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戀（二） - 觀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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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蝕戀（二）

2006/09/16 10:16:38瀏覽2140｜回應0｜推薦1

踏出大樓門外，女子仍是在原地坐著，只是她突然仰起頭望著騎樓上匆忙的人，有的剛加班結束，正要回家了，有的盛裝打扮，PUB之夜，歌舞升平。華燈初上的台北城市，人們的容顏是滄桑的，是虛假的，甚至有些泯滅良心的。女子的眼神在人群中徬徨著，像是在找一根浮木，但一直失敗，每一張臉孔都將她打入更深的海底。

阿傑頓了一下腳步，看著女子側面的輪廓，蒼白的膚色在夜裡竟會隱隱透著光芒？阿傑心想，這不會是錯覺吧？怎會有人身體發光？也許只是女子實在太白，所以讓他一時之間眼花了吧？當阿傑在一旁看見女子無助的觀望，心裡的憐愛油然而生，於是他終於拋開那些理智的思維，緩慢走向女子，並且也蹲了下來看著她說：

"小姐，很晚了，妳怎麼會在路邊啊？妳還好嗎？"

女子驚覺阿傑的靠近，身體微微的像後傾斜。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宛如一隻害怕被傷害的小貓咪，剎時，阿傑瞧見了女子的正臉，在阿傑腦海中閃過的，卻是：

Two of the fairest stars in all the heaven,
Having some business, do entreat her eyes
To twinkle in their spheres till they return.
What if her eyes were there, they in her head?
The brightness of her cheek would shame those stars,
As daylight doth a lamp; her eyes in heaven
Would through the airy region stream so bright
That birds would sing and think it were not night.

那正是羅密歐在茱莉葉的窗前對著茱莉葉說的一段台詞，
"如果將天上的兩顆星星換茱莉葉的一雙眼睛，她雙眼所發出的光芒將會使星星害羞的躲起來，就像是白天裡的一盞燈，茱莉葉的雙眼在天上藉著風的流動而更顯閃亮，鳥兒會開始歌唱，還以為現在不是晚上。"

女子的雙眸如星，不禁讓阿傑以為眼前的女孩是茱莉葉的化身。

阿傑看見女子的畏縮，於是連忙解釋：

"小姐，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擔心妳在這裡會感冒，而且也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我才來問妳，看妳需不需要幫忙？"

女子眨了一下雙眼，彷彿卸下了一點點的心防，打量著阿傑幾秒後，慢慢的說：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阿傑又問：

"那你家在哪啊？我送妳回家，好嗎？"

女子想了一下，也說不出所以然，她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家很遠，遠在你每天晚上都可以看的見，卻很難到的了的地方。可是今天我看不見我家了，我迷路了，天好黑，黑的好恐怖～"

阿傑有點聽不懂這個女子說什麼，事實上阿傑懷疑這女子是剛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看上去有點恍神，卻又有著一種淡淡的哀傷。

阿傑問她：

"小姐，那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妳總不能一直都在這裡吧？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先來我家暫時閉一下雨，妳也需要換件乾淨的衣服了，不然妳一定會生病的。"

"我喔，你可以叫我小月。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可是這樣好像也不大方便...."小月意有所指的看看阿傑，再看看自己，想說男女授受不親，實在不方便住到阿傑家裡。

阿傑拍著胸膛說：

"這妳就不用擔心了，如果妳怕我會對妳不禮貌的話，我可以睡旅館，家裡讓給妳好了。"

小月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染著紅暈，低下頭想了想，在抬頭看著阿傑說：

"不用這樣啦！好吧！我相信你！"

阿傑起身並且伸出右手拉了小月一把，攙扶著相當虛弱的小月踏進大樓，進去電梯，然後走入十一樓的小套房。阿傑讓小月先去洗澡，在這段期間，阿傑冒著還是澎湃大雨的夜裡，開著車找尋哪裡有女裝，畢竟阿傑壯碩頎長，穿在嬌弱的小月身上，是不大合適的。

這一夜，阿傑買了兩套洋裝，兩套內衣，一雙高跟鞋，片刻之間阿傑嘴角竟泛起幸福的微笑。畢竟已經許久為曾幫女生買過東西了，讓他有著一種甜蜜的幻覺，像是一場夢，而阿傑跌進去後，寧可不要醒。

等到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阿傑再度回家後，已經看見小月穿著他寬大的襯衫，昏沈沈的倒臥在他的雙人床上，小月還是側睡著，胸口還抱著阿傑的枕頭，頭髮已經洗過吹乾，發出陣陣的水果香氣，整個浴室裡，還殘留著一種很特殊的味道，霧茫茫的鏡子，阿傑看見自己的臉，朦朧而不真實。他總覺得，為什麼會讓小月進來？為什麼會有一個女孩就這樣不經意的墜落在他規律到近乎無趣的生活？為什麼今晚沒有月亮，他的套房卻有著月亮的光輝溫暖？為什麼他現在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為什麼，他覺得他冷酷的那一面，埋葬五年的那份感情，在此刻，陣陣的想要衝出心房？

為什麼呢？

阿傑看著床上的小月，有一種很久遠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他就見過了。

阿傑不願意再想了。為了明天的出庭，今晚是該好好的睡一覺。

往沙發上一躺，過不久，也聽見了阿傑緩慢的呼吸聲，在兩點十五分的夜裡，均勻的起伏著。

( 創作｜連載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