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生命‧生命（舊稿重貼）2012/12/1 Facebook

●前言：很久我不想談宗教、信仰了。因為我是個崇尚自由的人，我尊重任何人的任何信仰。不知怎麼在「留言簿裡」和謬西兄（高攀了）談了幾次；引起了我很久以前的記憶；翻箱倒篋，找到這篇「記痛」舊作，花了三天時間，重打出來，想與謬西兄閒話家常一番。想想，他老兄是名作家，又是個大忙人，不特別獻寶了。既然費時打下來，就讓有緣人，願意看的就看看吧！

XXX

生命‧生命‧生命（修正版）

親愛的好朋友：平安！接到妳的來信，看了好幾遍，心中很是不安。你，是牧師的女兒，在宗教氣氛濃厚的環境中長大。你要反對基督教，你要控訴基督教給人的壞影響和傷害；我相信這不是隨便不負責任的亂說話。我能體會你的心，知道妳說的是你親身的經驗。因此，我反覆思想了很久，所以遲遲至今才提筆給妳寫回信。我盼望妳也能體會我的心，體會我所陳述的也是事實。我們不是爭辯，而是好朋友平心靜氣的閒談。

.

記得從前讀過一首打油詩：「采石山下一坏土，李白光輝照千古；來來往往一首詩，魯班門前弄大斧。」現在，我就有著「班門弄斧」的感覺，祇盼望妳能鑒諒我「野人獻曝」的衷曲。有一位學者也是牧師的兒子，他年輕時讀書，寫文章非常的成功。他曾寫過一篇「我做了基督教的叛徒」，他公開的叛離了基督教。可是，到了垂暮之年卻又重新悔改，鄭重其事的回歸基督教了。這人勇於尋求，勇於回頭，真是表現了他的英雄氣魄。

.

但是，我不知道離開了基督教的那些年，他心中是否平安？他又拿甚麼教訓他的兒女？我不敢說他的兒女之一的自殺而死是上帝的降罰。（因為新約的上帝是「愛」不是那麼小器的）。我只是覺得，人，是不能懸空的，人心必須要有所憑藉。生命必需食物來養活，才能長大成熟。精神、靈性也是如此。那學者既叛離了基督教，自然不會把聖經的道理教訓兒女，像他的「牧師父親」教導他一樣。

.

他一定也不會像善良中國老百姓一樣，把孔子的教訓和敬天拜祖的思想來教導孩子的吧！？那時是所謂五四時代，正是提倡「打倒孔家店」，「把線裝書丟到毛坑去」時，（哈哈！）。如果他的孩子是英雄的話，不是正好在這海闊天空，無限的大宇宙裡，創造自己理想的的世界嗎？可是，他竟自殺了。是否他覺得人生太「空」而絕望了呢？據說月宮裡的嫦娥，太寂寞，太冷清，也很後悔偷吃常生不老藥。但，畢竟她的存心是逃離暴君，而也讓暴君不得活著永遠害人，所以她還有力量能耐得住「碧海青天夜夜心！」

.

真的，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靈魂饑渴，肉體也就不能終其天年了。由「人」組成的基督教，自有「人」的一切軟弱、罪惡、黑暗的。若把「基督教」比做公司、商店；則我們不過是到「基督公司」去購買那至寶（基督）而已。當然，我們也應了解公司本身對它屬員的訓練、要求、栽培也應向著理想方向努力不可。說來很慚愧，我曾經也是一個叛徒，（我，自許為「理想」的追求者、「完美」的追求者、我尋找「至寶」，找的好苦。）

.

我反對我小時候那種。普遍的「重男輕女」的風俗。我反對孔子將「女子與小人」並列的話。母親教給我的那諸多禁忌使我不耐煩。（後來知道孔子的母親、妻子、兒媳都不是好東西也就原諒了他）我曾自誓，我要棄絕那不合理，不合情，不平等的「傳統」和「中國文化」。小學時我就讀於教會學校；學習了聖經故事和教訓，甚至也讀了聖經學院，在教會中做幹事。最後，對「基督教」也失望離開了。但我依然追求、尋找、嘗試。

.

我再從頭讀四書、五經、老子、莊子、佛學、西方哲學、宋明理學（曾經有一段《讀香港新亞書院》時期，我以為我是「新儒學」的一員）‧‧‧我再讀新舊約聖經，解經學，釋經學，教會歷史‧‧‧然而，然而，我更迷惑、更徬徨、更空虛了‧‧‧我像一個陷於十萬大山中的孤獨者；樹叢、草莽、毒蟲、怪獸圍繞著我；黃昏的失望來了，暗夜的恐怖來了‧‧‧我疲倦已極，我感覺得出，我正漸漸死去。我曾自暴自棄的說：「如果有基督，就讓我也復活吧！」、「如果有佛祖，就讓我輪迴轉世吧！」

.

記不記得，前幾年我曾告訴你，我感覺「寒冷」、「無依」、「麻痺」。那時，我的內心真的是那麼絕望。我覺得連感覺寒冷，無依的「感覺」都是生命偶而的復甦，我並且以為那「復甦」是不應該的。因為我以為「我的心」久已在棺材裡，早已被埋在地底下。復甦不是更痛苦，更悲哀！？

. 

於是，我強迫自己真的「死」，不作任何希冀。「死人」是沒甚麼要求的了；唉！不是「人到無求品自高」嘛！多大的諷刺啊！就這樣，我過著死的活人生活。（相信有很多人有此經驗；我似乎能體會清末詞人王國維、海明威、川端康成等的自殺。本來很好的中年男女，忽然自暴自棄的墮落，沉迷酒、色、賭、吸毒了。）

.

據說，在古埃及金字塔裡，有人找出來乾藏了二千多年的種籽。科學家把它種在適當的土壤裡，牠竟然也發芽生長了。奇蹟般的，我，也復活了。生命的誕生，是伴隨著血淚和痛苦的，你已做了母親，你應該瞭解。屬靈的生命誕生也是如此。

.

你能體會基督被釘十字架的痛苦嗎？我五年級那年，決志，悔改，接受的基督生命，在我裡面復活了。投身烈火，被焚化了的鳳凰、如何從灰燼裡飛起，似死的毛蟲，如何化為蝴蝶。我的生命也同樣的被改變了。那經驗，我無法形容。因為，生命「來」與「去」的道路上都是孤單的。（生命是「生命的主宰」上帝掌管的）生命的成長，也是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呢！

.

現在，方舟已停在亞拉臘山上，洪水已過，好幾個山頭都現出來了。驚濤駭浪過去了，生命中的大災難過去了（我不是指世界得、人類的，容我再強調一下，「生命是自己的」）。回想以往，我竟能用平靜、輕鬆的心情，像欣賞悲劇一樣的來欣賞了，過去不敢觸摸的傷痕，也不知何時已痊癒了。用長大了（也許「人」永遠不知自己有多大）的眼光來看讀過的書。那些書彷彿經過仙杖點過，都變成了可吃的食物了。

.

再從新看基督教，真被那儲存，排列，流動的各種「寶物」驚得目瞪口呆了。這世界上不完美的「基督教」是將來天上完美「天國」的影子。從這地上不完美的「基督教」，人類已經得到許多益處了，現再與你共同來思想幾項事實，請平心靜氣的想想對不對？

.

●上帝是愛：單純的相信「人類是在上帝的愛裡產生的」。單純的相信「上帝愛我」，單純的相信「我應該愛上帝」，單純的相信「我應該愛別人」。為學日增，學問越多、越廣、越深、越好。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藏身在基督裡）。這「無」，是無偏見，無成見，反樸歸真，如赤子，如嬰孩的單純。這是基督教的根基。孟子：「人性本善」；釋迦：「一切人皆有佛性」，這是仁聖的一得之見。是上帝啟示的普遍性。

.

●耶穌救贖：「人人都犯了罪」，不是基督教的獨創，荀老夫子就認為「人性本惡，其善者偽也」。理學大師們也提倡「去人慾，存天理」。可是耶穌的「救贖」、「保守」、「賜聖靈常住人心」，卻是唯一最善之途。我，生來平凡，不邀人寵，不討人愛；性又怯懦，常感行善乏力，拒惡無能，常做些使自己後悔不及的事；常感得自己一無是處，而自厭自棄。近來重新檢討，重新悔改，才知其實都是庸人自擾，耶穌早已付過代價，我還在那裡「上了車子還挑著擔子」。

.

自從心靈更新，眼光改變，頓覺別人可愛，好像自己也可愛起來了；真是：「夢裡尋他千百度，猛回頭，那人卻在燈光珊爛處。以上「上帝是愛」與「耶穌救贖」是基本的、個人的。是儒家內聖境界（正心、誠意、格物、致知）做不到的吧。

.

●聚會的益處：禮拜、唱詩、祈禱、讀經，這是非常好的「群育訓練」，這實在是「基督教國家」民主力量的根源。我們學社會學的人，不知學了多少「全民教育」、「終身教育」的學說和方法。可是現在我才瞭解，在中國就那麼困難。原來這「群育活動」的訓練；在中國文化裡從未得以發展出來。先哲也曾教人「禮樂治國」、「禮以節之」、「樂以和之」、「溫柔敦厚詩教也」。可是，後來「學問」變成了名利富貴的敲門磚之後，「詩酒唱和」便成了某種人的風流雅會。平民老百姓，就只有任其愚蠢、迷信、如草莽般的自生自滅了。

.

中國人因為沒有「不可停止聚會」的約束和訓練，好人無由團結，不能發生力量；壞人反而可以「以利結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讀書人不能成事，開國皇帝多是不良少年，像「飛鷹走狗」的漢高祖，像「贏了拿、輸了打」的趙匡胤。政治腐敗時，品高的人就只能做竹林七賢，或佯狂於詩酒美人，或傲遊山林，或獨釣寒江雪，或作絿髯客另闢天下去、或夢幻桃園仙境。

.

中國人的「團體活動」就是「四人麻將」吧！四個人一起打麻將，還是勾心鬥角的呢！？唉！至於唱歌，那就更糟了。中國老早是個「不會唱歌的民族」了，想想、你家有共同都會唱的歌嗎？基督教呢！真是「禮（禮拜）以節之」，「樂（讚美詩）以和之」啊！自救，救人，自立、立人。自達、達人；基督教的目的便是「願上帝的國降臨；願上帝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那不是理想的大同世界嗎！？

.

●奉獻的訓練：憐貧、恤老、救急，我們國人不乏好人做好事的例子。可是，也有很多人有錢不會花，想做好事不知怎樣做，多餘的東西不知該給誰。另外有些「窮且益堅」的人士，以接受救濟為恥，寧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餓死。在基督教裡就不會這樣了，小孩子在主日學裡就學習奉獻金錢，奉獻十分之一是基督徒的本份。給，是給上帝，不是行好積德，不值得驕傲；災難、貧窮，接受救濟，是接受上帝的恩惠，不是低頭求乞，只要感謝上帝，不損人格。

. 

基督教國家的人，能為社會福利，公共設施，遠方傳道，歡喜樂捐；不是訓練有素嗎！以上四項，是我信手隨想寫下來的，這世上不完美的基督教的功用，你想想對不對呢？我的好友！我相信你是暫時的靈命疲乏，生病了。請休息在基督的愛裡，你必痊癒，健康起來。「火」燒了手指頭，你不能一輩子就不用火了吧！長大了就不會受害、受騙了。我不勸你怎樣行，因為你已知道。我想你也能瞭解我辭不達意的地方。我們相信，我們友誼的建立增長，都是在禮拜堂裡，二十多年了，這不是上帝的愛的相繫嗎？祝康樂！