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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2014/06/14 09:06:59瀏覽283|回應0|推薦3


  老鼠A與老鼠B正試著不再懊惱牠們第N+41次的失敗。世界末日的發生已經被無數次地推延了。並不是從2012變成2046那樣時間上的變化,事實上,世界末日被決定在2014/04/20的這一天,只能是這一天。反過來說只要撐過去,那麼這個世界也就獲救了。

  牠們必須放爪一搏。這已經是他們第N+42次看著恐龍滅絕,看著耶穌出生,就更不要說XX彗星這種幾十年就會來一次,像是刷牙一樣的例行公事了。蒸汽機、卡夫卡、巴布狄倫、奧黛莉朵杜,一切的一切又在牠們的眼前再次第一次發生。請注意,這並非重播,儘管幾乎全然相似,但絕對都是第一次。所以無須擔心你的擁抱以及第一次接吻,那依舊是如此的珍貴而難以取代,只不過在其他無限個的時空裡,也發生過、發生著、以及將發生。

  牠們專心地確認著每個潮汐的變化以及日昇的角度,第27次顯然就是因為那天那顆該死的太陽以錯誤的角度照射進了沒有待轉的老太太的耳朵,以至於她耳朵裡的細菌孳生,造成她在十年之後提早往生。一切都毀了。牠們一直到第32次的時候還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感到憤怒。若是那天那女孩能夠到火車站赴約就好了。

  當然為了這一天,老鼠A跟老鼠B已經專心一意地關注了25年,牠們甚至連(霍亂時期的愛情)都戒掉了。牠們這次非常確定,這女孩對於海不喜歡也不討厭,單純地沒有感覺。牠們相信這次將能成功地迎來世界末日。

  因為一切在每個時空中都是連動的,這個時空的世界末日也將造成所有時空像是一個內凹,自行吞食、消滅的黑洞,使一切結束。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常常有一種末日的感覺,那其實只是某一個時空剛好在2014/04/20這個末日的決定時刻罷了。

 

  每失敗42次,牠們就必須向自己開槍,裡頭的子彈不會奪去生命只將記憶拔除。於是牠們不會被無數次失敗的記憶壓垮,又能有限度地累積經驗。失去記憶的老鼠A、B只要看著眼前標示著N+1、N+2……的6X7抽屜,以及兩把裝著一顆藍色子彈的槍,就知道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命運。

  當然牠們想過,為什麼是42。最後牠們知道想了解為何是42就要先找到答案的問題。成功製造世界末日的最大機率將出現在第幾次的失敗之前?老鼠對於連續失敗的最大忍受限度是幾次?這個問題的可能性也是N+42個。

 

  2014/04/20的這一天他們將一切的雜念清除。原本兵分兩路的老鼠A、B又會合在一起。躲在機車置物箱裡的牠們對於這一天的進展感到相當得意。

  這個對太宰治以及卡夫卡有著一知半解趣味的男孩,大概是21世紀最不吸引人的傢伙了。當然這並不是令牠們有信心的原因,之前的N+41次裡,這個男孩也都一直是這個死樣子。不過這次不同,牠們感受到成功的氣味像是藍紋乳酪一樣強烈地襲上牠們顫動著的鼻頭。

  在那個用落地窗面海的義式餐廳裡,老鼠A、B看著這對安靜到爆炸的男女。之前在咖啡館的時候已經說了很多話了吧,那個時候,牠們的確有小小地緊張了一下。不過現在看來,那只是命運較為有趣的敲門聲罷了。

 

  「你不喜歡海嗎?」

  「嗯。沒有特別喜歡。」

  「哇。那妳今天還蠻配合的。」

  「對啊。怎麼會這樣呢?好奇怪喔。」

 

  老鼠A、B聚精會神地注意著接下來的發展。一秒、兩秒、冷水杯上的水珠輕輕地滑落。那個男的終於開了口,咬了一口大到難以入口的三明治。老鼠B簡直要被這男的搞瘋了。老鼠A則是露出勝利的微笑。

  老鼠A、B開始思考一個牠們之前無暇顧慮的問題。成功製造世界末日之後呢?所有的一切崩解、消失之後呢?他們兩個會去哪呢?當牠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到那個女的說:「什麼。你放棄了。」不管那個男的在剛才說了什麼,顯然牠們都離成功更進一步了。無數失敗後的成功希望使得牠們興奮了起來,至於之後會怎麼樣,之後再說吧。

 

  牠們跟著那對男女循著一條被樹林覆蓋的下坡小路,走向海灘。難走的道路、看不見的飛蟲。牠們覺得這男的簡直是牠們的隊友啊。就在牠們忍不住放鬆長年來緊繃的神經時,老鼠B突然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味。

  一隻狗。

  老鼠B試圖提醒老鼠A卻又怕被狗注意到牠們的存在。但一切都來不及了,那隻狗對著牠們大叫了一聲,開始追逐牠們。儘管牠們創造了N+42個宇宙,但現在牠們被狗追著跑。牠們狂聲尖叫,驚慌地逃竄,害怕自己的世紀末日先行到來。

  當牠們終於逃離了那隻狗,來到海灘的時候,那個女的正在男的面前讀一封信。

  從牠們的角度只能看到信封上寫著的字"跟妳講話的時候,我往往無法直視妳。一方面是因為沉溺於自己講話的主題,一方面是那會提醒我這世上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天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女的在看完信之後,將信收進信封放入自己的包包裡。她抬頭將目光迎向方才一直看著她的那個男的。

  「有沒有一種好像要同時面對兩個我的感覺。」

  「真的欸。」

  那個女的說完之後,海上突然出現一艘佈滿文字的大型帆船。遠看像是木紋的黑色痕跡都是一個個的文字。大部分來自那個男的,有些則像是那個女孩的筆跡。他們兩個好像是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一般向虛空之中踩出腳步,然後一步、一步地飛升起來,在半空中走向大帆船。

  在他們站在船舵旁邊的時候,船也離岸航行,然後輕輕地飛升了起來。

 

  老鼠A、B看著眼前的一切,各自舉起了手槍對準對方的腦門,說:「我愛你。」

  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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