓位居空軍眷區的大園高中純化為國中

原有高中學生志願選擇轄下四所省立高中就讀

幾乎全部大園高中生進入桃園高中

立即的膨脹，每一個年級二十餘班

原有校風為之丕變

學校行政無法因應

成為空軍子弟創意發揮的空間

逃學、蹺課、作怪、校內外打架、滋事層出不窮

第二年的升學率，就被武陵超越

至今四十多年了

桃園第一省中依然是武陵

桃中第二似乎也排不到，而與壢中伯仲

一年十六班是我們同學的開始

原先他和另一位林同學要好

後來我加入

大約『程度』相近，林後來漸離我們

一次校內的追逐

我竟用一小截小指第三節大小的粉筆

在相距約十米的地方

把他的左眼鏡給丟破了

一堆玻璃碎片散到眼睛裡

不打不相識

此後談瓊瑤，聊王尚義

他引領我看司馬中原

喜歡那馳騁廣袤平野的奔放

談攝影，說旅遊，話集郵

共同蹺課跑給教官追

教官不敢過火車鐵橋的囂叫

到文昌公園吃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的肉圓

道火車逃票的鬥智

講不走路隊的旁門

其中他比我反應快的紀錄：

一次上學

埔心開六點四十三分的早班車

幾乎都是水洩不通的學生

查票員根本無法通行，遑論『查票』

夾在其中，逃票生更是不少

逃票

有些是將錢花到別的地方，而不買票

我和他，其實是真的負擔不起每月一次的月票錢

內壢到桃園，一站22.5元一個月

埔心到桃園，三站67.5元一個月

從不知道日子會過得那麼快

交月票錢時就會有這種感覺

在我偶而是用借錢的

老媽一個月匯款一千五百元生活費給一家四口過活並不夠

假日打工卻不一定每個星期都有

逃票吧！又不是只有我一個

車站除了剪、收票口，有很多地方可以溜出去

一天

同樣這一班學生專車到站

桃園站，動員所有站務員、站工

將每一個地方堵死

將近百位桃中、桃農的學生

全被抓進站務室

站長打電話各校教官來領人

夏日的上午，八點多，陽光已可炙人

一群學生魚貫的在教官押陣下走回學校

在訓導處一一登記完後回班上

忘記懲處了什麼

等我進入班上教室

他老兄正在座位上傻笑的看著我

下課後

他說：

下車時，我發現不太對勁，就趕快再跳回車上搭到鶯歌，再搭下一班回來

看你們一大群還擠在站務室

哈！我走鐵軌回學校

我的變通能力，是真的遠不如他

二年級

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校風

第一省中的光環早已蒙塵

加上逃票被抓事件，以及每月月票的壓力

不知誰提議的『轉學』

我就給它『轉』了

到壢中

過半年

他竟也轉到梅中

內壢到楊梅要經過埔心

經常下課或假日

他會在火車道上向我屋內張望

阿嬤看到就會叫我：目鏡仔又來了

高一、二時，我因上學之便，或蹺課時

我們到處逛晃，桃中後面的虎頭山，市區的各書店

有時晚了就睡在他家市場閣樓上的房間

後來分頭轉學

他到埔心的機會多了

我們喜歡走路聊

味全牧場，矮坪子，大金山都有足跡

還遠到大溪齋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