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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6 10:35:00瀏覽2165|回應0|推薦1 | |
"小月呢?" 阿傑醒來後發現小月已經不在他的雙人彈簧床上頭,不在廁所,小小的十坪套房目光所及就是全部的世界,然而,卻不見小月的蹤影。 "想不到她是一個這麼有家教的女孩啊!" 阿傑看著床鋪整理的乾乾淨淨,棉被還疊成四四方方的豆干形狀。自從當兵那段時間長官嚴格要求外,阿傑的床從小到大都是亂的可以。習慣把書跟衣服一股腦的丟在床上,等到要睡覺的時候,再挪出一個空間將自己塞進去,當兵的時候為了偷懶,乾脆晚上不蓋被子,這樣就省去每天早上在那裡折角的痛苦。如今阿傑望見這一光景,忍不住笑了。 "也許,她找到回家的路走了吧!" 本想等小月醒來,跟他聊個天,可能的話M為她煮一壺咖啡,或是倒一杯牛奶,與她共近一頓優啞的早餐後再紳士翩翩的開車送她回家。不過這一切大概都只能幻想吧?阿傑嘆了口氣。 轉身,阿傑看到一張畫,阿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謝謝你昨晚的收留喔!你送我的衣服我只拿了一套,真的很漂亮呢!鞋子留給你,我沒穿鞋子的習慣呢!對了,今天太陽一出來我就醒了,看見你還在睡,所以偷偷把你的睡相畫起來,希望你別介意喔!小月留" 一行娟秀卻又帶著剛氣的字跡,刷刷的在紙上寫過,同時又用二B千筆畫了一個Q版的阿傑,倒臥在沙發上,睡的又香又沈的模樣。而在小月署名的旁邊,畫了一顆上弦月,安穩的陪在小月的月字旁,感覺像是守護神一般。 上午十點十五分,台北地方法院刑事庭要開庭了,該準備出門了。於是阿傑草草吃各土司,穿上他的高級西裝,匆匆忙忙的出門去了。 說到阿傑的當事人,阿傑很是同情他的遭遇。 十九歲的少年小安,家庭失去正常的溫暖,父母雙亡,只有他外婆在帶他。這似乎是所有少年犯的共同背景,單親,或者失依,在爹不疼娘不愛的情況下,只好走向團體。但社會上哪個團體會接受他們呢?除了幫派,別無他處。以前阿傑總是看不起這些人,覺得地痞流氓的,不學無術,他們不但對社會沒有貢獻,還成為社會的累贅,這種人,應當趕盡殺絕。 即使念了法律系,仍不改阿傑內心得看法。如果不是因為剛好輪到他當公設辯護人,關於這樣的社會邊緣人,想必永遠都隔著一層面紗,灰暗朦朧的,瞧不見裡面的人其實在偷偷哭泣。 其實不是他們傷背叛這個社會,而是社會早就遺棄了他們。 小安,說真的很孝順。加入幫派後,把賺來的錢都孝敬撫育他長大的外婆。聽說小安的媽媽是做雞的,小安根本不知道爸爸是誰,而小安母親生下小安後就丟給外婆,消失的無影無蹤,徹底的人間蒸發。這一次因為角頭爭地盤,小安跟著大哥去砍人,但警察來的時候小安來不及跑,就被歹各正著,那時小安手上還拿著西瓜刀猛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砍到人。而那些受重傷的人看見小安拿著刀,紛紛跟警察說: "就是他拿刀砍我們的!" 檢察官起訴小安重傷罪,聚眾鬥毆罪,密密麻麻的起訴狀,小安害怕著下半人生,該不會就真的要在牢獄裡過了吧? 阿傑當了小安的辯護律師後,一開始是有點不情願,但當他看到小安善良與單純,也看到他體諒外婆所掉下來的眼淚,阿傑決定,奮力一搏,就算不能無罪開釋,起碼也不用關到七八上十年。 開庭了。 證據確鑿,檢察官在另一邊安穩的乘涼。阿傑正在絞盡腦汁。 法官席上三位法官老神在在的看著台嚇得檢方辯方,被告小安低著頭,不說話。 阿傑說: ''就算小安真的有砍人,他的刀上有血跡,也未必是那位重傷的被害人身上的血。所以我請求法官同意聲請鑑定。驗驗看刀上的血是不是跟被害人的吻合。" 法院同意阿傑的聲請,在兩造都沒有新的事證提出前,今天的審判先到此,法官淡淡的說著下次開庭時間,然後小安再度被法警帶走,阿傑望著小安一眼,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容,小安苦苦的,又訕訕的,笑了。 回去事務所後,阿傑思考著如何攻擊防禦,鑑定過後,下一步又該如何。桌上凌亂不堪,咖啡一杯接著一杯喝,讓阿傑頭疼欲裂,思緒像錯綜複雜的毛線球,必須要一根根的理出個順序來,阿傑拿出紙筆,將所有的罪狀逐一列出,檢察官所提出的證據有哪些未具有證據能力的,還有該聲請傳喚哪些證人。不過小安很重義氣的,阿傑希望他抖出角頭老大是誰,不過小安無論如何都不肯說。 阿傑手邊還有其他商務案件。說真的商務案件賺的利潤絕對比刑事案件多好幾倍,同樣的心力,報酬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誰願意去幫刑事案件的被告打官司呢? 就這樣,阿傑在辦公室裡坐了一下午,看著電腦法源裡的資料,司法院的判決,若不是天色暗了,阿傑大概永遠不會抬頭看看二十五樓的辦公室外,是什麼樣的光景。 快速往返的車流中,竟有股惆悵的味道。煙霧裊裊的眼前,會讓人看不見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阿傑,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 阿傑緩緩的抬起頭,從CHANEL的高跟鞋,黑色網狀絲襪,短到令人心跳加速的窄裙,緊身的絲質襯衫,眼前出現的,是阿傑的同事,Angel。 每到了用餐時間,她總是會出現在阿傑的辦公室裡,用一種極盡嫵媚的姿態,但共事這麼長一段時間,阿傑還沒有跟她一起用過餐,當然今晚也不例外的拒絕。 只有一次,阿傑答應了。就是阿傑失戀的那個夜晚,他跟Angel去PUB喝酒。阿傑不停的用酒精麻痺自己每根神經,甚至一度想要縱欲一晚。當酒精在他體內發酵,Angel的雙手環繞他的脖子,飢渴的向阿傑尋求熱吻,在阿傑的房間裡,散落一地的衣物,此刻的他們渾身著火,眼看就要燒盡阿傑對愛情的執著,燒乾阿傑對真愛的期待。 突然阿傑醒了! 他聞到一股很濃郁的香水味,重的讓他刺鼻,嗆的讓他一點感覺都沒了,眨眨眼睛看見眼前的Angel,奮力的把她給推開! "阿傑你怎麼了啦!" Angel意猶未盡的問他,依舊魅態百生。 "對不起,可以請你離開這個房間嗎?" 阿傑有氣無力的說。 於是阿傑傷了Angel的自尊,一名幾乎半裸的女子無奈的撿起地上的衣裙,迅速穿完後離開,那一聲"砰!",嚇到了還有些昏沈的阿傑。 此後Angel跟阿傑相敬如冰,但Angel始終對阿傑不放棄。 以往的阿傑,在拒絕Angel後也不會立刻回家。反正回家後也是工作,所以姑且就在辦公室裡忙完再說。但不知怎麼的,阿傑今天突然想回去他那小小的十坪套房,即使手邊一堆資料沒看,辦公桌亂的可以,明天的行程表塞到不行,但他現在就是想回家,總覺得有種莫名的衝動。這般任性,讓阿傑自己都覺得好笑。 今晚還是沒有月亮。不過城市的霓虹燈也同樣的點亮黑暗,唯一的不同,這樣的光芒有些做作,看久了會眼睛產生無法理解的幻覺,有的甚至會讓你失明,再也看不到自己內心的渴望。 離開辦公室,驅車返家的阿傑,在鑰匙轉動與門縫微微開啟之片刻,阿傑心跳停止了一秒,是小月..... 小月在等他,而且還有滿室飯菜香,餐桌上熱騰騰的晚飯,就只有阿傑,跟小月。 這一回,沒有小提琴擾人,沒有燭火橫亙,只有小月眼中閃閃發亮。 "找了一天,還是沒找到....今天可以再收留我一晚嗎?" 一席淡藍色的長裙,是阿傑昨天為小月添購的,同樣的月亮髮夾,同樣一雙赤足,沾上了一些塵埃,卻依舊光滑。 阿傑笑而不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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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